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绶束花 作者: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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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绶束花 作者:荷包-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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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一心觉得陈以勤要害他,慌乱之中哪肯顺从。“我不去!我不会水!”他道,“要救你去救!”
此时远处放哨廊位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快速往亭边而来了。
“别磨蹭了快下去!”陈以勤眼见着那侍从快到了,拉着范安死命一拽,抱起他的下半身一抬,啪地将范安翻到池水中去了。
范安落水不到三数,那侍从便赶到了,见此情形忙跳下池中去,三下五除二把贵妃和范安捞了上来。
范安自然没什么事,旁边的贵妃却因呛了太多水,昏迷过去了。范安想着这人可不能死,挣扎着上去拽起了郑贵妃,将他趴在自己膝上使劲捶了一顿。
郑贵妃吐了几口水,猛咳一阵清醒过来了。此时郑康赶到,晏中的百官都围了过来。范安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完了,这人肯定要陷害自己,诬自己一个杀人之罪了。
不想那贵妃伸手拽住了范安的袖子,却道:“范大人……多亏了你!你救了我一命啊!”
   
第62章 续弦

范安原以为这两人要诬自己杀人之罪,当时没有旁人,若陈以勤一口咬定是他范安把郑贵妃推落了水,事情闹大了捅到刘熙耳边,扣个心怀不轨之罪,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他浮想联翩,如临大敌惊惶之际,郑贵妃这句话一下证了他的清白,几乎救了他的命。
“贵妃娘娘……”范安心下大为感动,抹了一把面将她抱起来道,“快去叫大夫!准备些银炭姜汤给娘娘驱寒压惊!”
旁边的几个侍候人连忙去了,郑康上去将贵妃接过了手,抱着往厢院去。此时桓王正从庑廊过来,见状大惊失色,远远便道:“额娘怎么了?!”陈以勤跑上去揽过他到一边,说刚才贵妃落了水,现在没事了。
郑康抱着郑贵妃落了榻,将众人遣在门外,命人在屋中点起银骨炭。郑贵妃脸色被水呛得苍白,嘴唇发紫,却扶着榻边直起半年身子道:“今日是哥的寿辰,我笨手笨脚坏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惭愧。哥哥先去招呼众人吧,我已无事了。”
陈以勤道:“听说贵妃落了水,大家都颇担心,大人先去安抚了门外众人吧。贵妃的侍候人在这,当下还是先把衣服换了。”旁边的桓王一脸忧色地牵着郑贵妃的手,陈以勤上去拉过了他,小声说王爷不必担心,贵妃要换衣,我们先去偏房等一会儿吧。
郑康觉得他说得极是,他招呼几个人去拿衣服,又亲自嘱咐了几句,刚要退出去,贵妃又叫住了他道:“刚才我落水幸得范大人相救,哥哥一定要替我多谢于他。”
郑康道自然,他转身出去,将门扣给带上了。范安正与众人在房外站着,见他出来极关心地上去寻问情况。郑康抓了抓范安的胳臂,道:“已没事了,这回多亏了范大人救了吾妹一命。改日郑某一定登门道谢。”
范安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郑康看他浑身湿着,便让他去自己的主卧换衣。范安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身体自小很好,不碍事,喝点酒压压惊便好。郑康道这怎么行?他几乎是硬拽着范安到了主卧,叫几个女婢侍候范安把衣服换了。
众人被遣回晏中,桓王在贵妃的偏房等着,他进了门坐在罗汉榻上,抬头斥问陈以勤:“你刚刚不是跟母妃在一起,怎么无端会落水了呢!”
陈以勤在他旁边站着,看他满脸怒火,只从容道:“贵妃在池边喂鱼,池中鲤鱼相争夺食,贵妃看得高兴,脚下没留神滑下去了。”
“母妃做事向来小心,我长这么大都没见她走路晃过一下,她在池边只会更加谨慎。怎会一高兴就落水了。”桓王道,“方才我看那兰台院首也在旁边,是不是他想害母妃?”
陈以勤道:“王爷可不要冤枉了范大人。”
“那便是贵妃自己落了水,送了个人情给范平秋。你这把戏我看得多了,难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桓王怒极反笑,“你这人总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母后身体向来不好,若因这次落水落下什么毛病,你要如何谢罪?”
陈以勤低着头,也不否认他的说法。“贵妃与以勤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陈以勤道,“贵妃为了你,什么事都愿意做。”
“为了本王什么?!”桓王道,“本王别无他求,只求母妃一生安乐。”
“王爷所求,以勤明白。”陈以勤道:“可贵妃所求,王爷明白吗?她辛苦来去,为的是你有一天能荣登天子之座。”
桓王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皱眉轻声道:“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万壑争流,千岩竞秀,王爷有心皇位,人之常情。这话就算入了圣上的耳朵,也没有怪罪的道理。”陈以勤道,“王爷今后的路还很长,多一个大臣在侧,便多一臂之力。王爷今天看不上这范大人,明天这范大人就会被祺王看上。”
桓王轻哼了一声道:“不过一个御史大夫,谁看得上,尽管拿去,本王不稀罕!”
