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秦修气急反笑,低头瞪一眼阿彻下半身,“你还穿着我的裤子!”
现在是黄昏,天空已经放晴,墨镜男逆着光一低头又一抬头的瞬间,光线从他头顶打下来,那种一闪一闪的感觉,竟让阿彻奇怪地心悸了一拍。
“你能不能……把墨镜摘掉?”阿彻问。
“怎么,偷了我的裤子还想偷墨镜?”秦修抱臂瞅着一脸无辜样的卷毛青年,沉了口气,“还想钻到别人房间里去?追星也要有底线,你这样做是侵犯别人的隐私,懂吗,高中生?”
阿彻受不了这副大哥哥跟你讲道理的架势,皱眉道:“我二十三岁了。”
居然跟我同岁?秦修嫌恶地一撇嘴:“那又怎样?看上去就是乳臭未干。”
“你多大啊?”阿彻不服气地上下打量他,“你凭什么说我乳臭未干啊?”
“我三十三岁了,够不够格说你乳臭未干啊?”
骗鬼吧,一身细皮嫩肉的。不摘墨镜拉倒,阿彻也懒得跟这人周旋,转身就要走。
“走哪儿去?裤子还我。”
一说到这个阿彻又理亏了,低头瞧了瞧因为略长挽了一圈裤脚的牛仔裤:“拿走你裤子的事算我不对……”
“什么叫算你不对?你有什么可以算对的?”秦修冷声道,“你自己的裤子呢?难不成你是裸奔进我浴室的?”
阿彻没法回答:“总之我是没办法才会拿走你的裤子。”
“那内裤呢?你跟我有仇吗你非得把我……”背后有人路过,秦修愤愤地压低了声音,“非得把我内裤丢下去?!”
要说有多大的仇也不至于,但是我就是不爽你对待女生的态度,也不爽你虐狗的行为,但是现在想想,把人家内裤丢下去确实挺缺德的,缺德一时爽,现在报应来了。阿彻没辙,只能说:“裤子算我借你的,你留个地址,我过两天就上门还你。”
秦修瞪眼:“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那我留地址给你,你过两天来找我,”阿彻说着在身上摸了两下,记得运动外套里有只中性笔来着,末了才想起外套还给任海了,抬头问,“你有纸笔吗?”
秦修瞪大眼:“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你凶什么啊?我又不会骗你!”阿彻被美男暴躁的架势吓一跳,“你这人怎么这么信不过人呢……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我怎么办?”
“我要你现在把裤子还给我!”秦修已经不想和这脑子灌了屎的家伙多费唇舌,上前就要扒裤子。
“哎,别啊!”阿彻提着裤子扭着身子,心说这裤子真不能脱,我没穿内裤呢!我还有尾巴呢!
墨镜美男力气大得惊人。
阿彻实在没想到身板子比自己纤细的人力气居然大得如此逆天,再这样下去就得摸到尾巴啦,苦逼地嚎道:“你这样不是逼我又得溜进别人房间去找衣服吗?!”
这话一出,秦修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这才怏怏地松开手。
阿彻提着裤子心有余悸地看着虽然暴力但还算讲理的墨镜美男。
“……那条裤子我蛮喜欢的,”秦修低头瞅着阿彻的裤子,那眼神简直像要在裤子上烧出一个洞来,阿彻难过地夹紧腿站那儿,墨镜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想了想,“那我把我这条脱给你。”
总算有个靠谱的点子,阿彻松了口气:“那好,那咱们回旅馆换裤子。”
“不能回旅馆,”秦修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别人再误会什么。”说着径自往林子深处走,“跟我来。”
两个人钻进林子里,秦修确定附近没人,对小麦卷青年一抬下巴:“脱吧。”
阿彻四下看了看:“那我去那边脱。”
秦修看着躲到一处灌木后,弯着腰一边戒备地看着他一边开始脱裤子的卷毛青年,一脸好笑:“又不是女人!再说你那玩意儿我在浴室已经看过了,你忘了?”
阿彻也懒得跟他,脱了裤子,一手捂着屁股和尾巴,一手小心把裤子提过灌木丛。
秦修被这纯情少男的样子雷得不轻,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一把拿过裤子,瞪了纯情少男一眼,然后无比豪迈地当着对方的面两下解开皮带,唰啦弯腰就垮下裤子。
阿彻看着墨镜男豪迈又残暴地脱着裤子,一脸“这才是纯爷们脱裤子”的表情,实在是有苦说不出。你不就鸟大有腿毛吗,我光是后面那根就秒杀你的鸟和腿毛了好吗……
秦修把裤子扔给小麦卷。阿彻接住赶紧往脚上套。
秦修一面弯腰套裤子一面听见纯情少男在灌木丛后跳脚。
“你这裤子也太紧了!”
秦修提上裤子直起身,回头见卷毛青年扭着上半身在灌木丛后和裤子奋斗的样子,挺好笑的,憋住笑咳嗽一声:“要我帮你吗?”
