之后,他分别交代了吴邪和张起灵一些事情,就下了“逐客令”。
吴邪和张起灵并肩走在实验室长长的走廊里,走廊尽头的窗户透出些隐隐的微光,吴邪侧头看着张起灵,问:“有一篇SCI再有一项专利还不够你毕业?”
张起灵直接过滤掉了吴邪那自来熟的语气,悠悠答道:“我直博。”
得,这大神还得再跟这待三年,没救了。
接下来的时间,吴邪跟在张起灵屁股后面,绕着整个实验楼转了两圈,张起灵这个人人虽然很冷淡,但是专业素养却好得要命,上头交给他的任务,他绝对是保质保量甚至还超水平完成。
几个小时下来,吴邪几乎已经了解了每间实验室里每个柜子里存放的是什么,更不用说每台仪器的采购年月和使用方法了。
等到张起灵带他熟悉完整个实验楼,天都擦黑了。
“大神,您真敬业。”吴邪捶着腿,好不佩服道。
张起灵也觉得,自己这辈子连带下辈子都不可能比今天更加敬业了,觉得吴邪说得很对,也就没有答话。
“大神,我请你吃晚饭,地方随你挑!”
后来,张起灵选则了在食堂吃饭,刷的还是他自己的卡,吴邪莫名其妙地蹭了一顿饱餐。为了报答张起灵的恩德,吴邪吃完饭后,还是请张起灵喝了奶茶。
在奶茶店等奶茶的空档,张起灵问吴邪:“你住哪?”
“我?”吴邪挠了挠头,“住研究生楼啊。”
张起灵皱眉:“已经搬进来了?”
“啊,哦……还没,我早来了几天,去发小家玩了段日子,行李还在他家,后天才搬过来。”
张起灵听完,眉心微微舒展了些,然后问吴邪:“哪间?”
“307”吴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带我过去打个招呼?”
“不必了”张起灵看着吴邪,慢悠悠地说道,“我也住那。”
结果,吴邪就在满脸错愕中结束了他在D大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四
解雨臣帮吴邪搬寝室的时候张起灵并不在,倒是有一个胖子,看好戏似的盯着吴邪瞅个没完。
“干嘛啊!”吴邪被这胖子看得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我是个直爷们,你别这么看着我成不?”
胖子一听,乐了:“心中有佛的人看谁都是佛,心中有兔儿爷的人看谁都是兔儿爷,真理!”
吴邪还没开口,胖子又接道:“你们两个人闹哄哄的进来,还指望我当个弥勒佛一动不动地摆雕塑?”
“你既然不是尊雕塑,好歹也来搭把手成不?”吴邪怒。
“我今天大姨夫来了,没力气,你们自便。”
“!”
两人折腾到中午才忙完,解雨臣看吴邪还缺点东西,就开车带着他去超市采购了。吴邪后脚从东侧楼梯下去,张起灵前脚就从西侧楼梯走过来了。
胖子看早起出门做实验的张起灵不到中午又出现了,惊讶地合不拢嘴:“小哥,今天什么日子啊,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张起灵也难得的没有无视胖子,开门见山地问:“吴邪呢?”
“哈?”胖子一愣,但是马上就条件反射了一句,“和个人妖出门买东西去了。”
“知道了。”张起灵答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本就又离开了。
“什么情况?”胖子望着张起灵的背影纳闷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下午胖子和张起灵都不在,吴邪一个人熟悉了一下D大的住宿区,等再回寝室,张起灵倒是已经在了。
“胖子呢?”吴邪把包放到书桌上,问张起灵。
“实验室。”张起灵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吴邪。
吴邪接过一看,居然是一对耳塞。
“什么用?”
“……”张起灵不答话,只是转过背去继续看书。
吴邪心里纳闷,心说不会是隔壁寝室的人到了半夜要做什么让人不忍耳闻的运动,所以张起灵才给自己耳塞的吧?
这么想着,吴邪倒也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只等着瞧什么时候能用上。
胖子十一点多回寝室的时候,张起灵早就睡着了。
吴邪看那胖子体型大,但是动静却很小,洗澡刷牙吹头发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配上寝室暗到不能再暗的光线,就跟看黑白默片似的。
等到胖子折腾完,吴邪才敢出声:“你蹑手蹑脚的吓唬谁啊?这还没睡觉你就开始梦游了?!”
“嘘……”胖子把手指杵到嘴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起灵,“这祖宗属狗的,被吵醒了会咬人。”
“属狗?”吴邪好奇道,“你被他咬过?”
胖子猛地摇头,我猜的。
你妹!
吴邪在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这死胖子,体宽如猪,胆小如鼠,真可怕。
“你很怕他?”虽然吴邪并不惧怕张起灵,但是人家既然睡着了,也确实不好大声说话打扰他,于是也就随胖子轻声问道。
“整个生化所没有人不怕他的。”胖子咋呼道。
吴邪想了想,问胖子:“我算不算生化所的?”