陈以勤道:“大宣江山,王爷也不稀罕吗?”
“若要我拿母妃来换,我也不稀罕!”桓王道,“祺王想要,我让给他!”
“江山让给了祺王,那桓王你能去哪里呢?”陈以勤道,“生为皇子,不登天梯,便入地狱。没有中间路可走的。”
王爷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若让贵妃听到了,肯定要伤心。陈以勤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去看看贵妃如何了。他说着转身走了两步,桓王突然起身跑上去抱住了他。
“我知错了。”他道,“我说的是气话,令先生失望了。先生可不要不理我了。”
陈以勤转身拍了拍他的后背,淡声安抚道:“我哪也不会去,不是说过了,不管结局如何,天梯或是地狱,王爷在哪里,陈以勤便跟随到哪。十多年了,王爷还不信吗?”
桓王笑着放了手,道:“我相信先生。”
郑贵妃换好了衣服,喝了姜汤小憩了一会,他顺过了气,脸色恢复了血色,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她叫来了陈以勤,说我些话想与范大人说,你去看看他可还在晏中。
陈以勤到院中寻了一会,不见范安。郑康过来道:“那范大人换了衣服,硬要回去,拉都拉不住。这会儿应该已在自己府中了。”
陈以勤道:“无妨,改日贵妃亲自道谢,再与他说吧。”
范安之所以会来郑康的寿晏,本是听了李见碧的劝告。这会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一听贵妃没事了,连忙一刻不停地跑了。他若再呆下去,谁知道又有什么事会凭空赖到自己头上来阿。
他并非不知道那郑贵妃是想拉拢他,但他身为兰台之首,朝中想拉拢他的人多了去了,范安不喜拉帮结派,平时很少去什么酒晏,纵然有人想讨好于他,也寻不得办法。这一次郑贵妃破天荒地示好,直来直往地亮出一把大刀,吓得范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内阁的人听说范安去了郑康的酒晏,都颇有微词。梁业年的胞妹便是梁贵妃,其子便是祺王,传言中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现下圣上病重,祺王与桓王的太子之争越发明朗,范安身为梁党的人,突然去了郑康的寿晏,听说还救了落水的郑贵妃,成了郑贵妃的救命恩人,姓郑的一家打蛇随棍上,三番五次示好于兰台,弄得满朝官员都知道范安正与桓王一家子打得火热。
范安自知不能随之起舞,于是越发勤快地躲着陈以勤,陈以勤在自己府中设晏,说要款谢于他,范安推谢了。后来桓王府亲自派人来请,让范安去桓王府里喝茶。范安干脆装病,请了十天的假,连早朝也不去了。
范安以为这伙人该消停了。不想他称病几日之后,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郑贵妃听闻了范大人的病情,甚为担心,要亲自来探病。
这消息差点把范安吓得真病了。
病了可好,那贵妃风风火火地来府上探病了。范安抹着汗,诚惶诚恐地迎接了。郑贵妃随行带了几马车的厚礼,说平日圣上赐下的一些小玩意,我放在瑞宁宫里没有用。今日得了太后的准许,带了出来给你,区区薄礼,望大人笑纳。
范安看着那宫女将一盒盒的“薄礼”往府里堆,说贵妃以后别如此,下官承受不起。
郑贵妃笑道:“大人救我一命,这些东西哪及万一呢。”他笑着落了坐,看那些下人将几车的东西都搬完了也不走,喝着茶竟与范安闲聊起来。
范安在桌边另一面坐着,郑贵妃什么便答什么,硬是不说一句题外话。果然不到一刻,两人便聊不下去了。范安正估摸着她是不是要走了。不想此时他的两个儿子从远处的廊上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蜻蜓给范安看。
范安知道那是白琼玉编的东西,一抬头,果然见白琼玉正站在门外。那人看到门外的宫女侍卫,知道里头坐着的是贵妃,便不敢过来了。
两个小公子才四五岁的年纪,不知在范安面前坐着的是当今圣上的宠妃,还叽叽喳喳地跑过去也给郑贵妃看。郑贵妃本来喜欢孩子,听这两人说话,被逗得掩嘴直笑。
范安轻斥了一声不得无礼,招手将白琼玉喊过来,叫他把两个儿子带走了。
郑贵妃看着那位公子从月洞门走远了,突道:“我听闻范大人早生丧妻,你两个小儿才这般大,没了母亲怪可怜的。大人可有想过续弦吗?”
