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一波波泛成圆环四散开去,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欢,熟悉彼此的身体,亲密的律动里,低低的声音……
做得尽兴时,雨化田便起身将马进良按倒,跨坐在那人身上自己来控制节奏,他喜欢看身下马进良被折磨得闷哼的样子,有时玩的高兴了,便低头去咬那人,反正那人平时带面具,咬出牙印来也能藏住……
马进良坐起,搂着那人的腰,二人上身就紧紧贴合在一起,互相吻着,长发互相交缠。
雨化田仰头大口的呼吸,动作越来越快,马进良浑身发抖,将身上人楼得越来越紧,身体一阵用力挺进,马进良终于闷闷的出了声……
云雨之后,二人俱是又累又放松,雨化田懒懒的躺倒在斜坡上,马进良一只手撑着头躺在旁边,热水犹如温暖的被子将二人轻柔的裹住……
“一撩拨你,你就这般中计,衣服都湿了,一会看你怎么回去。”雨化田静静的躺着,一只手随意的撩拨着水。
“衣服天亮就干了,进良不急的”马进良笑着,低头吻了一下雨化田的额头。
“谁跟你说天亮回去?”雨化田斜睨着枕边人
马进良翻身压在雨化田身上:“等督主‘够了’,我们就回去,天亮前,进良一定让督主觉得‘够了’?”
“胆子不小,本督主今夜一定要让你大声喊出‘够了’!看你还要不要这般放肆……”
烛影摇曳水波间,只羡鸳鸯不羡仙。
几日后
跪着的雨化田缓缓的站起身,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
“请大人回去禀告皇上,化田虽心系皇上,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回京。”
“雨大人,你要抗旨不成?”
“岂敢,我现在修书一封,请你面呈皇上,我自会解释一切。”
雨化田奋笔疾书,一气呵成,红蜡封口,交给了使者。
十五天后,日等夜等的朱见深没有见到雨化田的归来,却只等到了一封书信:
“吾皇万岁,罪人化田叩首。
化田鲁莽冲撞了皇上,不敬之罪纵死万千次不足抵。
罪臣本如枯死木,燃心已成灰,然皇恩浩荡,竟不记前嫌,不弃戴罪身,恩泽胜从前,臣惶恐羞愧。
圣旨字字召唤,罪臣刻刻欲返,身虽陷南京,心已驰皇城,恨不能化风疾往之,化雨顷伴之。
然化田旧怨积重,沿途千里,九死一生,身负重伤,勉励支撑,若即刻返京,杀身祸难避,恐多有不测,难再承圣恩。
我属下进良,幸得高人医治,黄泉竟得回,令吾皇忧挂,罪臣万死!”
信并不长,但是却表达了对朱见深的无限思念,和对自己鲁莽的无比悔恨。当然雨化田隐晦的告了一状,这么多年为皇上办事,得罪了太多人,招来杀身祸,若是听了圣旨马上回京,恐怕到不了京城就死无全尸了,痛下杀手的是谁,朱见深也能想明白,谁参雨化田最多,谁的嫌疑最大,还有东厂也逃不了干系。信的结尾一笔带过了马进良,给了朱见深一个台阶下,现在主动权在雨化田手里,若是保不住马进良的命,他雨化田恐怕是再也不肯回京城……
得知朱见深有重启雨化田的意思,言官和东厂都红了眼,好不容除掉了西厂,才半年就想东山再起,这次若是让雨化田翻了身恐怕就是每个人好日子到头的时候。
来来回回上奏的人几乎踩烂了皇宫的门槛。
“你……你们,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想的什么,你们就是怕他坏了你们各自的好事。”
“皇上,雨化田嚣张妄为,只手遮天,实乃国之大患呐!”
“哼,国之大患?!他一个阉人能患到哪里去?没家人没后代,朕要防他什么,你们说,朕要防他什么!”
