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干到晕不说，干完还要被指责，蔚来觉得再也没有比他更惨、更任劳任怨的了。不仅如此，还报废了一条裤子。
「好在我带了一条备用的，要不然你今天就真要光屁股下山了。」
盯着腿上长出一截的裤子，再想起顾一笑贱笑的脸，蔚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整天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浑身酸痛的要命，蔚来完全没有胃口，中午随便填了点食物便又回帐篷里趴着去了。
到了集合返程的时间，蔚来的好日子也结束了，下山的时候险些要了他的命，正常人走下坡路多了腿还软呢，就更别提他这个有苦难言的重症了。
蔚来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报回来！不干死顾一笑决不善罢甘休！
回到学校就像回到了老妈的怀抱，颓废的老大二话不说爬上了自己的床。
看看回来满口称赞的其他同伴，再看看没几分锺便昏睡过去的蔚来，大家格外好奇老大被什麽折磨到如此辛苦。
此後连续几天，蔚来都没拿正眼看过顾一笑，可美人却依旧黏着英雄，终有一日老大被逼急了，他率领众人擒拿大花蛇，并当着大家的面把那条蛇妖「奸了」，老大在床上的疯狂让大夥刮目相看，那猛烈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强暴美女小壮男。意外地，平时最不屑於这种娱乐的顾一笑竟没有生气，就那麽任蔚来随意摆布，肆意侵犯。
「老大把美人上了」让蔚来找回了面子，虽说对帐篷事件不再斤斤计较，可夜里却不准顾一笑再钻被窝，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把自己当肉饼、软柿子捏。
扫了眼手机，差十分十点，蔚来合上杂志爬下床。今晚有人请吃夜宵，不去白不去。
谁知刚拉开寝室门，却正撞见打完篮球回来的顾一笑。
「你去哪？」看蔚来风风火火的样子，美人很在意。
「拉屎你也管啊！」
怔了半秒，美人笑着让出去路，没再说什麽。
蔚来现在知道了，顾一笑越是示好装可怜，就越表明心怀不轨，被干晕一仇一日不报，他就休想再碰他。
十点整，蔚来准时来到校门口，不一会儿一个高大人影也闪了出来。
「大蔚！」
小蜜蜂事件後，今晚还是第一次和郑景典单独见面。两人来到学校後面的小吃一条街，在一家烤串店坐下来。
「你怎麽了？短信里说的那麽神秘，什麽事要向我咨询？」蔚来就爱为学弟学妹解决疑难问题，可自从改变形象後，好像很久都没人问了。
「等我先喝口酒壮壮胆。」
看郑景典豪爽地举起杯子，蔚来皱着眉头叼下一块肉，心想不会要干什麽杀人放火的事吧。
「哈啊！」酒精进肚果然效果非凡，郑景典抹了抹嘴道：「我想问问顾一笑的事。」
呕……真倒胃口。嚼了一半的肉顿觉少了滋味，蔚来撇撇嘴也不客气。「那你直接去问他啊，问我干嘛。」
「不是看你们挺好的嘛，再说你们又住一起，你们寝室的人我就和你熟呀。」
蔚来唇角一勾，露出坏笑。哼哼，顾一笑，现在认清了你的真面目，看爷再帮你说好话。「那你问吧。」
「他……」迟疑了片刻，见蔚来拿起酒杯正欲一仰而尽，郑景典忙心事重重道：「他是不是gay啊？」
「噗！！！」
好一个当头喷淋，老大嘴里那点酒水全溅上了郑景典的脸，蔚来连说着「不好意思」，边帮郑景典擦脸边安抚道：「我怎麽知道？你哪看出来的？」
「感觉吧，可能是气场问题。」被喷了一脸酒水的郑景典倒也不气，想想那是蔚来嘴里含过的，还忍不住想去舔一舔。
蔚来「哦」了一声，表面「呵呵」干笑着，心里却乱七八糟。一想到顾一笑那句万能的「我喜欢你」，浑身就酥酥麻麻，可再想到帐篷里的恶行，又气得七窍生烟，翻来覆去，老大的表情随着心情喜怒哀乐地变换着。
「你没事吧？」这次轮到郑景典的关心，怎麽看都觉得大蔚的心事比他还重。
「没、没事。」回过神的蔚来一口气把串上的肉都吃进肚，跟着又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见郑景典仍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有点心虚。「除了觉得他是gay，你还看出什麽？」
「你也是。」
「噗！！！」又是一支冷箭，好在这次喝进的酒全喷回了杯子里，蔚来擦擦嘴角站起身。「我走了，今晚的话题太惊悚。」
「别走啊，你怕什麽。」人高马大的郑景典忙按住蔚来，为防止他逃跑还坐到他同一侧。「说真的，你是吧大蔚？」
「我不是！」蔚来不假思索就顶撞回去。
「其实我也是。」郑景典倒很坦然。
想起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纠结问题，蔚来就头疼，gay、gay、gay，哪有那麽多gay。「关我屁事！」
「所以找你出来商量嘛。」郑景典让服务生给老大换了一个杯子後，又讨好地为他倒上酒水。
