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王带兵手段十分高明,他在前世带着自己的人马是最后一股抵挡反王的力量,惨烈程度不言而喻。
今生虽然还没到这个份上,却也提前如此历练,是以他那只只有皇上等数人知道的秘密军队,堪称是大临皇朝最强悍的军队。
殷若飞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虽然只学了他七分,也足以让殷海城都赞叹了。只不过他手下人太少,殷海城并没有当回事。
殷若飞一直都盼着,能痛痛快快打一场。现在剿匪这种小事,他已经不在话下,甚至觉得有些乏味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大临历一百七十年。夏。
东南边疆敌人入侵,皇上震怒,派镇江侯殷海城为元帅前往平乱,着泽王监军,威武大将军黄荣海押送军粮。
这消息一出,殷若飞就觉得浑身血液激荡,急冲冲地冲到容靖泽的书房,“王爷,我也要去!”
容靖泽正提笔疾书,闻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师叔,带我去吧……”殷若飞转了个方向继续哀求,甚至那手已经伸到了容靖泽的衣袖上,大有不带他去,就不让他写了的意思。
容靖泽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本王都去了,你哪儿逃的了。”
殷若飞欢呼一声,“我去打行李。”
因着要出兵打仗,殷若飞回了侯府一趟,和老夫人告别。
而此时侯府却已经闹了起来。
殷海城这次出征,是要带着锦元的。虽然这几年来锦元不愿意看到生母,但是这要上战场了,还是要去辞行。没想到他普一说完,就激怒了小林氏。
小林氏听锦元说完,一巴掌直接抽了上去。她虽然是个女流,但是这几年侯府殷海城陈氏虽然冷着她不给她好脸子,但是吃喝却是不愁,依然算得上是养尊处优。这指甲养的长长的,此时一巴掌上去,殷锦元的脸颊上立马刮出了一道血痕。
“我不许你去!”
“娘!”殷锦元吓了一跳。他印象中的娘亲一只都是优雅温婉的,何时这样大哭大叫过。
他自幼跟着父亲生活,在军营的时间倒比承欢膝下的时间长,小林氏视他为她地位稳定的定海神针,对他从来都是一副温柔慈母形象,倒是在她身边长大的老二看她真面目比较多。
不过老二一惯工于心计,和她是一丘之貉,如今更是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鬼。
小林氏这几年过的很不好,虽然依然是不愁吃喝,但是档次却掉了不少。当年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就算想吃个燕窝,身边的大丫头也要被厨房的厨娘们奚落一番。
但是小林氏知道,她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就是因为她还有儿子,还有长子,所以不管是殷海城,还是陈氏,甚至殷若飞,都留她一命。
可是如果锦元一旦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她这日子也算是活到头了。没了长子,没了次子,小女儿又不知音讯。虽然有了儿媳妇,但是这媳妇势大,成亲这么久,看都没看过她,她原本还打算拿拿儿媳,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给她这个贱妾脸面。若是长子没了,这媳妇也绝对不会管她,小林氏知道自己必须阻止锦元去。
锦元沉着脸转身而去,为国效忠,哪里有贪生怕死的。
小林氏定了定神,心知锦元不会听她的,转身稍作打扮,去追赶锦元。
锦元去的方向是福寿院,此刻殷海城正和老夫人说着这次出征的事。看到锦元铁青着脸进来,母子俩都是一愣。
“元儿,怎么了?”老夫人温和的询问着,如今这侯府里总算是太平了,老太太日子过的也舒心,身体反而比之前还好。
“祖母,孙儿要和父亲一起去边疆退敌。”
老夫人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外面小丫头来报,“林姨娘来了。”
这老夫人压根就不待见小林氏,虽然也不大喜欢大林氏,但是好歹大林氏温柔听话,老夫人只是气她软弱,没有大家女子的能耐。可这小林氏,一个妾生的贱婢,到了这侯府呼风唤雨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她怎么会待见。
之前是儿子爱宠她,她虽然是母亲,但是也不愿意因为一个贱婢伤了母子和气。现在儿子终于想明白了,也看透了这个女人,她也就吩咐不许小林氏来问安。
若不是有个长孙在,就凭林家的罪名,恐怕这小林氏早就被拉出去发卖了。
“给老夫人,侯爷问安。”小林氏看到殷海城还是挺激动的,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殷海城待她又确实好。
可是殷海城对她的心却早就淡了,看了一眼,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挥挥手。
“丽娘你来的正好,锦元要和我去打仗,你这个当生母的,也要知会一声。”
殷海城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言明了她只是生母,上面还有嫡母夫人呢。
“不行,不行,侯爷……”小林氏一脸的惊慌。到底是抗击敌寇,别说一年半载都回不来,那都是小事,关键是刀剑无眼,到时候磕了碰了甚至……
小林氏不敢想下去了,哇地一声扑到殷海城身上,“侯爷,侯爷啊……”
“哭哭啼啼地做什么?”殷海城脸上闪过不渝之色。他自己就是这次领军的元帅,带着儿子去,自然是想让殷锦元立些军功,将来也好安排。
他一向觉得小林氏表面还算能装做温婉懂事,没想到居然给他这般哭哭啼啼的,当着母亲的面,让他顿时觉得没脸。
有他在,难道还能把儿子折在那里不成?况且此战虽然凶险,却也不是没有得胜的把握。最得宠的泽王爷尚且主动请缨当了监军,人马粮草自然都无后顾之忧。他实在不懂小林氏闹的是什么!
