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中了名为爱情的毒,纵使知道继续下去,将会痛不欲生,亦不舍把它从心中拔除,任它汲取吞噬着自己的血肉而枝繁叶茂。
作者有话要说:额,是被诅咒了吗?还是没写到基情四射的地方,擦边球神马的最讨厌了。明天一定让各位看到两人的互动QAQ
、坦白
不知走了多久,分明是极近的距离,但阿尔法却觉得宛若长途行军,每一寸肌肉、每一个部位,都因跋涉而变得紧张而疼痛。
一路掠过矮树蔓丛、缓坡荒原,直到被一条凝着薄冰的小河挡住了去路。
马车停在小河旁边,身着制服的属官和卫士,仍与阿尔法初见布瑞莱斯时一般潇洒优雅。
阿尔法环视一周,轻易地寻到了那个异常绚烂的身影。
无论在怎样的场合,布瑞莱斯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可以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他的陪衬。
布瑞莱斯正端坐在河边的巨石之上,不知在垂头思索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便缓缓地转过身来,冷淡的神情在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时,显出了微微的惊讶,随即便被释然所替代。
“没想到这么快遇见,不过,已入北方的地界,这也是早晚的事。”布瑞莱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站起身来。
此时,阿尔法也正抬起头来,环目四顾,目光终是在布瑞莱斯身上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布瑞莱斯不由恍惚,深蓝的眸中带着墨色,清澄若镜而又热烈如火,直刺他的心底,竟莫名地想起了那日山洞中的情景。那时,守在火边的阿尔法仿佛也是这般神色,只是如今却似被压抑住了一般,看起来沉寂,却是更加深沉了。
来不及细思,阿尔法已经来到近前,一件披风从天而降,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其中。
“正是冬寒之时,怎么穿得如此单薄?便是阳光璀璨温和,反而更应该注意些才是。”显着焦虑的担忧声音在耳边响起。
暖意透过披风绵绵地传递过来,布瑞莱斯的眼睛略略睁大了稍许,显出几分迷茫,反射性地答道:“以你我的修为,这等寒气又何必在意。”
话出了口,布瑞莱斯才觉出诡异出来,他与阿尔法何时如此亲近了?这种话题分明只有在他与女王姐姐相处时才会涉及。
春寒料峭,冬寒刺骨,河边本就是冷的,布瑞莱斯在外坐了许久,自然手脚冰凉,阿尔法触上去更觉得仿佛冷到了心里去,抓着布瑞莱斯的手就向马车的方向行去。
“放开!”布瑞莱斯甩开阿尔法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这样亲近认真地对待,他却从心中生出慌乱无措的感觉,嗓音也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尖酸刻薄地说,“监察部长,这里不是圣·骑士学院,你凭什么管我;而且,我着不着凉,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这话说出来,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过分了,心中不由有些悔意,但即使如此,覆水难收,却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阿尔法张了张嘴,浮现出几分隐忍和受伤之色,他多想不管不顾地告诉布瑞莱斯——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才想要关心你;所以,才想要保护你;所以,才想……
“因为我……”阿尔法猛然抬起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因为我是……”
“算了!”布瑞莱斯已经转过身去,朝马车踏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催促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恼,“你还不跟过来!”
阿尔法受宠若惊,连忙欣喜地赶上去,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小心地打量着布瑞莱斯显得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若是往常冷静时,阿尔法定能看出布瑞莱斯的别扭来,但此刻,理智早就离他而去,只看布瑞莱斯显出一分厌烦,就六神无主,哪还辨得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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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那些一直随侍布瑞莱斯亲王的属官倒是一派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模样。在圣·骑士学院他们早习惯了布瑞莱斯亲王与阿尔法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
明面上水火不容,暗地里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是以,无论是争吵还是亲近,都不是他们能去掺和的。
但科林却是不一样,他可不晓得布瑞莱斯与阿尔法之间的纠葛,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碍眼。
科林本就是个武痴,在统兵打仗上也有天分,早年曾学过一些兵法,后来落草为寇,实战上更是打败了第三军团的名将。虽然西格尔的出谋划策不容忽视,但他本身的本事也是值得肯定的。
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自然带着点傲气,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文人,也适用于武将。在遇到布瑞莱斯之前这小子向来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领兵未尝一败的孔雀状,引得西格尔都时常忍不住削他一顿。
遇见布瑞莱斯算是科林人生的转折点,第一次失败,而且还是在我众敌寡的绝对优势下,就算当时他急着驰援大寨,士气不足。但能在三天之内将一群绵羊变成恶狼的统帅,简直让他敬若神明。
后来加入了第三军团,科林终于见到了那名厉害的统帅,虽然出乎意料地不是他想象中的三头六臂、青脸獠牙,但却从另一个方面满足了科林的想象。
这家伙果然是与常人不同的,你见过长得这么漂亮、气势这么锋利的人类吗?
