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策 作者:燕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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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 作者:燕赵公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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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靖让他们两个先在门外等他,转过头来又想感谢张一哲与韩之琴。
张一哲摆手打断他的说辞,笑着说:“我不过是见你得缘,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我岁数大了,还指望你将来上了高位,照应我一二就行。”
他说罢,也不等沈奚靖回答,银钱也未要,径自离开。
留下韩之琴红着眼看沈奚靖,今日一别之后,他们便再也不是同样的身份,一个即将为主,另一个还为奴为仆,沈奚靖与韩之琴心里都清楚,即使将来他们情分不变,也会变的疏远。
因此他们对望一会儿,都不知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韩之琴叹口气,他帮沈奚靖整理了一下发带,道:“奚靖,你以后做了主子,要管好手底下的人,他们要是照顾不周到,你且不要心软,你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事,便叫小宫人过来寻我,我要是得了空,便去陪你说说话。”
“嗯。”沈奚靖低声应一句,想想又道,“韩哥,我最后说句谢谢,你也照顾好自己。”
他说完,冲韩之琴笑笑,转身走出门。
他领着两个小宫人一路走到慈寿宫正门,他已经是从七品淑人,从今以后,再也不用走侧门,再也不用在宫室后面的小道里穿行。
从今日起,他要昂首挺胸,踩过平整结实的青石板宫道。
离开的时候,沈奚靖并没有回头看慈寿宫,对于他来讲,这短短一年的慈寿宫生活,也只不过是他九年宫廷生涯的一个缩影,他在这里卑躬屈膝,他在这里忙忙碌碌。
今日他离开这里,走到属于他的宫所,走到另一片天地里。
宫侍的生活,会与宫人,差多少呢?
 
41、第四十一章

在整个内宫里;安延殿虽然面上是挨着锦梁宫的;但实际上,它离锦梁宫与宝仁宫都有些远,在内宫的设计上;锦梁宫与宝仁宫因有御花园相连,可以合成一个建筑群来看。
安延殿位于慈寿宫与锦梁宫之间靠后的位置,从宝仁宫的角度是看不到安延殿的。
这是必然的,皇帝要与帝君亲热,直接把他招来锦梁宫或者他去宝仁宫都行,但要临幸其他宫侍;则必须去安延殿;这对于帝君来讲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所以;为了皇帝来往方便;也为了不让帝君心里不舒服,特地把它建在慈寿宫靠后的位置,中间有芳草园挡着,宝仁宫是看不见得。
目前来讲,算上沈奚靖在内的十一个宫侍,都集中住在三所宫殿之中。
七品淑人苏容清与谢燕其住秀鸾宫,宋瑞与路松言住栖霞宫,剩下的两位八品采人与三位从八品采人,则零散住在包括双璧宫在内的这三所宫殿里。
秀鸾宫在百香园边上,算是三所里离锦梁宫最近的宫室,而栖霞宫离宁祥宫近一些,虽然景色不如秀鸾宫秀美,但胜在宫室宽阔,是前朝一位贵侍所住,而双璧宫虽然名字也很好听,但却离锦梁宫最远,位于整个永安宫靠北的位置,沈奚靖听完那个口齿伶俐的宫人小六介绍,心里也没觉得不高兴。
毕竟,比起以前的那些宫人,他能有封位,能做一宫主位,已经相当难得。
在他看来,只要皇帝心里有一个人,那住得远不远,住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他看中的不是那所宫殿,而是住在宫殿里的那个人。
沈奚靖从慈寿宫出来时还是晴天,没过多久,天上却突然飘起雪花。
双璧宫还有一段距离,路上人也不多,沈奚靖停下脚步,他抬头望着碧蓝的天,让冰冷的雪花落到他脸上。
那种感觉很舒服,每到雪天,他都能想起他早亡的爹爹。
就在这样一个日子,他爹爹在痛苦中艰难生下他,给了他生命,八岁后沈奚靖咬牙挺过一年又一年,他要对得起曾经为他怀胎十月的爹亲。
他站住了,身后的小六和三瓦不敢打扰他,虽然雪天里有些冷,但也没有出声问话。
沈奚靖没有停住多久,他只看了一小会儿,便重新迈开脚步。
他们赶在午膳之前来到双璧宫,双璧宫有一个正殿,两侧有四个配殿,沈奚靖所住的地方,肯定是正中间的正殿,正殿前后都配有院子,前后院的院墙上左右都有院门,通向两侧的配殿,双璧宫早先就有两位采人居住,两位都住在前院左右两侧的配殿,沈奚靖由于还未侍寝,他们两个并不用过来给他请安,因此这几日沈奚靖能好好适应一下环境。
他们三个到的时候,正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站在宫门口等。
天上的雪越落越大,他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身上落满了雪。
沈奚靖赶紧快走几步,正要问他,那青年先开口道:“主子,我是宫人所调过来的大宫人,我姓蒋,名行水,主子换我行水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沈奚靖往里面走,因为下了一层雪,沈奚靖不知双璧宫院里的路是何种样子,那蒋行水极有眼力见,轻轻伸手扶住沈奚靖,与他讲:“主子走慢些,这下面是石板路,不滑的。”
沈奚靖没说话,他扶着蒋行水的手走进正殿堂屋里,里面暖炉里正烧着银丝煤球,一打开棉布门帘,便感到一阵暖流扑面。
一位比小六三瓦小一些的小宫人正在热茶,他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十分娇小,见沈奚靖进了屋,愣了愣,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这也不能怪他,沈奚靖身上还穿着宫装,豆青的旧棉袄配豆青的长褂,他除了高些瘦些,长相也不是顶好,怎么看都不像还未侍寝便升了淑人的人。
沈奚靖也没怪他,拍了拍正要发怒的蒋行水,径自走到上位坐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六与三瓦乖巧地把他的包袱都放进作为卧房的西配殿里。
待他们都出来,沈奚靖也喝了茶,身体也暖了起来,才说:“以后你们四个便跟着我,你们也瞧见了,我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我也是宫人出身,知你们辛苦,咱们这双璧宫的活计,只要你们能好好做完,其余我也不管。”
沈奚靖说完,没等下面跪着的宫人们答话,径自说:“但有一点,你们眼可以灵,手可以巧,但不能多嘴多舌,咱们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就完了,没必要给外人听,对否?”
