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担心~”强挤出一丝笑来，福尔康说道。到这个时候，他除了这个，还能说些什么？
但愿永琪真的能让他没事，否则，就算做鬼，他也不会放过永琪！
侍卫把他们带到了乾清宫外面，永琪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乾隆了。这又引来了福尔康不满的瞪视，但被永琪忽略了。福尔康也只能心惊肉跳的陪着永琪一起，跪在乾清宫外等待召见。
这一等，就是四个时辰。
这期间，乾隆好好地睡了一觉，补回了他因为赶路而不得不缩减的睡眠时间，让他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精力充沛的状态。然后，他闲适的享用了御膳房为他精心准备的膳食，充分的满足了他一路上没有受了不少苦的挑剔味觉。接着，他下了一叠旨意，赏赐了一路伴驾南巡的人以嘉奖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再悠哉悠哉的处理了那些堆积的并不重要所以没有快马送给他御览的奏折……一切都处理妥当以后，乾隆方叫来了小路子，召见永琪和福尔康。
此时永琪和福尔康的双腿已经跪的没有知觉了。站起身时，永琪还差点就软倒了，多亏了旁边小太监搀着，才没有再次跪倒在青石板上，让已经僵硬的膝盖伤上加伤。但即使是这样，也够他受的。
“儿臣……”乾隆哼了一声，永琪正要行礼的动作顿了顿，又道：“……永琪、见过皇阿玛。”只是那垂下的眼眸里，闪过的分明是不甘心。皇阿玛，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竟然连我说一句儿臣，你都不让？你太过分了！
乾隆一点都不认为自己错了，本来要不是碍着祖宗规矩，爱新觉罗家族没有杀害皇子的先例，他早把这个逆子拖出午门了。有何至于现在还为了他的狗屁倒灶的事烦的半死？
有了永琪的例子在，福尔康那叫一个老老实实，一个大礼扑到：“奴才福尔康，见过皇上。”
“恩~~”乾隆仔细打量着跪在下面的两个人，看得出来，永琪和福尔康受了不少苦，原来白皙的脸现在黑了许多，看上去也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乾隆摇头，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的，哪里会有这样的下场？福尔康靠着父母，日子过得不会差不说，永琪即使是不能富贵度日，平安下半生也不会是问题。何必折腾这么多呢？心底暗暗叹息一声，乾隆摇摇头，叹气，他都放了他们一马了，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感恩，硬逼着他下狠手。既然这样，也就怪不得他了。
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永琪，福尔康，你们可知罪？”乾隆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跟他们耗，当即开门见山道。其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家都清楚，永琪福尔康犯的什么罪，该有什么样的下场大家也都清楚，只不过中间有永琪在，他们才不得不到乾隆面前走个过场而已。乾隆现在要做的，就是走一走这个过场，然后该怎么办怎么办，叫所有人都满意闭嘴……
永琪和福尔康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被人当场逮住，不管他们怎么辩驳，都是不可能否认他们劫狱的事实的。那现在他们还能说什么？说自己知罪？那只怕乾隆下一句话就是把他们关押收监处斩了。他们说不出口！
乾隆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还是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也就不等了，拿过了宗人府呈上来证据，说道：“这里面，宗正举证你们夜半袭入宗人府，意图劫狱，救人犯小燕子。这是否属实啊？”
“……”永琪在听到‘人犯’两字时，身子颤了颤，但最终，还是没说话。福尔康身子抖了起来，可是永琪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咬着牙，祈祷乾隆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乾隆问道。
“……”还是沉默。
乾隆厌烦了，这永琪，死不开口是什么意思？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打得好主意。“好，既然你们都承认了，那朕也就不多说了。来人啊，永琪福尔康藐视皇家，夜半闯入宗人府，意欲搭救人犯小燕子。其行十恶不赦，有违法记，着，福尔康发配宁古塔为奴，此生在不得回京。永琪圈禁。两人遇赦不赦！”
