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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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上君下-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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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顾岸。”
“嗯?”
尚武帝转眼一看那人爱答不理,浑身上下透着股孩子气的模样,哑然失笑。
他从小就不懂什么是爱,也没人对他真心真意地好过,但如今他突然想让一个人感受到他没未体会过的东西。
一旦踏进三里宫,尚武帝便再也不摆出皇帝架子。即使他没办法立即学会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却可以忘却身份,平平凡凡认认真真地去经营他的感情。
顾岸对他的笑容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会主动跟他聊起话来。尚武帝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只要一听见顾岸每句话前温温的一声“陛下”,半边身子都酥软了,什么办法都没有。
一时间,狐媚惑主,以色侍人的传言四起,尚武帝气得掀翻了御书房的桌子,他连根指尖都不敢碰的人什么时候轮到这些狗奴才嚼舌根了!
不过当然,很可惜的是,当尚武帝与那人相处了好些时日,幻灭地发现原先眼中那个脱俗绝尘的人儿都是蒙骗人的假象后,他已经泥足深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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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终上香的时候,尚武帝要离开皇宫在安国寺静修三天,他如今是把无聊的谏言全当成耳边风,毅然决然地将顾岸安置在自己的马车里。
结果那家伙睡了看风景,看了风景睡,简直没把他堂堂天下之主放在眼里。尚武帝将额角的青筋揉开,看着那货兴奋得不得了的表情,努力假笑。
“陛下,山顶上那便是安国寺?”
尚武帝一愣,看了一眼被顾岸抓住的一小片衣角,顿时消散了愠怒,其实多带带他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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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武帝一人在安国寺的内堂看着经文,待他发现檀香有问题时,浑身已酸软无力,而随侍身边的奴才们居然也全不见了踪影。
尚武帝张了张口,正要开口呼救,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必叫了,他们都被我支走了。”
一个女人娉娉婷婷地踱进堂内,即使一身灰衣也掩盖不去曾经身为公主的高贵气质。
“柔儿?”尚武帝做梦也不会想到,要取他性命的别无旁人,竟是当初被他一念心软留在安国寺的妹妹,四公主宗柔。
“二哥,你看这是什么?”宗柔凑到尚武帝面前,对他嫣然一笑,摊开手,两只白色小虫在器皿里交缠蠕动。
“二哥。”宗柔轻轻在尚武帝耳边唤了一声,“你说若是我把这牵情蛊下在你我二人身上,会怎么样?”
牵情蛊,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禁物。此物须同一时刻下在两人身上,肉体之间并不会有所牵连,但一人的喜怒哀乐将全然与对方相系。
你若欢喜我便十倍开怀,我若伤心你便十倍身受,若我失去了你,我将心死成灰,万劫不复,活活被心痛折磨致死。这是那养出牵情蛊的痴情人对惊恐的恋人情意绵绵的一句爱语。
牵情蛊是平增痛楚如梦靥般笼罩伴侣的一道诅咒,爱你时为你苦为你乐,厌倦时弃之如履相看两厌,毕竟这世上最容易变的便是人心。
宗柔何其之狠,她要让她的皇帝哥哥悖伦爱上自己,尝尽情伤痴苦,再自刎轻生,让他灵魂随同肉体都陪着她下地狱。
尚武帝神色大变,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曾经爱过怜过的妹妹在他眼前面露癫狂,几近疯魔。是了,他杀了她最爱的胞兄,逼了她最敬的父皇,她怎么可能不恨他。
枉他曾如斯留恋着一分亲情,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再奢望那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尚武帝的眼底染上嗜血的光芒,还未动作,一个熟悉的,让他迷恋的声音从门口荡进。
“陛下。”
尚武帝手一抖,顿失分寸。
顾岸推门,怔愣刹那,几乎没有犹豫,飞身而起,掌风凌厉。
“顾岸,别杀她。”
“我不杀人。”
“别管她了,你过来。”
宗柔哪里是能经得起顾岸一掌的女子,器皿掉落在地,两只交缠的白虫分离开,一只循着鲜活人体的气息爬向无法动弹的尚武帝,迅速消失在尚武帝裸|露在外的小片肌肤上。
“牵情蛊?”顾岸忍不住惊呼一声。牵情蛊成双成对,只种于一人之身的蛊虫寻不见对方,便会自暴自弃,被寄居的人身也再无生还的可能。
顾岸一眼环顾四周,一眼扫到向宗柔爬去的另一只蛊虫,又一眼望住软倒在地的尚武帝,两指捏住地上的小白虫,那活物起先挣扎了两下,转眼便消失在了指尖。
尚武帝震惊地竟然愣在了原地,他回过神来,拼尽了力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爬近顾岸身边。
“顾岸……”
牵情蛊没能同时种下,晚来的那个便要忍受成倍的痛苦,以偿对方的等待之苦。
顾岸一句话都说不出,冷汗细细密密覆盖了顾岸的额头,失去血色的双唇硬生生被咬出了鲜红的血珠。
“为什么救朕?……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尚武帝眼前一片模糊,一眨,成串的泪珠滴在顾岸的脸颊上。
“顾岸……顾岸……”尚武帝哭湿了整张脸,他想他是真的离不开这个人了,无论最初留下这人是抱着怎样的感情,他绝不放手。
尚武帝认识到这点的时候,内心被奋力压抑了漫长时间的火苗冲破牢笼,借着本质中的唯我独尊攀上了顶峰,将理性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入尘土。
尚武帝想跟他做|爱。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是在什么位置,他想跟他上|床。
……
“你这幅样子好像是要杀了朕。”
“你别怕,我不忍心伤你。我会对你好,好到你也舍不得杀了我。”
……
“冷不冷?怎么又不穿外衣出来?午膳用了么?”
