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卓阳劈手夺过他手中准备妥当的注射针剂:“你可以滚了。”
“啊?”赵医生一脸茫然,随后就被严格执行命令的阿基少年提溜着领子推搡了出去。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赵医生徒劳地对着再次关闭的房门连抓带挠,内心中充满了为人医者尊严再次受到了极大践踏的悲愤之情。
挽起袖子准确地找准静脉血管扎针进去的杜卓阳,对这种程度的疼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阿基,明杉那边派人派得怎么样了?”
阿基正要送上止血药棉,还没伸手就被房书平抢了先,对方不仅手快而且服务更加到位,再加上一脸心疼地擦拭注射针孔的样子看得阿基心里复杂至极,深有一种自己已不再有用的挫败感。
“问你话呢!”杜卓阳抽回自己的手臂,有点不耐烦地对阿基呵斥道,随后又对房书平说,“一点小伤口而已,你至于一副我快要死了的夸张表情吗?”
“瞎说什么呢,以后‘死’这个字在家里是禁忌词语啊!”房书平少有的顶嘴了回去,再次拽过杜卓阳手臂,拿起旁边的OK绷端端正正地贴了上去,“瞧瞧,这次我是不是贴得好多了?”
还带秀恩爱神马的……阿基心里颇有一种多年养大的闺女嫁了人或是儿子娶了媳妇儿的深深感慨,直到杜卓阳向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才恍然大悟地回答道:“啊……那个,明哥已经安排了埃德他们3个人过去了赛纳基亚州州立监狱。”
“我不要活口。”杜卓阳眼睛里闪过一抹易见的残忍,“而且一个人都不准放过。”
30
30、三十章 。。。
平时身边不喜多跟人的杜卓阳最近多了一个跟屁虫;这让宅子里那帮精力旺盛得没处发泄的糙汉子们关注议论了好半天。
但是当“跟屁虫”房二少得意洋洋地宣布了自己已经是“杜少的人”这一让他自得不已的身份之后;大家纷纷表示对房二能做出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到惊奇。甚至还有平素和他交好的几个汉子偷偷地找到了他;神神秘秘地塞给了他一管润滑剂充当礼物;并非常含蓄地表示最近这段时间里兄弟们都会照顾他、关爱他,更不会拉他去玩什么搏击竞技;让他好生养身体就是。
房书平的脸皮多厚啊,非但面不改色地接过润滑剂塞进兜里;还言辞恳切地请诸位帮他击退小三小四等等试图上位的潜在情敌威胁。
跟随杜卓阳多年深知他换情人速度有多快的众人立刻被房二少的一腔深情所打动,争先恐后地宣誓非房二不能出任“主母”的决心,自然又得到了房书平一通勾肩搭背的“好兄弟”称呼和每人一个大红包的赏礼。
多好的人啊!
这是被房书平一番深情表白和丰厚红包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糙汉子们最后对他的评价。
吃完早餐用一杯苏打水漱口后;杜卓阳对坐在餐桌另一端的男人说:“你最近很闲?”
房书平正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戳着牛奶碗里的麦圈,听到杜卓阳这么问他,立刻丢掉勺子:“不闲啊,我最近超忙的。”
“忙什么?”杜卓阳点起一根烟,“我看你都闲得快成长舌妇了。你不用回国处理自己的事情吗?”
“我现在就在忙自己的事情啊,我最大的事业就是你。”房书平一推面前的碗,“阿基,早餐能不能给准备点儿豆浆油条了?这些洋鬼子的玩意儿我真心吃不惯。”
“想吃回北都吃去,满大街都有。”杜卓阳一边说,一边随意翻着阿基刚刚送上来的报纸整理。
“北都又不是满大街都有你。”房书平拿出手机看了几眼之后说。“亲爱的你好关心我,不过你放心,我生意上的事儿有电脑有手机就能处理。”
“我关心的是你什么时候回去。”杜卓阳翻到最后一张报纸时,动作突然停在了那里。
报纸上,刊登的是下个月将成立一个专门针对东南亚儿童进行教育救助的国际性慈善基金会的新闻,在邀请嘉宾一栏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企业和娱乐圈的受邀人士,其中亚裔占了不小的部分。
在那里,有一个名字被杜卓阳扫了一眼之下就看了进去。
是邵逸辰。
惯会察言观色的阿基一见便知不好,急忙上前做收拾报纸状:“杜少,今儿的行程表要拿来给您看看吗?”
——怎么回事儿?有关邵少爷消息的报纸我明明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怎么会漏出一张在这里?
杜卓阳伸出指节敲了敲阿基正在收拾的那份报纸:“这个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大概是最近吧……”阿基睁着眼说瞎话,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超过一周的都算最近。
“专版报道都出来了,”杜卓阳掂起那份报纸抖了抖,“你倒给我说说是哪门子的最近?”