郑贵妃道:“我有个侄妹,因得一些缘故未遇良人,现养在哥哥府上,大人若不嫌弃,我便叫圣上赐个婚旨,叫我她来侍候大人。”
范三一抖,惊得手上的茶盏都叮铛了一下,他连忙双手扰住放回桌上,道:“贵妃说笑了,贵妃娘娘贤良淑德,想必其妹也是蕙质兰心,下官一介鳏夫,还有两个儿子,何敢有这等妄想!”范安道:“何况下官心系亡妻,不敢耽误了别人。”
范安确实不敢,她知道郑贵妃所指的侄妹,就是郑康的小女儿,曾经嫁过一个七品编修,结果被郑康吓死,成了寡妇。
范安并非嫌弃她是寡妇,只是他真的没想过续弦——何况他喜欢的是男人。
可郑贵妃不以为意。“大人所言差矣,我那侄妹年已二十有五,若整日在郑府无所事事,才是耽误。我看范大人温良恭俭,于她是个好归宿。才有了这般想法。”她思虑片刻,又笑道,“即使做个妾,也是好的。”
“贵妃这等想法实在令下官惶恐。”范安沉着片刻,道,“实不相瞒……下官有龙阳之好,并无意女子。”
郑贵妃大概没料到有这个事,闻言脸上僵了一僵,范安以为她会知难而退,不想却听她道:“无妨……”
无妨?!范安抬起眼看她,心道您这心放得真宽,敢情要嫁的不是你啊。
   
第63章 所谓谋反

“什么龙阳之好,大人不也生了这两个大胖小子么。”郑贵妃的心果然放得宽,几数又笑开了,“人么,难免有些……爱好,这无可厚非。你看桓王爷自小喜欢雕刻,拿起工笔来没日没夜,但至少有陈先生管着,还至于荒废了学业。”
范安呵呵了几声,心想这能一样么?
“大人贵为兰台之首,以后家大业大,后院没个管事的女人怎么行啊。”郑贵妃道,“前几日你来哥哥府上贺寿的时候,侄妹远远见过了你,看得出对你颇为心仪。说实话,这几年哥哥也没少为她物色过人选,却怎么都不中她的意,范大人一表人才,那会儿看见你在亭里小憩,微微发红了脸,我便知道她是看上了你。”
范安觉得她全在胡扯,他那会喝得微醉,浑身发懒坐在亭栅,转个身都能往池里呕上几口酒,模样能俊俏到哪去啊。
“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下官膝下有这两个儿子已知足,怎能让郑家千金过来受委屈。”范安道,“此事从长计议,无论如何,起码先问过了令侄妹自己的意思。”
郑贵妃闻言说好的,但若我侄妹也答应了,大人就别再推却了。
范安呵呵了几声,却没说话。郑贵妃全当他答应了,笑着说以后大人多去郑府走动走动,我那侄妹生得水灵,大人一定会喜欢的。我今日得了太后的准许出来,不好回去得太晚了。范安附和着说好好,一面将郑贵妃送出了府。
他在门前目送着郑贵妃的马车离开,回来也没多想。反正他不点头答应,这贵妃娘娘决不能把郑蔚儿硬塞给他。何况高府贵院里的千金,心高气傲,他这样拖着两个儿子的鳏夫,还有龙阳之好,那郑蔚儿痴傻了才愿意嫁给他呢。
范安想,那郑蔚儿若知道自己要嫁这么个人,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府里闹开了,自己何必严词拒绝唱个黑脸,平白得罪了郑家?
所以范安压根也没把这事放心上。接下来几日朝中发生了几件大事,他忙得焦头烂额,更没空来想这事。
之前汤景隆入狱,三司一起递交了初审案录,如白鹤洲所说:先试探一下圣上的意思。不想这意思很快试探出来了,谋反之罪递上去,刘熙竟在当天就做了批示下来:汤景隆谋反之罪证据确凿,此案转出三司,改交锦衣卫。
这结果实在匪夷所思,大理寺的初审结果写的是:疑有谋反之嫌,待查。这刘熙心里想的什么,竟批了证据确凿四个大字下来?这一下还要三司干什么用,他一语把大理寺该做的事全做了,该写的字也写了。
大概刘熙真觉得三司没什么用,也许还觉得审案的速度太慢了些,半个月才递了份初审案录,于是明令将此案转交了锦衣卫。白鹤洲接到这份指示,对范安和王明凤道:你们看,我说先试探着吧,这一下省了多少事。这锦衣卫是个查案的地方吗?汤景隆进去,必死无疑。
范安和王明凤抬头看着他,拍着马屁说大人英明,这么个烫手山芋,转给锦衣卫也好,这案子要在三司,起码得审得半年吧。这一交出去,锦衣卫半个月就结案了。
半个月就结案了,大家都这想的,但这回又出了众人的意料。早说锦衣卫不是审案的地方,这些人身为刘熙最近的亲军,拿了人只会严刑拷打。谋反可不是小罪,涉案的也不可能只有汤景隆一个,再怎么样,起码得有同党吧?你在朝中要没有百八十个同党,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要谋反?
于是次日,五军左右都督,都督同知与都督佥事全一同入了狱。
按着这思路,锦衣卫刚交接了案犯,便马不停蹄地开始逼供了。锦衣卫的刑法不比大理寺,大理寺明察为本,刑讯为辅,起码不敢把犯人活活打死,但锦衣卫就不同了。汤家百口一入狱,前三天就打了二十几个,没死的继续打,不招出几个同党,连口水都不给喝。
此案进行到第一天第二天,还未听审出什么同党来。不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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