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意我去,我也如实说了。只是泽王以为我欲擒故纵,才……”
“原来泽王是这样的人。”西陵皓双手握紧,“别担心,这事我帮定你了。你说,要我怎么做!”
殷若飞心里默默致歉一句,不过谁让西陵皓是最合适的人选。身份高,年纪小,和宋子荣有过节,又拿自己当知己。
身份高,闯祸后无忧。年纪小,更可以显得宋子荣不义,而后两条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人选,只是殷若飞知道,他算是欠下对方大人情了,这辈子他都会对西陵皓真心以待。幸好西陵皓这个人,他也很喜欢。
“说起来,倒也很简单,只是要牺牲西陵哥哥的名声了。”殷若飞有些歉然。“不过西陵哥哥放心,我会给哥哥洗去污名的。”
“好,你说!”西陵皓郑重点头。
两人将计划反复推敲,一直到了日头偏西,门口紫灵过来禀事,“七爷,九小姐来了。”
“快让她进来。”
九小姐就是殷若飞母亲去世前两年抱到身边抚养的女儿,她母亲只是个通房,连姨娘都不算,身份低微又是逆产,生母去后,这孩子几乎没有人愿意养着。
大林氏身体不好,连自己儿子都没有太多精力教养,但是听闻这孩子孤苦,也只得勉为其难地抱到了身边抚养。在大林氏看来,尽管生母身份低微,但到底是自家夫婿的骨血,万不能任她生死。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现在若岚还小,还没经历后面那些磨难,但是殷若飞则不同。他重生后几次经过妹妹的院子,却都没有进去过。
他怕自己情绪失控,惹别人怀疑,也怕自己羽翼不丰,让人害了妹妹出气。
到如今小林氏去了爪牙,二姐也回到家中,让他终于敢露出一丝真感情了。
不多时紫灵就带着九小姐若岚进来了,若岚今年四岁,身边还跟着她的大丫头。
一进门那丫头就连忙低眉敛目地问安,说明九小姐是来和七爷道谢的。
“哥哥。”若岚松开紫灵的手,朝着殷若飞扑过去。
殷若飞连忙弯腰将妹妹抱住,“岚儿今天听话不听话?”
“听话,二姐让我来谢谢哥哥。”若岚奶声奶气地开口。有外男在,瑞棋自然是不好过来,若岚又吵着想哥哥,只好让丫头带她过来,左右不过是个四岁女孩,倒是没那么多讲究。
若岚母亲名叫兰儿,连姓氏都不清楚。本是卖身到府上的孤女,年纪渐长外面又没有半个亲人,索性就收了通房。若岚的岚也是根据她母亲名字来的,至少有个念想。
“来,见过西陵哥哥。”殷若飞含笑将自己妹妹抱到西陵皓面前。
若岚年纪不大,但是自小乖巧听话的很,一双小手相扣,放至右腰侧,微微曲起根本没有的腰身,口中道了一声,“西陵哥哥万福。”奶声奶气的样子让两个少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岚妹妹有礼了。”西陵皓也起身,郑重其事地还了一揖,更是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了若岚。“若岚妹妹拿着买糖吃。”
若岚有些发愣,她这么小,还没见过什么生人,自然也没接过别人送的什么东西。此时看到西陵皓塞到她手里的荷包,犹豫了一下又塞了回去,“哥哥给我买糖了。”
西陵皓简直要笑的肚子疼了,哪里肯接荷包,“飞弟,令妹简直太可爱了,若不是年纪太小,我都想讨她做老婆了。”
“西陵哥哥给的,若岚就拿着吧。”殷若飞也笑,嘴里却道,“你若真要娶,别怪我翻脸。”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西陵皓被噎的够呛,不过随即也笑,“也是,这么可爱的妹妹,要我也要藏起来。”
两人逗着若岚玩了一会儿,就让人将她送回了后院。殷若飞本想留西陵皓吃饭,不过西陵皓言没有跟家中禀告,还是要赶紧回去了,殷若飞也只好点头。
将西陵皓送出了大门,殷若飞点手叫过自家车夫,准备回泽王府,锦元正巧从外面回来,看到殷若飞顿时喊住了他。
“大哥,好久不见。”自从殷海城娶妻那日兄弟俩见了一面后,殷若飞回来总没有个固定时间,两人自然没有再见面。那日侯府忙忙碌碌的,两人也没说上话,锦元心里一直惦记着,此刻哪里肯放人。
“你又要走么?”锦元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是有些悲伤。“我知道我娘伤你心太深,但是这侯府毕竟是你的家,你还有爹,还有哥哥姐姐……”
“大哥,我不是……”殷若飞一愣,连忙解释。
“不用说,我都懂。”锦元眼睛里含泪,“我不希望因为后宅之事,影响了我们兄弟感情。你的东西,我不会抢的。”
“大哥……”殷若飞张大嘴,锦元这么直白的说出这种话,到底是怎么了。
“所以,你回来吧,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的。”锦元语气郑重承诺。
“大哥。”殷若飞叹口气,“我是泽王伴读,不能天天在家里的。”
“泽王。”提到容靖泽,锦元脸色就有些异样,“泽王他,对你如何?”
