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眼镜,戴上就看得清楚了。”叶灵川指了指银幕。
齐铮越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把眼镜架到自己鼻梁上,抬头刚看了一眼,就见一支利箭从前方直直地向着自己面门飞来!
齐铮越惊喝出声,抬起右手格挡,身形一晃,怀里的爆米花洒出大半。正想提醒叶灵川提防,便被他伸过来的右手按住了臂膀,同时耳边响起一声轻喝:“摘掉眼镜!”
齐铮越不明就里,眼角余光瞥见又是一支箭疾飞而来,正要挣扎,鼻上一凉,眼镜已被叶灵川摘下。
“干什么干什么?不好好看电影,大呼小叫地干嘛呢?!”
“就是,没素质!”前面几个先是被莫名其妙的一声大喝惊吓,再经历爆米花雨洗礼的观众愤怒地转过头来,对着齐铮越齐声指责。
叶灵川连忙小声道歉。之后叹了口气,无奈地对齐铮越道:“你再看看。”
齐铮越抬头看向银幕,还是带着重影的一片,哪有利箭?他知道自己刚才是闹了个大笑话,有点赧然,低头看了看手里洒了大半的爆米花,讷讷地道:“吃不吃?”
叶灵川放开压在齐铮越身上的手臂,把眼镜重新递到他面前,“你自己吃。”
齐铮越觉得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丝调侃的笑意,轻咳了一声,接过眼镜架回鼻梁,“这眼镜效果不错,看着跟真的一样。”
说完,也不待叶灵川反应,就故作镇定地转头看银幕,一边在心里暗叹这后世的大戏怎么能弄得跟真的一样,害得自己一个大侠在大庭广众下出这种丑,一边心虚地朝左边偷瞟了一眼,却见叶灵川一副忍笑的样子,不由感觉脸上有点发烧。
好在叶灵川也并没笑多久,只专注地盯着银幕。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光,墨蓝色的眸中神采熠熠。齐铮越转回头,定了定神,将全副心神投到电影中。
电影内容齐铮越没怎么看进去,只顾欣赏那种跟真的一模一样的效果了。怀里的糖炒栗子和剩下的爆米花倒是一点都没浪费,向叶灵川推荐了几次都被婉拒后,全进了他的肚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从电影院出来,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两人又找了家餐厅一起吃了晚饭。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九点多,齐铮越躺在床上,也没开灯,就着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反复观察摩挲那枚挂坠。
左思右想了好半天,最终按捺不住,午夜时分悄悄爬到楼顶天台上,把挂坠放在手心对着月光照了好一阵子,也没什么动静。
想了想,又用小刀在挂坠中央的黑色部分左右划拉用力刻印,甚至使上了内力,别说出现他期待的光洞,就连一丝印记也没留下,也不知道这黑色部分是什么材料制成,质地竟如此坚硬。
最终,他认命地肯定了这东西必得在八月十五的月光下才能发威的猜想,沮丧地回了房间。
不过算算时间,今天已经是阴历六月初九,离八月十五也就两个多月了,回到原来的世界指日可待。
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这死而复生地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知道他们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他自幼跟着师父,后来师父娶了师娘,有了师妹盈心,又收了万秋声等一干师弟,算起来,还是他跟师父相处的时日最长,可惜师娘早逝,师父忙于帮派事务的同时,把他们一群半大小子养大,已是极不容易。
齐铮越越想越远,想得睡意全无,直到天蒙蒙亮才睡过去。
上班后,他就向超市提出辞职,鉴于他的工作表现一向优良,经理极力挽留,甚至提出加工资。齐铮越自然是婉拒了,只提出把公司代租的宿舍续租两个月。经理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齐铮越到自行车商行买了辆越野自行车,回宿舍收拾了些行李,跟宋娟交待了一声,就外出游历去了。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一直为寻找叶灵川回到千年前的事情殚精竭虑,除了临城和周边的一些地方,齐铮越还哪都没去过,也没怎么体验过后世的繁华风光。这番大事基本落定,心下顾虑全无,便骑车一路南下,后又往东,把印象中云朝几个大城市,还有后世地图上的几个大都市都走了个遍。
这一路上,搭过敞篷货车,骑过乡野小路;住过青年旅舍,睡过公园长椅;吃过街头小摊上的馒头,品过楼外楼的西湖醋鱼,算是把这后世风光细细地体验了一把。
当然一路上的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是必不可少的,小到街头扒手车匪路霸,大到混混群殴黑社会火拼,齐铮越总会从天而降横插一脚。往往那些人还没搞明白出了什么事就被他制住了手脚捆得结结实实。完事后他都会打个110,然后在警察赶到前走人,他可不想再跟上次似的去捞那劳什子的见义勇为奖金了。
不过有些为生活所迫逼不得已走上这条路的,他不仅不会报警,还会送他他们些钱财,嘱咐再不要犯后就放了。弄得那些人看着他跟看怪物似的,拿着他给的钱愣是不敢收,也不敢走。等到他一再解释之后,才傻愣愣地离开。齐铮越也只能在心里感叹,这后世的物质繁华背后,人心的冷漠猜疑日剧。
也碰到了个离奇的意外,有天在路边扶了个昏倒的老人,送到医院后竟被老人的儿子媳妇冤枉成撞倒老人的元凶,还报了警,幸亏有两个目击事情经过的女孩作证,齐铮越才洗脱了嫌疑。
经此一事,心里不免有些受挫,没想到世情人心变化至此,一贯的行侠仗义竟差点给自己带来不白之冤。算算时日已至八月初,齐铮越折返行程。
时近中秋,南方的一些城市细雨绵绵,天气一阵凉似一阵。齐铮越却在此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原来只道八月十五晚挂坠见了月光就可打开光洞回到从前,却一直没想过天气的问题,眼见南方城市的雨水才忽然想到,如果临城当晚也是阴雨绵绵见不到月光会怎样?