殷海城脸色不好,老夫人倒是面色如常,仿佛早就知道小林氏会摆出这一出。想到了这一点,殷海城的脸色更加难看。
“胡闹,还不快退下。”
“侯爷,侯爷求您了,不要让元儿去啊,我就这一个儿子了……”
“你再胡言乱语,我就……”
“这是怎么了?”殷若飞一进门,就看到这热闹的一场。老夫人似笑非笑,大哥锦元脸色铁青难看,他爹殷海城更是在暴怒的边缘。
殷若飞来福寿院,早就有老夫人的命令,谁都不许拦着,所以这是挑帘就进,才看到了这一出。
待听着老夫人不咸不淡地讲了一边,顿时笑了起来。
“爹爹。”殷若飞单膝跪地,朝着殷海城抱拳。“大哥是长子,理应承欢膝前,儿子愿出征。”
“胡说!”殷海城直接驳回,“你才几岁!”
殷若飞不急不躁,也没有起身,“父亲,孩儿学艺六年,不敢说骑术精通,但求为国效力。请父亲成全。”
“侯爷,七爷文韬武略都过人一等,又有王爷护着,一定没事的,就让七爷去吧。”小林氏趴在殷海城腿上痛哭,“求侯爷留下我一个儿子啊……”
“你!简直不知所谓!”殷海城怒极,“好,既然如此,锦元留下,飞儿和我去!”
说罢,殷海城摔袖而去。
小林氏慢慢爬起身,看向锦元,锦元此时脸上表情已经是傻了一般,他没想到他拳拳报国心,就这样被一个妇人毁了。
“元儿,元儿你怎么了,娘不能没有你啊!”看到锦元的不对劲,小林氏顾不得掸裙摆上的土,连忙去抓锦元的衣袖。
锦元终于从呆愣中醒过来,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生母,眼里带着悲戚,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小林氏自然是要追出去,连跟老夫人告退的话也来不及说。
“飞儿,你要去打仗?”老夫人才懒得理会她,她有没有行礼都不重要,她根本就懒得和她多说,懒得看见她。
倒是殷若飞要去打仗的事,老夫人比较关系,拉着宝贝孙子的手,全身打量着孙子有没有变瘦。
“是啊,祖母,为国效力,匹夫有责。孙儿习文练武,不就是等着这一天。”殷若飞笑着和老夫人撒娇。
“嗯,好孩子。”老夫人点头夸奖着,她不是那目光短浅的无知村妇,深知这是孙子的前程。“我们殷家是武将出生,这侯府就是征战沙场,太祖皇帝赏的体面。男儿志在四方,有这勇气,是祖母的好孙儿。”
“是,祖母放心吧,孙儿给祖母挣诰命回来。”
“你这小子,祖母的诰命,你爹早就给挣回来了,你就给你娘,你媳妇挣吧!”老夫人虽然诰命在身,听到这话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泽王也去么?”
