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竹寒弦身子一震,拾起剩下的半个紫菱,放在眼前观摩。因此紫菱来百年开花百年结果,一颗却能提升仙妖魔的一层法力,他却没有考虑到,欧夜珩是凡人,或许不能吃这个。
“他似乎中毒了!”静静思考了许久,竹寒弦紧皱双眉,那双深沉淡漠的眼眸中,泛起淡淡的担忧,只是其余的情绪波动,被他极好的掩藏在那双幽深的眸中。
“那怎么办?”安从听说中毒,却是一脸的茫然,弦好像没与他说过关于中毒的事呀?那究竟该怎么解决呢?
“你先出去!”竹寒弦抱起欧夜珩,将他轻柔的安放在房中唯一的一张简陋的床上,却头也不回的对安从吩咐。
“不……好吧!”
从竹寒弦的侧影看过去,欧夜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渐渐的沉重,断断续续逸出口的痛苦呻吟,让安从心焦而无措可施,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当房中只剩两人时,竹寒弦便伸手扯开欧夜珩的银白长袍,衣襟微松,衣衫凌乱,雪白的里衣露出了一大片,竹寒弦伸手要将那里衣一同脱下。
“住手,你……要干嘛?”欧夜珩痛得神智有些迷离,双眼的神光如今被深切的内脏纠痛撕扯的疼痛给掩盖,却固执的伸手死拽着衣领不放,用仅有的几分清醒,戒备的看着俯撑在他上头的人。
“帮你脱衣服……”竹寒弦气极反笑,阴阳怪气的样子,使那围绕着他的寒气更甚,“我对现在的你没兴趣,所以将你的心安放回去,现在该担心的,是你的小命!”
当那修长匀称的手指,终于将他最后一件衣裳挑落时,欧夜珩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低沉下去,最终在一阵炙热的气流从背部传来时,一股气血沸腾,一口腥甜冲口而上,最终喷涌而出,然后沉沉昏迷了过去。
那撕扯的疼痛渐渐离去,他的思维也渐渐远离,在失去意识前,仿佛看到了一束红艳妖娆的花,尖尖的上翘,如吐雾吞云的飘渺,却红艳得扎眼。
、第十三章 耍心机
迷糊间,好像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轻柔的执起自己的手,许久,却没有其他动作。温温凉凉的触感,使他被一片白茫茫的云海所环绕的思绪,渐渐恢复一丝清明。
“弦,是不是凡人都像珩哥哥这样,又弱又不耐打,而且总是要人照顾的?”
安从稚嫩而略带骄傲的声音渐渐清晰的传来,欧夜珩想睁开眼,认真的看着那小家伙的表情,却发现,如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无法做到。
一根稚嫩的手指伸来,戳了戳他的脸,再戳了戳,却被横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拂开。
“别烦他了,让他继续休息吧!”竹寒弦看了看那依旧没有醒来的人,拉着安从在房中的那张躺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想要倒水的手一顿,转回来掩在长袖下。
安从乖巧的用下巴抵在竹寒弦的腿上,微仰着头,眨巴着两只大眼,“弦,好像你真的很关心珩哥哥,可是为什么老是对他板着一张脸呢?那样珩哥哥应该会很伤心吧?”
伤心吗?他才不会伤心,那个无心无肺的家伙。竹寒弦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的面无表情,只是偶尔会用眼角余光看着那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的人。明明他体内的毒自己已经为他逼出来了,可他昏迷了一天,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弦……你怎么都不理人家了?”安从撒娇了半天,竹寒弦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样他诧异加不满的瞪着他。
“嗯……”
“可恶!”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传来,安从以为是竹寒弦随意打发他的应付,刚吐出两个字,身边的人却一个急速的抽身,眨眼间,已经到了那张简陋的床边。
窗外黑沉黯淡,室内几个发光的物体,莹莹白光,使得亮如白昼。
“欧夜珩,你见怎么样了?”竹寒弦窜到他面前,见他悠悠转醒,一双晶亮的双眸,如星闪烁,却依旧带着几丝迷离。竹寒弦伸手帮他慢慢坐起来,背靠床柱,动作不知不觉的带着轻柔。
“珩哥哥,你醒了?”安从的小脑袋无孔不入,从竹寒弦的腋下钻了出来,灵动活泼的大眼,以及满脸的喜色,十分的讨喜。
“嗯,醒了,让小安从担心了。”暼了某人青黑的脸一眼,欧夜珩佯装没有发觉的笑看着安从,忍不住伸出依旧无力的手,想要抚上那顺滑如丝绸的黑发。
竹寒弦却一个反手,眼明手快来的将那只清瘦修长白皙却十分有力的手,捂上安从的脸,微微用了几分劲力,将他推离欧夜珩可触及的范围。
“他刚醒,还需要再休息一下,你去让聚聚、霍霍、觥觥 、茗茗几个,寻些吃的回来!”安从的不满刚要爆出,却被竹寒弦的话给噎了回去。
“知道了!那珩哥哥,你再休息一下,我马上让聚聚它们去给你找吃的!”
