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糟一片。
出了空间后,我上网在园林网站上查了查观景树的价格和行情,发现南京这一块的花鸟市场规模比较零散,很多需要树苗花草的场地总是对外招标,而招标的最后也老是很多家一起做一个项目。比如很多天前在国展的展览大厅做活动时需要的三万盆小太阳花,竟然没有一家花鸟商行能够直接提供。
种水稻种玉米值个多少钱?黄瓜还论斤卖呢?但一棵珍贵的观景树的价格绝对不是盖的。
不过那空间的土质如何,是否适合一些花草的生长还真是有待考察。这么想着我就跑到花鸟市场买了几株滴水观音和龙须铁。
滴水观音和龙须铁的栽种条件很不同,滴水观音喜欢湿润的空气和土地,不喜欢太阳暴晒,但是龙须铁却很喜欢太阳,并且耐旱。空间里并没有太阳,但是却有光,而且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空间里的土质几乎都是相同的,且常年湿润。
适不适合栽种我心里没谱,只能把滴水观音和龙须铁先种植着看看。
这个空间是个秘密,我暂时还不打算告诉陈云霄,而且我总觉得这孩子的戾气很重,他爸刚死没多久,那些黑帮的恩怨和他出生到现在身上带着的黑帮太子的气场都让我隐隐担心,陈云霄很可能走上复仇的老路。
从空间出来之后我简单煮了晚饭,去学校门口蹲守陈云霄。
打铃过后,学生们鱼贯而出三三两两一起回家,我本来以为陈云霄会一个人出来,毕竟开学第一天,指望他绷个死人脸交朋友也不现实。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个个子和陈云霄差不多高,染着一头红发的男孩儿勾着他的脖子笑呵呵和他一起走了出来。男孩儿正和他说着什么,说完还拍了拍陈云霄。陈云霄绷着张脸都没看他,只略微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
我的世界观有点崩塌的趋势。就陈云霄那死人脸竟然也会有小孩儿拿着一腔热血倒贴,这价值观真是太非主流了。
我没有喊他们,想跟在后面看看两个小孩儿放学之后会跑去哪里。谁知道没跟上几步,陈云霄突然停了步子。我顿了顿,也跟着停下来,那红发男孩儿疑惑着松开勾着陈云霄的胳膊。陈云霄转头,视线突地和我对上,皱了皱眉头。
我在不远处拿手扇了扇风,呵呵干笑了两声。
红发男孩儿也转过头来看我,挑眉很大声的问了句:“他谁啊?你认识?”
陈云霄勾了勾唇,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是在笑,然后我看到他嘴唇动了下,“我爸!”
红发男孩儿说:“叔叔你好,叔叔你真年轻,看着就像我哥!”
陈云霄绷着脸撇了他一眼,他立马改口:“不是,像你哥!”
我呵呵笑了两声:“你和张霄一个班?”我给蹭饭的男孩加了第三碗饭。
男孩儿接过饭,很不好意思道:“我叫赵清山,小一届,高一的。”
我:“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赵清山:“我们班今天和张霄他们一起上的体育课,抢篮球场地来着,后来打起来了,我们就认识了。”
我:“……”
赵清山把最后一个醋溜茄子送进嘴里:“张霄真帅啊!一个挑四个直接就轮趴下了,我们班男生抢着认大哥,最后老子……我脱颖而出,成了张霄第一个小弟。”
我哈哈笑了两声,看着陈云霄的眼神恨不得飞刀子。老子花20万送你去念书,你上学第一天就打架?还一挑四?还带小弟?赵清山还在这火真是没处发。
赵清山蹭完饭之后就走了,陈云霄回房间写作业,我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出就只能擦地洗碗。一个小时之后陈云霄拉开书房的门去卫生间洗漱,我正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上网看园艺网站。陈云霄看都没看我一眼也没和我说话,径直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蓬头水声想起的时候我恶狠狠地瞪了卫生间门一眼,却突然想起2022年的时候陈云霄握着我的手,说出的那句话——也许我死了,我们就能真的永远在一起了。
我兀自笑了一下,抱着电脑摇了摇头,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和我扯上关系的人,也是唯一爱过我的人,算了,我这一辈子算是要和他耗上了。
然而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想起来一个要命的问题——阁楼我还是没有打扫!
洗完澡之后,我厚着脸皮又爬了陈云霄的床。陈云霄当时正拿着本高二英语的课本,看到我进门的时候一对黑眸就清清冷冷盯着我,一直盯到我掀开被子爬上床。
我呵呵傻笑两下道:“下午有事,忘记打扫阁楼了。”
陈云霄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就当我不存在一样继续看书。
我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你们是不是快期中考试了?如果考不好也没关系,暑假的时候给你找个老师补补课,高三再冲一把,清华北大我就不指望了,复旦浙大可能也不行,普通二本应该可以吧?实在不行就复读一年……”
“闭嘴!我明天月考!”