他这话口气重了些,蒋行水赶紧领着另三个小宫人给他磕了三个头,口里应诺,这就算认主了。
沈奚靖一人给他们赏了二两碎银,让他们起来,又问那个最小的宫人叫什么,那小宫人有些扭捏,小声说:“我叫袁十一,主子叫我十一就行。”
因他上来就称自己我,所以蒋行水皱了眉头,但他今天刚到沈奚靖这里当差,手下的小宫人原本也都不认得,只能忍着没有说。
转头见沈奚靖正打量他们,蒋行水想了想,便说:“主子,奴才原在宫人所魏总管手下行走,小六与三瓦原属尚林局,十一原属尚衣局,都未改名,您看着给改改?”
沈奚靖虽懒得改,但想想他将来也好歹算个宫侍,手下人叫什么十一三瓦也不好听,因此便道:“小六便叫流云,三瓦便叫三彩,十一便叫诗语,你们可喜欢?”
得了他的赐名,三个小宫人忙又行礼谢道:“流云、三彩、诗语,谢主子赏。”
沈奚靖满意笑笑,他虽然仍穿着豆青的宫装,但行为做派做得极好,蒋行水原本还担心他不能适应身份的转换,没想到沈奚靖竟如鱼得水,仿佛生来就是做主子的人。
他不由心下感叹一句,复又扬起笑脸,问:“主子一路走来也累了,刚午膳也送到,主子洗洗脸解解乏,便用膳吧。”
沈奚靖看他一眼,点点头,往里头去。
听安延殿张总管的意思,旨意是今天才下的,但沈奚靖在这正殿里粗粗扫过,发现屋里窗明几净,家具地面干干净净,无一点灰尘,屋里有些许丹凤香,让人觉不出这里已空置许久。
沈奚靖进了里间,见有一套新衣已经备在床头,绣纹着紫铃铛花纹的外衫挂在架上,已经熏好香。
这衣服是浅紫色的,配着花纹极好看,沈奚靖看向蒋行水,他便马上答:“其实五日前便有旨意让尚衣局给您赶制冬衣,因不知您位份,所以只用了浅色,深色大衫过几日才能送到。”
这些事情沈奚靖倒是不在意,眼下又无节日宫宴,大衫也穿不着,能有符合身份的外衫穿便可以了,但他诧异的是,五日前便知道他要做宫侍,到底是谁下的旨意?
