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份。再给我一束秋牡丹,两束雏菊,还有玫瑰。”黑鸟在等待的时候拿过属于自己的用具,水桶的把手处绘有小小的“幸若”字样,原本应该要画上幸若或国常路的家纹,但当时店家询问的时候,黑鸟考虑了一会儿后只是写上了姓氏。
只有这个了,只有这个并不需要他人的庇护。
接过包装好的花束,黑鸟对店主道了谢后走进了陵园。
这个时间陵园空无一人,夜刀神狗朗应该还没到,黑鸟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各式树木,幸若家的墓地就在偏东方的区域,幸若池鲤因意外去世后,为了方便祭拜,幸若就将父母的骨灰全部移了过来。
因为国常路大觉的交代,墓地的杂草有人定期清理,所以黑鸟只是去接水处取了水,并用竹勺冲洗墓碑,然后将上次来时供奉的已经枯萎的鲜花换下,供奉上点心。
池鲤最喜欢秋牡丹,母亲喜欢玫瑰,因为父亲去世的太早,他喜欢什么花卉黑鸟不清楚,于是献上了最简单的雏菊,将香插在墓前的铝制盛香器内后,黑鸟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太阳已经升起。
微暖的阳光柔和地透过墓地边的松木,为地面留下斑驳的光影,有些许洒落在了墓碑与墓碑前站着的黑鸟身上,染的静默伫立的黑鸟像是在微微发着光。
黑鸟有十分柔和的五官,他和池鲤遗传了母亲温柔的眼睛,但因为他活泼的个性,很多人会忘记这一点,大概都只觉得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清爽而已。
很少人能真正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就连夜刀神狗朗也不清楚他的笑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来到陵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静立的黑鸟,不知道在许着什么愿,侧脸看起来沉静的过分,没有打扰他的夜刀神狗朗只是安静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靠在一颗樱花树旁等待黑鸟结束祭拜。
再次睁开眼后,黑鸟转身准确对上夜刀神的视线,似乎早就知道他来了一般,眼角弯弯地拿起剩下的物品:“走吧。”
“啊,好。”自己拎着小水桶的夜刀神狗朗点点头,与黑鸟一起朝着南侧走去。
其实幸若家的墓地与三轮一言的地方不远,几十步就能到达,当初黑鸟会将自己新的家族墓地选在这个陵园,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三轮在这个地方。
墓地是用小石子堆砌的,所以杂草很少,黑鸟明白狗朗并不希望自己插手,于是站在一旁看着他蹲下身仔细地拔掉杂草清扫垃圾,洗完墓碑后两人各自将鲜花换上,黑鸟弯下腰轻轻把和菓子放在盛香器旁。
夜刀神狗朗看到这一幕微微低下头:“真是抱歉,特意为了一言大人买了这么贵的点心。”
“我只是顺手而已,别啰嗦了,我可没你那么细心呢。”顺手拍了一下狗朗的脑袋,黑鸟示意他赶快去祭拜。
夜刀神狗朗在墓碑前站了很久。
抬起头的时候他对黑鸟说道:“我刚刚与一言大人说了,会誓死贯彻他的遗命。”
黑鸟听了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出来:“你比我正经多了啊,我和父母说反正我迟早也会埋进家族墓地里,让他们别急先等等我。”
“……”夜刀神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句话,无论怎么看,幸若家父母都会希望黑鸟活的越久越好,或者说,他们七十年内根本就不想见到他吧?
哈哈笑了两声,黑鸟将剩下的一些水洒在青石板上,而这时,想起听说了什么的夜刀神狗朗突然开口问:“乱叶他……找到了吗?”
黑鸟的笑容微敛:“……你知道了。”
肯定句,并没有什么疑问的情绪在里面,狗朗点点头:“从锦城斋君那边听说的。”
“那家伙还真是麻烦啊,最近我被一个家伙缠上了,好像就是行人君透露了什么……不,除了他大概就没有别人了。”有些苦恼地嘟囔了一句,黑鸟撩了一下滑在脸颊边的碍事发丝,“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狗朗,我现在还是一点都不想谈论这件事。”
“可是……”
“不,应该说,也许以后我也都不会想要提及这件事。”黑鸟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口气强硬了些,明明白白地表达着对这个话题的排斥,“虽然也许是在逃避没错,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怨恨谁。”
夜刀神狗朗低垂着头,看着墓碑上三轮一言的照片没有再说什么。
黑鸟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搂过他脖子:“哎呀为什么要说这么讨厌的事,今天是三轮大人的生日呢,走,我们去喝酒吧~”
夜刀神狗朗的嘴角抽了一下:“……我还未成年。”
“是哦……”
夜刀神狗朗叹口气:“还有,你不会喝酒。”
“好像是呢。”黑鸟一副“我才想起来”的表情。
夜刀神狗朗:“而且不觉得,在一言大人的墓前说这种教坏我的事不太好吗?”
