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与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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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与幸臣-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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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到八月,秋闱在即。

今年时为会试,全国设南北两府,北边便在帝都。待来年开春的春闱殿试,从众顶尖的南北人才又将展开角逐,争得状元榜眼探花三位,之后便是入阁朝中,平步青云了。

农历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连着三场考试,帝都的考场分社十司,每司百人,浩浩荡荡,今年秋闱的试子,足有千人有余。

主考官为翰林院大学士赵阁老,协办大学士陈大人,文渊阁学士,文英殿学士等等共十人,分管十司,下又有副考官,协作考官,监查考官之类不一而足。洛浮夕是赵阁老学生,帝君钦点其破例入协作考官一列,当赵阁老的下手。

那一旬忙得晕头转向,不可开交,洛浮夕跟着赵阁老跑遍了帝都十司,也见识了各色各样的才子学士,到底是感慨天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孕育出来的文人各个文采洋溢,泼墨有神。论时政,论明算,论诗赋经义,论天下治世,各个见解颇高,绝无一人有滥竽充数之嫌。
而考试选题,也是经过多人反复研讨,再三试题而成,包罗万象,囊括天文地理。选出的十题,又经过帝君亲自筛选,最终定了六题,交由考官们合理分配于三日的考试,上下午隔一场,共六卷。

洛浮夕感慨天朝对于科举用人选材的重视,又对墨夜重用贤能,亲自阅提的举动刮目相看。有几次墨夜传他来御书房,询问些秋闱事宜,颇是认真。

尽管问着问着,又开始兽性大发,折腾的他第二日腰酸背疼。

这一日,刚好是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十司收完卷子,核对名册,将六千份卷子收入库房锁门之后,十大主考官各自回府,洛浮夕刚回宫,便迎上了子沐。

“公子,帝君又传你回来就去御书房呢……”

洛浮夕微感招架不住,想到【御书房】三个字,不禁后背发凉。虽说自己与墨夜已有过行房之实好几次,可每次完事,伴随自己的便是肉身和心理的双重不安感。
无奈他抗不过体力惊人的墨夜,每次都被折磨地几乎昏死过去。

洛浮夕一咬牙,便改了方向,只朝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洛浮夕进门的时候,遥见墨夜坐在书桌后,聚精会神的批阅奏章,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不知是太认真没有察觉,还是根本不屑抬头看自己呢?

洛浮夕心里默笑一声,对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不解:那墨夜不屑还是屑,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何必纠结这一点?

正要请安,后面来了常公公,手里端了一木盘,上面摆了一九龙青花小碗,又有一盅青花瓮,上面的出气的小孔里正兹兹得冒着热气。是刚出炉的汤汤水水。

洛浮夕将人拦住,对他道:“让我来吧?”

常公公是明白人,知道洛浮夕是想替常公公将这东西送进去,他自然不能拒绝了洛浮夕的好意,也深知洛浮夕这个举动的意义。顿了一下,面带微笑的将手里的木盘移交给了洛浮夕,又叮嘱道:
“……帝君下午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说是没胃口,这会儿才叫老奴弄了燕窝银耳粥进来,洛大人可要小心留意着。”

没有进食?也没有胃口?

洛浮夕微微蹙眉:“怎么回事?龙体不适还是因为朝中事务棘手?”

常公公小声道:“……是因为朝中的右丞相,老人家年岁已高,近月来一直抱恙,今天早上熬不过去,溘逝了……早先老人家曾做过帝师,对帝君登基也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右丞相一去,帝君哪有不缅怀的道理……”

原来是因为这样。

素来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墨夜,居然也有这般人情味?
这道是出乎洛浮夕的意料之外,又转身端了燕窝银耳粥,看到书桌后那张似乎黯然神伤的脸。

道不是悲痛无以复加,原先眉宇间的英武之气,却有点点哀愁。
这姿态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曾想过的。

轻手轻脚进了门,对方依旧没有抬头,厚厚的奏章垒起,遮住了洛浮夕的脸。

只好将木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又轻声说道:
“帝君,燕窝银耳粥……”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下次去写爆笑性向的,再也不装假正经了……TAT……忏悔。
正剧的市场如此难混……




24

24、二十四 君心难测 。。。 
 
 
二十四。君心难测

洛浮夕轻声道:“帝君,燕窝银耳粥……”

对方在一卷上撰写着什么,奋笔疾书,全然不顾身边有人。

隔了许久,才从嘴巴里应了一声:“嗯。”
再无其他。

又待一章节写必,卷上满满的正气小楷,顿了顿,终于听他说:“端过来。”
依旧不曾抬头。

洛浮夕掀开瓮盖,燕窝银耳粥香气扑鼻,盛了一碗,小心递到墨夜手中。

对方接过,与洛浮夕手指触及,大概与往日常公公的手感不一样,指尖留有滑腻的触感,墨夜一惊,抬眼所及,赫然入目的竟是洛浮夕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

“你?”
墨夜问了一声,最初微微吃惊,随后便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
“是了,朕差点忘记,原叫你来御书房的。”

洛浮夕轻声一笑:“正是,帝君专心致志,全然只顾政务,臣进来了也不知道,还请帝君饶恕臣的鲁莽。”

说完弯下腰去,那墨夜先他一步,伸手将他拉住:“罢了,朕准你不跪。”
又道:“何时来的?”