“用了。”
“把衣服穿上。”
“谢谢。”
……
“顾岸!”
“嗯?”
“听人说你病了,怎么回事?难不难受?”
“嗯?……”
“人都死绝了?!小多子!传太医!”
“要不要喝水?是不是很难受?你握着朕,朕的手是凉的。被子不能掀开,会加重的,乖了,别乱动,太医马上就来了。”
“嗯……”
“没事,朕不走,朕不去御书房了,朕陪着你。”
“嗯。”
……
“谁再说你一句男宠,朕诛了他九族!”
“……”
“哼,你是不是很不在意?”
“一个称呼罢了。”
“诶,顾岸。”
“陛下?”
“顾岸宝宝。”
“……”
“宝宝。”
“哦……宗淮。”
……
“你这个色令智昏的昏君!滚开!”
“哈哈!小妖精!别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放开我!救命啊!”
刺啦!
“……”
“陛下,亵衣破了……”
“朕看见了!”
……
“陛下。”
“这是什么?”
“送给陛下的。”
“这……这是朕?”
“嗯,生辰礼物,喜欢吗?”
……
“这是?”
“朕的玉佩,认物不认人,见到此物,如朕亲临。”
“陛下不怕我用它出宫?”
“当然……嗯哼,若你现在还要逃离朕,朕无话可说。”
“哦……那我挂在腰带上当配饰好了。”
“随便你!”
……
“你去哪?”
“陛下,陪我去见个人。”
“见谁?”
“师傅。”
……
“顾岸,你爱不爱我?
“嗯,爱。”
“我也爱你,很爱你。”
……
尚武帝莫名地从床上坐起,怎么又想起来这些旧事。
他转头看了那个被他“掳”来的男宠一眼,不禁柔和了眉目,那份悸动犹存,心中泛上柔软。从六年前到现在,都是个睡不好的家伙。
他伸手替顾岸掖了掖被角,从上注视着他,手心捂了捂那人的胸口,那里的起伏平稳有力,如被捧在掌心的小兔,用一下下的跳动向手掌的主人撒着娇,表达着活跃的爱意。那里种着相连两人的牵情蛊。
因着那深种两人体内的牵情蛊,他们彼此都尝尽了比平常伴侣多出许多的痛楚。两人却不曾与对方倾诉,居然也这么浑浑噩噩地走下了六个春秋。
若不是方才那个梦,他几乎快忘了曾经也残酷地杀兄夺权。他尚武帝这辈子这颗心完完整整全都捧给了一个人,并且今后、未来都不可能再有一个人让他爱至如此。
尚武帝无法想象若有一天被这个人背叛,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是真的很不想,很不愿回到从前那个自己。



、叁拾贰 翻云覆雨手

回家总归是件让人愉悦的事,特别是对于顾岸这种乖宝宝来说。
尚武帝表面不显,但牵情蛊可不是说来玩玩的东西,任何一点细微的反常都逃不过顾岸的眼睛。
于是顾岸收拾了出游买的手信,如入无人之境地躲过重重防守,一转身森严恢弘的皇宫就被甩在了身后。
顾岸这次没有傻乎乎地在门口大喊“爹爹娘亲”,探进内院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匆匆往外走面容普通的下人。
顾岸一把按住那人的肩,笑眯眯道:“小誉。”
顾誉一怔,带着人皮面具的脸掩饰不住诧异:“大公子……”
顾岸撇撇嘴,直接不管不顾把人拉回房间,关上门:“小誉,把面具摘下来,我知道是你。”
顾誉索性也不装了,撕了面具,道:“你怎么回事?今天爹娘不在。”
“我知道。”
顾誉皱皱眉:“你不是来看爹娘的?”
