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
白茗被他猛地一瞪,有些莫名,不知她的怒意从何而来。
女孩的视线毫不收敛,白茗只好点了点头。
玉枝见情况有些奇怪,便将白茗拦于身后。
白茗自然不愿意,他命令玉枝退下,只见女孩移开视线,眼睛牢牢地钉在地上那具已经死亡的尸体上,“可是他已经死了……”
“他是我们镇上唯一愿意帮我们治病的大夫。”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心肠太好了,明明可以跟着其他大夫一起离开的,但是他没有,他一直在帮我们。”
女孩说到这里,看了眼大厅里横七竖八的族人,“他现在死了,为了救我们,他死了……”
女孩的声音带着不可言状的悲伤。
“你在哪?你那个时候在哪?我们受难的时候你在哪?你不是神人么,为什么那时候不能来救,非要等他死了?!”女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睛里的泪水喷涌而出。她不停地质问白茗,声音越拔越高。
大厅一片安静,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白茗身上,都在等他的解释。
瘟疫刚刚开始爆发的时候,就有消息传他白茗是神人,可以解救这场灾难。一月多过去,为何到现在才行动?众人陷在大夫去世的悲伤中,那时候,大夫便犹如圣人一般对他们不离不弃,可现在,一批一批的病患死去,连大夫自己,也跟着一块去了。这怎能叫他们不悲伤?
女孩见白茗没有反应,苦笑一声,“或许你根本就不是神人,你救不了我们……”
“对,我应该跟他一块去的……”女孩往后退了退,她的身子没有站稳,整个跌倒在地。
女孩爬到大夫身边,抓住了他的手。
白茗快步走到女孩身边,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我虽不能救他,但能救你们。”
白茗信誓旦旦地说道:“你相信我。”
女孩回过头看着白茗,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确实不是神人,只不过,我有药可以救他们。这药是我花了许久的时间所制,分量仅够这一个镇的人服用。”
“药物稀少,我还需要再去取。”白茗这么解释着,眼见女孩眨眨眼泪水便落了下来,连忙帮她拭去。
女孩偏过头,“那药效,药效如何?”女孩自知方才那一大通的质问是因为自己悲伤过度,有些失礼,但她也没办法立刻拉下脸来赔罪。她紧紧咬着下唇,生怕一放松便会哭叫出来。
白茗让玉枝将水井里的水打来,用药兑着,给每个人分一碗。很快,药瓶里的药便见了底。白茗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用,要知道,秘境里的焰草虽然很多,但一株能够炼制的分量极少,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白茗能做的便是有一株,摘一株。
白茗将小碗端到女孩面前,女孩皱了皱眉,“这水不能喝的。”大夫曾经说过这水就是瘟疫的源头,水里不干净!
白茗为了安她的心,将碗凑到自己唇边,饮了一口,“这下放心了吧?”
众人见状,才纷纷将它喝下。
……
白茗在离开之前将玉佩掷入井中,眼见着井中冒出黑气,后又平息,恢复澄澈。他将玉佩召唤回,带回身上,离去。
韶华一直暗暗地跟在他的后面,得知白茗只带着玉枝前往重疫地区,不免有些担心。这一路上没碰见樊钺,韶华颇为惊讶。
回想方才白茗饮水的动作,即使知道有药可解,韶华也不得不为他深深地捏一把汗。
可白茗现在看上去满脸轻松,韶华也不好说什么。
*
一路上白茗都没瞧见樊钺,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他很好掩住了自己的心思,故作轻松。
其实他的内心在叹气,按道理来说应该生气的是自己,樊钺在那别扭是怎么回事?
白茗放不下脸来,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其实只要樊钺好好跟他说,那么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偏偏樊钺就是没动静,白茗只能干着急。
又过了几天,白茗得知青瑕镇上的病患大多好转,便也放下心来。消息一经传出,白茗的声望愈发的高,恨不得他立刻出现,赶走瘟疫跟鹰族,还狐族太平。
一时之间被瘟疫所笼罩的狐族竟渐渐复发生机。
而樊钺也终于迈出了那个房间。
听说了这件事,白茗恨不得立刻拔地而走上前询问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索性理智拉住了他,现在他身负重任,断不可贸然行动暴露身份,之前的奸细便是前车之鉴。再之,那夜樊钺那样对他,白茗想了一下,很快把主动上前和解的念头压抑了下来。
韶华最近也不敢常来,他总觉得走到哪儿都被人跟踪着,总归小心为妙。
樊钺脑中仍是会时不时地闪现片段,他的精神有些恍惚,走得莽莽撞撞,时常撞到过道的人。
他凭着记忆推开白茗的门,顿觉脑中被雷击中般刺疼,捂住自己的头,樊钺定睛看着背过身子的白茗。
“咳,你来啦。”白茗别扭地不转过身去。
樊钺虚虚地应了一声。
白茗还沉浸在樊钺主动来找他的喜悦之中,并未听出樊钺的声音有些虚弱,他接着说道:“可是知错了?”