“刚刚,常公公拿了粥进来,他告诉臣,帝君今日未及晚膳。”

拿勺子送了一口,墨夜只觉地索然无味,皱皱眉头,便将碗放在桌上,此时的表情,又像是不爱吃饭的孩子:“没味道,不吃了!”

“嗯?怎么会呢?”洛浮夕舀了一勺,“御膳房最知道帝君的口味,借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帝君的舌头受罪。”

墨夜看他颇为认真的竟对着这碗东西研究的仔细,觉得洛浮夕的模样很是可爱,不由莞尔。他知道并不是这碗粥的缘故,而是今日因为右丞相仙逝,他自是体恤老臣的忠心为国,觉得难过可惜,所以没有胃口罢了。
看到洛浮夕的样子,倒是引了自己的兴趣,想故意逗逗他,便装作为难的样子道:
“不信?不信你尝尝!”

洛浮夕听罢,只好端起碗,拿了刚刚墨夜用过的勺子将一勺子粥送进自己嘴巴。小心蠕动,吞咽下去,那燕窝是极品,冰糖用的恰到好处,不甜也不腻,还有蜂蜜的清香,哪里是墨夜说的【没味道】?吃惯了山珍海味,难道舌头都麻木了不成?

吃完后,又伸出小舌,将残留在勺子底部的细米一一舔干净。

墨夜目不转睛的看完他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嘴角上扬,原先的不快一扫而光,自己都对洛浮夕觉得好奇,为什么他一出现,自己的注意力便被他所吸引,转都转不开去。

只听他回道:“臣觉得味道挺好,帝君半日没进东西,多少吃点可好?再尝尝嘛。”

“嗯。”看他一本正经的劝说,也不好再说一个【不】,只是光坐在那里,不动手,用眼神暗示洛浮夕。

对方自然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是,要洛浮夕喂自己吃。

见势,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从没有喂过别人吃东西,何况对象是个比自己还高大的男人。

他面露难色,推诿道:“这勺子……臣吃过了,要不叫人换一把?”

墨夜挑了挑眉:“正是要跟你用一个勺。”

洛浮夕微微涨红了脸,只好将一勺子粥送到墨夜嘴边。对方倒好,乖乖的张了嘴,一口吞进了肚子。

才下肚,便笑着说:“洛卿喂的,果然鲜美。”

洛浮夕一怔,十分的不好意思起来,准备将手里的青花瓷碗放下,墨夜便伸一把手端住,张了张口,发出“啊”的声音,示意某人继续喂他。

从来没有看过墨夜这般撒娇的样子,居然破天荒的改变了素日冷心冷面的表情,洛浮夕自然是很不适应的。帝王的心思自古就是晴雨表,所谓的伴君如伴虎,眼下这一刻还跟你眉开眼笑,素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因为你的一点失言而雷霆震怒。洛浮夕也闹不清楚,这会儿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随了他的意思,忐忑的将粥一口一口,喂进墨夜的嘴巴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盅燕窝银耳粥就见了低,墨夜用完后便拉了洛浮夕站在身边,指着桌子上写满字的白卷道:“知道朕刚刚在写什么么?”

洛浮夕低头一看,开题就是两字:祭文。

想必是给右丞相写的,但是当朝天子自己动笔亲自写祭文的,实属少见。
洛浮夕不解:“我听常公公说,帝君是因为右丞相的事,倍感哀思……那这篇祭文,可是写给丞相的?”

“不错,自打朕记事起,右丞相便做了朕的老师,陆陆续续,十年有余,朕的为帝王之道,除了先帝的言传身教,更有他的一份功劳。朕登基后,丞相兢兢业业,又为官清廉,朝野内外无人不说他一个好,赞他一个忠,如今他仙逝了,朕如同少了一只臂膀,又感恩于多年的帝师之情,亲自为他写一卷祭文,并不算重。”

说到此,微感墨夜拉他的手有些颤抖,眼眉中又流露出哀伤之情。

洛浮夕并不知道这个右丞相跟墨夜到底有多少的师生情谊,但看他涌现的悲哀表情,倒是觉得这个右丞相定是个德高望重之人,连墨夜这个从来眼里都没有别人的,都如此感恩相对。
只好宽慰道:
“臣没想到,这个右丞相对于帝君而言,如此重要,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帝君多珍重自己才是。”