“对我挺好的,大哥放心。”殷若飞不想说太多,“家里的事,大哥多费心,有空我一定会回来的。天色不早了,我还得赶回泽王府。”
“在家住一晚又怎么了?”锦元拉住殷若飞的衣袖,想要留下他。
两人正拉扯着,容靖泽慢慢走上台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泽王殿下!”
“王爷。”
兄弟俩连忙给容靖泽见礼,只是夜色下,容靖泽脸上的表情看不大清。
“起来吧。”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不过殷若飞发觉,容靖泽在生气。相处了这么久了,他又不是真的几岁孩童,自然会知晓一些容靖泽的习惯。声音越是轻慢,说明对方心里火越大。
“泽王殿下……”锦元想要开口,被容靖泽打断。
“飞儿,我们走了。”
锦元再想说什么,容靖泽已经转身而去,锦元只得作罢。
“大哥保重。”殷若飞同样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快步跟上了容靖泽。
上了容靖泽那辆豪华的马车,殷若飞脸上陪笑,“王爷您怎么来了。”
容靖泽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伸手轻轻掐着殷若飞脸上的嫩肉,“一天没陪你,你就跑回娘家了,本王不亲自来接又能怎么办!”
、55·设局
设局
殷若飞早就习惯了容靖泽时不时的嘴上占便宜;全当没听到。
“今天如何啊?”
“今天结实了西陵家的公子。”殷若飞将一天的经过简略讲了一番;不管容靖泽性子如何;但是对他从来都是不吝指教的。了解到容靖泽几乎可以算是个全才,殷若飞也是拼命地吸收容靖泽提供给他的各种知识。
“哦;他对你印象如何?”
“好的很,臣和他现在已经是兄弟了。”殷若飞瞄了一眼容靖泽的脸色;“臣和西陵家的公子说您对我百般关照;西陵家公子也夸王爷您是少年英武;国之栋梁呢,十分嫉妒臣能当您的伴读。”
“哼。”容靖泽忍不住冷笑。“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我年纪小;身体弱,祖母本来不意我去;我也如实说了。只是泽王以为我欲擒故纵;才……”容靖泽憋着嗓子,将殷若飞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
“哈哈哈哈……”殷若飞干笑了几声,心想看来身边的眼线还真多。“臣不过是碰巧需要这么说,王爷不要在意。”
“哦?”容靖泽似笑非笑,看得殷若飞几乎笑不下去。
“王爷要当坏人,臣要当好人,如此而已,绝无其他想法。”殷若飞脸上神色极为无辜。
“本王怎么发现,你小子现在又奸又滑啊?”
“王爷教导的好。”
“那你就好好学吧。”容靖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了,你哥哥拉着你做什么?”
“和臣说几句家常而已。”
“记得你是本王的人,下次不许与人拉拉扯扯的,失仪!”
“臣记得了。”
“还有……”
一路上容靖泽训个不停,殷若飞只好耷拉着脑袋听着,神思早就飞到了一边,琢磨着这王爷和大哥倒是差不多,都这么唠叨。
进了王府,有太监过来引路,一边小声禀报着饭菜已经准备好。
殷若飞讶异地忘了容靖泽一眼,“王爷还没吃饭?”
“怎么?你已经吃了?”容靖泽脸上写着不满。
“没。”殷若飞脸上表情更加恭顺,“臣想着王爷必然没吃,一直空着肚子等着呢。”
往常两人三餐都是一起吃,殷若飞如此说,倒也讨巧。
天气渐冷,第一次飘起雪花的时候,镇江侯府传出了好消息,陈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而殷若飞的计划也开始实施了。
说起来也是巧,宋府老夫人没了,宋将军本来要回来丁忧,不过他此时驻守边关,墨絰从戎,当今皇上只能夺情了。
原本按照殷若飞的计划,让诱着宋子荣娶上一房外室或者干脆赎出个青楼女子纳为妾室,将此事大大宣扬出去,再捅到殷海城耳朵里去。
以殷海城的性子,必然不会忍,给瑞棋退婚的事就算是成了。
可现在偏偏出了宋府老夫人的事,两人都算是和宋子荣有仇,两下一合计,干脆见招拆招来个狠的。
宋子荣的名声,在同龄人中极为差劲,倒是在长辈眼里还算不错,这是多亏了他那护犊子到了极点又特别会做戏的娘。
但凡出了什么事,那过错保准被宋夫人推到别人身上,而她的儿子,则是万中无一的好孩子,光明磊落,文武全才。
宋子荣也承袭了母亲的好做派,有事没事冒充个孝子,母子俩经营着好名声。
实际上宋府里是乌烟瘴气,宋夫人自己拈酸吃醋,使出百般手段整治小妾,若是哪个有了身孕,是个女相也就罢了,若是男相,那是万万也活不到生产的。
可是换到了儿子这里呢,宋夫人恨不得将所有的女人都塞到儿子房里。当然,宋子荣也是偏好这口,还没娶亲,这房里的人已经不下十数个了。
这事宋府里知道,外面人却毫不知情,还当宋子荣每天在府里勤读诗书呢。
