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具简易些的床榻,但也有帐慢围栏,另外旁的壁柜洗具也是齐全,还有一小柜子的书册文集等。
如此地方,被看守着过上一段时日,倒也不亏他。
营帐中还有两个小内侍,一个浅绿比甲的小宫女在,想来是先前就侍候胤禟的。那小宫女一见少年进来便急急过来要扶他,还未说话就红了眼睛,“爷,你总算回来了。”
东方不败皱了皱眉,不愿与这些人纠缠,莫说是让他们贴身侍候,便是留着他们在营帐里他也是不喜。这是长久以往的习惯,他身有隐秘,如何能让旁人窥探。因而只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
那宫女一愣,急道:“爷,您身上受伤了,自然要人侍候,怎么能不留人呢?”说着眼中滚落几滴眼泪,又道:“便是不喜绿萝,换了小甲小乙也成。”
“啰嗦什么,出去!”东方不败哪有那等心思体贴旁人,一言两语便把他们几个都打发了。
等营帐中只余他一人,他才缓缓走至床榻边,疲惫虚弱地坐了上去。这一路回来,东方不败不敢显露端倪,因而那举止动作幅度也不得不顾忌许多,没得那人在身旁护着,身下那处的伤口恐怕又生生撕裂了吧。
东方不败探手触了触额间,果然是重又发热滚烫起来,他轻哼一声,转而用左手手指去探右手手腕的脉息,时而轻忽时而凝滞,用那医道的法子看是内外败虚伤口流毒之症。他吸一口气,缓缓挪动双腿,在床上做出盘腿打坐的姿势。可仅仅是摆弄成这般,就扯动了底下的伤口,险些让他痛昏过去。
东方不败稳了稳心神,暗恨此时他内力全无,连个点穴止痛的法子都不能够。他不愿那处又流出血迹污了衣裳,只得皱眉放弃了打坐的姿势,改为平直伸展地睡在床榻上。这练功的法门多种多样,但在身体内力浅薄甚至毫无根基时,那盘腿打坐的姿势是最易神智清明,让内息在体内筋骨流转无碍的。此时他无法可想,只能换了。
他躺在床上,忍住了身上疼痛,凝神默念心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隐隐进入那个玄妙境界,可此时伤重胸口抑郁,比及昨夜那份进展自然是大大不及。
过了小半天,帐中日光也有几分昏沉了,听得外头有人道:“……四阿哥,奴才们奉圣上之命,在此间守卫九阿哥。”
那道冷冽平静的声音便回道:“你们奉命守卫,又没得命令不然旁人探视,我自然能进去。”
那侍卫还待阻止,胤禛又冷冷道:“你不知九阿哥身上还病着么?我带着太医们开来的药,此前已去过太子殿下和八阿哥营帐,都没个胆敢拦下!”
他这话一说,侍卫们自然道歉讨饶,也让开了道。
东方不败躺在床榻上,只转了脸移过去眼神看着他进来,并未言语。方才练功养了养神,此时还有些力气与他周旋。
胤禛情知他性子倔强骄矜,根本不会让人近身处置身上伤处,可一见帐中无人,只少年一个茫然失神地躺在床榻上,心下不由还是一痛,又是忧心又是气恼。他本是提着几包药材进来,一看里头无人,只得取下一包转身出去另叫人去煎煮。
他再回来时,径直走到床边,气狠狠道:“你就糟蹋自己身子吧,连个喂水盖被的人也不留,你当自个是神仙,不饮不食就能不药而愈么?”他口中骂着,替少年探看身上热度的动作却是极为轻柔。
东方不败也不推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任他施为。
“果然又热了些。”胤禛深深一叹,看一看少年的手臂,想起为何如此,他又气恼,“叫你忍一时之气,先养好身子再说,为何又不听?你现下这般如何能跟他争执动手,那匕首也是你能使得动的么?如今这番局面,也是个说不清的事,你这么不顾性命的蛮干,又有何益处?”
东方不败也知道此人已然猜到在马车中的情形,是他先动的手,以他的病体和力气,即便处心积虑攻敌不备也杀不了人,一是因他忍不住,一见那人就想要讨回些利息,二自然是为了激怒胤礽陷害胤礽,一步步引他中毂。但此时种种计较他不愿说,只强硬道:“我见了仇人,如何能忍得住,恨不得立时就杀了他了事。”
胤禛对此事确有疑虑,便问道:“……你果真是想杀了他吗?”
