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扬起一个算的上是温柔的角度,“今天就到此结束好了,难得辰希为我煮了牛奶。”这可是以前住在外婆那里才喝的到的甜牛奶。
铭落稍稍有点懂飞机上老妇人的话了,自己,现在正默默的被关心着。
那个叫叮当的孩子,看起来也找到自己的归属地了。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落地,“感觉自己又老了好多。”
啊,不对。其实渣渣那家伙更老。
唔,这么说辰希也老下去了。。。
“哇啊,突然觉得他们的关系好乱啊。。。”铭落喝下一口牛奶,静静的想着一些最近的事情。
说起来,我究竟在逃避什么?铭落想起老妇人所说的“不要逃避”。我有逃避过什么吗?无解的问题。
人,如果知道自己的错误,也就不会“后悔”。
在铭落去巴黎的这段时间,白鸠就一直住在二货那里,有人陪他玩游戏,有人和他一起装疯卖傻。
最重要的,莫过于白鸠从二货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铭落的消息。
“二货,不是我说你,技术宅拯救世界。”你丫绝对堪比百科全书!
“不不不,你也是个技术宅啊!瞧瞧,不仅当过安检,还学过医,现在又是警察。。。好技术。喔,我记得你会拉小提琴来的。”
“先不说那个。”白鸠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想到十一也有这样糟糕过去。。。”
也?二货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我看,你比人家糟糕多了,白。要说人家十一是因为‘逃避’来意大利。。。你,可是因为性格的严重‘扭曲’而来。。。”
——寻找刺激的。
——十五年前——
英国。
阳光散落,庭院里的白色玫瑰还沾着露珠。
随着音符的一起一落,小提琴的声音随之响起,贝多芬的《月光》。
戴着白框眼镜,扎着简单的小辫子,一身白色的小礼服,10岁白鸠正在为镜子里的自己献上小提琴曲。
门外,女仆端着下午茶点,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她是在犹豫的,咬着牙,准备开门的右手,正在发抖。
“白色的恶魔”。这是这宅邸里的人包括白鸠自己的母亲所给他的称呼。
“进来。”房里的白鸠说,停下了手里的演奏。“外面那只在发抖的蝼蚁。给我,进来。”
噶噔——
女仆的心跳一加速,一咬牙,直径推开了门,“白鸠少爷,这是今天的。。。”
“不需要。”他说,从柜子里掏出小刀,“糖分,一看就不够——”接着又掏出绷带,“我要特别制作的布里欧,咖啡里要多加糖——直到那杯咖啡变得不像是咖啡。”
啪——
然后小刀划过空气,插在了门上,女仆右肩25cm的地方。
白鸠将绷带一一拉出,给镜子包扎,“喂,听不见么?”他说,用接近0°的眼神看着她,“给我换,听见没有?”
“是。。。是的。”女仆胆颤的鞠了一躬,随后像逃似的关上门,向厨房跑去,不敢怠慢。
她看见了什么?
一个天使一样的恶魔向她扔刀子,给镜子绑绷带。
她看见了什么?
那个房间十分凌乱,被剪开的坏掉的布偶,堆满了那个房间。
里面没有血,却闻见血的味道。
“他是恶魔的孩子。。。”他的母亲说。
“我的话。。。”
——就是恶魔。
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十二年前——
英国,伦敦。
这一年,他和他见面了。
白鸠坐在演奏会的观众席上,看着台上弹钢琴的孩子。
那是他曾经也用小提琴拉过的曲子,《月光》。
是偶然,还是必然。
“嗨,你。不是女孩子吧?”他问,他一眼就看穿了他。
辰希先抬头,看看他,然后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告诉你。”
小气!辰希嘟起嘴,“对了,我家的隔壁。。。就是你家吧?”每天都听见有小提琴的声音,“我叫辰希,你就是白鸠吧?!”
“啊,我有那么出名么?”
“咦,原来辰希你会弹钢琴啊?”铭落很惊奇的问,然后感叹,“真好啊你们——”
好?好什么好啊?辰希苦笑,“才不好,像当初啊。。。我可是因为被告诫女孩子必须要优雅才学的钢琴!”
“可我觉得很好啊!”我什么也不会,“对了,渣渣那家伙好像会拉小提琴。。。真好,你们两个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人又帅。
“别傻了。”辰希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铭落,“我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哎,谁说女孩子都喜欢文艺小青年的?瞧瞧,我女儿可是嫁给医生了。”
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铭落吐槽。
“的确,没关系。。。不过。。。”停顿,然后转折,“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知是没发觉的还是装傻。。。我相信白大概和我一样。”
你们,喜欢的人?
——“谁啊?”
、NO。14
命运,的确是和惹人厌的孩子。
像是一切都书写好了似的,人,究竟为何存在?