……
一向软弱的朱见深,在这件事上一反常态的强硬起来,钦定圣旨:大明西缉事厂复立,擢升雨化田复任西缉事厂掌印督主,速回京办理妖狐夜出案件,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再敢有异议者,斩。
为了确保雨化田的安全,西厂原班精锐人马奔赴南京,迎雨化田返京。
西厂人马浩荡而出……
半年风云变幻,数月勾心斗角,都敌不过雨化田千里运筹帷幄,一子尽破全局。
、雨夜行下部(四)
第二十章萧墙之乱
南京城里,西厂几个档头终于再聚,无不激动万分,尤其是谭鲁子和赵通,都与马进良是过命的交情,今日能再聚看到彼此都活得好好的,无不感慨唏嘘。
分崩离析之后仍能紧紧再聚集到一起,尽在年轻的雨化田一手操控,而此刻,上座的雨督主只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勾,风轻云淡。
这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局虽然危险万分,但终究是胜了,彻彻底底的胜了。
雨化田并不急返京城,借着养伤的由头,带着西厂众人在南京城好好游玩休整了一番,临启程的前一天,雨化田带着西厂几个档头去了趟紫金山,紫金山是大明洪武大帝的陵寝所在地,开国的几位大将徐达、常遇春等的陵墓也在此地,呈北斗七星的阵势排列,据说当年看过风水的人说此阵势可保大明江山稳固无忧。
明孝陵内,雨化田屏退几个档头,独自进去上香,马进良在殿外离门口最近,可以看到里面的雨化田,手持香,口中默默说着什么,言罢将香插入香炉内,整个过程只有马进良看得见。
虽无声无息,但马进良心里明镜一般,做臣子的祭拜开国皇帝没错,但是雨化田没有跪拜,没有行礼,至于他口中默默说的什么,马进良听不见,但此刻也不难猜到了……
北京城的官员们都在都在惶恐中等待,此次西厂复立,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确实到来了,不过让众人没想到的,雨化田首先血洗的不是敌对势力,而是先拿西厂开了刀:
当雨化田从容雅致的陪朱见深喝茶下棋的时候,马进良正给和东厂有过接洽的西厂探子全家老少灌下毒药……
当雨化田意趣盎然的打着拍子陪万贞儿听曲的时候,谭鲁子正把投靠过其他势力的西厂叛徒大卸八块……
当雨化田在慵懒的午后逗弄笼子里的金丝雀的时候,继学勇正把明的暗的参奏过雨化田的西厂锦衣卫全家困在宅子里活活烧死……
当雨化田在安静的夜里打了个哈欠准备安然入睡的时候,赵通正领着人马将翻出西厂冤案案底查看的西厂人员捆了推进挖好的深坑里……
当雨化田抚着洁白的菩提佛珠虔诚的念诵佛经的时候,方建宗在西厂密牢里,对雨化田怀疑的有叛变行为西厂人马严刑拷打,鞭影带着肉末飞舞,弯刀引诱鲜红的热血……
过去的半年里,只要雨化田认定或者怀疑是卖主求荣的背叛之徒,必定招待以残忍的手段,轻的酷刑折磨成废人,重则连同家眷一起干掉,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半个。
马进良是西厂大档头,所有这些血腥的行动都由他经手或者过眼,刀光血影里西厂完成了一次大清洗。
杀戮面太广,手段及残忍,连杀人如麻的马进良也有些胆战心惊,都是西厂曾经的兄弟,有些还是刀口一起舔过血的同僚。
早上给给雨化田梳头发的时候忍不住问这般是否有些过,有些人只是小错,未必要残杀。
雨化田只是轻轻拿起眉笔:“我要做的事,不可以出任何差错,人命和我要得到的东西比,简直不值一提。”说话间,一条上挑的眼线斜拉出来,三分妩媚,七分杀气。
对内,西厂再无杂质。
对外,解铃系铃都是同一人,妖狐夜出的案子破起来当然得心应手,借着破案的机会,雨化田收拾了不少异己,也拉拢了大批的武将,只有马进良明白雨化田的谋划才刚刚开始。
素慧蓉带着孩子秘密回了京城,雨化田再去探望的时候,鸿儿已经会叫“世父”,雨化田激动得抱起了亲了又亲。
鸿儿颇为顽皮,漂亮的眼睛鼻子,尖尖的下巴,胆子特别大,再见到马进良的时候,不等马进良伸手抱他,他自己就冲了过去,向上一跳,就挂在了马进良腰上,嘴里亲热的喊“进良伯伯”。
马进良一向没有什么小孩缘,胆子小的孩子总是一见到他就吓哭了,鸿儿是个例外,而且总是试图伸手去摸马进良的剑,让马进良很没脾气。每次马进良抱着他,觉得那亮晶晶的天真的眼睛里透着古灵精怪,很是熟悉。
雨化田虽然很喜欢鸿儿,却也不喜欢总粘在身边,他总是很安静的看着素慧蓉逗弄孩子,看马进良笨手笨脚的哄小家伙。
那日,素慧蓉将集市买来的鸡放在院子里,准备晚上宰了亲手做给大家吃。不料,鸿儿看到地上的一块鸡屎,小家伙样子十分认真的蹲在地上看,盯了好一会,回头大喊一声:“进良伯伯”,马进良不明就里,就蹲在他身边,鸿儿指着一小块鸡粪问:“能吃么?”马进良大骇:“不能”。
鸿儿不依不饶伸手去捅,马进良当然拦着,孩子就开始嚎啕大哭:“进良伯伯坏,不给我”,房里醉心丹青的雨化田不喜吵闹,随口说了一句:“那么大的人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要什么给他便是了。”
马进良一时语塞。
鸿儿再一次伸出了手指,就快要捅上的时候,忽然缩手,大概是害怕了,马进良刚要放心,就听那孩子奶声奶气的说:“进良伯伯你来拿!”