黑鸟不以为意:“啊,这个的话,以后我到下面去的时候再跟三轮大人道歉好了。”
夜刀神狗朗死皱眉头:“……可以别说这种奇怪的话了吗!”
两人离开陵园后去了三轮一言的旧宅子,庭院被打理的很好,花丛的泥土看起来是最近刚刚翻新过,幸若黑鸟和夜刀神狗朗聊了一些关于无色之王的事,黄金之王那边没有掌握多少信息,所以并没有帮上狗朗。
从来不妄加揣测的黑鸟并没有猜测无色之王的身份,“兔子”去调查过,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个人就仿佛透明的一般。
狗朗原本想久违地下厨,但黑鸟说得早点回去,于是就离开了三轮家。
夜刀神狗朗送他离开后,回到了厨房,冰箱里放着一个小蛋糕,是昨夜自己做的,香甜的香草口味,上面用巧克力写着“诞生日快乐,一言大人”。
将之放在桌面上,狗朗转身回厨房下厨,做了几样三轮一言生前喜欢的食物,添了两碗米饭。
坐下后,他沉默看着面前空荡的座位,他拿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录音机。
按下播放键。
……
回到住处之前,黑鸟跑去经常光顾的某家西点店买了些轻乳酪蛋糕和蛋挞,慢悠悠往回走。
因为一大早就起了床,容易疲劳的黑鸟现在处于十分困倦的状态,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他拐过一个街角,马上就要到家了。
一个十分眼熟的家伙从大厦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之所以眼熟,是因为这人最近一段时间近乎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说等在外面就算了,闲院一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可他为什么会是从里面……出来的?
20Knight(骑士)(上)
嘴里塞着一大块泡芙的黑鸟站在离大厦二十步远的地方,正在犹豫是否要装没看见闲院一。
但就算考虑也来不及了,明显已经看到黑鸟的闲院一略微愣了一下,敛去了见到他那瞬间的惊讶后,立刻带着最近一直都挂在脸上的愉悦表情朝着黑鸟跑了过来:“亲爱的~黑鸟,你回来了?”
“……咳!咳咳!”听到这个称呼的黑鸟一口泡芙卡在喉咙里。
什么时候自己又晋升为他的亲爱的了?
见黑鸟脸色涨红地咳嗽着,闲院一伸出手拍着他的背,偶尔还刻意放缓动作,手指从脖颈处沿着脊椎缓缓滑向尾椎……
因为他的行为而受到惊吓的黑鸟轻轻打了一个嗝,将泡芙咽了下去。
稍微觉得舒服了一些的黑鸟抱着甜点退后两步,瞪着眼睛与闲院一拉开一定距离以策安全:“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栋国常路大觉名下的大厦居住着黄金之族的人,虽然人数并不是非常多,但这使得大厦的保全系统十分完善,而这个Scepter 4的成员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让黑鸟十分困惑。
最想知道的是,他来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闲院一稍微眨了一下眼睛,兀自若无其事地笑着:“啊,当然是为了你。”
“……”黑鸟再次朝着后方退了两步。
因为闲院一的话而觉得有点恶心的黑鸟维持着离他五步远的距离,脸上保持着微笑,准备从他的旁边绕过去。
闲院一没有打断黑鸟的动作,而是炯炯有神地看着黑鸟走向大门口,一只脚即将要迈进大厦内的黑鸟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闲院一,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对自己动手动脚。
闲院见他看着自己,挥了挥手。
一见他又有靠近的势头,黑鸟立刻转身,加快脚步朝着电梯走去。
锦城斋行人确认幸若黑鸟已经回来之后并没有对他说什么,而是让他自己去休息了。
黑鸟也没有说些什么,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与他打了招呼之后回到了房间内,关上了门一个人呆着。
锦城斋站在门口,背脊稍稍靠在墙壁上,他想起Scepter 4的闲院一突然来找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安静低下了头。
宗像礼司联系他说有人想要寻求自己的帮助时,说实话锦城斋行人十分惊讶,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后他倒是明白了对方来找自己的目的,那个少有的让幸若黑鸟觉得麻烦的家伙,大概也是需要黑鸟行程的那个人。
“我喜欢他。”那个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家伙说了这么句话。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也并不想要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爱上一个男人,这名叫做闲院一的男子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这种让人难以信服的话,锦城斋实在很困扰。
说实话他并不相信闲院一的话。
对锦城斋行人来说,黑鸟的意义早就超过了“上司”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虽然幸若黑鸟年长自己两岁,但由于一直为他操心,在锦城斋的眼里,黑鸟就如同自己的家人一般。
或者说,在三年前国常路大觉将自己带到黑鸟身边时,锦城斋行人就觉得,黑鸟是自己的责任。