“不用……”阿彻不断收腹,总算把那窄版牛仔裤拉上来了,可尾巴紧贴着右腿绑得紧紧的,难受死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秦修认出是自己的手机铃音:“手机给我,在裤兜里。”
阿彻摸了裤兜,是空的,看样子大概是刚刚折腾的时候掉在灌木丛里了。
秦修见卷毛青年蹲下去找手机,也没急,正低头拉上裤链,就迎面听见王子琼的声音:
“我靠你躲林子里干……”
声音戛然而止。
造型师看着皮带都还没来得及扣上,表情惊愕的秦修,和灌木丛后弯着腰冒出个头的卷毛青年,惊诧之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秦修你终于禽兽了啊,趁他和JENNY走了,跑到林子里和情人猛做一顿,在那澎湃情|欲的驱使下,楞是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啊……
啊不对,造型师一脸崇拜地看向神情阴暗莫测的美男,这是连墨镜都来不及取的节奏啊!
。
“喂!喂!手机啊!”阿彻见墨镜美男带着一身低气压一言不发地走出树林,他在后面喊了半天对方跟听不见似的,“你手机不要我扔掉啦!”
秦修这才倒回来,从他手上一把抓过手机掉头就走。
阿彻手心都被抓得一疼,见秦修要上车,心想可能是要去拍摄外景地,小修说不定就在那边,忙道:“嘿,哥们,要不你捎我一段?”
秦修拉开车门回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阳光灿烂自来熟的卷毛青年,驾驶席上的王子琼发出咯咯咯如老母鸡下蛋般的憋笑声。
“你看这车上还有你的位置吗?”秦修隐忍着问。
卷毛青年居然还真探头看了一下后座:“后面好像也没放什么东西啊……”这车是辆白色的福特征服者,八座的大块头,后两排都空着呢。
秦修把手机从后窗丢进第二排,又脱下手套扔到第三排:“没你的位置了。”
阿彻被那只悍然占据了六个座位的手机和手套狠狠噎了一下,本来还在想不打不相识,哪晓得对方这么反感自己,但他又不甘心丢掉小修的讯息,只能退一步:“那你能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秦修本来都要上车了,手扶着青筋暴起的额头,转过身一拳砸在车身上:“不能!不能!我不认识你!”
阿彻张大嘴茫然目视墨镜美男如喷发的火山一样上车摔上门,凶狠地一把拽过安全带扣上,都怀疑那安全带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王子琼发动车子,看了眼后视镜上丈二和尚般在原地抓了抓脑袋的卷毛青年,笑着咳嗽一声:“真不认识?人家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秦修已经恢复强大冰山状,一边低头查看相机里的相片,一边冷声道:“我长得像人民币吗?”
王子琼噤了声,心说你不像人民币,你像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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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则——
卷卷'大受打击':妈呀你怎么就有把儿了呢!
校花:有把儿怎么了?
卷卷:你长这么漂亮,长个把儿这……
校花'咬牙切齿':那又怎么了?我的把儿不也很漂亮吗?!
卷卷:……
、36
苦逼的阿彻只好跟着车辙徒步上山;天色越来越晚;没等他找着摄影组的人,就又噗地一声变回了大狗。
大金毛从紧绷绷的牛仔裤里挣脱出来;甩了甩委屈了一下午的大尾巴;果然还是果奔的感觉好啊!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和小修见面,但至少他可以悄悄跟着小修,知道她的住处;这样也好为以后相认做准备。
没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只能靠嗅着轮胎的气味摸索前进;山林里四处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某一刻大金毛的耳朵忽然一抖;停住脚步抬起头,他听见了“咔嚓”的快门声。
哼哧哼哧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总算看到前方山坡上的灯光,打光灯和打光板的光效勾勒出站在山坡边手持相机的女摄影师的身影。大金毛又累又激动,在山坡下仰着脖子哈哈地吐着舌头,正琢磨着要怎么上去,忽然听见一声尖叫,随之是哗啦啦泥块滚落的声响!
模特突然失足,秦修和助手们脸色煞白地赶到山坡边,山坡有三层楼的样子,女模特本来站的位置离山坡边缘有一段距离,但山体突然滑下一大块,这才会跌下去。
本来这一摔应该够呛,不出人命也得受重伤,哪晓得下一秒就听见女模特哇哇大哭的声音,听中气这么足不像是有伤到的样子。秦修眯起眼,让人把灯光都移过来,这才看见女模特完好无损地坐在山坡下,等等,还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好像在动?
“啊!”女模特也感到屁股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吓得跳起来,这才看见趴在下面的大型卷毛犬,岂不就是今天早上被五花大绑的那只脑残犬?“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在我下面的?!”