“算。”胖子想也不想就答道,“你一天是生化所的人,一辈子都是生化所的人。”
“那行了,我不怕他,你刚刚那说法不成立。”
“啧啧啧”胖子摇着食指,“你初来乍到,不了解阎罗张的可怕之处……”
吴邪耸耸肩,不置可否。
胖子还想再给吴邪洗脑,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赶忙问吴邪:“不对,小哥一早就知道你要来!”
“老实交代,你和小哥是什么关系?!”
“哈?”吴邪一愣,坦白道,“就我前天去找陈皮老师的时候他也在,陈老师就让我加他的课题组啊。”
“哦,对了,我来保研面试的时候小哥给我带过一次路。”
“这样啊,那倒难怪了……唔,小哥业务素质很过硬的。”说完,胖子拍拍吴邪的背,“天真同学,跟着小哥有肉吃,好好科研吧。”
“啥天真?天真你二舅!”
“啧!”胖子最后感叹了一句,上床睡觉了。
两分钟后,吴邪终于知道张起灵给他的这一对耳塞该在何处用武了。
尼玛,这么大的呼噜声,真的有人类能睡着吗?
想到这,吴邪突然贼心一起,想看看张起灵是不是也戴着耳塞。于是他悄悄凑到了张起灵的床前,低头拨开了他挡着耳朵的头发。
不料,吴邪的指尖才碰到张起灵的皮肤,那个原本似乎在熟睡中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同时,他还伸手握住了吴邪的手腕。
“你干嘛?”张起灵皱着眉,问。
“我……”吴邪被张起灵攥得有些吃痛,支支吾吾道,“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戴耳塞……”
张起灵闻言,眉头舒展了一点,他放开吴邪,又躺了回去,说:“戴着。”
吴邪尴尬地“哦”了一声,悠悠地塞上了耳塞,然后边爬回床上,边轻声对张起灵说了句:“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那位收藏的姑娘。
☆、五
不知道张起灵给的耳塞是什么材质做的,隔音效果特别好,戴上之后,虽然隐隐还能听到点动静,但是对于累了一天的吴邪来说,那无异于窗外的风声,无关痛痒的。
托张起灵的福,吴邪得到了一夜安稳的睡眠。
第二天吴邪睡醒的时候,看见张起灵正站在书桌边看书,这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违和的是,他嘴里居然还叼着一支牙刷。
“小哥……”吴邪迷迷糊糊地叫了张起灵一声,然后问,“就刷会牙的功夫,你还要用功?”
“小哥是在帮本科生看论文。”张起灵没嘴说话,胖子却接过了话茬。
吴邪转头看睡对墙的胖子,后者正盘腿坐在床上揉着眼睛。
“小哥到底带了多少学生啊?”吴邪惊讶。
“陈皮的学生都是他在带吧?”胖子掰了掰手指,又掰了掰脚趾,最后说,“数不清了,反正别的研究室也经常有学弟学妹找他帮忙。”
“小哥这么牛逼?”
“都说了他业务水平高嘛。”胖子说完,一拍床板,起来了。
张起灵看胖子起床,“啪”一声合上了桌上的文件,又进厕所去了。
“这是闹哪出?”吴邪丈二和尚莫名其妙。
“他要在我拉屎前逃出去。”
“你的屎很臭?”
“你TMD屎是香的啊?!”胖子吼了回去。
吴邪默。
事实证明,张起灵的所有针对胖子的行为,都可以被奉为圣经。
太臭了。
这都一年半了,张起灵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吴邪对着大开的窗口边呼吸新鲜空气边琢磨着。
等到吴邪折腾完个人卫生到了实验室,已经过了九点了。
张起灵给吴邪安排的位置刚好在他自己的右手边。
据胖子说那位置之前就是一直空着的,因为没人敢坐张起灵边上。
吴邪问他为什么,胖子坏笑着说:“你在那待上半天你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胖子对张起灵所作出的判断,也都可以被奉为圣经。
这才过了三个小时啊,来找“张学长”的学弟学妹就超过十个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有。让吴邪最蛋疼的一件事是“学长,我够不到柜子上的蛋白粉”。
吴邪本来已经憋不住想骂人了,但是看看那妹子一米五都不知道有没有的身高和满脸青春美丽嘎嘣痘,硬是忍了下来。
算你矮!
有一波一波的僵尸来找张起灵也就算了,但是大约是张起灵看着吴邪是新来的,好欺负,所以像类似“够蛋白粉”和“提不动水”这样的操蛋事,都直接过给吴邪了。
吴邪被使唤了几次之后,回到座位上,看着张起灵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就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忍,就是在心头上切肉块。
吴邪碎碎念。
学生们到了下午就少了些,吴邪也终于有了空闲,他努力做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张起灵:“小哥,你看,我在这里也坐了半天了,您是不是给我点正经事做?”
