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小怪物不是天才就是有甚机遇，日后说不定会一飞冲天，绝不能让师门知道。
“小师弟。”忖思半晌，欣欣有了决定，笑眯眯地问，“以后你教我辨认炼材好不好？”
“不好。”李楚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他可不想三天两头和这麻烦的欣欣打交道。
“那就一周一次，你不答应我天天来烦你，哼！”欣欣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
“一月一次。”
“半月一次，不准再讲价！”欣欣撅起嘴，再次用出了“尖叫”的绝招。
“嗯。”话一说完，暗呼倒霉的李楚立马逃似的转身跑进了石屋。
看着李楚消失在石门内，欣欣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身形一闪，瞬间消失无踪。
若是李楚还在，想必也能看出，一名青衫弟子，绝不会有此鬼魅般的速度和身法。
※※※
次日一早，李楚便将昨晚选好的炼材抛入了地火烘炉，顺便也看了看这天然奇景。
峡谷左边的山壁内，赫然有一个方圆超过百米的中空地带，下方一个磨盘大的圆形洞穴中，鲜红的地火不停喷射而出，喷出焰火达到六尺多高，旁便则有一个人工滑槽。
滑槽一直延伸到山壁外，接到一个水晶做的圆瓶口上，瓶中装有五滴晶莹透明的液体。
这应该就是万金难求的灵液了，不过这么多年才炼出五滴，何时才能装满水晶瓶啊！
李楚摇了摇头，走到峡谷中找了个清静的树林坐下，从怀中掏出了灵武诀，仔细观看。
对于修武，李楚知道的并不多，以前他只听过，世间那些强大武者都有个统一的名称，叫作“神兵武者”，初阶的神兵武者分为“神兵土”、“神兵王”和“神兵皇”三个等级。
神兵士、神兵王和神兵皇又都分别设有九个级别，最低为一星，最高为九星。
不过为了方便，一般都是直接称呼那些武者为兵士、兵王和兵皇。
如当日的雷化凯和姬天生，一个是三星兵皇，一个是六星兵王，都算是宗师级高手了。
至于那些修炼到“兵宗”、“兵尊”……等至高境界的高阶神兵武者，他们的实力强弱和级别设定，就不是李楚这个层次的人所能知晓和清楚的了。
毕竟修炼到那个级别的高阶武者，挥手间便能翻天覆地，千万里纵横来去，更有甚者，可凭一己之力覆灭王国或州郡，而且此等强者犹如凤毛麟角般寥寥无几，又大多隐迹在宫廷重闱、家族内院或是神秘的世外境域中，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一见，根本无从知晓。
李楚知道以自己的年纪，完成武魂觉醒已经很渺茫，自然不会去关心这些缥缈的事。
他记忆力超强，很快便看完了那本灵武诀，也明白了什么叫做武魂觉醒。
和昨日凤惊涛说的差不多，普通人五六岁开始奠基，通过灵武诀上的方法淬炼灵识，灵识达到“意动期”，即可调动体内浊气冲开体内的口窍和肛窍，吸收天地元气入体。
武者吸收的元气达一定数量，体内便会形成一个类似古武者丹田的气旋——“星罗漩”。
从导浊气，破穴窍，再到引元气入体，形成星罗漩，这个过程就叫——“武魂觉醒”！
完成武魂觉醒后，武者便成为一名兵士，力量、速度、反应和灵敏度均激增数倍。
通常来说，普通人武魂觉醒，一般需要五到八年时间，五年内完成那便是天才了。
对俗世武者来说，完成武魂觉醒只是奠基，但在术炼界而言，武魂觉醒却是一个终点，毕竟一旦成为术炼士或术炼师后，便能炼造各系威力莫测的术器，其强大绝不逊于武者。
灵识达到“意动”期，才能导浊气破穴，引元气入体形成星罗漩，完成武魂觉醒。
此时李楚也明白，为何昨日那些弟子和凤惊涛等，都会认为自己没可能完成觉醒武魂了。
因为首先灵识淬炼便艰难万分，若悟性不够，即便耗费五六年时间也难有寸进。
第二个原因最为重要，同时也几乎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导引体内浊气冲破穴窍，必须通过几条主要经脉，而只有在稚龄阶段，人体经脉才是最纯净和宽阔的，随着年龄增长，人体经脉则会充斥着血多杂质，以及变得狭窄许多，气息在其中运行可谓步步为艰。
李楚马上就要满十四岁，就算能将灵识淬炼到意动期，到时至少也接近二十岁，经脉早已完全定型，根本无法导浊气冲破穴窍，当然就更谈不上形成星罗漩，完成武魂觉醒了。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李楚天生倔强，再念及昨日成圭的厚道，他仍是决定淬炼灵识。
盘膝坐下，依照灵武诀所记，李楚摒除杂念，心神合一，迅速进入了冥想状态。
这么一坐便是一整天，等李楚醒过来时，发却现自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般，除了精神抖擞外，其他方面一切照旧，灵武诀上说的万般幻象和千种执念，竟一样都没出现。
难道我真是没有修炼武道……或者淬炼灵识这方面的天赋，不然怎么会毫无所觉呢？
暗叹一声，李楚返回了自己的石屋。