沈奚靖想半天没想明白,他知道问蒋行水也不会知道,只得把疑问压下来,暂且不提。
蒋行水见沈奚靖听了没甚表示,又小心问:“主子可要先沐浴么?这一路走过来想必淋了雪,泡一泡去去寒。”
沈奚靖原本脸上没有表情,听了这话,便似笑非笑地看着蒋行水,点头应:“好。”
蒋行水脸上一喜,忙领他进了旁边的小隔间,这里只放了一个大木桶,旁边的柜上少许放了些胰子香露,都是沐浴用的。
沈奚靖进来才发现热水早就备好,正被地下的火龙暖着,幽幽散着热气。
水里点了丹凤香,沈奚靖很喜欢这个味道,拒绝了蒋行水的服侍,独自脱了衣服,踩着小凳进了水里。
等他终于整个人泡进去,才长舒口气。
好多年了,他真难得,又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
虽然做宫侍麻烦些,也不能出宫,但到底日子过得舒服。
他整个人缩在水里,闭着眼睛,想着他宫里的这些宫人们。
他是从七品淑人,按例可有一位大宫人三位小宫人伺候,宫人所倒没亏待他,都给配齐了,虽然看起来参差不齐,但干起活来倒是贴心,
尤其是大宫人蒋行水,当真是细致入微。外面下着雪,他还未到,他也老实站在门口等;看到小宫人不太懂事,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当面发作;进了里间,不好直接说让他换下宫装,只说沐浴去寒;他不让他跟着沐浴,便也不多废话,直接在隔间外等着。
且看他用的这香,他与蒋行水原本不认识,他又是做宫人的,按理是不懂香的,但他用的丹凤香是最为普通的一种香,香气清淡,带着甜甜的味道,基本上大部分人都会喜欢。
就连这里都用了心,想必是个不简单的人。
沈奚靖慢慢浮出水面,他拿来胰子洗头发,决定好好观察蒋行水一段时间,如果得用,那再好不过。
等他洗完澡,便招呼蒋行水进来。
蒋行水一直在外间等,听他招呼,忙进来寻了干净的锦布帮他擦身,接着便帮他穿衣。
宫侍的衣服并不比宫人复杂多少,只不过布料更好,纹样与色彩都极致漂亮,蒋行水先帮他穿上中衣,又套一层内衫,一层长衫。在外面是夹棉的长褂,末了系上要带,外罩那一件绣工最好的外衫,变成了。
这里里外外好多层衣服颜色都不相同,露出来的一层层领子仿若花开。
沈奚靖坐在铜镜前,细细打量自己。
他已经很多年,不知道自己样貌如何了,他坐在那里,仔细打量镜子里的少年,或者说,他已经有些青年的样子,如今穿上这一身锦缎衣裳,更显得清俊。
蒋行水站他身后帮他擦拭头发,他用棉布细细擦着,手力很柔,沈奚靖几乎没有感觉,他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已经与印象里自己年幼时候的脸完全不同了,他眼睛更大些,脸盘更小,鼻子还算挺,嘴唇有些白,沈奚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默念,爹爹你看,我已经长这么大了。

42、第四十二章

沈奚靖只在双璧宫住了两天便适应了;或者说;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眼下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
只不过他早起总是醒得早;起来又闲得慌,便捡起了小时候他大爹爹教过他的一套拳法,虽然记不住所有套路,十来年没有练也颇为生疏,但沈奚靖还是乐此不疲地每天清晨都打一遍,打完了才觉得神清气爽。
还有一点;沈奚靖对现在的伙食极满意;他每餐都有六菜一汤;并有点心与几样主食;一开始蒋行水见他吃那么多有些吓到,后来也习惯了。
天启九年正月二十三,这日下午,沈奚靖正在屋里看书,这双璧宫不知以前是谁所住,后殿隔间里还存了好些书,沈奚靖让三彩与诗语把书都清理出来,找了个晴天晒好,这才拿来看。
屋里很安静,他正看得入迷,边听外面有些动静,蒋行水掀开门帘进来,笑着说:“主子快出去,张总管来了。”
沈奚靖心里咯噔一下,他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让蒋行水帮他捋了捋衣角,才往外走。
屋外,张总管还是上次见时的样子,但沈奚靖却完全不同了。
他一头长发虽然并不是很黑,但十分柔顺,被一根绣着锦鲤的锦缎发带束着,松松垂在背后。
沈奚靖今日穿了一身祥云临海的浅蓝色外衫,内里的长衫颜色稍稍有些偏白,衬得他修长俊逸。
张总管轻轻点点头,笑着说:“奴才给沈主子道喜了,皇上点了您今个侍寝,用过晚膳奴才便差人接您去安延殿,您且安心等着。”
虽然沈奚靖一直表现得淡然自持,但他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听张总管这样说,他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
蒋行水见主子只是站在原地笑,忙过来拉张泽北的手,顺势塞了个金豆子过去:“张叔,这一趟您受累,里面吃会儿茶吧。”
张泽北笑眯眯捏了捏那金豆子,想必有些满意,虽然没留下吃茶,但态度倒是见好。
他走后,沈奚靖回到内室发起呆来。
他虽然早就知会有这一天,但还是有些彷徨不安。
在这诺大的永安宫里,虽云秀山也在,但他们相距甚远,沈奚靖身边没有说话的人,他心里更慌一些。
这床笫之欢,虽张一哲与他详细讲过,他当时强迫自己镇定,但眼下还是不能平静。
蒋行水掀开门帘子进来,他捧了一盘子水果,放沈奚靖几前,与他看书时吃。
他到底在宫里十来年,眼睛尖着,一进来便看见沈奚靖对着窗外发呆。
蒋行水琢磨片刻,径自走到沈奚靖跟前,蹲在他身边:“主子,您可是不愿?”
沈奚靖回过头来,看他面上带着关切,微微一笑:“这倒没有,只不过有些彷徨。”
蒋行水抬头看他,今日天晴,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棱洒在沈奚靖脸上,衬得他面如冠玉。
平心而论,沈奚靖长相并不是最出挑的,苏容清、路松言与谢燕其才是相貌上顶尖的宫侍,但沈奚靖总是很沉稳,虽然做了很多年宫人,但奇怪的是气度与气质都顶好,整个人看上去,便显得温文尔雅,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些。
蒋行水想了想,才说:“主子,不怕您生气,当初魏总管让奴才过来伺候主子,奴才并不是很愿意。”
沈奚靖点点头,他了解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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