「有什麽好商量的？」被外人指出是gay让蔚来头脑更加混乱，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和女生相比，他更愿意接触男生，而之所以和顾一笑干出那麽多男生之间不该发生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挺喜欢他，其它也没想太多，於是这就gay了？
「我……看上顾一笑了。」
郑景典的表白在月朗星稀的夜里让老大如遭五雷轰顶，被击中一样，蔚来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你忘了吗？小斌生日那晚他还当众吻我，後来每次打球他对我都特别照顾，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蔚来托着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看着郑景典独自痴迷幻想，自我陶醉。
「你别生气，其实开始你和顾一笑我都喜欢，虽然你们俩完全不一样，一个热情，一个冷漠，但都是我喜欢的型，可没想到我刚想追你的时候，顾一笑居然主动吻我了，一比较发现，果然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这就叫人性本贱麽？郑景典的坦诚固然是好，可实际证明，他又输给了顾一笑。为什麽和他在一起不是上当受骗，就是被上，这让老大的颜面何在！
「你怎麽不说话？别告诉我你也喜欢他！」看老大脸色不好看，郑景典喝下一口酒急了。「实话伤人，大蔚就你现在这形象，抢不过我的！」
跟着老大看似痛苦地捂住了脸，手指微微颤抖着。
不正经的人体内酒精含量过高，说起话来也变得反复无常。「再或者……难道你一直喜欢我？这可难办了，本来今天还想让你看看我和顾一笑的未来呢。」
长吁出一口气，黑下脸的蔚来终於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你喜不喜欢他是你的事！他喜不喜欢你是他的事！反正我不喜欢你！你有问题直接找他谈！别在这一个人念经我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了好不好？！你看我头还不够大是不是？！你看我每天还不够烦是不是？！未来？我看你的未来就是梦！」
* * * * *
一向温顺的牧羊犬在谈到美蛇妖的时候一反常态地发飙了，白吃的一顿夜宵非但没让郁闷的老大舒心，反而给他添了堵，事後想想郑景典那呆傻的表情，确实被抓狂的自己吓得不轻，脾气好热心肠的光辉形象不知会不会因此毁於一旦。
不过自从被郑景典点破自己有喜好同性的倾向後，蔚来每天都陷入沈思和纠结。学习就不用说了，从来都没有上心过；打工的时候开始神游四海，时常犯错；就连组织他最爱的剧团活动都变得精神恍惚。
「哈哈哈，你台词说错啦，中间还少了一段。」
「对对，不过老大都没听出来耶。老大？老大你在看我们演吗？」
「啊？啊！看着呢！嘿嘿，我故意不说，就是为了看看你们之间配合的熟悉程度。」
看两个主角重新开始对白，蔚来才举起剧本。刚才不是故意不说，是真没听他们在说什麽。
以前并未觉得告白有如此大的威慑力，更怪的是，被表白的对象还不是自己。
暂且不论是男是女，有人会喜欢顾一笑天经地义，作为好哥们的他，本应为兄弟的艳福感到高兴，可现在的他却整日闷闷不乐，什麽时候自己海一样广阔的胸襟变得如此狭窄。
真是悲剧！
「顾一笑来的正好，还有几个道具没做好，过来帮个忙。」
背对着门口的蔚来在听到「顾一笑」三个字时，浑身肌肉一紧，要换做以前一定像狗见了骨头一样乐呵呵地迎上去，可现在就大为不同了，同处於帐篷事件的冷战期和告白事件的矛盾期，让老大拘束地不知该从何谈起。
知道近期蔚来对自己的态度，顾一笑人前老老实实地不再对他动手动脚，乖乖走到道具组，特意挑了个能看见蔚来脸的空位坐下。
虽然没紧紧盯着顾一笑，但他坐在什麽地方蔚来还是知道的，余光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它的作用。顾一笑没来，剧本就看的心不在焉，顾一笑来了，这剧本就更看不进去了，现场指导起来也马马虎虎，能过则过。控制不住眼睛的时候，偶尔会扫一扫顾一笑，可偏偏每次他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越对视心里越发毛，百爪挠心一般。
「今天就到这吧！」蔚来再也坐不住了。
「唉？老大我们还有一个场景没演呢。」
「那个之前看过了，没什麽问题，你们要愿意练就再练练，我有点事先走了。」
老大洒脱地说走就走，直到下了楼才放慢脚步。临近五月的校园里晚上九点多还很热闹，小操场上踢球的，篮球架下打球的，食堂里吃炒菜的，情侣手拉手遛弯的……
「你有什麽事要先走？」
肩膀忽然被人拍住，一听声音蔚来就知道来者何人。
「要你管！」打掉顾一笑的手，蔚来脚下的步伐又变快了。
「都半个月了你还在生气？不说暑假让你做够『正』字麽。」