东方不败直直看向胤禛眼底深处,坚定执着地说:“是。”
胤禛瞬时便沉默了片刻,转身去倒热水。
东方不败心中了然,此前这人来救他,又说要护着他,但那言语中也仅仅是顾及着保存他性命,只说如何应对胤礽迫害,并无涉及如何反制如何先发制人……便是因此,东方不败心中对此人仍有忌惮警惕,此前回来的一路在他面前只佯作平静隐忍,根本不把他伺机刺杀胤礽的事透露一二。便是那柄匕首,他也是躲开了胤禛视线,从那马鞍处挂搭出摸出来的。
可如今他事情做下了,胤禛虽不知情由,还是替他隐藏痕迹,收起了他那柄匕首。
东方不败只觉此人心思慎密处事不惊,若能站到他这边相帮,但是一大大的益处。想得明白,他便再次出言试探,忍住了气讥讽道:“四哥,你以为我假作忘却前事,与太子敷衍言和,他就能放过我么?他在那森林当中,可是留下了人看着我,等我冻僵冻冰了这才离去……他只当我断了气呢!我虽未死,但他这般举动确实是杀人!他要杀我,我回来还与他客气么?我没那个胸襟气度!你要是还认那个二哥,及早离了这儿!”
胤禛被他这话说得一顿,但最后仍是走了回来,他伸出手扶着少年的上身,让他靠在他胸前,拿了热水过来喂他,“……我知道。”他极力平静地说了一句,可那语气还是透露了些惶然,“我见了你时,也当你是死了,我知道他是要杀你。你们……已成死局,便是暂时讲和,往后也没那么些兄弟情分,迟早……也闹出事来。”
东方不败垂下眼睑,就着他手势喝了水,心中一暖,但仍旧冷然道:“莫非,你顾忌他那什么太子身份?”
胤禛被他问得一噎,又是惊讶又是无奈,叹道:“你真是胆大妄为,就连太子也不放在心上了。”
东方不败心中暗道,莫说太子储君,便是那康熙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身份稍显贵重些的普通人罢了。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你在营帐中是怎么回话的,之后你又待如何?”
东方不败不语,只是挑起眉梢去看他。
胤禛淡然一笑,伸出手抚弄他脸颊,“你还真是……不得一句准话就不心安么?我说护着你,此时已成这番局面,自然还是跟你一道,替你谋算的。”说着,又轻轻说了一句:“便是太子……他残忍乖戾谋害亲弟,难道我还助纣为虐么?他如此性情人品,又如何当得太子。”
最后一句说出,隐隐透着些许锋芒。
东方不败察言观色,自然心中明了,若说回程时胤禛更多是防备应对,还未过多想及如何凭借昨夜之事对付太子,在他动手刺了胤礽又跌落马车,引得胤礽狂怒失态的时候,胤禛心中就生了那隐秘的想法了。
他下意识藏住了那匕首,却是露了与太子决裂,攻讦太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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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么么大家~~~
亲吻和沐浴
东方不败探明了胤禛心思;不由心下略安,唇角淡淡回以一笑,“四哥神通大得很,果真不知我如何回话的么?”
胤禛见他眼波流转,也是一喜;回道:“你那般回话;说得不清不楚的;皇阿玛定然下心思去查;我们得不来的证据到了皇阿玛那儿;又是不同了。”
东方不败心道;我要那些个证据做什么,我只要他们父子离心。可他刚探明了胤禛对太子胤礽的态度,却不好又去试探他跟康熙的感情。因而这话却是不好明言;便只默然了。
他此时心神松乏之下,不多时,面容便又显露出疲惫困倦来。
胤禛这才回神,忧心道:“顾着说话,怎生忘了你身上的伤,此时还是不要妄动心思的好。往后的事,有我呢……你闹出来这么大事,皇阿玛便是一时听信了他,心中也是疑心的,之后就好办了。”他说着,就伸手去解少年身上的衣裳。
东方不败面容一僵,倏地伸手按住了他的动作,讶问:“做什么?”
胤禛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脸上微红,但语气是极平稳冷静的,他只道:“给你看伤。”
东方不败也不松手,淡然道:“先前太医看过了,都包扎好了。”
胤禛看了看他的手臂,脸上微露沉痛,而后又道:“不是看手臂的伤,是你身上……你身后那处。”
东方不败闻言蓦地抬眼瞥向他,隐含戒备,气恼道:“你又不是太医,看什么伤!”
“你若是肯让太医去看,我自然不看。”胤禛皱眉道。
东方不败被他此话气得一愣,半响才说:“我自己的伤,我自己会料理。”
“你也不是太医,料理什么?何况……伤在那处,你自己哪里看得见,料理得到……我替你看一看吧……”胤禛此话说得有几分艰难,像是初学言语一般那词句都是慢慢儿往外吐,他吸一口气,胡乱想着法子去劝说对方,“小九,这不是羞赧的时候,不料理干净,你这病好不了,拖下去的话惹人生疑,说不得皇阿玛就派太医过来了。你不是不愿让人知晓么……”
这句不愿让人知晓一说,胤禛又不由得想到八阿哥胤禩,不禁想,胤禟瞒住了此事,除了在旁人面前保存脸面,另外怕也是有几分顾忌胤禩而羞于提起。
胤禛压制心口那股子闷气,从少年身后抱住了他,靠在他耳边轻声说:“此事也只有我知晓,你不愿说,我自然守口如瓶。”
东方不败紧抿着唇想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当然知晓他那处的伤口拖不得,此时内外交困,便是性情坚韧如他,也有几分受不住。若是处理得迟了,他往后还有更厉害的好受。
他这一点头,神态就略有几分不自在。也不知是身上热度高了,还是心中忿然羞愤闹的,少年那脸颊上紧是晕开了淡淡一圈微红。
胤禛见他同意了,唇角一弯,知道少年脸皮薄,也不说话去刺激他,只道:“我让人烧了热水,先洗一洗?”
