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大环境下看,至少A市警局还不会允许司徒柏擅自利用警局资源定位毛扬的所在地。
如果真的能这样做,很多事情其实简单太多了。
司徒脸色不好看,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打开了门,若无其事的和毛扬打招呼,毛扬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带着一些疲惫和不甘。
“佟大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警局那帮人也一起做了。”
毛扬气愤难当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达给了司徒柏众人,王小二挑起一边眉头盯着那电话的样子,活像是要把毛扬亲手抓来鞭打一顿。
“我这里可不是黑社会,也没有小弟给你驱使。”佟陆顺手将电话放在茶几上,并没有挂断,任它持续接通着。
“这次真是太失算了。”毛扬重重朝沙发上一坐,“根本没想到毛敏那女人会把殷晟找来,如果不是他在其中添乱……”
可以想象,没有殷晟的话,这个案子早就该被了结了,即便司徒他们再觉得疑点重重,也无法翻案!
听到殷晟的名字,佟陆的表情微动,随即又恢复正常,“听说你在找我之前,曾经想过要找殷晟?”
那时候他和毛扬还不认识,毛扬早就在筹划夺得家产,除掉其他继承人的想法,一开始听说是打听过殷晟的事,在他们的圈子里,没有几个人是不认识殷晟的。
殷系一脉的鬼师家族,向来是被誉为盛产天才鬼师的家族。不管经过多少代的传承,几乎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有着天赋异禀的能力,殷系一脉也被称为鬼师族里的贵族。
“有打听过。”毛扬抽了根烟,长长吐出口气,烟雾缭绕,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森然,“听说他从来不做捉生替死的事,比起鬼师最擅长的能力,他却喜欢给人卜卦看相,驱驱小鬼什么的……”
“哼。”佟陆听到这里冷哼一声,“那是假装清高。”
毛扬不置可否,司徒却在电话那头挑起眉,目光高深莫测,他十分肯定佟陆这句话就是说给电话这头的殷晟听的。
胡叶和解应宗下意识去看殷晟,却见他懒洋洋的目光看着对面墙壁,目光没什么焦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佟陆的评价。
“所以你才找了我。”佟陆不太满意,毛扬当然立刻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冷淡,赶紧弥补。
“我对这一行不了解,大多数人也是不了解的,我刚接触……难免会被一些言语误导,在我努力了解你们的世界后,我坚定地找了您。”
“佟家可是和殷家并肩而坐的三大贵族之一。”
毛扬谄媚道,“如果说殷系一族向来神秘以及不合群的话,佟家可是鬼师一族的代表人,你们的所有作为都是所有鬼师的榜样。”
佟陆听到这里,脸色才微微缓和,冷笑道,“那是自然的,殷家之所以被肯定,不过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有很高的天分,但我们佟家可是真正的脚踏实地,哪一样都不比殷系一族差。更何况……”
佟陆嘲讽般的嗤道,“殷系一族向来不合群,他们只顾自己,有天分也不会拿出来为鬼师一族争光,那是一群自私的家伙。”
“自然自然。”毛扬连忙点头,“所以最终我选择了您,您看,我连殷晟家都没有去过,也没有试图劝说,直接就找了您。”
佟陆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他靠进沙发里,架起二郎腿,两只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椅背上。
他微微侧头,白皙的有些病弱的脸看着毛扬。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像是他现在才发现男人脚下的行李,面无表情的问他。
“我……出了点事。”毛扬伸手扶了扶眼镜,尴尬道,“想找佟大师您……帮一下忙,让我……躲一段时间。”
“出了什么事?”佟陆问的漫不经心,“杀人的事被发现了?”
“不……”毛扬摆摆手,“大师出手,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等毛扬说完,佟陆就嘲道,“当然不可能有线索,除非他们去地狱。”
“所以不是这件事。”毛扬叹气,“他们认定了跟我有关,加上张玲留下的线索,他们有意将案件的方向调整到公司的账务上,想让我蹲牢房。”
“嗯。”佟陆点点头,“殷晟还是那个脾气,你被他盯上,看样子是逃不掉了。”
“别啊!”毛扬一下抬头,“佟大师你得帮我,我给钱!而且……你不是跟殷晟有仇么?他如果要抓我,你就应该让他抓不到我。”
“有道理!”
佟陆一拍手,那轻轻松松的语气,却让司徒他们一下紧张起来。
司徒一手捂住话筒,转头对众人道,“现在怎么办?”
