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养成一只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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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养成一只圣母-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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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车队周围的鸟群飞散;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平静,他们的车队也到了重新启程的时候。只是从车厢内回望那座湖时,犹能看到白浪涛天,浪花中时不时会闪过一道青光;与这浪花交相映照,景色美不胜收。

离开这座湖之后;一路就没有什么妖物扎堆的地方,路上小城又多,每天都能遇到宿头,后头的路倒是走得平平顺顺。

不用半个月,押解着反贼的车队便迤逦飞进了长安城。身上没有官职的人不奉召不能轻易上玉京;徐绍庭就和任家的侍卫们一起在下头等着;由宗正少卿等官员和几十名羽林军押着比自己数量还多的反贼上了玉京。

任卿身为擒拿匪首的功臣兼证人,是最早一个进了太和殿,向仙帝白澄与众臣报告此事的。反贼们都被看押在偏殿中,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证人证物,他就把当初自己被绑之后的经历一一详细陈述,只把白明月宽衣解带来诱惑他的事瞒了下来。

反正这也跟谋反没什么关系……他才不会相信白明月谋反当真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把他纳入宫中。世上造反的理由虽然各种各样,但归根结底都能算到“权力”二字上,为了睡个男人就能逼宫弑母的疯子还没生出来呢。

尽管他没说出那段经历来,但之前送到御前的信里面,已经极其详尽地描述了卫王宫人的口供:卫王被擒时,是被任卿从成亲的偏殿里抱出来的,腿上的衣裳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地偎在他怀里,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

当然,正式战报里写明了任卿当时为了脱困自断手臂,血迹都是断腕里流出来的。可是对着美貌痴情的卫王还能舍得下手擒拿,甚至为了阻止自己情动而狠心断臂,这人的心必须得是铁铸的。有几家本来都挑好了嫡女准备跟任家联姻的大臣们见此,也就熄了嫁女的心——万一他们家也出个什么事,凭任卿这副狠心,怕是不会下手拉拔岳家一把,反而要把自家女儿送到大理寺吧。

众臣私下想什么,白澄并不晓得,他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龙椅上,一字字听得认真。等任卿说完了,他便垂眸盯着鲜红的地毯,光滑的额头上已多了几条与年龄的愁纹,眼中泛着水光,低声道:“卫王弑母逼宫,罪在不赦,依律当……”

这个“斩”字在他舌尖溜了几圈,硬是说不出来。白澄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也不敢相信一向最得他信任和喜爱的兄长杀了他的母亲,还要杀了他夺位。

他当日坐在乾清宫那片血海里时还想着,要是早知道白明月也想要这个皇位,他其实可以拱手把皇位让给他,只要跟母亲到封地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够了。反正他对武学全无天份,到现在还没突破炼骨期,说不定这辈子都不能晋阶武士,只能当个普通人。若能用这个宝座换来父母的性命,他又有什么可舍不得呢?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所以他的父亲、母亲都已不在了,连卫王这个仅有的血脉之亲也……

白澄咽下了涌到喉头的悲声,站起身迈下两级台阶,微红的眼睛看向大殿外,猛地提高了声音:“白明月与庶母赵氏交付宗正寺、大理寺重审,按‘八议’

条规酌情量刑。”

“陛下宽容。”任卿看着堂上被逼着成长的少年,不由得生出种愧疚感,暗暗叹了口气——那天他到得要是能再早一些,能拦住羊皇后独守乾清宫,这个孩子就不必背负同时失去父母的悲伤了。

白澄并没命人把白明月带上堂来对质,该问的造反那天他都问清楚了,现在他还没做好再见这位兄长的心理准备。不过他特地宣召了徐绍庭和任家那三名侍卫首领入宫觐见,并把任卿留在宫里用了顿午膳。

吃着吃着,白澄就端起酒杯来,亲手敬了任卿一杯,口称“先生”:“卫王谋反时多亏先生及时看破其阴谋,救了朕一命。后来先生被卫王挟持南下,又托赖先生的父亲与师父出手擒下他们,这些功劳朕都记在心里,已经叫他们去议赏赐了……”

任卿连忙谢过,举杯一饮而尽,劝白澄节哀顺便:“陛下不仅是先帝先后之子,更是天下万民仰仗的天子,请陛下为苍生保全龙体。”又劝白澄以天下为任,广选淑女充实宫闱。

白澄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从座位上下来,走到任卿桌边,忐忑不安地问:“朕与卫王同为父皇所出,当年我母亲待他确实不好,他待我却是很好的……先生,你说我能不能放、不,能不能不杀他呢?你会不会怪我,母后在地下会不会怪我?”