011
陈云霄月考的这两天,我还是忘记打扫阁楼了。
空间里的滴水观音和龙须铁长得尤其好,滴水观音甚至开始吐水滴,龙须铁的叶子也是萃亮萃亮的,同时让我惊奇的是,这两种植物竟然在空间的土地里自己长出新芽。之后我在花鸟市场又逛了两圈,相中了一家店面,和老板聊了两句,听说最近市场需求不高很多老板的生意都很惨淡,便打算静候观望。
之后我又跑了本市一家规模中等的房地产公司,和他们运营部的经理聊了聊,刚好他们最近开发的楼盘正需要观景树,已经有好几家园艺公司来和他们谈过了,但因为价格和其他一方面的原因,合同一直没有谈得下来。
那位陈经理说道“其他方面原因”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陈经理今天晚上有时间么?粤鸿和我订了一桌,要是有时间,我们哥两个喝一杯。”
去粤鸿和之前我回了趟家,给陈云霄热了晚饭留了字条,告诉他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粤鸿和的消费一直挺让我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咋舌的,但是那位陈经理也挺咋舌的,尤其我塞给他一万块之后。
陈经理挺着啤酒肚喝得面红耳赤,一条手臂支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冲我笑:“小张你说你这事办的,一期的观景树其实没多少,你这不是破费了么?”边说边把钱塞进了包里。
我又给他敬了杯酒:“没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朋友一场,就当是请嫂子也吃了顿饭。”
陈经理:“她哪儿吃得了那么多!?”说完便哈哈大笑,拍着大腿把合同拿了出来。
那天晚上陈经理喝得挺多,本来海阔天空还有一场的,但看他脚步虚浮满脸赤红只能打车把他送了回去。
我到家的时候是凌晨,整个小区安安静静连狗叫都没有,我没有直接上楼,冲着六楼陈云霄的房间看了看,蹲在花坛边上抽了根烟。
我很少抽烟,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抽烟只会让我感到越来越无助和茫然。或者说,我其实对很多东西都没有太大的执着,烟酒女人金钱。因为我没有活着的目标,我没有生存的终点。而现在,为了生活,为了陈云霄,我过起了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这种突然从失重到脚踏实地的跃进让我有点无措,就好像刚刚和陈经理吃饭的时候,每当看到他油头肥面的冲我笑,我都有一种把碗扣他脸上的冲动。
推开陈云霄房间的时候我才想起自己又没有打扫阁楼,再一想,老子为了你点头哈腰请人吃饭又塞钱的,占你半个床位也不算什么,便安安心心爬床睡了。
结果,我后背才沾上床单,陈云霄啪嗒一声开了床头灯坐起来,两只黑眸在氤氲的灯光下盯着我,皱了皱眉:“你喝酒了,还抽了烟。”
我躺下来,拿枕头遮着眼睛:“关灯关灯,睡觉!”
陈云霄顿了顿:“我考试成绩出来了。”
“这么快?多少分?”
“712。”
我拿开枕头,“你们考了几门,总分多少!?”
“五门,750。”
“……”我收回上次的话,清华北大还是有可能的。
观景树的供应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一期是600坪的草坪还有200棵棕榈和榕树,从供货到栽培要一手包办,我算了下人工成本和各方面费用,除去那1万的回扣,如果所有的树木都在空间栽种的话,我第一笔大概可以赚2万到3万。
但有一个问题,那些树木要怎么从空间里运出来?谈生意的时候我把所有能预计的情况都预计了一遍,却独独忘记了这一茬。
小区的绿化是两个月之后才开始,我在园艺批发市场里批了些坪种子和榕树、棕榈,种上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发憷,老感觉这第一笔生意做得莽撞了,只是在空间里种了几株滴水观音和龙须铁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空间的其他功能也没有弄清楚,就已经做起了第一笔生意。
买了草坪种子和几株榕树棕榈在空间种上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都过得有点食不知味,只要陈云霄一去上学,我就立马跑进空间里。五天的时间,草坪已经抽出了牙,而榕树和棕榈也在短短几夜的时间里长出了很多新苗子,又过了半个月,榕树和棕榈的数目加起来竟然已经有80棵了,而草坪的600坪已经长好。
这期间我过得有点神经质,睡眠也不好,陈云霄的早饭和晚饭都开始自己解决,我开始天天吃快餐,吃得人面色枯黄毫无血色还开始便秘。
然而就在我觉得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陈云霄却发飙了,他开始拒绝我睡他,不,爬他的床……
七月份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陈云霄的房间里没有空调,我正赤着胳膊穿着条平角裤想着明天去五星转转的时候,陈云霄洗完澡,穿着条沙滩裤和汗衫面色冰冷的推开了门,“出去。”
“!!”