没有佟陆家的地址,即便即将要出的事就在他们眼前上演,他们居然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殷晟闭上眼,似乎在沉思,所有人都看向他,屏息以待。
“没有办法。”殷晟闭着眼,缓缓道,“佟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让我们找到他,他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对毛扬不利,就说明他有十成的把握……”
“就算毛扬该死。”王小二愤慨道,“他也该由法律来裁决而不是佟陆那样……”
“法律裁决不了。”胡叶打断小二的说辞,低沉道,“就算我们查出他公司有问题,也不过是被罚款和几年的牢狱,张玲和毛大生以及差点送命的毛鑫……都没有办法补偿。”
小二一下哑了,确实……如果交给法律,不见得就公平。
“有冤抱冤有仇报仇吗……”司徒想起佟陆说的话,叹口气,他们已经毫无办法了,只听到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有个地方,我保证他们都找不到。”佟陆笑着道,一边靠近了毛扬,缓缓抬手。
毛扬突然觉得空气里有一丝诡异的感觉,那种人面对生死关头时,自然的直觉,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朝后退了一步。
“什么……地方?”
“地狱!”
“毛扬马上离开那里!”
两把声音突然同时响起。
前者是佟陆,而后者是殷晟。
司徒诧异的看着殷晟突然抢过电话,对着话筒一声大喝。
毛扬楞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了,转身就朝门口冲去。
佟陆气急败坏,“殷晟!”
殷晟气定神闲,“即便有冤报冤,该报的也绝不是你。”
说着的同时,手掌一翻,袖口里落出一张明黄殷天君符来。
众人就见殷晟嘴里飞快的念了一段什么,那张殷天君突然就直直飞了起来,在半空顿了一顿之后,迅速的朝窗外掠去。
解应宗错愕道,“它去哪里?”
“找报冤的人。”殷晟淡淡一勾嘴角,“这个世界上,只有要报仇的人知道仇家在哪里。即便化成灰,它们也能找出来。”
佟陆眯了眯眼,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又看着被打开的大门,那里毛扬的影子早就不见了。
他朝前迈了几步,随后又停在了原地。
算了……管他呢,殷晟也没有出马,那就和他没有关系。
毛扬的死活该由他自己的所为去背。这样一想,佟陆伸手轻轻一挥,大开的房门“嘭”一下关上了。
……
之后的事情变得十分顺利,殷晟扩大了地缚灵的能力,让张玲亲自去抓了毛扬回来。
毛扬被吓的魂不附体,整个人都呆滞了,几乎是司徒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这一来,众人终于知道了整个过程。
原来张玲最开始就是毛扬的人,派去毛敏那里和毛鑫那里,都是设计好的,一开始是想他们内斗,同时自己在父亲面前挣表现,却不想老父亲压根不领情,甚至看穿了他的作为,仿佛甩他耳光一般,将张玲也加进了遗嘱里。
这样一来,内斗的扩大到了所有人,连毛扬自己也无法抽身。随后才有了之后一系列混乱的局面。
说来说去,到底是谁赢了呢?毛大生?还是毛扬?或者是最无辜的毛鑫?
其实谁都说不上是无辜,毛鑫表面看起来最倒霉,但按照法律,毛扬被抓之后,他就是理所当然的顺位继承人。
当毛扬低着头被带走时,司徒长出了口气,这件案子终于不算圆满的圆满了。
至少关于佟陆和殷晟,是暂告一段落了。
司徒在办公室里写完总结,邮给上司,又将这个档案的所有资料装进牛皮纸袋里封好,拿着出门去了档案室。
等到办完一切从警局大门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看了看手表,离大年三十除夕夜不到24个小时了。
要怎么说服殷晟和自己一起倒数呢……司徒队长此刻陷入了纠结的烦恼中。
22
22、Ghost。22 。。。
大年三十的早上,司徒柏一大早就驱车到了殷晟家楼下。
在停车场里放好车,走进电梯,电梯到五楼时诡异的停了停,打开门之后外面没有任何人,随后门关上,电梯继续往上走。
司徒脸色不变,英俊硬朗的脸看着倒影着自己样貌的电梯门,他竭力不让自己去想刚才门外站着的会不会是张玲……又会不会她已经跟着自己进了电梯……
背脊上突然一阵凉意,头皮都隐隐发麻。
司徒舔了舔嘴唇,深呼吸了一下,电梯很给面子的叮了一声——到了。
司徒赶紧大踏步出了电梯,头也不回的快步朝走廊另一头属于殷晟的房门走去。
虽然毛家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因为其他私底下和毛扬有关系的合作人都提供了证据,证明了毛扬私吞公款以及制造虚假公司诓钱的行为,毛扬被判了五年的牢狱之灾,以及从遗产里扣除20%的财产罚款充公。
但殷晟并没有说,张玲那个地缚灵究竟怎样了。
抬手按下电铃。
不一会儿,殷晟磨磨蹭蹭来开了门,他的发尾睡的微翘,清秀的脸上带着几丝迷糊的困倦,一手撑在门把手上,眼睛先是看了司徒柏一眼,随后慢慢越过司徒肩头,看向空无一物的背后。
被他这么一看,司徒陡然觉得背后好像多出一双眼睛来。
“去、去。”殷晟慢条斯理的抬手,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随即才侧身让开门,“你最近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司徒进了门,关上房门的瞬间,就觉得身上热起来。
大清早的,屋内又是紧闭门窗,空调开了个十足,像是在蒸桑拿浴。
不过殷晟倒像是没有任何感觉,穿着睡袍转身去洗漱,一边抬手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
“我怎么知道?”