人没事就万事大吉了,胖经纪人赶紧下去接人,女明星被划伤了手掌,很生气,今天说什么都不拍了,秦修也没勉强,和助理一起收拾三脚架和打光板准备下山。
收大灯的时候秦修最后往山坡下看了一眼,那只大金毛在山坡下趴了很久都没动,他皱起眉头,正要喊两声,就见大卷毛身子瑟瑟抖动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站起来,腿又软下去,又挣扎着站起来,又软下去。
啪嚓。助手这时把灯光关了,秦修两眼一抹黑一下子看不见了,忙回头道:“手电给我!”
助手忙去车上找手电。秦修眯着眼往黑乎乎的山坡下打望,手电终于拿来了,他往山坡下一照,狗东西没了,又往远一点的地方照过去,总算看到瘸着一条腿的金毛犬的身影。
女模特的红色FIAT先他们一步离开,那只金毛一看见红色FIAT,不要命地就追了上去。秦修目视受伤的卷毛金毛深一脚浅一脚一路追着车子跑,不知道怎么的很生气,本来的同情都变成了不屑:“真是春天到了吗。”
收拾好摄影器材,秦修让王子琼他们先下山,自己拿了只单反在山林里转悠,山林里没有灯光污染,他好久没拍过纯净的星空了。
没有三脚架固定,拍星空的难度很大,手稍微一抖星光就会晃动,但是秦修这个人专注的时候可以很静,静到几乎静止的地步。
树叶在微风中飒飒抖动,叶片上一滴雨水滚下来,啪嗒落到秦修的睫毛上,白色的夜枭站在枝头,好奇地看着树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年轻人,上睫毛上的水就这么渗落到下睫毛,顺着年轻摄影师的脸颊滑下来。
风停了。就是现在!
咔嚓。
秦修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低头查看刚刚拍下的照片,满意地勾起嘴角,前景是深深的山谷,后景是繁星点点的星空。山谷只是一片漆黑,却在画面中占据了一半的空间,但他是有意为之,取了山谷中有尖峰的部分,构成了比较传统的三角构图,使得本来单调的黑暗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感。山谷巨大的阴影就像一个卧倒的巨人,澄净的星空仿佛盛开在他躺卧的身躯上。
如此,星空更明亮了,黑暗也有了内容。还好,秦修心想,虽然为了发展工作室,不得不接拍广告和人物,但是好在我还没有丧失野外摄影的技艺。
年轻的摄影师一面用手挡开湿漉漉的树枝一面朝着山林更深处走着,悬崖上斜斜地生着一株高大的杉树,他向后退了两步,又一次举起相机,将大树和星空同时框进镜头。这一次照得很放松,前景换成大树,后景还是星光,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快门。
长曝光出来的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星光在流动,像是3D版的梵高星月夜。
可惜没多久天空又飘起毛毛雨,秦修把相机放进背包,只得扫兴开车下山。
开车的途中雨越下越大,雨刷“哗啦哗啦”擦着泼溅的雨水,前车灯映亮夜幕下细密的雨线,挡风玻璃后一成不变仿佛充斥着噪点的画面正让秦修有点走神,这时车灯忽然扫到路边一团金色的东西。那玩意儿动了动,秦修眯起眼,心说不会吧,停下车,降下车窗玻璃望出去,果不其然,那只卷毛金毛蜷在路边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受了伤实在追不动了。
秦修看了受伤的大狗半晌,想起这狗瘸着一条腿不要命地追着车子跑,又想起早上这狗朝他凶狠地扑过来的样子,冷嗤一声:“还冲我吼,嘁。”又摇上车窗,发动车子。
阿彻团在大树下,还是无法抵挡如注的雨水,后腿像是脱臼了,脚掌也被划伤了,在奔跑的过程中灌了脓,他浑身冷得一抽一抽的,低头舔着又肿又痛的爪子,听着车子在大雨中呼啸远去,然后又哗啦啦呼啸而来,紧跟着“砰”的一声,阿彻纳闷地抬起头,白色的福特征服者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穿着一身时尚黑皮衣的年轻摄影师低着头顶着雨朝他跑过来。
这不是……墨镜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弯腰把它打横抱起,转身跑回车上。
车门“砰”地又关上,将雨声隔绝在外,阿彻被放在副驾驶席,抬头看着身边的墨镜男抽出纸巾擦了擦皮衣上和头发上的雨水,瞄了他一眼,又将暖气打开,调了下叶片。
热烘烘的气流吹着他湿漉漉的金毛,阿彻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平静。
这一次墨镜男没有戴墨镜,头发也没有遮住脸。
阿彻瞪大眼怔怔地盯着男人眼角那颗泪痣,漂亮的上下眼线,不……那是天然的睫毛,只是因为下睫毛也很密,才会有了眼线般的效果。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墨镜男眼熟了,十六岁那年夏天,他就是被这样一个酷似小修的少年从恶浪中救起。
墨镜男接了个电话,难得一改傲慢的语气,态度温和而谦逊:
“您好……对,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穆云山拍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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