安从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那急切的样子,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会法力这件事。也因如此,所以他没看到竹寒弦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奸计得逞的得意表情。但房中的另一人却看到了。
欧夜珩依旧有些剧痛后的疼痛与酸软无力,倚靠在床柱上,静静平复微喘的呼吸,一时间,房中诡异的静谧。
“多谢寒公子的出手相救!”欧夜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对着竹寒弦,客气的道。
如今细细打量眼前离得很近的人,才发现那俊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与苍白,想是照顾了自己很久了,心里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酸酸的暖暖的,也怪怪的。
竹寒弦却是一脸诡异的笑,看着他不语,直到欧夜珩感到阵阵寒意从背脊脚底窜起,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你又怎知本尊是救你了?你昨日吃的紫菱果,可是本尊让你吃的。”
“你不会!”明明昨天气急败坏的人是他,今日最先察觉自己醒来的也是他,“而且你也没必要用这么婉转而费事的手段,若真要置我于死地,你有的是简单快捷的方法。”
欧夜珩一脸的笃定,可是那笃定里,却没有来自于朋友间的信任,只是对于竹寒弦的法力与性格的一种通透,这种感觉还真是令得他十分的不爽。
“不要以你的眼光去看所有人,尤其是妖,这样只会害死你!”扔下一句话,竹寒弦起身就要拂袖而去,却被横伸出来的莹润如玉的修长五指给抓住了袍角。
“对不起,我是清楚你不会害我,所以才这样笃定的,没想过……”虽然对方是试曾加害于自己,但后来他渐渐发现,眼前之人,对自己也渐渐的没有了初时的敌对试探之意,只是,这些都是自己相信他的原因吗?
“你来此地是因何,本尊可以忽略不究,但如果你想在这里得到什么,或者想活着出去,那本尊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是,妄想!”
欧夜珩一阵怔愣,此时他面前的男子,掩去了往日的淡漠与一脸的云淡风轻,如今他脸上,写满了狠戾与决绝,那是对自己所在乎的东西的守护,那是对入侵者的一种警告,那种决绝与狠戾,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脸,依旧是那张邪魅俊美的脸,只是那邪魅如今写满了冷血的意味,这一刻,欧夜珩毫不怀疑,此人是一个十足十的妖不假。
“那,如果我说,想得到你的心呢?”欧夜珩从怔愣中回神,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珠玉般圆润好听的声音,从那渐渐恢复血色的唇中吐出。
寂静,一片的寂静。
竹寒弦狠戾的表情一僵,随即是一脸的困惑,到不敢置信的死瞪着那一派慵懒的男子。
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他都是一副世俗中的世家子弟的做派,举止优雅,谈吐得体有礼却疏远,但没有一刻是像此时这般的带着一股淡雅的慵懒意味。他不知如今在他脸上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配着一头稍显凌乱的黑发,带着浓浓的妩媚风情。
竹寒弦不自觉的一吞口水,顿觉口干舌燥得厉害,光滑修长的脖子下,那喉结不停的滚动着。他眼神不自觉的渐渐加深,原本黑沉如夜的双眸,如今更是如渊难测。
“你刚刚说了什么?”竹寒弦努力压下涌起的一股异样感觉,死死的盯着对方的脸,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只是吐出的话,微微颤抖,又带着浓浓的暗哑低沉。
“我说,我想得到你的心!”欧夜珩坐直了身子,直直的望进那双如漩涡般的黑沉双眸中,轻启红唇,慢条斯理的吐出那就坚决而毫不迟疑的话。
“扑通……扑通……扑通……”
突然剧烈传来的心跳声,让两人都是一愣,寂静的屋中,只有这响声轻微却清晰的传到两人耳中。
“你……我……我们……你……”
竹寒弦突然一步一步的后退,一脸的不敢置信与被吓到的惊惶,食指指向那个语出惊人的人,却语无伦次不知说些什么,直到撞倒一张半路放着的椅子,才猛然回神,“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明日再说。”
说完,不去看床上那人的表情,转身飞速离开。那微微颠簸的脚步,可以想见,那落荒而逃的窘状。
、第十四章 乐耍逗
“嗯呵……嗯呵……”
黑影在黑夜中消失后,一阵低微的轻笑声从床上的男子口中传出来,带着轻快与愉悦,但竹寒弦没有看到,此时掩唇低笑的欧夜珩,在银光照射下,说是绝代芳华,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一张绝美的俊脸,少了清俊端肃,多了几许得意与欢快,妩媚的凤眼微眯,长长的睫毛留下几许淡影,白皙如雕玉的面容,染上淡淡的笑晕,光华万丈,使得室内的的清辉也黯淡失色。
轻笑维持了一阵,随着欧夜珩眼中的笑意失去而渐渐隐去。他眼神复杂的深思许久,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浓浓的愁绪升起,紧皱的双眉,看着某道身影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转回视线。
昨日,他帮自己逼毒的时候,看得模糊,但直觉告诉自己,那便是此次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是,那是他的心,他愿意给吗?还有,如果他将心给了自己,他还能活吗?