司徒对殷晟的问话十分不解,他换了拖鞋走进屋子,白色的波斯猫从楼梯上跳下来,挪到他脚底钻来钻去的蹭着。
蓬松的大尾巴直直的立起,后腿微微弯曲,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发出一声甜腻的“喵”。
司徒弯腰将银抱了起来,一只手揉了揉银的肚子。
“刚才……我后面有什么吗?”
“没。”殷晟咕嘟咕嘟的漱口,从洗漱间里传来他模糊的声音,“只是张玲而已。”
司徒:“……”
别好像只是提到一个不太熟的邻居好吗!!!
司徒叹气,将银放到沙发上,自己跟着坐下,伸手拿了丢在一旁的杂志随手翻了翻。
“你今天,没什么打算吗?”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眼睛却偷偷从杂志上方瞄向走出来的男人。
殷晟从小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出来拆开,银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过去,他先是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随后把剩下的都倒进墙角边银的食盆中。
“没什么打算。”殷晟喝了口牛奶,又从冰箱里摸出一份用保鲜膜包起来的三明治。
“今晚我过来和你一起吧?”司徒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脸上要表现的自然,还要强压下眼里殷切的期待。
殷晟慢悠悠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他坐到餐桌边,优雅的吃完了早餐,将保鲜膜朝垃圾桶里一扔,端着杯子走进厨房,接了水放在水槽里,又转身靠到厨房门框上。
“你……”
“你要是觉得不妥的话,我就把胡叶和小二都叫来。”司徒像是生怕他会拒绝,赶紧接话道。
殷晟又沉默了一下,淡然的表情里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好吧。”
隔了好一会儿,殷晟才点头,“让他们不要带酒过来,我讨厌酒精味。”
“好的。”司徒赶紧点头,心里一块大石轰然落地,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到手心都满是汗了。
不过沉重的打击还没到,因为紧接着殷晟就说——
“本来想让你晚上来的时候多带些吃的,你要叫他们两人的话,垃圾你收拾。”
司徒:“……”
言下之意是……他本来可以和他共度二人世界的!
司徒柏你个蠢货!!!
撇开大年三十司徒就觉得自己明年会走背运不提,他从殷晟家出来后,一直到了警局,脸都臭的像是谁欠了他钱没还,尤其在看见胡叶和王小二的脸时,那种谁欠了钱的错觉面值直接提升到了五百万。
胡叶原本想开口和司徒打招呼,却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吞回去了。
只有小二这个不懂察言观色的主,笑呵呵上来就跟司徒打趣道:“头儿,你脸色好差哦,殷先生不让你进他的卧室咩?咩哈哈哈哈……”
司徒:“……”
胡叶:“……”
整个警局大厅就听见王小二神经病一样的笑声,司徒差点想一个过肩摔把面前的男人直接从这里扔到警局外面的阶梯下去,不过最终他成功的忍住了,目不斜视的从小二身边绕了过去。
“头儿怎么了?”小二终于停止大笑,狐疑的歪头。
“曾几何时……”胡叶幽幽的看了小二一眼,语重心长道,“曾几何时你也那么单纯可爱过,现在怎么就长成这样了……”
“叫你别一天到晚和犯罪心理顾问那群人待在一起,你就是不听。”说完,摇摇头,背着手跟在司徒背后走了。
小二在原地呆了半响,才突然恍悟:“副队!你这是部门歧视啊!”
胡叶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伸手理了理衣襟,心里纳闷:自己那是歧视部门吗?小二这种理解能力……到底当初是怎么考进警校的?
更可疑的是……他到底怎么毕业的……
两人跟着司徒进了办公室,司徒往椅子里一坐,长长叹口气,整理好情绪没什么精神的看两人:“今天晚上,各自带点吃的喝的来殷晟家过除夕夜。”
“啊……不准带酒。”
胡叶瞬间就明白了大清早的自己上司身上的怨气到底从何而来了。
他想了想,摆出笑容:“我今晚有事,可能去不了……”
司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脸上表情缓和过来,仰脸笑眯眯:“这样啊,那我也不勉强……”
“好啊好啊!”
小二突然插话,眨着眼睛看司徒,“我带家里的特产过去好不好?殷先生肯定会喜欢的,我家里人从老家邮寄的……”
“小二。”胡叶看着司徒额头上的青筋,适时的打断他,“你确定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