花儿又开过了一个冬天,转眼又是一年。
还是在那里。
圣母掩面低泣逝去的圣子,神父呢喃般的悼词环绕耳畔,祝福的白鸽飞向蓝天。。。人们又整整齐齐的穿着一系列的黑色军装,默默的看着逝去同伴的尸体睡着了似的躺在棺材里。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果然比起自己旁边的那两人更不适合葬礼。铭落侧目瞟了一眼忍不住想吃零嘴的白鸠和宁愿去批改文件也不愿意干坐着的辰希。
哎呀呀,果然是夫妻么?
“。。。。。。我说啊,忍不住你们两个就出去吧?”铭落小声的对他两嘀咕,“不用担心,想当年我也开溜过。”之后就遇见白渣渣了。
“呃?可以吗?”(两人同步。)
点头,“真默契,嗯,可以,我帮你两看着。”顶多就是被署长骂两句。
沉默半晌,两人都不说话,都坐在樱花树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辰希挠挠头,开口,“我和你。。。呃。。。之前认识?”
何止只是认识?白鸠挑挑眉,“嗯,大概吧。。。”
大概?辰希有点难堪,又突然听见心里“铮——”的一声,记忆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他记得他曾经喜欢过这人。。。可是,那种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来。
喜欢?多么轻多么薄的东西啊!可以不厌其烦的轻易的出现在耳边,却又可以因为厌烦了而丢弃。
“对了,有一点我很想确认。”白鸠扯开一袋薯片,用听起来很随意却充斥着对某人某物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声音一句一字认真的问,“现在的你——”
“也,不。。。你喜欢十一?”白鸠一本正经的说,同时也盯着辰希。
喜欢?辰希静下来想,“不知道。。。大概不喜欢,我可是个抖M。”喜欢?开玩笑,这种感情他应该完全遗忘了才对。“你刚刚想说什么?也什么?”
“没什么。。。咬着舌头了。”
葬礼的最后一个步骤,给尸体撒上纯白的花瓣,将棺材盖子和棺材钉在一起。
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吗?
铭落看着忙出忙进的别人,自己坐在原位思考人生。
漫不经心的侧过头,看着玻璃散发琉璃的色彩,有些刺眼。
记得几年前还在中国,看哥哥的小说,《盗X笔记》。当时还在上初中,班里的几个女生也学着男生找来看。
每当女生们围在一起讨论什么瓶邪什么黑花的时候,铭落就觉得女生都是一群无可救药的生物。
那是盗六的哪一章哪一段?不记得了,总之天真对闷X瓶说了一句不久前白鸠也对自己说过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白鸠也不过就是突然脑筋一抽,然后就当玩角色扮演了吧?
其实铭落回来意大利,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以后起码有人为自己收尸,或者说。。。是为了早一点死掉。
意大利的警察,可是可有可无的。
不是吗?
铭落趴在桌上,写着一份申请书。
好久没回过家了,那个在中国的家。
“咦?十一你要回中国?”白鸠很惊奇,“我记得你说过你根本不想回去的。。。”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铭落很平淡的说,“蓝棠之前和叶烨移民中国都不见你这么惊讶?我只是回去看看。。。”都三年没回过家了。
“那我。。。”
“不行!”铭落干脆的拒绝,他知道他的下一句莫过于就是“和你一起去”,“三天前,太平洋上,开往美国的旅行船发生海难。。。你去解决这事。”
白鸠吃了一记马后炮,有点生气,“不要,那个说自己不是怪叔叔的叔叔也在那船上!死了最好!”
你丫不是吃货么?怎么突然傲娇起来了?铭落吐槽,然后总结理论,“总之我一个月后才回来,我不想回来之后听见的是。明白吗?”
不耐烦的白鸠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白鸠比铭落先出发,坐在了开往太平洋的船,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登船前一个小时,白鸠遇见了自己所谓的孙子,那个吵到不行的熊孩子——叮当。
登船前半个小时,白鸠一直在和叮当斗嘴。
直到登船前1分钟。。。
“祖父?”叮当回头,手里还提着一箱行李,“你不上来么?二货祖父?啊。。。不对。。。煞笔祖父?”
咦。。。?
“啪——”白鸠将矿泉水瓶狠狠往地上一摔,“碰——”反弹作用导致矿泉水瓶又很高兴的往白鸠下巴一弹。。。
祖父你真的是个煞笔么?自残还是犯二呢?叮当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和一堆围观的一起吐槽。
“魂淡。。。”白鸠捂着下巴,很悲催的画圈圈。
“魂淡!劳资晕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白鸠就这样半死不活的一直趴在船的白色围栏上向大海里呕吐。。。
然后叮当每次路过这个拐角的时候,就十分无语。“祖父。。。灰机你都不晕为毛晕船?真没用。。。”
白鸠的面部呈青紫色,“尼玛的。。。呕。。。”好吧,其实这厮离死肯定不远了。“咳咳。。。啊。。。感觉胃液都快吐出来了。。。”
“祖父你果然好没用。。。”
铮——
白鸠扭头,用火热的视线威胁着叮当,“看不起晕船的人是伐”
不不不,我更好奇为啥你刚才要利用反弹原理自残。
“劳资那叫高尚。。。呕。。。”
。。。胃液,快出来了吧?叮当继续看着,面无表情吐槽无能。“祖父敢问你是怎么骗到我祖母的?”