一眼既出，满座皆惊。福尔康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永琪呆愣许久，回过神，就大叫了起来：“皇阿玛，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生儿子，我是你儿子啊，我就是有错，也罪不至此啊。”圈禁？在一方天地里，孤孤单单的到老，死去？不，不~~“皇阿玛，你这是要我去死，你这是要我去死啊~我是你儿子，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不能？”乾隆冷笑，“我为什么不能？你自己也说，你是我儿子，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就是要你去死又怎么样？”永琪被他满脸的冷漠寒冷吓到了，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朕给过你机会了。贬为庶民，你要是争气，下半辈子要过好日子，未必就不可能？外面太大地大，你要怎么活不好？偏你冥顽不灵，屡犯国法。朕要再饶了你，大清律法何在？”语调一变，“念在你是朕的儿子的份上，朕给你留了条命。你要是不服气，只管去死。朕告诉你，别想拿命来威胁朕。朕，不在乎！”
永琪身子一软，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现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想不到什么圈禁什么福尔康了，他已经被乾隆那仿佛是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一般轻松地残酷的话击倒了。原来，皇阿玛真的对他一点情谊都没有了……
“来人啊，把他们拖走！”乾隆整整袖子，心里琢磨着，浪费了这么许多时间，去慈宁宫用膳怕是来不及了，算了，那就用过了再去陪老佛爷说说话，老佛爷想是也被晴儿伤到心了，自己正好去安慰安慰。
此时福尔康正慢慢转醒过来，开眼便见两个侍卫要拖自己走，再看永琪，整个人如同木头一样呆滞傻愣着被人带着下去了，绝望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完了。
“皇上，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不敢了啊~~”
好吵！乾隆摆摆手：“来人，拖走~~”
“皇上，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正文 第66章
慈宁宫里，老佛爷看着晴儿，痛心疾首：“晴儿，你说，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请？哀家一直把你当亲孙女一样，你为什么要背叛哀家，和永琪福尔康联手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晴儿面无人色的跪倒在老佛爷面前，闻言苦笑道：“老佛爷，晴儿知道自己做的事是您容不下的。不管您要怎么责罚晴儿，晴儿绝无怨言。”
老佛爷脸色更难看了，手指着晴儿，气得身子直发抖：“你都知道哀家容不下，你却还要做，这么看来，你根本是存心要气死哀家，是不是？”
听到这话，晴儿猛然抬起头，大大的杏眼含泪看着老佛爷，摇头道：“不，不是的。我从没有想要让老佛爷生气，我从来没有！”她姣好的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显得很是可怜。老佛爷看着，只觉胸口一阵阵发疼。
这曾是她最宠爱的孩子~~
“可你却这么做了！”桂嬷嬷看出老佛爷的心情不佳，更是厌恶造成这一切的晴儿，“你一直说不想然老佛爷难过，不想让老佛爷伤心。可你的做法，你的举动，都说明了那些不过是你虚伪的讨好老佛爷的话，是你为了让老佛爷心软才说出口的话！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吧老佛爷放心上，你根本就无视了老佛爷这些年对你的好！”
“不~~~”桂嬷嬷的话语气极重，一向被娇宠的晴儿哪里受得了？更何况她的话句句诛心，竟是把她说成了不孝不义的凉薄之人？“老佛爷对晴儿的大恩大德，晴儿一直牢记在心里。晴儿从来没有望。所以这些年，晴儿尽心尽力伺候老佛爷，半点不敢疏漏，把老佛爷放在自己前面，为的就是报恩。桂嬷嬷，你也是看着晴儿长大的，是，这次晴儿是做错了事。可你也不能就此否认了晴儿，甚至无视了晴儿多年的努力啊。晴儿心里，是有老佛爷的。若是不曾记得老佛爷的恩典，晴儿这些年的辛苦，又是为的什么？”
晴儿不说还好，一说，老佛爷就更难受了：“听你话的意思，晴儿，你这些年对哀家的仔细体贴，竟都是为了报恩？”桂嬷嬷担心得看看老佛爷，又狠狠瞪了晴儿，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话刺激了她的主子。
晴儿有些不明白老佛爷为什么要这么问，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是，老佛爷，这些年，晴儿一直记得，是你收养了晴儿，让晴儿平安长大~”
得到她如此的回答，老佛爷身子狠狠一震，脸色迅速地灰败了下去，一瞬间、就恍若老了十几岁一般：“报恩？恩典？好，好，好啊~~”右手捂住了胸口，显是被深深打击到了。
“老佛爷~~”晴儿心头慌了起来，慌乱着就要去扶她。但还没等她的手接触到老佛爷的衣衫，就被她狠狠地甩开了。晴儿惊愕，“老佛爷？”再细看老佛爷，哪里还是她一直慈眉善目的老人，眼神冰寒仿佛要将她打入冰窖一般，竟是满脸嫌恶，晴儿心头巨震，一时讷讷反应不过来。老佛爷~~~