他又期待又担忧地看着任卿,一张小脸白得发青,下巴都显出了尖尖的形状,眼睛也深陷在眼窝里,在亲情、仇恨和朝政的折磨下,短短几十天就瘦得几乎脱了形。

看着他这模样,任卿也不自觉地心软,小步趋到他身旁,不顾礼仪,碰了碰皇帝的肩头:“陛下是天下之主,不必这么在意臣下的想法。只是卫王心中反意未消,陛下不想杀他,也要废了他的武体,断绝他勾结外人的门路,以免他将来有一天脱困,再度祸乱天下。”

白澄满腹忧思,顺势扎进任卿怀里,双手扯着他的衣襟,闷声闷气地问:“先生,我们兄弟怎么就到了这地步呢。我一直不知道阿兄这样恨我,我现在又恨他,又觉着对不起他……”

任卿吃了一惊,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在空中晾了许久,终于不忍地落到仙帝背后,拍了拍他:“陛下怎么做都是对的,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剩下的由臣……臣与各位大人为陛下处理就是。”

仙帝在位一天,就关着白明月一天,等到有一天山陵崩了,他也还会在朝中,可以为下一任皇帝抹去这个祸国乱政的根源。

直到回到长安别院里,玉京中的压抑悲苦才从他脑海中渐渐褪去。徐绍庭身上总像是带着阳光,人在哪里,就照得哪里明亮如春日清晨,仅仅是坐在他身边就觉着身心都松快了。

任卿松了头发,坐在胡床上休息,师弟就主动站在身后替他按摩头皮。得师弟如此,做师兄的真是有福气。任卿放松地倚在他身上,一边享受着他力道恰到好处的按摩,一边和他说起了进宫的事:“陛下是个重情的人,白明月肯定不会处死,当是流放或是囚禁。不管如何,这件事既然已经了了,我也能腾出心思关照你了。你是想再进太学学武,还是直接入朝为官?”

徐绍庭的手滑落到他腮边,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偷了个吻,含笑问道:“我要什么师兄都答应?”

任卿点头,仰起头承接住师弟压下来的双唇,努力发掘他更深层次的优点——柔软、甜美、殷勤,还有点侵略性。等到两人的了解再深入一点,以这个姿势相连不舒服的时候,徐绍庭就果断拉住任卿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贴在自己胸前,更深入地让师兄适应自己的存在,也更习惯吞下自己的给予。

“我想要你跟我一起踏遍九州,等到百十年后,我们看厌了这里的风景,就一起破碎虚空,到仙界生活。”两人分开的时候,任卿那件被仙帝哭得微湿的深衣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身上罩了件犹带体温的柔软外衣。

那件衣服穿起来竟十分合体,肩头、手臂和衣摆这些地方也不显短小,甚至胸口还略显得宽了些,穿上时还要往当中稍拢一拢。五年不见,徐绍庭的身材已经和他差不多了,而这五年里他为了自己一念之私,把师弟强压在关山里,现在也的确该补偿一二了。

“踏遍天下暂时不行,但还可以带你看些没见过的风景。”

他微笑起来,长发散落在地上,衬得肌肤如温玉一般闪着润泽的光彩。徐绍庭

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渐渐将脸贴上去,目光温柔如水:“有的风景,哪怕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过了几天,宗正寺终于议出了对白明月和赵昭仪的处罚:将卫王与赵昭仪贬为庶人,发往星宇秘境守陵。而对任卿的奖赏则更早一步由仙帝白澄当面赐下:“先生既然经脉受损,无法再担朝中重责,朕便任命你为洛阳都护,驻守河洛秘境。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只管回京就是,朕总会留个职位给你。你师弟也是这回平叛的功臣,朕便赐他一个参事之职,随你一同去秘境休养。”

他宣旨时愁容满面,看得任卿心里也不好受。但如今仙朝动荡的根源已去,天下眼看着也算太平无事,他这些年心里总是扯着一根线,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地,现在必须要放松一下了。

他跪在地上接了旨,狠心无视了小皇帝充满挽留之意的视线,退出大殿。走到半路上,内侍秦开又追上了他,宣了另一份旨意:“陛下只信任大人,所以这次押送庶人白明月母子去皇陵的队伍,还请大人也一并担待了,等送他们到了皇陵之后再去就任。”

然后又塞了一枚上头刻着“徐”字的玉佩给他:“这是宫变当日,陛下特地替大人收着的。万望大人看到这枚玉佩时不单想着棠棣之情,也念一念吾皇一片爱才之心和师徒之谊,休息够了就早日回朝吧。”

任卿轻叹一声,将玉佩挂回腰间,回身对着宫门行了一个深深的揖礼。抬起头来,似乎还能看到敞开的殿门之后,有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正看着他,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哪怕时世翻转,这世上大多人和事都变了,末帝对他还是如此依赖信任。他也不会辜负这份信任,等从秘境回来,必定会还给仙朝两名鞠躬尽瘁的贤臣。任卿微微一笑,对大殿又行了一礼,便捧着圣旨转身离去。

又过了半个月,刑部才安排好了白明月母子流放的事宜。他们两人已换了庶人服色,却有几分“乱头粗服不掩国色”的惊艳感,尤其是赵昭仪,因为圣母光环的作用,在看到他那一刻竟焕发出不可直视的容光。