「少来！」一想起帐篷事件，蔚来就满脸尴尬，撕裤子不过是变态的开始，那晚……
我呸！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看着蔚来窘迫的脸，顾一笑很清楚他在气什麽，嘴上虽然诚恳说着「我错了」，可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笑容。那晚他真的把老大弄哭了，黑暗中喘息的声音充满了颤抖，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疯狂侵犯，借着手机光亮，老大乞求的眼神异常可怜，耳边尽是他一遍遍沙哑的恳求，可越是听到那刺激的「求你……别干了」，越是无法控制地继续狠命狂干，直到身下人受不住晕过去。
蔚来怎麽听顾一笑「我错了」的道歉都是在炫耀，帐篷夜自己的窘态和低声下气他全看见听见了，然而全然无视不说，竟还变本加厉地欺负他，日後如果把这当作话柄笑料宣扬出去，他就不用混了。
「小顾哥！大蔚！」熟悉的称呼从远处飘来，两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循声望去。某宿舍楼二楼的窗口探出半个身体，挥手的那个人正是郑景典。「你们去哪啊？」
「回寝室。」大概上次把求助的郑景典训斥了一番很过意不去，蔚来这次的态度明显变得和善友好。
「小顾哥一会儿打球吗？」自告白事件发生後，蔚来对郑景典的一言一行都很留意。脚上虽然迈开了步子，可耳朵却还竖着偷听。
「再说吧。」顾一笑似乎对今晚打球并无太大兴趣。
感觉大花蛇跟了上来，蔚来没好气地说：「你老跟着我干嘛？怎麽不和他打球去？」
「今天不想打。」
蔚来撇撇嘴，「人家一口一个小顾哥叫的那麽亲，你不打多不给面子。」
顾一笑怔了怔，却笑而不语。
瞟了眼跟在身边保持沈默的人，蔚来挠了挠头。「最近他没找你单聊？」
「怎麽？」
「你天天和他打球，没觉察出什麽？」
「什麽？」
「和你说话真他妈费劲！」其实郑景典有什麽行动蔚来并不关心，他在乎的是顾一笑的反应和态度。「你四处留情，把人家纯情学弟亲完就忘了？」
顾一笑盯着蔚来含笑道：「怎麽听你今天这口气这麽不对劲啊，你晚上酸的吃多了？」
「滚！」
不等蔚来再度开口，顾一笑忽然一本正经起来。「那你愿意让他亲你？」
「啊？」
见古牧一脸莫名其妙，美人叹了口气不再解释。「就知道你是个白痴。」
搞不懂顾一笑又在耍什麽把戏，蔚来干脆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这麽说吧，他找我单谈了，说你气场太强，看上你了。」
「真的？」顾一笑没有流露一丝惊讶，反而是期待的确认。
看大花蛇目光闪动，蔚来心头一沈，面色难看。「是啊。」
「那就好。」
还好？！瞪了眼看上去甚是满意的顾一笑，蔚来胸口憋闷的要命，有点疼。
「你又怎麽了？」美人的手刚搭上英雄颤抖的肩膀，就被狠狠推开。
「滚蛋！」
也许习惯了稻草头和胡子的伪装，老大已经忘了如何遮掩内心情感，心里想什麽立刻全写在了脸上，看蔚来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美人再次按住他的肩膀。「当初我亲他是不想让他亲你，当初我要是不亲他，他能见异思迁改看上我麽？」
呆呆望着顾一笑，蔚来心中反复琢磨他刚说的话，可琢磨出的结果却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总之只要他不……」
「唉哟你们两个走的可真快，小顾哥一起打球吧。」身高190公分的郑景典很喜欢站在英雄和美人中间，左拥右抱着方便。
「今天不打了，你自己玩吧。」
得知被郑景典暗恋的顾一笑此时完全看不出紧张与尴尬，淡定地像什麽都没发生过。蔚来偷瞄了眼顾一笑，又扫向主动的郑景典。
「这麽早回寝室干嘛，走，我请你们吃夜宵。」
又吃？见郑景典对自己一阵挤眉弄眼，老大有点明白他的意思。「那你们单聊，我还有点事。」
蔚来刚转过身，一只手便紧紧拉住他的胳膊，顺着手抬眼向上望去，是顾一笑不容拒绝的神情。「一起去。」
同一条小吃街，同一家烤串店，被同一个人邀请，蔚来隐约觉得今晚还会是同一个话题。几天前的晚上他就在这被五雷轰顶，至今仍闹的他心神不宁。
老大抱着一盘烤串坐在里侧，顾一笑则坐在他的身边。郑景典望着面前的二人，怎麽看怎麽喜欢，如果能同时占有那再好不过。
学弟殷勤地给两位学长倒酒水，聊天内容更是铺天盖地，从篮球到宿舍见闻，从生活琐事再到露营……
提起禁忌的字眼，蔚来脸色又阴沈下来，今晚这话题扯的有点远。「你快说重点。」
还是老大知道他的心思，郑景典再借酒壮胆，清了清嗓後又看了看蔚来，才正色面向顾一笑，谁知刚开口却又哆嗦上，「小顾哥，你……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麽样？」
以为做好万全心理准备的蔚来还是被酒水呛到，用屁股想也能想出郑景典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