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再见识过布瑞莱斯的练兵,虽然残酷,但却轻易地勾起了科林的热血。
啊!多么残酷、多么有效,科林迅速地爱上了这种行军方式,并将开发了这种战法的布瑞莱斯捧上神坛,如神一般地膜拜着。
在他的眼里,布瑞莱斯总是冷淡的,骨子里也浸透着冰冷的寒意,无论是生活还是决策,总是优雅的、有力的、冷酷的,仿佛任何事都不会放在眼里,任何事都可以轻易解决。
但这个时候,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竟做出种种无礼的举动,还让他的神产生波动,简直让他怒火中烧。
这一刻科林已经决定要讨厌这小子了。
以后,绝对、绝对、绝对要抵制这小子出现在亲王殿下的面前!
西格尔在旁边无奈地看着科林浑身冒火的样子,突然感到有些惆怅。
科林一直热衷于练功、练兵、作战,这没什么不好,还可以说是热爱事业的好男人;自己在旁辅助,可以说是如鱼得水,相得益彰。可现在,自己家的男人整天跟在亲王殿□后,一副狂信徒的样子,就算他承认这位殿下确实比查尔德·蒙巴顿有效忠的价值,但也不代表要把科林让出去啊!
只因占山为王并不是长久之策,所以,他和科林才选中了查尔德这个有野心、也有身份的贵族子弟做交易,毕竟高等贵族看不上他们,低等贵族也没这个胆量,如今查尔德被亲王殿下俘虏,并遣送回帝都,虽然保住了命,但日后定然会被拘束起来,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除了跟着亲王殿下,他们是没有其他路走的,也算是个好出路。
但看科林如今的样子,西格尔还是不禁内流满面。
他可是在从成年就开始等着科林开窍,准备拐了抱回家去暖被窝的。不过是这样简单的要求,怎么会越来越难实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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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外面或愤怒、或沧桑的两人,柔软而舒适的马车中,气氛显得尴尬而僵硬。
突然变身闷葫芦的阿尔法就不必说了,布瑞莱斯因方才的重话,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刚才想说什么?”布瑞莱斯隔了半天又提起话头,当时打断了阿尔法,此时突然提起来,显得十分突兀,但他实在想不起什么好话题。“因为是……?”
想来阿尔法想说的大概是‘因为是朋友’‘因为是同学’这一类拉近关系的话,正好可以缓解他们间的僵硬。布瑞莱斯这样解释着自己的用意。但当他看向阿尔法,却突然隐隐地期待起来……难道他还想要得到这之外的什么答案吗?
“因为……”
“嗯?”布瑞莱斯的神情变得温和。
“因为是……琼的哥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有了方才的激愤,阿尔法再也说不出原本想说的话来,他从未想到,一向果决的自己竟会如此无用。
慌乱中找借口时,只想将自己定位与布瑞莱斯最亲近的位置上,同学?朋友?亲人?恋人?
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就是让‘琼的哥哥’这句话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阿尔法就觉得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虽然是信手拈来的借口,却让他触摸到了绝望的现实,是啊!琼的哥哥,他怎么忘记了琼?那个依赖而爱戴自己的妹妹!
她与布瑞莱斯才是接受众人祝福的真正的眷侣。
他本来不是做好觉悟了吗?
他要守护着布瑞莱斯,只要看着这个少年幸福就好。
可他差点毁了这一切,险些将自己晦暗的心思脱口而出,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若是当真那样做了,这些脆弱而珍贵的情思,岂不是只有化作飞灰、遭人践踏这一条路?!
“琼的哥哥?”布瑞莱斯重复着,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阿尔法竟将这个秘密这样直接地告诉了他。难道他不晓得,王室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对奥古斯塔斯家族忌惮万分,而阿尔法更是首当其冲,定会受到严重的打压。
阿尔法则以为布瑞莱斯在表示质疑,他低声地解释道:“我的母亲是菲利普公爵的女儿——爱丽丝·奥古斯塔斯,琼是我的表妹。”
布瑞莱斯沉默片刻,神情复杂:“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有些事情可是见不得光的。”
布瑞莱斯传达的意思,阿尔法再清楚不过,他抿了抿唇,垂目道:“我相信你。”
——而且,就算是你告诉了女王殿下……我亦不过一句‘承担’而已。
“相信我?”布瑞莱斯在感动奔涌出来之前,率先感觉到滑稽。
“你凭什么相信我?就凭我是……我是琼的未婚夫?嗯?”布瑞拉斯站起身来,“愚蠢,愚不可及!我若是告诉了姐姐,你可知等待你的是什么?”