如何让一个人如此轻易地说出喜欢同性,闲院一所怀有的目的让锦城斋行人很担心,于是他只是用平淡的口气询问对方:“为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说这种话,为什么会喜欢上黑鸟,而那个青之王,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参与到这种事里。
闲院一的理由让锦城斋觉得惊讶。
因为他的话而沉默的锦城斋行人并没有就这么答应了帮助他的事,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不希望幸若黑鸟与其他氏族的人搅合在一起。
所以他并没有拒绝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件事,只是说:“这种事也不能来问我,我只是一个族人而已。国常路大人是我们的王,也是幸若先生的长辈,这件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只能国常路大人答应了才能算数,要知道,就算我不同意,只要是国常路大人的命令,我还是会遵守。”
放弃吧,那是掌握着全国经济的第二王权者,当前最强的王,普通人都不太可能接受自己的家人与同性在一起生活,更何况是王。
锦城斋行人只是希望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能够知难而退。
可是这家伙似乎完全没有犹豫,而是露出一种“求之不得”的表情说:“那么,请让我见一见黄金之王。”
锦城斋行人承认,当时他真的被吓到了。
自己的王似乎知道些什么,见面的请求很快就被同意,由于两人的交谈是秘密,锦城斋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送走闲院一后,国常路大觉要锦城斋行人去见他,并说了让他更加惊讶的话:
“不用刻意帮助那个人,但也不需要阻止他,就这样吧。”
说着这近乎算是纵容的话的国常路大觉当时正看着天空中的飞艇,眼神很复杂,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事,但锦城斋行人还是点了头。
总的来说,锦城斋行人对这件事抱着观望态度,真要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的话,对他来说整件事都太神展开,无法评价。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想看到黑鸟因为难以应付而有些焦虑的脸,一直都在焦躁的自己总算能出一口气了。
次日白天,黑鸟并没有出门。
傍晚的时候,在锦城斋行人以为今天他不会出去买东西吃的时候,黑鸟突然换了衣服,说自己想吃关东煮,于是一个人出了门。
锦城斋握着终端机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不通知闲院一。
要知道,在不清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之前,只要有青之王的保证,锦城斋相信作为黑鸟少数朋友之一的宗像礼司不会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但了解了那让人觉得无语的目的后,锦城斋连拨打那个号码都觉得怪异。
幸若黑鸟当然不知道被他定义为“莫名其妙”的闲院一私下跑去“见家长”这种事,习惯性将不在意的事抛之脑后。
就快要到十二月,冬天的夜晚有点冷,穿着毛衣的黑鸟脖子上缠着柔软的围巾,朝着据说很好吃的关东煮摊子走去。
其实黑鸟很怕冷,一到冬天就会缩在被窝里,除了买东西之外不愿意出门,因为看到杂志上的乌冬面而突然想吃热乎乎的食物的黑鸟挣扎了许久,想起宗像礼司曾经称赞过的某关东煮后,他立刻决定出门。
要知道,挑剔又追求完美的宗像礼司能称赞一样东西,那就证明这种东西一定有可取之处。
在即将要靠近那似乎刚刚摆出来的小摊子时,黑鸟听见两个耳熟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一下班就开始喝酒,你还真是闲呢。”那慵懒又低沉的声音,最近两天黑鸟才刚刚听过。
听到这句话,一个冷清又带着丝高傲的男声回应:“哼,你不也是吗?到底为什么总是碰到你啊?跟你坐在一起,连酒都难喝了呢。”
这个声音对于黑鸟来说也十分熟悉,大学时期四年几乎都能听到。
立刻就发觉这两人到底是谁的黑鸟先是愣了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凑在一起,一阵风吹了过来,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于是加快脚步朝着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对这句挑衅的话没什么反应的男人哼了一声:“如果觉得难受,你就出去好了。”
“为什么我先来却要离开?稍微知点廉耻吧,吠舞罗的周防尊。”
“觉得难受的是你吧?我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啊,虽然这张脸看起来惹人厌了一点,但我想我可以装作没看见的,Scepter 4的宗像礼司。”
这小学生级别的拌嘴让靠近的黑鸟有些想笑,他站到挡风的布前,伸出手。
宗像礼司:“呵,所以这次怎么没有带你那些吵闹的小鬼来?真是辛苦呢。”
周防尊:“你倒依旧是一个人喝着酒啊,和部下关系还是不好吗?”
黑鸟将遮蔽的布撩了起来。
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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