……
卜仓舟避过了风头,回到了京城,大多数时候就和鸿儿在一起,鸿儿太小,分不清卜仓舟和雨化田,世父父亲的乱叫,没办法的事,也就随他去了,不过随着鸿儿慢慢长大,逐渐的开始意识到那个无论自己要什么都肯给的基本就是世父,那个脾气不太好偶尔抬手吓唬人的大概就是父亲,于是在众星捧月中,顽皮的鸿儿越发会察言观色,古灵精怪惹人喜爱。
和宫外的鸿儿肆意成长不同,宫里的孩子过着完全的另一种生活。
宫里的孩子小名瀚儿,寓意浩瀚苍生。
如果说雨化田对鸿儿完完全全的宠爱,对瀚儿则是爱在心、盼之切。
还记得纪小娟在生下一对双生子时,雨化田第一次抱起那个婴孩儿,白白的一小坨肉,雨化田一开始感觉很厌恶,因为这很像自己每次亲手处理的那些肉球,但是片刻之后,当这个小东西张嘴允吸着雨化田小手指的时候,雨化田觉得整个心都柔了,这是我卜家后人,有了他,自己所遭受的那些羞辱艰难的岁月开始有了意义,自己的一切血腥杀戮开始有了价值。
为了确保瀚儿能当上太子,雨化田将母子藏在深宫里,找信任的人照顾,同时雨化田将宫里妃子的孩子一个不留的干掉。
瀚儿刚刚会说话的时候,雨化田便讲故事给他听;瀚儿学会走路的时候,雨化田便给他摸自己的三旋凝雪剑;瀚儿三岁时认识了一些字,雨化田便拿着《资治通鉴》讲给他听……
从《资治通鉴》战国三家分晋的故事开始,雨化田对着似懂非懂的孩子认认真真的讲着历史往事、权术运作……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卜仓舟一直没对纪小娟说出真假雨化田的事,但卜仓舟是心存愧疚的,本来只是年少冲动,风流了快活了,却将这个无辜的女人推入了危险的境地。
“娟儿,好不好看?你最喜欢的莲花”卜仓舟将新采来的莲花推到纪小娟面前。
女人低头轻轻笑,揽过莲花用手轻轻拨弄着:“你这个人就是怪怪的,一会冷冰冰的,一会又对人这么好,谁知道你这个假太监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
卜仓舟拉上她的手,带着笑又半正经的说:“对不起,是我太古怪,但我心里真的只有你。”
女人拨弄着花不肯言语。
“你跟了我,没名没分的,太遭罪了,我太亏待你了,我这一辈子都会好好对你,不然不得好死。”
“别说了”女人的手掌捂住了卜仓舟的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卜仓舟吻着她的手,轻轻柔柔,一会就吻到了嘴。
皇宫深处某秘密的偏殿,纪晓娟藏了好几年。
帷帐之内,翻云覆雨,呢喃温存……
卜仓舟躺在卧榻上,胸膛上有汗滴,女人温柔的躺在他胸前,长发有些汗湿,手掌抚着他的手臂:“什么时候刺上去的?”
被抚摸的地方是一朵刺青的莲花。
“我挂念你们母子,又不能时时相伴,就刺了你最喜欢的莲花,你记不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到湖里区采莲不敢跳上岸?”
“怎么会不记得……”
也许是时间久了,本来的两情相悦成了相濡以沫的习惯与疼惜。
卜仓舟不止一次和雨化田说:“哥,我想带小娟走。”
“哪里去?”
“天大地大,哪里都行,万贞儿这个老妖精要是知道小娟和瀚儿的存在肯定会下杀手的。”
“如果真有那天,我会把鸿儿抱进宫。”
“你疯了么?”
“没疯,我就是想要天下姓卜。”
“你疯了!”
时间在流逝,西厂复立三年,雨化田时年二十五岁,马进良二十七岁,鸿儿和瀚儿都到了五岁的年纪,都很聪明漂亮,宫外那个古灵精怪,宫里那个沉静稳重。
有了雨化田的保护,朱见深能够完全不理朝政,每天专心和道士炼制长生不老药,身体每况愈下,每夜的逍遥香阵阵迷烟中,纵身欲海,男人女人,在朱见深看来不过都是发泄的躯壳,最喜欢的得不到,其他不过都是毫无区别的替代品。
雨化田有耐心熬死朱见深,将瀚儿扶上皇位。
一边是雨化田这几年不惜大开杀戒,步步经营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一边是纪小娟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积郁成疾。
卜仓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由心里千算万算。
那天下午,雨化田心情很好,带着马进良去京城里新开的阳平会馆去听戏,戏楼分上下两层,楼下一层是散座,楼上是朱红木栏精雕细刻的包间,马进良挑了视线最好的那个。
雨化田落座,顶级香茗备好,马进良便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台上唱的哪出马进良不太懂,饶是雨化田那份入神打着拍子的模样比戏台上更吸引人。
“春宵裘底尚余温,
转眼纷飞踏上阳关路
合也匆匆,
离也匆匆。
一朝劳燕西东,
究竟何日重逢?”
……
不如在此柳荫相侯”
一曲阳关折柳唱得深情、绝望,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希望……
雨化田平日里陪朱见深和万贞儿听戏,始终是心有旁骛,拎着半颗心在盘算,只有今日这般,和马进良在一起独处,才听得句句戏词入了心,字字生了情。
“进良啊,你说这世间分分合合谁能控制得了呢?”说着伸出一只手搭在马进良的大腿上,随意,舒坦。
“没什么事是督主掌握不了的”马进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