陈云霄抬了抬头,示意了一下客厅里的沙发:“你睡那里!”
我忍住了骂娘的冲动,也忍住了提醒某崽子现在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我的,以免伤了他自尊,“为什么?”
陈云霄坐到床边背对着我,简洁明了:“热!”
“我明天去买空调。”
陈云霄拿起他那边床头柜上的一本英语书,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以为他在看书,便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假寐,半响,他却突然道:“还是热!”
我睡得有点迷迷糊糊的,瞪了脚边的一个枕头,随口道:“哪里热了?”
陈云霄扔掉手里的书,半躺在床边,侧头看了我一眼。这眼神太熟悉了,当初在仙林陈云霄后面还跟着个胖子保镖的时候,也曾经用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我。我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而当我睁开眯着的眼睛,陈云霄的视线已经转开。
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视线掠过我的胸口,在我的平角内裤上停顿了两秒,接着才转开了。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轰一声炸开。
我想我忘记了,我为他做了那么多,都是因为当初陈云霄和我说,他能给我一个家他会爱我他想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和他的命运始终纠缠在一起,那是不是说明,无论在时空断层的几几年,他都会爱上我?!
陈云霄没回我,躺下来关了灯,侧身背对着我。房间里只有电扇的呼呼声,我侧头看着陈云霄的背影,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陈云霄说过,盯着他看不要超过三秒,要不然他肯定能察觉,那刚刚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掠过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我在看他。
他知道……我看到了?
我咽了口吐沫,也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什么原因,连呼吸都是炙热的,好半天我凑到陈云霄枕边,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将他揽住。
陈云霄呼吸顿了顿,没一脚蹬开我也没说话。作为黑帮老大的儿子,陈云霄气场一直很强大,我有时候说话都不敢离他太近,生怕说得不合他意他一巴掌抡过来,或者直接给我个过肩摔。所以揽住他的时候我心里也挣扎了很久,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控制不住,我很想抱抱他。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持续升高,身上像是烧了一层火,15岁的少年,荷尔蒙的味道,我知道自己在玩火儿,却还是情不自禁。
好半天,陈云霄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睡觉!”
012
空间里的树木长得一直很好,不用浇水不用施肥,只要定期拔拔草修修叶子它们自己就能长得很好。因为不注意饮食,我这段时间一直便秘得厉害,今天好不容易上了趟厕所,却无意中发现自己长了痔疮。
陈云霄吃了早饭之后就一直在书房看书,我因为不方便进空间,就趴在床上拿了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打算规划一下空间里的土地种点值钱的珍贵物种。
中午没做饭,陈云霄去楼下买了几个小菜,吃完之后他进房间睡觉,我却因为痔疮的关系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最后打算去苏宁逛一圈买两台空调,然后再去医院看看痔疮。
便血严重,出门之前我在屁股后面垫了两张卫生纸,可打的去苏宁的时候我连坐都不能坐,只能歪歪扭扭趴在后座上,引得开车的司机从收视镜上意味不明地瞄了我好几眼。
到达目的地司机找钱的时候,他竟然用南京话来了一句:“野山藤好是少去的好啊~~”我差点一口血呕在他脸上。
痔疮刚出的时候不是最疼的,但一定是最难受的,我跟个变态一样叉着两条腿逛了逛空调区,买了两台奥克斯,临走经过一楼的时候看到卖手机的柜台,营业员小姐看我撇着两条腿一脸痛苦的模样很小心翼翼的问:“先生买手机?”
我想了想,作为曾经的黑道太子来讲,过普通人生活上学考试其实没什么,但物质上我能给予他的却要比陈时东少很多。他成绩一向不错,在学校里也没给我惹什么事,曹校长不止一次打电话给我,说他除了和同学关系冷淡了点其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尤其是学习成绩,他们学校没有清华北大的自考名额,但如果冲一冲,高考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如果现在买手机,会不会影响他高三的学习?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买了部诺基亚顺便办了张卡。
之后我去了趟医院,排号到我的时候,医生换了副手套驾着金丝框眼镜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乳猪。
我侧躺在床上,扒了自己裤子,屁股对着他。
医生皱了皱眉头,把我屁股后面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