“是,孙儿和泽王一起,我已经跟泽王请好命了。”
“原来你是蒙你爹呢?”老夫人笑了起来,这小子还假惺惺跟他爹这磨,原来早就有了路子去军营了。
、102·挑衅
挑衅
待了不到十日;大军已经一切准备停当,就等殷海城一声令下,拔营起寨。
殷海城出发三日后;容靖泽也带着自己的人马;带着殷若飞;还有殷若飞那一千多人,踏上了征程。
在这之前黄将军押运着第一批粮草已经上路;第二批粮草在各地征收,近日内也要运送。
即使出征;容靖泽依然是坐着马车,他的马在后面拴着,有人专门伺候着。殷若飞难得能出来,哪里肯在马车里待着;跟着几个侍卫哥哥们骑着自己的那匹战马来回奔跑着。
别看他们晚行了几日,但是因为人少,且体质过硬,渐渐倒是撵上了大部队。
“王爷,这次是谁来犯我疆土啊?”殷若飞虽然知道敌国来犯,但是具体领头人物是谁却不清楚,这也算是军事秘密了,不可能尽人皆知。
临朝地域辽阔,边疆和两个国家接壤,其中一个是大国吴国,另一个是草原民族大月氏。
过了那片漫漫草原,就是另外一个大国,金国。
这次进犯的,就是这个域国,域国地域同样辽阔,不过内部正是众皇子已成年,对皇位虎视眈眈之时,政局十分不稳,稍有变动就会牵动全国。
此次边疆来犯,正是因为兵权交替,挣得兵权征战临朝,若是能攻城略地势必对继位十分有利。
不过据泽王和镇江侯分析,这次得到兵权的四太子哈瓦迪未必会真的和临朝决一死战,哈瓦迪在朝中已有实力,这次得了兵权,更大的可能是逼宫篡位,这在域国历史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哈瓦迪逼宫的可能至少有六成,所以殷海城和容靖泽都不是特别担心,这次就是来赚军功的,皇上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放心让容靖泽来的。
这是他最器重的左右手,在京中养尊处优,捎带着帮他处理一些阴暗面的东西,还是安全的。到底是两军阵前刀剑无眼,若是此战实在险恶,万不能放他来的。
殷海城和容靖泽虽然心里轻松,却也没有轻敌,这哈瓦迪会逼宫只是他们分析,至于到底会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他们做好万全准备,誓死保卫边疆就是了。
容靖泽倒是一心一意地教导殷若飞,将其中的东西,各种潜在因素细细分析给他听,看着殷若飞恍然的表情,甚至举一反三,心里甚是宽慰。
这一日终于到了边疆军营,大军安扎下,殷海城接手军权,点齐众将商讨军情。
殷若飞是殷海城的儿子,又是泽王的亲随,自然也占了一席之位。不过众人却不认识他,有那和殷海城熟识的,倒是认识锦元,可是殷若飞年纪太小,除了跟着来的黄将军外,这边疆驻守的众人全是不认识他。
眼看得泽王那病恹恹的样子,众硬汉将军先是觉得愕然,不知道这位王爷这么虚弱为什么还到边疆来。待看到殷若飞一个漂亮少年还殷勤伺候着,顿时就想歪了。
这难不成是这王爷带来的侍童禁脔?
也是殷若飞年纪太小,平素来当兵就算是年纪小,起码也要十六七了。而且他虽然习武多年,但是却没有一般习武的男孩子那般粗糙壮实,倒是容貌精致的很,又对容靖泽百依百顺,还不被人想歪了。
“这可是中军大帐,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为首的一位大将首先发难,这位龙将军在这边疆驻守,平素也是粗惯了,哪里见得了这种事,此时觉得殷若飞像是那以色事人之辈,就越琢磨越是,脸上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和他一起的极为将军原本并没有在意,他们急着想殷海城禀报这边疆之事,哪里还会去看什么王爷什么侍童的。
此时听到这位龙将军开口,都愣了一下,在大帐里一扫,就看到了殷若飞。殷若飞和容靖泽确实亲昵,这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了,尤其现在睡都睡在一起,还真没在意两人之间太过亲密的样子。
再加上龙将军的话,这几人脸上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容靖泽脸上笑容收敛,冷冷看向龙将军,刚要开口,就被殷若飞拦下。
“这位将军说的是谁?”殷若飞脸上全是笑,熟悉他的人必定会知道,这小子又要犯坏了,可是看在龙将军眼里,却是谄媚。
“哼,有的人没有自知之明,还要老夫点出来么?”龙将军一脸不屑,这帐中众人几乎全知道他是指的谁了。
殷海城脸色一沉就要开口,可是看殷若飞那样子,丝毫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又一松,想看看儿子如何处理。
“还真是不知道,不如这位大将军还是说出来吧!”殷若飞嘿嘿笑着。
“你当我不敢说么!”龙将军一拍几案,“这中军大帐里坐着的,都是我大临的英豪,你却是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殷若飞嘴里重复了一边,看向容靖泽,“王爷,他问我是什么玩意,我能告诉他么?”
“告诉他吧,免得有些人无知。”容靖泽面沉似水,心里却乐翻了,一会儿这个什么将军知道了,一定会受内伤的。
“好。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殷若飞缓步走到大帐中央,“我名殷若飞,是这次的先锋官。不知道这位将军,你是几品?”
“我是正五品偏将军龙凤山。”龙将军还没从对方是个先锋官的身份上明白过来,乖乖地答道。
“我是皇上御封的正四品的先锋官,兼副指挥使,你是正五品。我们之间足足差了两级,你却来质问我,这是何道理?”殷若飞刚刚的好脾气一收,变成的冷言厉语,“难道龙将军不懂这军中的规矩么?若是我没有资格在这里,那你又是否有资格在这里?”
“你,你是四品先锋官?”龙将军在一连串的质问中终于清醒了过来,待琢磨过来对方到底说的是什么之后,彻底傻眼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的?你还想看看圣旨啊?”
“等等,你姓殷?”
“不才,本先锋官正是元帅七子,不过你也不用怀疑,这先锋官不是元帅给的,而是皇上赏的。”殷若飞一脸傲然,那小模样足以压倒刚才怀疑他的人,大有谁再说就喷死谁的意思。
容靖泽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飞儿拉过来抱怀里亲亲,虽然说每天晚上都等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