“确实重要。”墨夜看着祭文,又拽紧了身旁的洛浮夕,将他重重揉进自己怀里,好像在渴求着对方身上的温暖,情不自禁的说出话来,似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朕幼年丧母,平日虽得先帝怜爱,无奈后宫皇嗣众多,先帝再怎么宠爱,也不可能将朕一直捧在手心。历代后宫的夺嫡之战便以惨烈血腥著称,朕登基之前,也是如此。右丞相那时对朕的关爱,犹胜先帝,若说师生,到不如说更似父子,若没有他的鼎力相辅,说不定今日与你说话的,便不是朕了。”

“帝君……”洛浮夕不知道再如何劝慰,只能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又如想到什么一般道:“右丞相如此为国为民,帝君要不要再追加他的官位?”

说到着,墨夜突然脸色一变,抬头看他。洛浮夕这才察觉刚刚自己失言,军国大事,哪里是他一个外族之人该插嘴多问的,这一下墨夜脸色变得严肃,可是要生气了?

洛浮夕忙道:“臣该死,臣多嘴了。”

墨夜顿了顿,那严肃的表情转而消散,又道:
“不错,你说的很对,朕今日原要追封他为【文靖公】,可在朝堂之上,几个先帝时期起,便自恃功高又握有兵权的重臣当面反对,言:公侯之列,历来赐予保家护国的镇国武官或者领兵沙场的皇室宗亲,一介文官从未尝过兵戎之苦,朕若封右丞相为公侯之列,就是有违【祖制】,会引起常年镇守边关的将士的不满……”

说到此,脸色十分难看。

洛浮夕察觉这些重臣多半是惹怒了墨夜,话锋一转道:“……虽然是【祖制】,只能封武官为公侯之列,可如今天下太平,再无战乱之事。天下未定时,武官功勋卓绝,而今治世的能者,却只依靠文官的安邦治国之策……”

他说的起劲,全然忘记了身边之人的一言不发,只默默听他讲个所以然来。

洛浮夕忽觉墨夜一直未有发表意见,低头一看,却发现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眯了眯眼睛。
惶恐之下连忙住嘴:“……臣……臣不懂,只是胡说。”

那墨夜也并不在意,细细打量了怀里的臣子,点了点头,笑道:
“懂得不少了,有人那么敢在朕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国事,到底只有一个洛水的洛浮夕。”

“我……”

他刚要开口,墨夜便用手指摁住了他的嘴唇,“朕赦你无罪,说下去。”

“是。……那镇守边疆的武官要赏,朝中为社稷安邦的文臣,更要赏,时事变迁,哪有一直尊着老方法,老规矩办事,却一点也不与时俱进的道理?别说是国家大事,就算在洛水,田地里的农夫也要看气候决定今年适合种什么庄稼,总不会一辈子都在地里种一样东西的。”

“然后?”

“然后……”洛浮夕只是按照自己心里想的意思说了出来,对于如何说服重臣,封右丞相一个【文靖公】,倒是没有想过。
他摇摇头,为难的反看墨夜。

墨夜嘴巴里冷哼了一声,原本只是单纯地听洛浮夕说话,而此时,那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寒意,带着杀气。
但听他道:“这帮老匹夫,在朕未登基前,便拥兵自重,还一直口口声声说什么: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而今朕这个既非长,又非嫡的作了帝王,他们自然是心有不服……若不是看他们之前老老实实,早就被肃清了。如今不过要封个死人为公侯,便怕自己地位不保,想拿【祖制】压朕,素不知,朕最恨的,便是【祖制】二字!若不提不说不闹,朕到还给他们清闲日子过……如今……”
他语调加重:“……不堪一试,可见他们对朕依旧不服,想让朕不除之也难!”

洛浮夕听闻大惊,吓得连退了一步,要不是墨夜抱着他,恐怕早就翻下椅子了。

他这才知道,帝君要封右丞相为【文靖公】不过是个幌子,就是想试一试,如今朝堂之上,还有哪些人对自己不服的,全部揪出来除之而后快!
他嘴巴里说的【最恨祖制二字】,想必是当年在夺嫡之战中,就因为这两个字,导致了过多的不开心的回忆。他身为庶子,皇子中又算年幼,母妃早逝,势必受尽了冷眼旁观,早对着后宫的种种看透,所以才养成了做事不择手段的性情?

而墨夜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要【肃清】的话时,竟然如此冷静决绝,还是说,他想动手除掉异己,是早就在思考的问题?今日右丞相一死,他便有了理由和机会?

这个人,太可怕了!

洛浮夕不由觉得心里打颤,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墨夜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心思如海深,恐怕是自己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

而他刚刚的那副对右丞相的悲切之情,和这篇一气呵成的祭文,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做戏?

之前一直对这些老臣礼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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