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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即使赶到,你是否就与这贱人做了那苟且之事?说……是不是?”
话虽是对着欧夜珩说的,但他眼神却未离开施儿痕迹斑斑的脸庞与那痛苦的表情。这一刻,他有毁灭一切的疯狂,也有冷眼旁观的酷寒。
“苟且?难道不是香艳之事吗?”
魅惑娇媚的的声音传来,人已经斜靠在已经被拆毁一半的门扉上,姿态撩人而慵懒,似乎在那看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见竹寒弦的注意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魅惑唇边的笑更加灿烂,拂了拂了衣衫间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婀娜地向房中走来。
竹寒弦危险的眯着眼,脸上的笑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大力的甩开手掌中缠绕的墨发,厌恶的大脚将堵住他与魅惑之间的路的施儿再次踢向墙角,踏着一滩血迹,迈步到魅惑眼前。
“你说什么?”竹寒弦咬牙切齿的问道,以前那个被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的石妖,居然也有翻身挑衅自己的时候。冷冽的目光如果可以杀死一个人,那站在他眼前的魅惑,已经被凌迟处死千刀万剐上千上万次。
“你是他何人?为何他喜欢一个女子,想与那女子做喜欢的事还必须经过你的同意?”魅惑见竹寒弦明显的气火攻心,便勾笑继续在一旁说道。
“何人?”竹寒弦回头看看苍白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却依旧不声不响的欧夜珩。他没有对魅惑的话进行反驳,难道他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这个念头一起,心中一痛,额际已经冒出了薄汗。原来一万年来,毫无感觉的青竹心,也是会痛的,而这份痛,几乎让他无力支撑着继续站在这间窄小的房中。
施儿倒在墙角边,额际撞破的地方流出殷红的血迹,渐渐流淌下那洁白娇美的清丽容颜,一张本就白皙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更加的苍白。她抬头微弱的看了看从刚刚进来便没看她一眼的魅惑,然后看着那个气怒的男子眼中露出沉重的悲伤与灭绝气息,蠕动了一下双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魅惑嗤笑着越过挡在他前面的竹寒弦,直接坐到那张木制床旁塌下,温柔的伸手将欧夜珩一撮乱发挽在耳后,充满同情与宠溺的声音在空气中如麦芽糖般黏腻的响起。
“如珩此般的人物,不风流则枉少年,风尘女子间的逢场作戏本就是常事,偏生的你还不许了,难道珩今日这些行为,不是为你所逼的吗?”
听得此话,欧夜珩回头看了魅惑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扑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霸道,以及那浓烈的占有欲。为何他不曾注意到,这个曾经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何时心思变成深沉难懂,何时又对自己起了心思。
若说他还不知形势,便浪费了他这个御京第一公子的称号了。或许以前不知原来男子与男子间有那些情愫发生,但经历了与竹寒弦的纠葛,魅惑眼中的那些信息是什么,如今他心里明澈如镜。
“竹寒……”欧夜珩暗暗的缓着气,想将刚刚那嘶哑压下去,却没想到一出声,魅惑却先一步的阻去了他的声音。
只见魅惑一手托在了他的咽喉处,微微用着力,原本就微弱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在空气中飘动,便被阻住了发泄口。欧夜珩只觉得喉间一痒,开始忍不住咳嗽起来。
“珩,你见如何?没事就别说话,刚刚应当是被阻了正常发泄,你身体才会这样的弱,先歇歇。”说着,强行的将欧夜珩往那床上压下去,手劲却恰到好处,不会弄疼他。但他那眼神却暧昧的飘向如今衣裙尽落,且露出一大片莹白肌肤的施儿,再似乎有意无意的看看欧夜珩那洁白衣袍下摆那滴血迹,那暧昧的位置,让人想入非非。
竹寒弦顺着魅惑那有意无意的眼神看过去,然后看着欧夜珩顺从的被魅惑搀扶着躺好,心中闷痛难当,也不得不往歪处想。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竹寒弦一闪身,伸掌便将魅惑打到一边,伸手一揪,将欧夜珩从棉枕上提起,气怒道。
“咳咳咳咳……有时候,你见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我,这……由不得我解释的。”
欧夜珩大咳之下,声音变得更加的暗哑低沉,空气中除去浓重的血腥之味,还若有若无的飘散着欢爱之后的淫、靡气息。
“那你如何解释,自从回到御京之后,你便一直躲着我,一直不让我抱?”竹寒弦红着眼,说得理直气壮,欧夜珩一听,却是气羞得红了眼,伸手就想将那人给推开,无奈此时的他虚浮无力。
“放开我!”欧夜珩冷了脸,淡漠的道。
竹寒弦手上一僵,正不知要说些什么时,恰巧因为欧夜珩的微微挣扎,衣袍微解,露出那洁白修长的颈项上,几个鲜红泛紫的吻痕。
“原来……原来这还真是真的……还说什么要我相信你……我从来就不该相信你!”