接下来的几天中，他仍坚持淬炼灵识，谁想仍然是无波无澜，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直到第九天的傍晚，当李楚从冥想中醒过神来，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硕大的脑袋，矮胖的身躯，极其平凡的脸庞，来人却是李楚新认的师傅成圭。
“李楚，是……是不是没……没什么进展？”成圭轻声问。
“是。”李楚点了点头，心头有些黯然，他知道成圭肯犯禁来此，确实是真的关心自己。
“唉，灵识淬炼全……全靠各人悟性，师傅也……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成圭长叹一声，随后眼中精光一闪，忽然盘膝坐到了李楚身后，“李楚，师傅不……不能帮你淬炼灵识，但却可以先运气帮你疏通经脉，这样日后你……你觉醒武魂后，导气破穴也……也容易点。”
“不用了，师傅……”李楚心下一堵，眼中微微发热，忍不住出声阻止。
他知道成圭虽然是八级术炼士，但在武者角度来说，却顶多是一个九星兵土而已，体内储存的元气远远谈不上浑厚，运气帮自己疏通经脉，对成圭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别……别说话！”成圭直接伸掌按在了李楚后背上。
顿时，李楚便感到一股平和温厚的气流从背心的风门穴涌入，缓缓在体内流转起来。
按下心中感动，李楚迅速进入冥想状态，悉心感受经脉中那股气流运行的情况。
时间无声无息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李楚霍然醒转，感觉身边空无一人，忙放眼望去。
远处，一条矮矮身影正沿着崎岖山脉远去，速度虽不慢，脚下步伐却是有几分虚浮……
第十三章 祁蒙荒原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不择手段，我也一定要完成武魂觉醒！
望着远处的背影，眼睛发红的李楚捏紧拳头，咬牙作出了自己人生第一个重要决定。
自幼受尽欺辱，随后更是漂泊四方，艰苦求存，李楚逐渐变得孤僻、淡漠、决绝……
他的处世原则只有一个，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人对我好一分，我则偿还十分！
坚忍、内敛、果断，外冷内热，极其护短，烽火乱世和颠簸经历铸成李楚复杂的性格。
他没读过书，对礼数伦常，道德规范都看得很轻、很淡……或者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十日前拜师成圭，对李楚来说，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不得已而为之，当时对成圭的尊敬行礼等，也仅仅是对其真诚的同等回报，但此时此刻，李楚孤寂的内心却是被真正触动了。
因为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成圭对自己的关怀和帮助，完全没有任何的私心！
一旦下定决心，李楚便绝不会容许自己有半点懈怠，淬炼灵识的时间从以前的四个时辰直接翻倍，变成了八个时辰，除了睡觉进食外，他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冥想中渡过。
自从那日过后，成圭每天傍晚便准时入谷，运气帮李楚疏通经脉后，便悄然离去。
这种日子一晃便是半年有余，师徒俩一个拙于口齿，一个沉默寡言，半年时间加起来说的话竟然不超过十句，这也让常在一旁偷偷窥视的欣欣惊呼，“天降奇胎啊，还一次来俩”！
尽管灵识仍然没有丝毫变化，看不到半点武魂觉醒的希望，但在成圭从不间断，毫不保留的运气疏经数月后，李楚明显感到自己的气息、力量和速度等各方面素质都在日趋增强。
这些日子来，他每天淬炼灵识，几乎是心无旁骛，除了那古怪的青衫女弟子欣欣……
李楚本就不喜多言，对大麻烦欣欣自然更是三缄其口，他从没问过欣欣是谁的徒弟，全名叫什么之类的问题，每次都是挑些炼材，机械化地说明其材质特点和属性即再不开口。
欣欣却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每次除了仔细记下李楚说的话外，就是无视不停皱眉和叹气的李楚，径自找些稀奇古怪的话题跟在他身边娇笑嫣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凭良心说，就算木纳的李楚也不能否认，欣欣虽然年纪还小，但眼如点墨，眉若秋水，皮肤更是好得一塌糊涂，比白玉羊脂更为滑腻，再加上高挑的身材，绝对是一个大美人胚子。
而且欣欣口齿伶俐，表情丰富又夸张，任何事在她嘴里说出来，似乎都变得妙趣横生。
日子一久，李楚心中的抗拒不知不觉消失，某些时候甚至还有了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这一天，按约定正是欣欣来谷中的日子，李楚跟往常一样，挑了十来件炼材出来，准备等欣欣一来便讲解给她听，不想等到日落西山，欣欣仍没出现，半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尽管暗觉奇怪，但李楚仍是和往常一样，在傍晚时分来到峡谷盘膝冥想，等待成圭。