“我……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还没等阿基硬着头皮把这句话说完,就听得杜卓阳一巴掌把报纸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立刻被吓得噤了声。
杜卓阳只觉得一股子闷气堵在胸腹之间,掌心沉重的疼痛让他觉得手下的报纸表面上像是多了无数根的细刺,密密麻麻地从掌心一直钻到心脏的位置都还无法停止。
他抓起这份报纸“哗啦”一声扬在阿基脸上:“你是不长记性到死不悔改吗?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要不要我喊你一声少爷!”
阿基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任由报纸洋洋洒洒地掉落了一身却丝毫不敢挪动分毫。他正要下跪认错时,后衣领传来的拉力一下子拽住了他的动作。
房书平从阿基肩膀上捡起一张报纸,看了一眼上面关于慈善活动的报道,带着点儿吃惊地问道:“邵家这小子要来美国的事情,卓阳你不知道吗?”
杜卓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邵钧哲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呢,”房书平煞有介事地弹了一下报纸,好像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说是什么弟弟要来美国参加个捐钱的活动,委托我照顾一下他什么的。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还很小心眼地没跟你提。”
杜卓阳的脸冷得都快挂了一层冰霜了,他慢慢收紧了握在掌心的手指,直到指甲的痕迹在掌心那一片麻木的震痛中留下了尖锐的疼痛,才站起身来,对瑟缩在房书平身后的阿基说:“拿行程表过来,然后你去通知斯特拉,让他问问……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能……”
他这句话说到最后,已经颓然到无法再多说出什么,但沉默了几分钟后,才接着说:“以后,邵逸辰的事情,你不必太去注意了。”
——情愿躲开都不愿意和我见面吗?就连这次过来美国,还需要这样严密地隐瞒吗?
——既然这样,我……
——……就给你想要的放手。
阿基看着杜卓阳走出餐厅的背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是知道一周前房书平挂断了邵逸辰的电话,也是知道这位房二少还把邵少爷的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的……
但是,但是这一切,他却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这一年多以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杜少在这场注定无望的单恋里折损了太多的希望和热情,也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杜少能早点摆脱这场像是沉重枷锁的相思情长中。
房书平把那份被杜卓阳甩散的报纸归拢起来,整整齐齐地叠好后,轻轻地放在阿基手里,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少年不哭站起来撸。”
“少年不哭你妹啊!”阿基用袖口使劲擦了擦眼睛,“我诅咒你一辈子都自己撸!”
“我操!”房书平闻言大怒,“你要不要这么恶毒啊!你是不是偷听墙角知道老子已经一周……”
话说到一半后,房二少用两声咳嗽生硬地压住了后半句“只能看得到完全吃不到”的丢人事迹,恶狠狠地瞪了阿基两眼:“我警告你啊,你已经和老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再敢诅咒小爷我的性福生活,我踹你下水啊!”
阿基欲哭无泪:“我什么时候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明明是杜少船上的人!”
“大概是……两个月前吧。”房书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的,亲。”
杜卓阳走出主楼之后,只觉得头顶上直射的阳光带着火辣辣的光亮,然而照射在身上的时候却依然带着一种恍然般的隔离感。
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出国前的邵逸辰缠在他身边,被他连捉弄带挤兑弄得每次都敢怒不敢言,但隔不了几日又忘记前嫌一般地继续过来缠着他一起玩的种种过往场景……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开始变化的呢?
他不是没有眼睛,自然也看得出邵逸辰和邵钧哲之间超出兄弟常情的彼此眷恋。
可是他杜卓阳又是哪里比不上邵钧哲那个薄情寡恩的王八蛋的呢?!
杜卓阳一向自持甚高、心高气傲,自从被杜家当作第一顺位继承人培养之后,所遇之事、所决之策,无一不是顺风顺水、正确至极。
这辈子,他只在两个人身上栽过跟头:一个是邵逸辰,一个是房书平。
但是,即便再心高气傲,在感情上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感情从来不是我付出10分便可收获8分的交换产物。
爱,就是爱了。不爱,即便再爱也是不爱。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放手,是另一回事;彻底放手……
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以为,自己在撤离华国时的放手已经足够了。但是上次邵逸辰为了躲避他甚至不参加奥斯卡的颁奖典礼,和这次即便来参加公益慈善也对他避而不宣,像是迎面抽了他两个耳光。
居然是如此地避之唯恐不及……
明明……明明已经是这样地无可所求了。
竟是连“所求”,都已经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奢望了。
一口气打光了整整三百发麦林子弹,杜卓阳觉得自己的右手已经沉重得无法再次扳动扳机后,才松开手指,任由那把已经被再次打空弹匣的麦林跌落在地上。
金属枪械砸在石质地板上发出一声单调的轻响,在响彻了半天子弹撞击枪靶的射击场里的空旷空间中,显得是那样脆弱。
杜卓阳在接过身边随伺人员送上来的冰水时,因为手指被震到脱力,竟是让那杯因为太冰而在杯壁上凝结了细细水珠的杯子“咣当”一声从手中滑下,在地板上碎成大片飞溅的水花。
面对一脸惶恐的手下,杜卓阳很是有点索然无味地挥了一下右手,简单地说道:“算了。”
他边这么说着,边向室外走去。
但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看到阿基匆匆地从外面赶来,一看到他就带着点儿焦急地喊着:“杜少!”