顾岸首先把带回来的礼物给顾誉:“小誉,大哥前几月去外头买回来送你的。”
顾誉熟知兄长的秉性,偏过头极小声地道了声谢,随即道:“别打岔,你怎么回来了?我还有事,要出去。”
顾岸把礼盒放在桌上,缓缓收了笑容:“小誉,别去了。”
顾誉不耐烦:“你别管我。”
说完便要往外走。
顾岸望着弟弟,顾誉有些别扭地不愿对视上他直直的眼神,顾岸再次开口:“小誉,别去了。”
顾誉有点恼火:“叫你别管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干什么管我……”
顾誉的声音越来越小,顾岸却还是将后面半句听了个真切,他眼神一黯,手伸进怀里摸了摸,终于拿出了一块方形的令牌。
顾誉本是偏着脑袋,一直不见兄长说话,好奇地转过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顾岸淡淡道:“这个不仅可以命令一众死士,还是组织里大名鼎鼎的兰公子的象徵,小誉,这块令牌是你的吧。”
顾誉显然没从突发的现状中反应过来,从丢了令牌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但打死他都不可能想到,这块令牌会落到顾岸手中。
顾誉抿了抿下唇,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顾岸,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岸盯着气急败坏的顾誉,问:“小誉在生兄长的气?”
“你别那副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顾誉一怒,把顾岸送给他的礼物扫在地上,“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怪不到狗皇帝能活到现在,怪不得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们,顾岸,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顾岸面无表情地听着顾誉的指责,半晌,待顾誉不再气得喘气,他才重新开口道:“我知道你在那边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说明你还顾虑着大哥和爹娘。”
顾誉:“……”
“小誉,你的下属我不能留活口,包括‘兰公子’这个人也已经被我杀了,不久就会有消息。”
顾誉震惊地瞪大眼睛。
顾岸深深地望着他,从未如此认真地与弟弟交谈:“小誉,西项的每个人都可以指责宗淮,可以造反,但惟独你我不行你知道吗?”
顾誉当然知道,他虽生在西项,但从小与兄长几乎是吃着大安的饭长大的。大安对他们有“养育”之恩,他们的确是最没资格对大安刀枪相向的。但顾誉还是硬着一口气:“我看你是被那狗皇帝迷住了心窍吧!”
顾岸闻言一笑,居然也不否认:“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大哥今日告诉你一事,宗淮对我的好,爹爹,娘亲,加上你都比不过。”
“你……”这句话仿佛击中了顾誉的痛处,但面目狰狞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
“小誉,大哥只能保你到这儿。你从小无论做什么大哥都没有阻拦过,但凡事有个度,记住自己是西项人之前,你是爹娘的儿子。”顾岸顿了顿,“也是我的弟弟。”
顾誉颓然地握紧双拳。
顾岸将方才被扫落的礼物捡起来,重新放回桌上:“里头有江南的丝绸,还有你喜欢的绿豆糕,都是你的,爹爹和娘亲那儿我还有备下。”
“我不能久留,大哥过几日再来看你。”
顾誉第一次知道他的兄长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他尚未从震惊中走出,就看见顾岸起身,准备出门,开口道:“哥,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帮狗皇帝?”
顾岸被那一声哥弄得受宠若惊地转过头来,他好笑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大哥是在帮你啊小誉……傻瓜,凭你们是斗不过宗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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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岸回去的途中,还能想起方才弟弟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他在这三里距离的路上,也没能控制住一通神游。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尚武帝对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若是他造起反来,尚武帝该当如何?
顾岸想着,随即笑了笑,当然,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
顾岸回到三里宫,天色还早。
其实顾岸明白得很,顾誉虽然从小与他生疏,但一直把他这个大哥放在心上,所以才万般不能接受自己沦为大安男宠这件事。
想顾誉竟然用自己早年的称号一改化身成“兰公子”,顾岸内心的惊讶其实与弟弟是不相上下的。
顾岸唤来跟着从顾府回来的小梅儿:“梅儿,把清莲叫来。”
被顾岸叫去三里宫,清莲可谓是莫名其妙。
这家伙不会又找他下棋吧,清莲是怕了他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去接近他,不想这货居然主动把他叫去了三里宫。
清莲一进门就发现了顾岸的不同,优越生活过得再久,清莲的心思细腻可非常人可比,更何况顾岸竟然在他进来后就将门紧闭,还抬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莲嘴角一抽,这家伙又在搞什么新把戏。
“莲莲——”
这语气不对头,清莲斜睨着他。
顾岸见他不回应,轻咳两声,正色道:“清莲。”
清莲爱答不理的:“何事?”
顾岸偏头想了想,有点不知如何开口,傻愣愣地乱提了个话题:“莲莲,你和武一最近还好吗?”
清莲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撇了他一眼:“你怎么管那么多?问这个有必要把门都关上吗?”
“哦。”
“哦个头啊!”清莲瞪他,“快说!我现在可是很忙的。”
清莲真是越来越火爆了,顾岸赶紧给他盛了杯凉茶,终于收敛了不正经,直视清莲道:“莲莲,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清莲的气焰顿时灭了大半,稍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什么事?你说吧。”
顾岸望住清莲好一会儿,突然释然地笑笑,道:“有官员在伶亭园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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