想起刚刚自己试探式的话,竟让一向冷漠傲然的他一阵失态,他没有愤怒,没有鄙视与厌弃,那眼中那脸上,只有不敢置信与惊喜,如若没有看错,那一闪而逝的光芒,是惊喜没错。
他终究,还是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不是吗?
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但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轻柔的揽着自己,原本冰冷的身子,顿时便靠着那热源而去。一个轻柔的触感,抚上自己的面颊,很舒服,忍不住在那蹭了蹭。
舒适的睡着,不知何时,却像坠入了一阵迷雾中,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就如他初来此山时,那迷雾笼罩的山林。他高声的叫着小岑子,叫着叫着,不知为何叫出了竹寒弦的名字,他叫他寒,为何会叫他寒呢?明明喉头有叫着,耳中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喊累了,走累了,微弯着身子,手撑在一棵树上,在喘着气。但坚硬粗糙的触感一变,却是一个温温凉凉的身子,他一惊,急速的收回手,手上却多了一样东西,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却依旧跳动的心脏。
惊震莫名,甩手就要扔去那心脏,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紧握了上来。他猛然抬头,却对上了竹寒弦淡笑而忧伤的脸,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掩去了一切的淡漠,一切的高傲,如今剩余的,只有浓浓的化不去的忧伤与深情。
“你……”他急退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清俊的面容苍白憔悴,一身青衣却被染成了黑色,而最为恐怖的,是那心脏位置的一个大大的空洞,以及汩汩流淌的鲜血。
他想问,你为何变成这模样,但声音卡在喉咙间,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这时,浓雾散去了,一阵耀眼的白光射来,照在两人的身上,也让他看清了那满身鲜血的男子,以及渐渐透明的白皙面容与双手。
他扯开一个满足的笑,那笑,少了平日的邪魅,多了清雅俊秀,如最是妖娆的牡丹,震慑着他的心灵。
竹寒弦握着他的手劲渐渐松了,人也如失去了重量般,慢慢飞起飞起飞起……直至隐没在那耀眼的光华中,他的声音透过世间万物,飘渺而掷地有声的闯入他心中:
“你要我的心,我给你,希望你好好对待它,那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最好的补偿……最好的补偿……”
“最好的补偿……最好的补偿……”
“最好的补偿……最好的补偿……”
……
声声如魔音穿耳,在他脑中心中一阵阵回响,一阵阵的激荡着他的心灵。
“不要……竹寒弦!”
欧夜珩睁眼急速的起身,脸上早已冷汗淋漓,口中直呼着竹寒弦的名字,心惊莫名。
“怎么了?做噩梦了?”
清越好听的声音,伴着一个温温凉凉的手心,熨帖在他那汗湿的额际,让他心惊的心一顿,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俊秀绝伦的男子。
“你……”欧夜珩回神,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才惊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原本想问你为何还在的话,急速的转为了疑惑,“我为何会在这?”
已经不是昨晚他睡着的茅寮,而是一片翠竹与刃尾草的户外,清香的空气传来,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那股熟睡时的梦魇,也渐离渐远。
“屋中无人,安从那家伙又没回来,我不放心你一人在那,所以就带你出来了。”竹寒弦转身与欧夜珩背靠背的坐在草地上,简单的解释着,随即话锋一转,回到刚刚的问题:“是做噩梦了吗?与我有关?你可是叫了好几声我的名字!”
欧夜珩如今才惊觉,不远处是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水,小溪旁的石上,还有一件耷拉在那的藏青衣裳,用眼角余光一瞥,才惊觉此时的竹寒弦,里衣微敞,露出精瘦健壮的雪白肌肤,一滴滴水滴,还从他脸上发间,缓缓滴落,蜿蜒在那极具诱、惑的胴、体上。
“嗯,被梦魇住了,你……”欧夜珩抽回视线,脑中却如浆糊般,没有思考,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如今两人的相处微妙,想无话找话都极难。
“你昨晚说……”竹寒弦转头,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微温的呼吸一一吐在了欧夜珩的脖颈间,让他经不住大了个突,看得他的反应,他满意一笑,继续道:“要本尊的心?你有曾想过,本尊的心,你要得起吗?”
昨日因他说得太突然,自己才会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后来仔细想想,自己的做法无疑就落了下风,怎么说今日也要将局面扳回。
“有心者,我要得起;无情者,我要不起。如此,就看你是有心或无情!”欧夜珩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