冥想中，时间过得飞快，当李楚睁开眼时，才发现天空繁星点点，新月如钩，竟然已是深夜时分，更让他费解的是，今天不止欣欣第一次失约未到，连从没间断的成圭也没出现。
咦，难道是宗内出了什么事？
进谷之后，李楚见过的人只有成圭和欣欣，基本算是与世隔绝，对万兵朝的情况一无所知，但联想到师傅和欣欣都是宗内的人，今日二人同时失约，唯一的解释便是宗内有变。
第二天傍晚，成圭准时入谷，但李楚发现他神色颇为奇怪，萧瑟中又带有几分无奈。
成圭既然没说，李楚也没有问，跟往常一样，感到体内气息停止时，李楚睁开了眼。
“你……你跟我来。”出乎意料，成圭今日并没悄然离开，而是带着李楚回到了石屋。
“唉，李楚，今天恐怕是师傅最后一次帮你疏通经脉了，以后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李楚点了点头，并没打断，因为现在他也知道，成圭只在非常专注时说话才不会结巴。
“前些日子山下便有消息传来，说月圆之夜，‘祁蒙荒原’中心区域突然爆发出一道千丈华光，映射夜空达数息之久，照古籍所记，百丈华光现世，即为远古高阶术器破土而出的征兆，这千丈华光……倘若是真的，那即将现世的远古术器等级之高，只怕是前所未有了。”
“师傅，你要去祁蒙荒原？”李楚一惊，脱口问。
祁蒙荒原，远在大商南部边陲的蛮荒地带，宽逾数十万平方里，常年被瘴气迷雾笼罩，更是高阶凶兽和异禽肆虐之地，凶险万分，即便俗世的武道强者，也万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嗯，因为还不能确定消息是真是假，为师只是去探路而已。”，“去祁蒙荒原探路？”李楚惑然问，“就为了那不能驾驭的远古术器？”
峡谷石屋中有不少前代弟子的札记，李楚从中得知，出土的远古术器几乎都不能使用。
“李楚，你不知道，每一件远古术器出土时，都会有‘器谱’在侧，而在术炼界中，高阶术器的器谱就等于俗世武道中的绝世秘技、灵丹妙药一般，是人人必争之物。”
成圭轻叹一声，“这次宗门也是听闻神兵炉、鬼兵冢，以及有术炼师存在的豪门大族，甚至俗世中的各大武道宗门等都派了顶尖高手前去，才决定让师傅先行一步，查探虚实的。”
“嗯。”李楚默然，他不愿成圭前往冒险，却无力改变。
“呵呵，你不用担心，说到底师傅不过是一名马前卒，倘若真有高阶古术器出土，到时师叔祖和师傅他们才是抢夺的主力，今天为师来，其实是有两件事要给你说。”
“师傅请说。”
“李楚，入门时师傅答应过你，只要你武魂觉醒，便将本门的虚鼎凝火术、雷霆锤法、万兵阵图三大术炼秘技都传给你，但此次远去南荒，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唉……”
成圭掏出一颗白色玉珠，递给李楚，“所以我将此事拜托给了门内一位前辈高人，这颗‘讯珠’你收好，日后武魂觉醒了便捏碎它，到时那位前辈自会前来传你宗门秘技。”
“师傅。”李楚摇了摇头，并没伸手去接那颗“讯珠”，缓缓说：“我等你回来。”
“别傻了，你年纪本来就不小了，那还能耽搁，快，收好它！”
“嗯。”李楚不愿和成圭争执，收下讯珠，暗自却决定成圭不回来，就绝不捏碎讯珠。
“至于第二件事……”成圭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落寞寂寥，探手又拿出一块巴掌大，光影闪烁的薄薄蓝玉，“李楚，这是我的‘命简’，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师傅收起来？
“命简？”尽管不明白，但李楚仍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了过来。
“简单来说，这块兰陵玉上储存有我的本命魂息，我若生命垂危，玉石即会变成半蓝半白，若是我死了，那玉石自然就变回本来的白色了。”
成圭自嘲似的笑了笑，“李楚，师傅其实也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在宗内同门也无甚真正亲近之人，以往出门时，这命简都是随便放在房内的，反正也没人关心，如今想……”
“师傅，不用说了。”李楚一阵酸楚，小心收好玉简，“这命简以后就放在我这里了。”
“好，好，师傅总算没收错你这个徒弟。”成圭眼睛一红，转身迅速走出了石屋。
“李楚，师傅本想送你一件术器防身，但你武魂没醒，还无法‘启灵’，等我回来再说吧，还有那……欣欣被她师傅强令闭关，估计一段时间不能入谷了，你自己好好努力……”
成圭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不再闻。
屋内，熟悉的孤寂感涌上心头，李楚眼中的感动、牵挂……缓缓消失，终至一片漠然。
第十四章 青衫师兄
成圭离开后，娇俏腻人的欣欣果然再没出现过，诺大火云谷中，又只剩下了李楚一人。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