阿尔法眼神清亮的看向布瑞拉斯,只这一眼,就让布瑞拉斯爆发的情绪冷却下来,他无端地读懂了阿尔法眼神中的回答——真诚和无悔。
布瑞拉斯无力地坐了回去,低低地斥骂:“愚蠢!”
“我不会告密的,你这种家伙,若是这么没落下去,才叫暴殄天物。”布瑞拉斯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单手负面,眼前便成了一片恒久的黑暗。
只因为是——琼的哥哥吗?怎么说呢?突然觉得有点不甘心啊!
、质问
黄昏时分,布瑞莱斯的车队赶到了那个被洗劫的村落,因为与第二军团相遇的因缘,两支队伍的行程都发生了改变,双方都打算在此处过夜。
士兵们看守着异族的俘虏,与第二军团的队伍对峙着。
此时,盖瑞上将得到阿尔法的消息,终是不情不愿地来到了车驾前,对亲王殿下表达了应有的敬意和服从。
就像丹尼斯上将一样,这种实力派的军人,最厌烦接待大贵族。因为贵族的特权和骄矜总是与军纪严明的军队格格不入。不同的是,盖瑞上将的厌烦是行之于外的冷淡,而丹尼斯上将却将其掩盖在恭谦的面具之下。
两人的实力和品行并没有什么差异,但布瑞莱斯却没有对盖瑞上将表示回礼。
“盖瑞·希克斯上将。”布瑞莱斯慢条斯理地越过半跪在地的男人,淡淡地道,“真为你的礼仪老师难过,连表情都不会掩饰了吗?狂徒!”
“你的种种作为,是想向本亲王示威,还是对布鲁王族挑衅?”
这话却是重了,盖瑞的做法只是想要避开与布瑞莱斯见面而已。但这个罪名若是落实,盖瑞的仕途定会一落千丈,往深处说,就算是被灭口也有可能。
荆棘帝国王权至上,布鲁家族端坐在铁王座上长达千年,早已有了神一般的权威。
“在下不敢。”只是一瞬间,盖瑞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稚嫩的少年,而是远超于自己的强者,汗流浃背。
“这只是第一次,看在我的未婚妻——琼·奥古斯塔斯的面子上,我不会追究。”
布瑞莱斯清晰地瞧见盖瑞眼中闪现的惊讶和绝望,接着道,“你该庆幸你的儿子——阿尔法是琼小姐喜爱的‘护卫哥哥’,我可不想让我的未婚妻难过。”
布瑞莱斯冲着一旁站着的阿尔法扯了扯嘴角,仿佛在说我们扯平了。
阿尔法苦笑一声,连忙扶住起身时站立不稳的父亲,布瑞莱斯还真是狠啊!
以这种‘欲加之罪’,要想扳倒一个上将,虽然可行,但却也十分麻烦,他可不信布瑞莱斯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尤其是后面还提到琼,分明是在恐吓父亲!
【因为我是琼的哥哥!】
【看在我的未婚妻琼·奥古斯塔斯的面子上……】
布瑞莱斯啊!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是在对我那时的答案表达不满!?
阿尔法望着布瑞莱斯孤傲的背影默念着。
回想起来,从来都是如此,他请布瑞莱斯喝酒,布瑞莱斯立刻回敬;他帮布瑞莱斯和道格保密,布瑞莱斯便助他当上监察部长;练习喂招时,他每出一剑,布瑞莱斯必然要找回场子才肯罢休;便是这种温情的对待,他也要立刻回报回来。
陌生人尚且会感激地接受馈赠或帮助,但布瑞莱斯却不愿欠他任何东西;反而在与他这种反击、针锋相对之时,才会显露出那种真正畅快的欣悦。
看!多么有趣——刚决定了要守护,才发现‘守护’这种东西,一直被此人视若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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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虽然布瑞莱斯更喜欢满天星屑的天河,但此时又不必实施暗杀,还是有澄明的月光比较合时宜。
不同于驻扎在村外的第二军团兵,这些半路出家的土匪,休息时可是散漫而疯狂的。
布瑞莱斯治军严苛无情,简直时刻挑战着人类的极限,只是靠厮杀纾解压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一旦下达了解散的命令,布瑞莱斯对他们的约束是十分宽松的,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集合时,必须保持充足的体力和精力。
这时,驻扎在村子的这群家伙,简直称得上是群魔乱舞。
不知从哪户人家拉来了女人,也不知从哪里强行征收了粮食酒肉,一边玩笑着,一边随手拉过来几个俘虏各种虐杀来取乐。
这幅景象实在不怎么好看,在外面的第二军团士兵更是怒火中烧,他们简直是帝国军的耻辱,不配拥有军人的荣誉。
但想起这支队伍的顶头上司,又只能将愤怒憋回心里去,就连盖瑞上将都无可奈何,他们强出头,完全无济于事!
科林也在这些人中玩得开心,布瑞莱斯独身坐在一旁,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