这样的老佛爷，她见过，曾经她在说起小燕子和紫薇时，也是这般恍若看着一个、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痛恨……可老佛爷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即使是前几天，她被抓住帮着永琪救小燕子，老佛爷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要求她反省，而不是现在这样、这样、好像对她完全舍弃了一样……莫名的，晴儿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老佛爷~~”桂嬷嬷反应慢了一拍，被晴儿抢个先，心头本是不悦，可转眼就见老佛爷狠狠拍开了晴儿的搀扶，那点不愉快登时就消退了个干净，剩下的，皆是痛心，“老佛爷，您没事吧？”她小声问道。其实她心里明白，怎么可能没事呢。被自己最关心最疼爱的孩子说，这些年的体贴都只是为了报恩，竟没有半点出自内心的孺慕，这位难得付出了真心的老人，心里怎么受得住？再怎么位高权重，老佛爷也只是一位老人，一位疼爱孩子的老人，一个、被自己心爱的孩子背叛了的老人。
所以，她更不能原谅晴儿。仗着老佛爷的宠爱才能活得这么舒心的人，凭什么来反咬老佛爷一口，在老佛爷心头划一刀？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晴儿饱读诗书，做出的事，竟如此荒唐。今天这番话，不管她是有心无心，既然说出了口，就决不能这么算了。
老佛爷在桂嬷嬷的服侍下喝了杯水，终于慢慢的舒缓了呼吸，也平静了心情，再抬起头，老佛爷的眼底已经是清明一片。她看着晴儿，冷漠道：“这么多年，哀家是真心把你当孙女疼爱，怕你冷怕你热，怕你受委屈，哀家对你的心，你不懂，没关系，哀家自己明白就好。”晴儿张嘴欲言，被老佛爷截住了，“以前哀家一直以为，你也是把哀家当成了亲人来看的，所以哀家的事，你事无巨细都一一精心，哀家还曾以为，是自己的一片心意有了回报，却原来，只不过是你的报恩而已，倒是哀家自作多情了。”
“老佛爷~”晴儿不由喃喃一声。
老佛爷就当没听见这句，又接着说道：“你和永琪大逆不道居然敢擅闯宗人府，这其中，也有哀家管教无方。罢了罢了，念在你伺候哀家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就让皇上对你从轻发落，就当全了哀家与你的祖孙之情，从此后，你但不要出现在哀家面前就是了~”
“不、不~~”晴儿懵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老佛爷不是最疼爱自己的，为什么听她话里的意思，竟是要放弃了她一样，不，这不是真的！“老佛爷，晴儿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晴儿也是把你当亲人的，晴儿一直把你当自己的玛嬷看，晴儿、晴儿刚才只是有口无心，晴儿根本就没有细想，那些话不是真心的啊~~”
老佛爷只摇头：“有口无心？就是没有经过思考的话，那才显得真心。你下意识的就这么说，可见你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老佛爷，不是的，不是的~~”晴儿哭道，“晴儿承认，晴儿帮助永琪，是因为同情小燕子。晴儿一直跟在老佛爷身边，见惯了宫中各位娘娘的娴静淑雅和规矩，乍然见到小燕子这样的女子，晴儿才会被吸引住了。她的不懂规矩，她的叛逆，就像是晴儿深埋心底的那个自己，晴儿羡慕她，也感动她和永琪的爱情。所以晴儿才甘冒大不韪帮助永琪。可这并不代表，晴儿心里就没有老佛爷，就没有把老佛爷当亲人看啊！”此刻，晴儿是真的慌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老佛爷竟然真的会要她离开她。在她看来，老佛爷身边是绝对不能没有她的，毕竟、毕竟，谁都知道，她晴儿是老佛爷的心头肉，老佛爷没有谁，都不能没有她的，不是吗？
“你说你羡慕她？”老佛爷不可思议的看着晴儿，“你说你羡慕小燕子？那个街头混混？她的叛逆吸引了你？”晴儿被老佛爷的眼神吓到了，可是她不敢不回答，只能微微点了点头，老佛爷耻笑一声，讽刺道，“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宝一样的宠着？啊？你也不想想，小燕子是什么样的东西？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进宫之后，闹得宫里鸡飞狗跳的。她那里配合你相提并论？你还羡慕她？”说道此，老佛爷又是一声冷笑，“深埋心底的那个自己？晴儿啊晴儿，你还说你把哀家放在了心里，可哀家听你话里的意思，竟是在指责哀家压抑了你的天性，让你活得不痛快了！”
“老佛……”晴儿一听急了，就想要辩驳，老佛爷一挥手，打断了她。
“够了，哀家今天听的够多了。来人，把她带下去！”老佛爷把手搭上了桂嬷嬷，起身就要走。
“老佛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晴儿解释啊~~”晴儿大惊，老佛爷真的不要她了？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堵上她的嘴拖出去~”恨恨下令的是心疼老佛爷的桂嬷嬷。侍卫见老佛爷并没有异议，手脚麻利的把晴儿押下去了。老佛爷看着渐渐消失的晴儿的身影，叹了口气。
“唉~~这么多年，哀家的心思，竟都白费了~”
桂嬷嬷宽慰她：“老佛爷，您别太难过了。到底不是亲生的，怎么也差点，您看看皇上，可不是最孝顺你的？”
老佛爷微微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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