徐绍庭的脸越发黑了,这一路上都死死盯着囚车,更以男女授受不亲、恐伤先帝名声的借口叫人准备步障,每次赵昭仪要下车就先围上步障,隔绝她瞟向自己师兄的目光。

这一路晓行夜宿,风餐渴饮。星宇秘境就在京东三百里外,没走几天就到了地方,其入口是在一片巍峨的高山之内,仅有一条崎岖又黑暗的小道从山腹中引出,和外界相连。

众人在山门外守卫处验看过圣旨和身份腰牌后,便改列成两人并行的长队。有四人举着烛火在前头探路,剩下的在后头押解,白明月母子并肩而行,任卿和徐绍庭紧跟在他们身后,顺着蜿蜒的小路进入山腹中。山腹中守护洞口的官员为他们打开秘境入口,一片璀璨星空便映入眼帘。

这片星宇皇陵也是名副其实的星宇,踏进去之后便看到漫天星斗,沉沉地压在人头顶上,近得仿佛立刻就会掉下来。脚下的大地也闪动着繁星般的光彩,光芒一明一暗,随着呼吸变化,视线所及便是大片广寒宫般美丽的殿阁。

那里便是各任仙帝的陵寝,上头也可以住人,被流配至此的守陵人就住在宫殿中,饮食都由外面的护军送来。白明月的目光璀璨如明星,含笑看着周围的景致:“不错,偏偏是把我们母子放逐到了这地方,倒也算是阿弟还念着兄弟情份呢。”

“人已送到,我们师兄弟就不多留了,告辞。”任卿头也不回地出了秘境,和守墓的护军们交接过,便带着押送队伍出了山洞。他们却没注意到,众人刚刚进入秘境时,就有一只闪着冰冷光泽的细细黑蛇游到了地上,在地面闪动的星光掩映下,跟在白明月身后游进了一座宫殿里。

第66章

河洛秘境离着荥阳城只有三五天路程;任卿身为都护;虽然不能擅离职守,家里人要来看他却是十分方便的。任凝还要收后善后上次再兵出攻襄城之事,无暇出门;褚夫人便带了两个儿子亲自登门探望长子和世侄。

才一见面;褚夫人就把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儿子拉进怀里,死死抱着不肯撒手:“我的大郎怎么瘦成这样子了,这么大的人竟还不如你的两个弟弟壮实,叫阿母怎么放心得下啊。做这个官有什么好处;何必呆在外头,留在家继承你父亲的城主之位不好么?”

任卿被她哭得心都酸了,连忙请罪;保证再也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褚夫人心绪难平;他又尽心尽力地安慰道:“阿母看岔了。我只是穿着胡服,显得身形利落,其实外面那些巡视的将士们还不及我身材好呢。你们先随我进都护府再叙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看。”

褚夫人放开他,两个弟弟才得空插上来向他行礼,叫一声“大兄”,然后拜了徐绍庭一拜,谢过他对自家兄长的救命之恩。这两个孩子也有十四五了,看着已经有了几分大人模样,个子挺拔得像株小树,行礼如仪,一举一动都叫人赏心悦目。

任卬仍是一副端方严肃的神情,似乎从小就越过了青少年期,心理年龄直上了四十;而任邵长开了之后,就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粉嫩嫩的一个雪团子模样,胳膊腿都拉得纤长,肤色却比家里人都要深些,和兄长站在一起就像一副画儿一样——他是淡墨,任卬是留白。

虽然不大厚道,任卿还是忍不住扭过脸笑了一会儿。徐绍庭倒是比他这个亲兄长更体贴,忍着笑意平静地还了礼,亲自引着两位弟弟进了都护府,安排在内院褚夫人所住的正院旁,还拨了几名军士在院外保护。

褚夫人进门没多久,任卿就体会到了家中有主母的好处——他的房间几乎被布置成了荥阳家中的翻版,从床幔到席子无一不妥贴周到。香炉里燃上了西域来的落伽香,清神醒脑;外面暖阁里徐绍庭的房间也被重新收拾了一通,换上了更大的牙床,被褥全换了新的,红彤彤地十分喜气。

给这两个孩子收拾房间时,褚夫人还抱怨儿子不细心:“阿继年纪也大了,哪能老是睡在隔间里。都护府那么多房间,你也该正经给他挑一间,这么大的孩子哪有愿意和大人住的,做什么事都在你眼皮底下,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徐绍庭其实连外头那间都不要睡,从小到大都乐意挤在他床上。任卿没敢告诉母亲他们俩已经暗度陈仓,只作出一副担心弟弟不晓事的古板兄长模样,分辩了一句:“他正是没定性的年纪,洛阳又是美人扎堆的地方,保不齐哪天就有人诱惑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我特地把他带在身边,免得一时不留神叫他走岔了路,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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