手劲狠狠的用力一揪,欧夜珩虚弱的身子猛的前倾,若不是站在不远处的魅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他便会被甩在那冰冷的地上。
“怎么样?没事吧?”将人扶正在床上,魅惑焦急的询问道。
欧夜珩却用空茫的眼神,看着不远处一步步后退的竹寒弦,轻声无语的与他说着什么,但空气中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沉闷得像是暴风雨欲来临之前的宁静。
“本尊只是不明白,那紫菱郡主论容貌论出身,有哪样不比这个女人好,只是你为何要背着我,来寻这种肮脏的女子来发泄?”竹寒弦冷嗤的看着床上的那两人,吐出的字眼,伤己又伤他。眼神慢慢掠过魅惑突然变色的脸,心里突然就带了几丝痛快。
连日来的焦急担忧,直到今日的气怒难消,他的精气神的处在崩溃状态,他也需要寻找发泻口,想要将某个人也撕得鲜血淋漓。
、第四十一章 愤离去
“不,不是……”清越的声音不复,暗哑撕裂般的声音带着稍微的焦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渐渐的一股无力感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自己的心如今在汩汩流着血,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他感到自己累了,很累很累。
扣心自问,他究竟是怎么了?似乎从到了看跌山,遇到了眼前的人,他已经渐渐的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往日作为御京第一公子的神采。究竟是为何,自己的心变得阴暗,渐渐变得有了嫉妒,有了强烈的占、有欲,有了黯然神伤的时候。他渐渐变得如一个养在深闺,辗转思念情郎的女子。这让他厌恶,让他恐惧,让他……迷惘。
头渐渐沉了下去,身子转了一个方向,面向里头,背对着众人。
他气,没错,他气。气竹寒弦撩拨他一道平静的湖水,气他在搅动得他无法平静下来的时候,开始日日不在出现在他的寝室、书房,气他开始与晋王侓(lu)澈寒越来越亲密的一同出入。所以,他给了自己一次任性的机会,不顾娘的感受,跑到了江南。
可是,自己的心意,对方一丝都没有察觉到。然后说,他不该相信他。那他究竟又做了什么,值得对方毫无保留的贡献这些相信呢?
慢慢的闭上眼,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然后考虑着往后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竹寒弦见欧夜珩背过身不再理自己,也不再解释,气得胸腔都快要炸了。想上前将人揪起来带走,却在向前迈出一步后,停住了脚步。静默许久,突然转身拂袖离去。
空气中的剑拔弩张消散得一丝不剩,只余三人微弱的呼吸。
窗外开始下起了暴雨,江南的春季不似北方极难得遇到下雨天,这里雨气氤氲,变幻无常,突然间便从淅淅沥沥、飘飘荡荡的如风筝线的雨丝,变成了琉璃珠似的大点。
并未关紧的窗户,被暴雨夹带而来的邪风吹开,刺绣纱窗被打湿,窗前的椅子垫子早已浸透了水,地上也积了一滩。
靠近窗边墙角的施儿,被这大风大雨吹得肚兜翻飞,冷得瑟瑟发抖。不多时,只有雨水狂风肆虐发出的声音,渐渐增多了施儿冷得牙齿打颤的磕磕磕声。
“你带她去包扎一下伤口,换件衣裳吧。”
欧夜珩依旧没有翻身,即使闭着双目,掩藏着眼中透出的失望心伤,但平淡流出的语气,已经将那情绪渐渐的洒入空气,流淌如雨中,冲不散,淋不透,反倒沉得揪心。
魅惑却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许久许久,就在欧夜珩渐渐抵不住困倦,要沉沉陷入梦乡之时,一双冰凉的手,小心地扶正了他的躺姿,轻柔的为他盖好了被单。然后,缓步离开床边。
魅惑一离开,便将他暴露在了暴风口,一阵冷风穿入,调皮的钻入被缝间,冷得他一个冷颤。不多时,那风源似乎被堵住,全身开始感受到被窝的绵软温暖,思绪弥散。
魅惑难得蹙眉的来到施儿身旁,见到她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有些残忍的快感,也有丝同病相怜的怜惜。施儿被这炽热却又如寒冰的眼神看着,全身忽冷忽热起来,虽知自己此时的狼狈与羞耻,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无。
自嘲的笑在那红肿一片的脸上散开,看上去有些狰狞。直到公子急欲想要解释什么,直到那男子眼中的悲痛欲绝,直到自己如今狼狈不堪的躺在这个如女子般娇媚却如修罗般冷血的男子面前,她终于知道,公子不可能属于她。而她,可笑的带了妄想,可笑的甘心被人利用,不但惹了公子的不喜,也坏了公子的姻缘。