东方不败根本不答他这句话,只眼眸禁闭,自个伸手去解衣裳,。
胤禛心下一动,下意识转开了眼,等回过神来便又一愣,有些失措地用被褥等物垫在胤禟身后,转而出去催促底下人送来热水沐具。
身处塞外,自然没得皇宫当中那般讲究,少有叫搬来大澡盆灌满了热水慢慢沐浴的。但既然四阿哥开了口,也有乐颠颠去效劳的人,不一时,就往这帐中搬来了澡盆热水等物。
胤禛让奴才们退下了,命他们守住了门口,又自己移动那屏风挡在门前,做好这些,这才回身走向床榻。
此时东方不败已解了外袍中衣,但因着伤口不便,那裤子靴子倒是未动,只是稍微动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然是浑身汗透,眼前都有几分晕眩,只得停在那儿休息。连着两日折腾,又是受伤失血又是生病发热,他这身娇贵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方才练功积攒的一点儿力气此时都消失殆尽。
胤禛见他举动艰难,轻叹一声,坐到床边把他揽在身前帮他,口中半是责怪半是劝解道:“既是有伤,那就乖乖养着……四哥替你解一解衣裳,也不算什么。”
东方不败抬眼瞪了他一下,便不再逞强,软软靠在他身上。
胤禛嘴里说得稳重,但实则心口那处跳得极快,移动的手指不时也有几分轻颤。此时被少年这么一瞪,只觉那嗔怒的小眼神勾人得紧……他吸一口气,勉力静下心来继续。
少年白皙细嫩的肌肤渐而袒露,触手便是精致滑腻,若无那些个青紫深红的伤痕,真真是冰雪抟成,琼瑶琢就,通身玉骨花魂的气韵……胤禛眼睛在他胸前两点粉嫩红樱处移过,探手去解他腰下亵裤。
衣裳还好,胤禛动作一到此处,东方不败面容便是一滞,不由又去按住胤禛。他此时身上难受,高烧不退,精神已然有些恍惚茫然,但心中那道界面依旧分明,便又伸手去制止。
胤禛偏过头看他,见少年眼中烟波氤氲,很有几分气闷羞赧的样子,心神自然一荡,不假思索地低了低头,在他唇角处轻轻一吻。
东方不败心绪迟钝,当下只是微微发愣,脸上神色有些错愕不解,直直地盯住那人看。
胤禛恍然回神,神情瞬时有些讶然失措,良久只嗫嚅道:“我……这……”
东方不败终于明白了些,心中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气恼,若是往日遇着有人这么轻薄于他,自然立时就是银针侍候,不,往常他何来这么虚弱无力昏沉晕眩的时候,竟让人这般贴近摆弄。他气恨地剜他一眼,抬手就要把他推开。
实则他此时身上无力,那眼神便是无甚威慑气势,而伸出来推却的动作也是绵软,更有几分娇柔婉转的情态。
胤禛只知理亏,心中发虚,但那解释的话在口中辗转了半天,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说是巧合,说是一时不慎?此时他已然知晓自己心意,那些话说出口也不过是砌词狡辩罢了。辩解掩饰的话他愿说,可那真心实意的话他也不好开口。
胤禟此时经历大变,身上有伤,又是病着,根本没那心思来听他袒露心意,说不得还惊怒之下还将他比做如胤礽一般的奸险小人,还当他是心怀不轨有所图谋。何况,这还有八阿哥胤禩……
胤禛瞬时藏住了心中所有情绪,只当刚才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情不自禁轻薄慢待胤禟的举动,冷着脸一言不发,转而继续替少年解衣。
东方不败推他不动,也有些烦闷暴躁,可一看胤禛沉下脸转了开去,他又是一愣。模糊地想了想,他确定眼前此人是亲了他,可他又对着他摆这副脸色做甚,倒像是他亲了胤禛,而胤禛极为不愿似的。东方不败心中不解,忽道:“……你亲了我。”
胤禛已然勉力克制住自己,替少年脱了个精光,轻柔地抱起他,往那澡盆子走去,此时一听少年在他怀里半抬起头,微蹙着秀眉,一双凤眸定定地瞧着他看,用认真执拗的语气指控他,你亲了我……
此时少年身上未着=寸缕,又是病中虚弱,仿佛就是褪去了先前那副坚韧厚重的盔甲,少了那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