樊钺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种感觉又来了。急忙克制住,樊钺往后退了退。
白茗听见樊钺后退的声音,又迟迟得不到回应,不免有些烦躁,“你……”
樊钺猛地推门而去,哐当的关门声在室内回响。
白茗怔住,他慢慢地转过身子,全身有些僵硬。他开始后悔方才没有用意识去查看樊钺的动作,以至于现在根本不明白樊钺为什么离开。
樊钺疾步至自己的房间,调息整理,果然还是不能靠他太近。
他,他是谁?樊钺讷讷地反问自己,哦,是白,白茗。
樊钺揉揉自己的头,觉得有些空洞。
门外有敲门声,樊钺应了一下,是白茗的声音。
樊钺下意识地退到床边,尽量离他远些。“你别进来!”樊钺对着外面说道。
白茗停住推开门的动作,心中苦涩异常。
“我只是来支会你一声,过几日,我需要你的帮助。”白茗布下隔音结界,防止被人探听。
“放心,我定会祝你。”樊钺稳住声音,回道。
“恩……”白茗犹豫地问道:“你,你还好吗?”
樊钺看了眼自己胸口越来越大的窟窿,扯了扯嘴角,“我很好。”
40
“那,我走了?”白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走吧。”樊钺坚定地说道。
白茗吸了下鼻子,眼眶有些酸涩,他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茗走后,樊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樊钺按住自己的伤口,忍住疼痛,将伤口上的血止住。但却没什么效果,手一旦放开,血便接着潺潺流出。樊钺有些伤脑筋。
樊钺知晓这是因为白茗的那块玉佩,真够邪门的,为何那玉佩会与自己起反应?
樊钺不让白茗进来,一是因为他过于自傲,不想让白茗看见他现在这个落魄的样子,二来则是白茗不能进来,就跟自己相克般,越是靠的近,他感觉就越难受。
在樊钺的印象中,这种情况从前从未有过。就跟被下了禁制一样,白茗于他,便是砒霜。明明之前蜜里调油般谁都离不开谁。
樊钺忍不住歪想,莫非是白茗有意抗拒自己?
那玉佩只有白茗才能支使,之前自己无数次将它丢弃,但每每都再次出现,况且,那夜白茗似乎格外气愤,连带着白天都不怎么搭理自己。今天又让自己认错,难道真是这样么?
樊钺甩了甩头,将这无妄的猜测放到一边,但脑海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事实就是如此。想起韶华觊觎白茗的眼神,樊钺便如吞了只苍蝇般,面色铁青。
随着青瑕镇瘟疫警报的解除,各地对瘟疫消散都燃起了信心,尤其是对在这当中起关键作用的白茗。族人对鹰族不再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相信,白茗连瘟疫都有法子战胜,夺回属于狐族的一切指日可待。
玉枝给白茗换了身衣服,相比之前的白色,这次给的是艳丽的红色。
白茗张开手臂让玉枝给他系腰带,这衣服实在太难穿了,不仅重,关键是行动不方便!
玉枝抓紧腰带两端,收拢,白茗不停地吸气,脑门上都是汗。
玉枝蹙眉,这衣服最凸显的地方便是腰部,公子身材纤瘦,腰部线条理应更漂亮才是。可事实是,白茗穿着这红色锦袍,却略显臃肿!
就是那腰的部分!
玉枝止不住地摇头,白茗疑惑地看向她,她不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默默地将衣服从他身上剥下,换上另一套。
“公子,您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身材了。”玉枝复又给他套上一件新的,依旧是红色的,但比起之前的那件,显得修身多了。
起码不会觉得臃肿。
玉枝给白茗扎紧腰带,在他腰上拍了拍,“走吧。”
白茗迟疑地往外迈了一步,又收回脚,重头戏即将上演,他现在没有时间后悔,在玉枝疑惑的目光下,他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
虎族因为樊钺的失踪,一直无人领头,豹族与鹰族相勾结,临宁死之前曾将樊钺已经被她亲手杀死的消息传了回去,豹族在一切部署妥当后,终于将爪子伸向了虎族,走出了争霸东大陆的第一步。
擒贼先擒王,豹王凛城一直忌惮着樊钺,一颗想要称霸的心蠢蠢欲动。他设想过,如若是先取其他小族的领地,只会惹来不少的民怨,到时候只怕是打不到虎族就先被半途打断。
这时候,建立同盟是明智的选择,鹰族早就不甘于虎族之下,向其抛出橄榄枝,就如想象中的,鹰烈欣然接受,更是想出挑拨狐族与虎族关系的法子。狐族虽不大,但他在东大陆上却是最繁荣的一个族落,不仅仅是青楼,更有各种丰富的物产,临海的位置为他们提供了诸多的便利。而临宁是早就安插在樊钺身边的细作,只要樊钺试图修炼至二阶,那么她便能发挥她的作用。
只是凛城没想到时间会那么快而已。
听说其中白茗充当了催化剂的作用,凛城实在是很惊讶。
凛城看了眼被自己绑在床上的白御,捏住他的下巴,白御漠然地闭上眼,凛城嗤笑一声。
“呵呵。”
“走开!”