这么一想,真是心急如焚,暗骂自己思虑不周,怎么没考虑到这最重要的一环,要是因为天气原因一耽搁,又得一年,下一年中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天气。
也不是没想过从今天的青城,直接回到千年前落影山庄所在的青州,可这中间隔着一千年的沧海桑田,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在哪个地方回去才不至于掉进江里湖里或者哪个不知名村落的猪圈里。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掬星崖最安全。齐铮越立刻踏上回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回到临城已是八月十四,所幸,临城这些日子秋高气爽阳光明媚,难得的好天气。
齐铮越回到宿舍又收拾了一番,一些用不着的小家电,他打算都送给宋娟。
敲开隔壁的门,宋娟一看见他就扑上来大叫:“好你个齐铮越,你竟然认识谢晓!认识谢晓你都不说,你你你……”
齐铮越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好半天才弄明白,他不在的这两个多月,叶灵川来找过他好几次,找不到他,便问了隔壁的宋娟。
想想也确实应该跟叶灵川告个别,毕竟,两人之间现在已经算是实打实的好朋友了。
齐铮越把不用的家电物事都给了宋娟,跟她说了要回老家的事。宋娟一脸不舍,齐铮越不明白,前一秒还在拼命问他要叶灵川的联系方式的女孩子怎么转瞬之间又对他的离开依依不舍起来。
安慰了宋娟几句,齐铮越去电话亭给叶灵川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似乎在户外。
叶灵川一听见他的声音,就道了句:“你可算回来了,我找你好几次了!”
齐铮越说了句“是”,刚想说自己要走的事,就听叶灵川道,“先别说了,我在外面办案。下班了五点半临江楼见。”略显急促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
“好,你忙你的,我去临江楼等你。”齐铮越忙应道。似乎是被叶灵川的兴奋感染,齐铮越的眼前不禁出现了叶灵川的样子,想想看电影那天分别后,就一直未见过面,算算时间,也有两个多月了。
挂断电话,齐铮越去了一趟临城商厦,给莫千城他们每个人买了礼物,都是些现世物品,又把那辆陪他走了两个多月路的自行车好好擦拭了一番,这东西他很喜欢,不用吃草饮水,比马好伺候多了。
赶到临江楼的时候叶灵川还没到,齐铮越要了个二楼临水的小包厢。临江楼顾名思义,是靠江的一座酒楼,装修得古意盎然,齐铮越和叶灵川来过一次,对这里的菜式和环境都非常满意。
齐铮越点了几样清淡小菜,要了一瓶酒,坐在位置上等叶灵川。
包厢三面临水,围着式样古朴的木栏杆,此时日影西斜,阳光从栏杆外斜射进屋子里,在地上投下道道光影。
栏杆外的水面上白色的鹭鸟飞掠而过,秋风乍起,荡起圈圈涟漪。远处山峦起伏,青黛色从水面一直延伸到天际,与夕阳映照下的橙红色天空融为一体,分外澄明。
齐铮越的思绪忽地悠远起来,这样的景色极其熟悉,让他仿佛置身于久远前的那个世界,与师门朋友开怀畅饮笑看人生的场景。
只是,今天将与他醉饮的人是叶灵川,齐铮越又一次慨叹境遇的离奇玄妙,不久前他还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杀的敌人,现在,却已成将要依依惜别的友人了。
还有一天了,一天之后,自己就将与这个世界告别,回到一千年前,而叶灵川,他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继续他前程远大的人生。
齐铮越望着外面水天一色的景象,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叶灵川进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这样的思绪中,直到叶灵川轻轻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坐。”带着未褪的笑意,齐铮越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眼前的人身着一身浅蓝色夏装,略长的头发遮住一半额头,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温润柔软之感,齐铮越看着他落座,将眼神撤回桌上。
“怎么这么高兴,有喜事?”叶灵川把一个长条形裹着黑色丝绒布的东西立在墙上,随手拉开椅子坐下,眼光在齐铮越脸上打量地扫过,两个多月不见,齐铮越像是去了一趟非洲,整个人黑了一层。
齐铮越抬手给叶灵川的杯子里斟上酒,“是啊,我要回老家了。”这当然是喜事,无时无刻地盼了两年多呢。