当魅惑那双洁白修长,十分精致美丽的手带着不情不愿粗鲁地将她抱起时,她脸上的笑绽放得越加的灿亮。是了,即使她低贱如斯狼狈如斯,这个男子憎恨她如要将她碎尸万段,却依旧不会杀她,因为那是公子的意思。
肆意淋漓的笑过之后,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与肺部内伤,她却依旧止不住要笑。即使那笑渐渐的变得自嘲变得凄凉。
“不想死就给我收回你那笑。”出了欧夜珩在熟睡的房间,不知如何做的,将那七零八落的房门拼好,魅惑直接抱人进了他的房间,却没放在床上,而是泄愤般的将人往地上一掷,砰的一声,极是响亮。
施儿只麻木得没了痛觉,似乎刚刚还在体内叫嚣肆虐的锥心之痛,已经远离了她,她依旧笑着,直笑得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溢出,将上好的针织地毯染得污秽不堪。
她知她不会死,他不会让她死,因为公子刚刚出声了要他救她。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偏偏为了公子去气走另外一个公子在乎的人,他心里也是怕的吧,也是想要而不得的吧,所以他才不择手段的利用自己,想将伤害公子的罪名,推给她来承担。
或者她该气该怒该抗争,可是如今她已经没有抗争的必要了。
一夜云秋白。
虽不是夏末秋初的季节,但昨日那场暴雨,似乎将所有的肮脏与激越都冲刷洗净,明亮洁净的天空,不再阴沉天昏。
施儿从疼痛中惊醒过来,入目的便是欧夜珩那洁净俊美的脸庞。淡淡的,温温的,一缕秀发半遮脸颊,虽离她极近,却是伸直了手,怎么也无法够着。
欧夜珩见那人醒了,却不发一语的盯着自己发呆,喂药的动作却没有停。勺子碰撞瓦碗的声音,吹气的声音,吞咽的声音,一时,房中一切显得极其的和谐美好,却不似人间所有。
缓慢地将一碗苦涩的药汤喝完,欧夜珩体贴的用手帕将那嘴角的黑液擦去,放下手中的剜,然后弯腰将施儿放平躺在床上,再盖上被子,转身要离去。
“公子……”哽咽的呼唤声传来,欧夜珩只是顿了一下身子,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你恨我吗?你怪我吗?
静静的泪流淌下红肿的双眼,经过如山丘凸起的脸颊,最终滴落在棉枕中,失去了踪影,只留一滴似有还无的痕迹。
“我已为你安排好了去处,晚点会有人来为你打点一切。明日我与魅惑便启程去一处地方,路途遥远坎坷,不适合你一个弱女子跟随而去。”
话落,脚步起,不多时房中就只剩施儿渐渐掩饰不了的抽噎声。
欧夜珩在房门的另一头,久久的伫立着,听着房中传来的微弱抽泣声,却面无表情。
他是气是恼是怒,但那又能改变什么,发生的事,谁也无法改变,让一切重来。既然答应了魅惑要陪他去寻天姬山所在,寻找那竹寒弦法术的克星天狐一族,破除封印,断没有反悔食言的道理。只是此次一走,便不知何时再见了。
微微叹息一声,欧夜珩渐渐走远。他的私心,她应该能懂,只希望,他能再来。
时光荏苒,迷醉了你的眸眼,苍白了谁的岁月,失落了他的爱恋。
如此,便是不该。
、第四十二章 千里寻
徘徊在客栈外头,从天色朦胧纱雾变成朔日当天,再然后,日薄西山。客栈人流进进出出,他俊美无铸的容貌,器宇轩昂的身形,自是引来众多打量的目光,不时的,会有几个初初及笄的女子羞笑着以手绢掩面而过,那双双如水睑瞳却飘落在他身上,忘记了收回视线。
黄昏时分,将近掌灯,施儿推开临街的窗户,倚窗独自话凄凉。人去楼空,暗静沉沉,便也是这种光景吧。若是还在醉江南,此时正是灯色迷离之景,嫣声燕语,笙歌将起未起,很是撩人。只可惜,此时已非昨日。
伤势已好了大半,公子与那叫魅惑的男子早已于昨日夜里启程,他们要去哪,为了何事,她没有立场问,也没有资格问。只是,看着公子站在楼下街道,半侧着身子抬头看着一扇窗户发呆,她便知,公子是不想走的,这让她的愧疚之心更是强烈。
心中郁结着一口气,微微吐纳出来,不经意的低头,却被那青色长身玉立的身影给震得一颤。即使那日她被踢得七荤八素,但那俊美的面庞与优雅淡漠的身形,却是埋入了她的骨子里,想忘记都难。
就在施儿有些惧怕有些呆愣的看着竹寒弦之时,竹寒弦已微微抬头,对上了那双满满的忧郁之情的女子。
竹寒弦疲惫的面容,丝毫不影响他俊美容貌下那浓烈的冷酷气息。他在这徘徊了一日,即使有些大胆的女子想借机亲近他,都在离他几尺之远的寒冽给震住。
微眯了眼,嘴角勾着个冷酷的笑,看上去令人如千年寒冰锥直刺入心脏,全身血液凝固而无法动弹。一眨眼,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施儿焦急的想要去寻找那道身影,却最终一无所获。
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手微微安抚着急速跳动的心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