凛城手上使劲,直到白御的脸上浮现一道红痕。
凛城松开手,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那,我便送你离开,可好?”
白御眼里骤然恢复了生气,眼前的笑容并不陌生,但却让他心里疼得很。这个笑容曾经多么温柔,现在只有一片的冰冷。
凛城只当是自己的话刺激了白御,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便去牢里呆着吧。
*
由于豹族与虎族领地之间的距离较远,豹族在出发时需要借道,又需要借口,那么豹族便打着军事交流的旗号对灰兔族施压,灰兔族根本无法抵挡,只好答应,谁知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灰兔族便顷刻易主。接下来,便是绵羊族。吸取了灰兔族的教训绵羊族坚持不开门,可结果是残酷的,正面对抗不过以卵击石,族内内乱,直接绑了族长,放行。
鹰族是空中的霸主,由此,他们比豹族更快地到达狐族境外,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鹰族出动了近半成的族人,看起来是势在必得了。
这么大的动静虎族怎么会没有察觉,从上到下,都清楚一个事实,虎王不在宫中,生死未卜。但没人敢公开宣布这个事实,或者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他们无法相信他已经死了。
他们还在等待他的归来,包括虎族的大将军啸琨。
他召集了自己的部下来商讨此事,部下主战,但他犹豫不决。
啸琨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战胜,倘若大王在此,想必他会有九成的把握,可现在,只有四成。
啸琨想要听取其他官员的意见,但一是没有权力,他不能越俎代庖,召集文官是丞相的权力。二则是他并不想释放临安。
临安所犯下的罪行,若不是想从其口中套出王的下落,现在早已被千刀万剐。
啸琨不禁有些烦躁,眼看大军压境,他似乎除了出战,没有其他的出路。但他不想失败!更不愿失去这块族人赖以生存的土地!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一脸的戾气。
看着躺在床上的临安,不免更加心烦,暗暗唾弃自己的愚蠢,就这么个家伙能有什么主意。
刚要转身离去,只听床上传来一声呼唤,“将军?”
啸琨停止脚步,但实在不想看见临安的脸,很快又迈了出去。
“将军!”床上的人爬了下来,抓住啸琨的袖子。即使被禁锢在这里,临安也能嗅出空气中一丝丝不安稳的气味,明显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临安蹙眉,他撑着口气,硬生生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啸琨听见这话便觉胸中升起一股火气来,似是他有多重要,非得有事才能来找。
看出啸琨脸色不善,临安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啸琨立马厉声反驳,“还没呢!”
临安接着道:“那究竟是怎么了?可是鹰族的人打过来了?”
啸琨睁大了眼,十分疑惑,自己已经斩断了他的所有沟通渠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
“看你的脸色,应该是了。”临安说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啸琨见不得他这副早有预兆的模样,忍不住呛到:“不止鹰族,还有豹族。”
“啊?”临安着实是惊讶了一下。
他停顿了好几秒,将脑海中的疑惑串起,得出的结论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临宁在与他团聚之前一直由他人收养,他多次询问,早些年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是豹族的一个小小村长,但随着年纪的增大,她对这个问题绝口不谈,难免有些奇怪。
再加上临宁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临安只觉得越想越害怕。
一切都是临宁做的?或者是有人在指使她?
临安不想肯定,但事实摆在他面前,临宁的反常,豹族的逼近,临安不得不将他们结合起来考虑。
啸琨哼了一声,将临安拉回现实。
他抬起头,默默地在心中下了一个赌注,赌樊钺是否有能力力挽狂澜。
手中化出一柄刀,临安在自己腕子上刮了道口子,从袖中揣出一个瓶子,将血滴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啸琨看着他的动作,眼见伤口越来越大,竟连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临安不答,只是将口子越开越大,脸色也越来越差。
那瓶子便跟无底洞般,怎么都不见满,难道要将血流光么?!
啸琨抬手制止,怎料临安却一把反常地挣脱出来,嘴里念着什么,血液自动地流入瓶中,而他的脑海中也浮现了樊钺的身影。
他果然已经二阶了。
这个法子只针对二阶的樊钺才能发挥功效,如若他没达到二阶,那么这血便是白流了。
看清了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