“什么事?”杜卓阳拿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干巾,随便擦了一下被水打湿的手指。
“杜爷让您和房总过去一趟,直升机已经在等着了。”阿基一看清他的样子就有点急了,“您衣服怎么湿了?换衣服还来得及吗?您要哪件衣服我去拿。”
“好端端的怎么这样着急?”杜卓阳一听到跟“房书平”相关的事情就心中警铃大作,“而且你确定他叫的不是我自己一个人?”
“杜爷的安排上我是绝对不敢骗您的!”阿基赌咒发誓。
“哦?”杜卓阳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在哪些事情上敢骗我?”
“……都……都不敢……”阿基有点心虚地回答,十分不敢说出邵逸辰来电背后的猫腻。
“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杜卓阳扔掉手里的方巾,“如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最好永远也别让我知道。”
“我没有!”阿基这次坦然淡定多了:电话是房总掐的,黑名单是房总拉的,报纸也是房总偷偷塞进去的,跟阿基少年是一点关系都木有的。
“最好没有。”杜卓阳大步向门外走去,“衣服不必换了,直接走吧。”
和房书平一前一后走进位于杜宅一楼的主厅里,杜卓阳有些意外地在杜子鸿身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大概五六十岁的光景,西方人、秃顶、眼镜,一副学究气甚重的样子足以吓退所有的在校学生。
“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才着急叫我回来的?”杜卓阳咬着一支雪茄,恶意满满地问自己老爸,“要出柜也要挑一个庄严的日子,不能这样仓促吧?”
杜子鸿皱了下眉:“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这位是福肯教授,目前干细胞研究的第一人,就是他在三年前,成功地用男人的骨髓干细胞培育出了卵细胞,用女人的胚胎干细胞培育出了精子。”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杜卓阳口气变得恶劣起来,有一种不祥且诡异的预感开始在心头盘旋而来渐成阴影。
“因为……”杜子鸿斟酌着字句,想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因为我们要有孩子了亲爱的!”房书平一脸甜蜜死蠢相地插话道,“你答应过我的,哪天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就把我扶正!”
杜卓阳被他这句话直接震翻在当场,神情恍惚之间仿佛感觉自己已经石化成雕像并且一片片地开裂成灰。
——这个世界一定是我穿越进来的吧?!
31
31、三一章 。。。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杜卓阳慢慢地把手伸进怀里。
早已获得登堂入室资格的房书平知道他会随身携带一支M9;见状立刻扑身向前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还死死地按住他已经摸到枪柄的手:“亲爱的你别激动;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惊喜吗?”
“去你妈的!”杜卓阳一手肘狠狠顶在男人胸前;他这次下手一点都没手软,直直地顶在了房书平还未愈合完全的枪伤处;接着脚下一个绊步把他勾翻在地,随后就是一个力道狠毒的锁喉。
如果这一下锁实了的话;房书平虽说谈不上立时毙命,但是丢掉半条命还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但就在杜卓阳将要卡住他的脖子的时候,最先进入视线中的却是男人脖颈间那条浅淡的伤痕……于是;手下动作不由得就慢了半分。
“胡闹些什么!”杜二爷大怒之下抓起身边最钟爱的那只紫砂茗壶摔在了杜卓阳的身边,“当我已经死了吗?”
杜卓阳狠狠地攥紧了右手,一拳就砸在了房书平脸侧的大理石地板上,激起的拳风吹得房书平脸侧的头发都随之颤抖不止。
但是房书平对自己刚才差点再次少掉半条命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很是紧张地看着杜卓阳因为用力过猛而被挫伤的指节:“卓阳,你的手怎么样?下次直接打我就好,别再伤着自己了!”
杜卓阳闻言一拳就揍在了房书平脸上,打得后者脸上青红一片,唇边也沾上了不知是他还是自己的血迹。
在杜子鸿愤怒的咆哮连连之下,原本狼藉成一片的单方面殴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