哈?白鸠不解,怎么骗到你祖母的?这个你不会去问你麻麻啊?“小魂淡。。。自己去问你麻麻,劳资不想回忆。。。呕。。。”
“她不告诉我。。。”叮当无奈的摆摆手,“对了,祖父,我有女儿了哦~”
女儿?魂淡!你才刚刚成年啊!
“劳资升级真快。。。”一转眼就有孙孙女了。。。“话说孙孙女是哪里来的?你捡回来的?”
“祖父大人真聪明~”
劳资都不想吐槽了魂淡!“败家孩子。”=c=||
“对了对了,祖父啊。我问你哦。。。谁是我祖母?你和铭落在交往吗?对了对了!听说我爹以前有同性恋倾向是真的吗?还有还有~听说我麻麻也是你从孤儿院捡回来了?噢噢。。。最近我听说。。。BALABALABALA。。。”
“彭——”
子弹从叮当的耳朵边划过,白鸠默默扭头,表情像鬼一样得惨白,然后威胁叮当,“你丫再问试试看?劳资现在很烦知道不?滚回家问你爹你娘!再问劳资,劳资剁了你。。。信不信?”
咦——?!
OAO!(←已经被吓傻了。)
、NO。15
破碎的一片一片的记忆,宛如玻璃,透过一缕一缕的阳光,混杂着一点一点的呼吸。。。在心底,记忆,一丝一丝的疼痛着。
是谁毫不犹豫的许下永远在一起?
是谁在谁心里匆匆地留下痕迹?
又是谁没有一丝牵挂的遗忘一切?
心里突然“噶噔”的响了一下,纵使只有辰希自己听得见,那也是无比的。。。清清楚楚。
停下来。
他命令道,继续手里工作。
——只要投入工作,那么,哪些感情也就不复存在。
一直以来,他就只是选择着遗忘。既然他记不起来,那么他也不会去强行回想。记起来的,就保存着,遗忘掉的,就不去回想。
他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能活着,能看见,能感受,能说话,能与人交流。。。那便就是“人生”了吧?
白灰色的手机突然跳动了一下,发出“滋滋”的声音。
“喂?您好,这里是第6支队,我是副署长的秘书。。。啊,署长?有什么事么?”辰希职业化的接起电话,用他特有的带有磁性的声音询问电话那头的人。
很快的,署长的声音便响起,“铭落请假回中国了吧?”
“嗯,是的。”
“说到假期,辰希。。。”那头的署长稍稍停顿了下来,然后辰希便听到“沙沙”的翻书的声音,“白鸠也偶尔会出去享受生活。。。我听说东街北口的歌剧院又重新开门了,所以想通知一下你。我记得刚来警署的时候,经常看见你往那跑。
你这家伙。。。喜欢钢琴吧?对了对了,听说你自己也会弹,钢琴过了8级了吧?了不起啊。。。
咳咳。。。跑题了,嗯。。。就这样吧?去那里看看吧,老头子我,特别允许你。”
“啊。。。好的,谢谢您。”辰希扬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纵使对方也看不见,但也努力想要表示出自己的感谢。
东街第一北口的“莉希”歌剧院,是一家古色古香的充满了意大利特有风情的剧院。
辰希的确很喜欢哪里,不仅仅因为自己也很喜欢钢琴。
莉希歌剧院,那是空难后的辰希,遇见铭落的地方,也是,找回第一片记忆的地方。。。
“小辰希?好久不见。”一个老人家的声音响起,辰希悄然回头。
“夏洛奶奶。”辰希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笑了笑,“好久不见。”开始重建到现在。。。3年了。
夏洛奶奶饱含慈祥的笑了笑,推开莉希歌剧院的大门。“进来坐坐吧?小辰希。。。3年不见。”
是啊,3年不见。
辰希挑了中间的位置,坐下去。
歌剧院刚刚修好不久,没有观众也没有演员。舞台上只有一家看起来很寂寞的白灰色的三脚架钢琴。
接过夏洛奶奶递过来的热牛奶,辰希很意味深长的笑笑,“比以前更大了呢。。。这里。”
“是啊。”夏洛奶奶也坐下来,用拐棍在地上敲出《欢乐颂》。
辰希静静的听着,纵使这只是随意敲出的小调。“夏洛奶奶。。。莉希歌剧院,什么时候开始演出?”
“其实啊。。。”夏洛奶奶和蔼的笑笑,“莉希歌剧院,一直在演出。”
。。。?!
“你看,那家三脚架钢琴。。。是我老头子的。到现在,已经在莉希歌剧院待了21年了。它的一生,注定要在这个舞台上一直一直演奏下去。”夏洛奶奶看着钢琴,眼里满是慈爱。
那架钢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