“带学弟不是正经事?”张起灵反问道。
“我才是学弟好吗?”吴邪也不让步。
“哦……”张起灵停下在键盘上不停打字的手,“那你洗试管去吧,202室,堆了三盆了。”
“喂!”
“学弟都是做这个的。”
行,算你狠!
吴邪继续在心头上切肉末。
吴邪在痛彻心扉的怨念中,洗掉了据说是三盆,其实是三桶的试管。也不知道是不是张起灵一早知道他要来,所以早在几个月前就准备好了这些试管留着给他洗。
等到吴邪搞定那堆积如山的试管,他的腰都酸得直不起来了,而且手在水里泡久了,不仅起了皮,还痛得发红。
吴邪已经连在心里骂张起灵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吴邪的胃饿得有点痛,他低着头,慢悠悠地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吴邪看了一眼研究生室,发现没几个人在,大概不是做实验就是回寝室去了,倒是张起灵还在工作。
张起灵早几分钟就知道吴邪已经工作完离开洗涤室了,但是没想到三十几阶楼梯,吴邪能走上这么久。听见动静,张起灵转头看了一眼完全蔫掉的吴邪,问:“三盆试管你洗这么久?”
“三盆?”吴邪不怒反笑,“你小学量词没学好吗?那分明就是桶!”
“吴邪……”张起灵扶了扶额头,“你洗了三桶?”
“对啊。”吴邪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三桶试管是干净的,我让你洗的是南边角落里的三盆……”
“?????”吴邪反应了好几秒,才领悟过来,怪不得觉得那些试管都好像很干净的样子!尼玛原来本来就是干净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收藏《地锦》的两位姑娘
☆、六
怎么办?吴邪看着张起灵,用眼神询问道。
奇妙的是张起灵似乎还真能看懂吴邪的眼神,只听他“啧”了一声,接着说:“先吃点东西,明天再洗。”
他说完,站起身,从办公室的微波炉里拿出了一个微热的快餐盒递给吴邪。吴邪接过餐盒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张起灵的手指,那略微温暖的指温让他冰冷的手指微微一颤。
张起灵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他拉过吴邪的一只手,握了握,叹气。
“下次洗东西,记得戴手套。”
许多年后,当吴邪再次和张起灵提起这段事时,张起灵毫不掩饰地告诉他,当初就是想使唤他打个杂,顺便看看他小动物炸毛的样子。
“我带过这么多学生,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了。”那时的张起灵无奈地总结道。
吴邪啃着餐盒里的排骨,觉得自己都快可以掉出眼泪来了,你大爷的,给个一巴掌赏一颗糖的伎俩老早过时了好么,有什么好感动的啊尼玛,难道自己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么!对个侩子手感恩戴德!
吴邪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扒着饭,张起灵闻着吴邪散发出来的不太妙的荷尔蒙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不过张起灵做人淡定惯了,也不理会,还是兀自看着论文打着字。
晚些时候,对面实验室的胖子来探吴邪的班,看到吴邪那对耷拉下来的耳朵就乐了。
“我就说没人敢坐小哥边上你还偏不信,受教训了吧?”
吴邪抬起头看着胖子,最后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承认了。
“别灰心”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背,“虽然说咱这生化所确实没人敢坐这里,但是就算是有人想坐这里,小哥也是不会同意的。天真,小哥可是对你青睐有加啊,哈哈哈”
“您还是请走吧。”吴邪撑着额头,实在不愿理胖子。
“行,我走了,咱们晚上见。”
……
这天夜里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张起灵一过十点就睡了,胖子却是等到了十一点多才回来。
吴邪在书桌前磨蹭到胖子洗漱完,才偷偷问他:“小哥生活一直都这么规律?”
“哪能啊。”胖子边脱裤子边“哼哧哼哧”地往被窝里钻,“他最近是刚结束了一个阶段的工作,后面要用的实验材料还在定制,所以这几天比较闲。”
“这样还闲?”吴邪诧异。
“你要是回头看到他连着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不睡,你就知道他现在有多闲了。”胖子理好了被子,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不科学啊?!”吴邪戳着胖子的被子说,“七天不喝水人都死了。”
“哎呦,天真同学,你小学语文老师没教你,有一种修辞手法叫夸张吗?”胖子翻身背对着吴邪,说,“我明天还要早起换培养液,反正你在这里的日子还长,小哥的事你慢慢就会知道的,别心急。”
然后不出五分钟,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就又传开了。
过了一晚,吴邪睁开眼,看到的又是叼着牙刷看报告的张起灵。
“我说……”吴邪扶额,“就刷个牙的功夫……”
张起灵转过头,给了吴邪一个眼刀。
然后一边的胖子又接话道:“你怎么每天睁开眼都要说句一样的话?”
“这不是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