不怪于殷若飞算计的他太狠,只怪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宋老夫人去世不足一个月,宋子荣已然耐不住寂寞了。
宋夫人为了他不惹事,睁一眼闭一眼地让他和那些丫头胡闹,无非是到时候熬上一碗去子汤,干净利索。
可是家里的丫头通房,宋子荣早就玩腻了,这些人不管是贪图宋府的富贵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也好,还是迫于宋家母子的淫威也好,行事都是百依百顺,让宋子荣感觉不到新鲜。
倒是那平康坊的花魁们,各个貌美如花不说,而且讨好服侍男人的手段也是多的数不胜数,是不是还要耍个小性子,欲拒还迎,让人心里痒痒的难受。
宋子荣在平康坊有个红粉知己一枝红,也算是个花魁,为了这个红粉知己他填进去不少银两。他虽然有个将军的爹,但是家底并不丰厚,宋夫人娘家也不是什么大富贵的人家,陪嫁并不多。铺子赚的那点银两被他娘看的死紧,虽然也分给他一些,但那份又早就花的干干净净。
若不是为了那一枝红闹着要先得楼的首饰发簪,当初他也不会豁出去胆子拿着西陵皓的名字出去放账。要知道那西陵皓可是未来的小公爷,又和他一样都是家里得宠的独子,渝国公府别说是他,就是他爹也惹不起。
好在西陵皓脾气爽直,他上面去道歉,对方将他臭骂一顿断了来往,并没有找上宋家,这让他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一枝红总是跟他哭哭啼啼的,说是城西有一位富户要替她赎身,他们俩今后恐怕难以相见。
这一番话,让宋子荣伤心不已。这一枝红又美丽又温柔,简直就是他梦中神女,如今要被别人赎身走,他如何不伤心。
一枝红婉转哭泣,言明若是他也能拿出同样的银两,她必然跟他走,而不去跟那旁人。
这句话可动了宋子荣的心,赎回家,这一枝红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他也不必再天天在这平康坊里销金。只是一枝红虽然不是那顶尖的花魁,却也有些名气,此时又是正当年华,这赎身银两也是不斐,这让他几乎愁白了头。
他身边的人,早就被他借遍了。如今肯和他来往的,要么是没钱还指望着他的,要么就是天天催着他还钱的。没奈何,他又想到西陵皓。
最近不少人都在讲,西陵皓发了一笔小财,听说是他给泽王做了什么事,泽王赏下的。
宋子荣琢磨了一下,泽王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王爷,前几个月他另辟府邸,入住王府,那赏赐可是多的惊人。光是听别的人从家中父辈那里学上的两耳朵,都够他垂涎三尺的。
只是泽王的主意他可不敢打,只好又琢磨上了西陵皓。说来也幸运,这次他再去找西陵皓,西陵皓竟然意外的只是态度冷淡,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掉头就走或者派人驱走他。
这让宋子荣喜出望外,连续几天讨好奉承,终于感觉西陵皓态度缓和了一些。试探着跟西陵皓借钱,这么大的一笔,西陵皓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让宋子荣又是高兴,又是嫉妒。
只是西陵皓提出,利钱不要,但是一定要让他写上是为什么借钱,多少日归还。只要能拿到钱,宋子荣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马上提笔按照西陵皓的要求写了借据,又按上了手印。
钱到了手,宋子荣又犹豫了。这么多钱一下子花出去,确实心疼。这不是白来的,将来还是要还的。
左右赎人的期限还有些时日,宋子荣心眼活泛起来,索性重操旧业又开始了放债,依然是借了西陵皓的名头。
前朝放债取利,皇亲王爵息钱收之数年不尽,官员食息利之事更多,引得百姓不堪重负,才有了临朝天下。
所以自登基之日起就颁下敕书:“应天下诸州县官、寄附部人兴易及部内放债并宜禁断。”
其实说归说,放债的人一点也不少,只不过是转到暗下。这些人的背后,往往还是那些高官侯爵,只要压住自然无事。
宋子荣就是看中西陵皓的身份,才几次借他名头,若是他自己出去,只怕立时就被抓了。
这钱放出去了,自然是要收回的,宋府老夫人却在此时过世了。宋夫人将宋子荣拘在家中,这一拘就是一个月。到如今已经快到了赎人的最后期限,宋子荣如何不急。
偷着翻出围墙,先去收了放债的钱,又急冲冲的赶着去平康坊赎了人出来。
宋子荣抱得美人归,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爷。
这一枝红自然不能带回家去,她的身份,和眼下宋子荣身上的大孝,都不允许一枝红露面。
找了个掮客赁下一套小院,房子不大,却是独门独院,刚好宋子荣手上有放债得的银钱,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