“回老家?”叶灵川的声音扬了一个高度,惊异道:“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齐铮越放下酒瓶,抬眼看去,叶灵川的眼神里满是不解,略略斟酌了一下,才道:“是啊,所以今天打算跟你说一下。出来时间长了,难免想回去。”
“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拜你为师呢。”叶灵川声音轻下去,手握着酒杯轻轻地晃动着,不无惋惜地道。
齐铮越笑道:“你功夫已经很好了,对付罪犯足够了,再说你们刑警都有枪,要那么高的武功也没多大用处。”举起杯子跟叶灵川的碰了碰,道,“来,干一杯。”
叶灵川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看齐铮越重新斟满,沉吟道:“去学院的事情,碰到点小问题,我跟爸爸说过几次,他答应开学了再去找院长谈一下。我想,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顿了顿,望向齐铮越,“不再考虑一下吗?”
“这个事情真的要谢谢你,来,我敬你!”齐铮越跟他碰了碰杯,仰头一口气喝干,放下杯子,又歉然道:“只是,家里人年岁大了,需要照顾,不得不回去了。让你白操心一场,抱歉。”他声音轻下去,说到此处,抬眼望着面前的人,语气诚恳真挚。
这件事起初叶灵川提的时候齐铮越尚未找到回去的办法,所以对于叶灵川的提议未置可否,也没想到后来叶灵川会这么热心认真地去做,而他由于找到了回去的方法而狂喜不已,辞职外出游历,也就忘了跟叶灵川说。此刻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为他的事情奔波努力,心下说不感动是假的,是以那歉意也就来得越多越浓。
叶灵川摇摇头,却是仍旧低着脸,“别这么说。人各有志,不强求。”一口喝干,放下酒杯,拎过酒瓶给两人的杯子续满,“对了,什么时候走?”
“明晚。”
“我去送你吧。”
“十八相送?”齐铮越挑眉看他,调侃道:“我可不是祝英台。”
“我也不是梁山伯。”叶灵川抬眼也笑出声。
两人相视而笑,这么一来,倒是把话语间各自的歉意和失望都放下了大半,气氛轻松了许多。
“真不用送了。”齐铮越正了正神色,“你事情多,忙你的好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今夜咱俩开怀畅饮,就当为我饯行吧!”
“行!干杯!”
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天际,光线渐渐变暗,头上的纱灯亮起,夜风吹来,光影摇曳。
齐铮越又叫了几瓶啤酒,跟叶灵川边喝边聊。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再加上分别在即,两人从齐铮越游历途中的见闻说到叶灵川这段时间以来办过的几个大案子,谈性渐浓,比起从前哪次见面都更有相见恨晚之意。
也许是从前对叶灵川多多少少都抱有一些防备之意,到如今才算真正放下,齐铮越发现现在的叶灵川着实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尽管从事的是跟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工作,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性情志。外表看着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谈起工作来却又是双眼放光满面神采的另一副神情。
叶灵川也像对齐铮越多了一层认识般,看着跟自己年龄相仿,做起事来却要沉稳老练许多,加上一直以来与世道不符的行侠仗义,对他的赞叹亲近中便多了一份佩服。
直到月上中天,两人都有了些醉意。齐铮越抢着付掉了酒钱,跟叶灵川一前一后沿着江边慢慢走着。
夜已深,凉意渐浓,带着水气的夜风吹散了最后的一丝暑热,江上星星点点的渔火一直延伸到天际,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走到一处空旷的草地,叶灵川忽然把随声携带的长条形事物向着齐铮越一抛,“接着!”
齐铮越左手一扬接过,手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动,“这是……”
“送你的。”叶灵川抱起双臂,“拆开看看。”
齐铮越解开绑在黑色丝绒布套上的丝绳,退去布套,一柄样式古朴的剑展现在眼前,沉甸甸的剑身,剑鞘上木刻的花纹雅致而不繁冗。
他心里一阵激动,抬眼看了看叶灵川,后者微笑着看着他。齐铮越用右手握住剑柄先慢后快地抽出,“仓”的一声,寒光在空中一闪,带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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