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来人将他压在门后,两人身体贴的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乐章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一下凝固了。
Ghost。79 。。。
乐章被男人压在墙上,一只手捂着嘴。男人掌心的柔软触到唇瓣,乐章面上一阵尴尬。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男人沉声道,“调查金大钟是警察的事,这里很危险,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乐章定定看了男人一会儿,慢慢摇头。
男人微微放开手,以眼神询问。乐章看着男人背光的脸,这张脸曾经那么熟悉,但如今看来却有了一点点陌生。
轮廓比记忆里的更硬朗了,身形也更挺拔了,十几岁的时候明明还是个骨瘦如材的死小孩,现在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去。
果然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吗……
“你怎么在这里?”乐章开口,“为什么帮着金大钟?”
项季轩。这个曾经和自己一个孤儿院长大,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后来却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男人,他对他的感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有点事……”仿佛是他的口头禅,男人和那日一样敷衍道,“你跟殷晟联系,让他也离开……”
“不行。”乐章皱眉,“我们就是来抓把柄的。”
“我给你传递消息是为了让你将消息透露给警方。”项季轩语气不善,“谁让你们自己来的?”
还什么武器都没有,也没有外部支援。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呢?!
“警方现在帮不上忙。”乐章推开他的手,“如果有危险,我和殷晟知道离开。”
“这里是金大钟的秘密地之一,他看守的很牢,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
“你为什么帮金大钟?”乐章一而再的问。他不相信那个自尊心比天高的男人,会为金大钟效力。
“……我以后会解释。”项季轩拉开门朝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转头看身后的人,“我帮你掩护,你先离开……”
话未说完,乐章已经闪身出去了。他一边迅速的发了条短信给殷晟和邱骆,一边朝目标地跑去。
项季轩牙关紧咬,脸都变色了。他抬腿要追,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字幕是大大的三个字——金大钟。
“喂……”
只是一瞬间,男人的声音恢复了总是事不关己的冷漠,连一秒前的情绪也平复了。仿佛那焦急的一幕根本没有存在过。
“你在哪儿?”金大钟的声音软搭搭的传过来,背景音里还有着其他女子的娇笑声。
“商场里。”男人一边回答,一边脚下迈开步子朝冷藏库的方向走去。
“我刚才打电话到监控室,他们说你走了?”金大钟的音调微微上扬,项季轩知道他提高了警惕,脑袋里迅速的转着思路。
“我只是在监控室里看到了几个可疑的人。”
“所以你追过去了?结果呢?”
“也许是我多心了。”项季轩道,“我现在正守着冷藏库的大门。”
说到此处,他在转角停住脚步,微微探头,看到三个身影站在冷藏库大门口。
乐章压低声音和殷晟说着什么,他们撑开了结界,挡住了专门对着冷藏库的摄像头。从监控器里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但是要打开门,必然会被发现。
项季轩皱眉,话筒那头的人又说了几句什么,随后道,“一会儿你和程启杓换班,你去接他那边的事。”
注意力被拉了回来,项季轩问:“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金大钟啪的挂了电话。
“麻烦啊。”殷晟冷冷看着冷藏库的大门,猎物就在眼前,却进不去!
“把摄像头弄下来?”邱骆想象着银行抢劫犯常做的,那喷雾或者一枪爆掉。
“你是想告诉所有人我们在这里?”乐章无奈,“我们应该料到的,这里既然这么重要怎么可能没有监控。”
“应该伪装的。”邱骆又提议,“比如说管道工什么的……”
项季轩沉默的走了过来。邱骆一回头吓了一跳,一把拉住殷晟:“有人来了!”
殷晟镇定道,“他看不见我们的。”
项季轩确实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但目光却在不经意和乐章相碰,又很快转开。
“他看得到?”乐章疑惑开口。
殷晟也是一愣,按道理应该看不到的,他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前面走廊的拐角。
“你刚才说你和他碰过面。”
乐章点头。
“他应该一直看着我们。”殷晟了然,“看着我们用了结界,所以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果然,仔细看的话,项季轩的目光其实是游离的。刚才那一瞬的接触不过是碰巧。
他并不知道他们在具体什么地方,但他知道就离自己不远。
“他想做什么?”邱骆小心翼翼问。
“也许……是要帮忙……”殷晟勾起嘴角,“这里由他来开的话,就算被监控器看到也无所谓。”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什么。
“之前解应宗说重案组最近有卧底进入公司内部了?”
乐章也是一惊:“你是说季轩他是……卧底?”
“不是卧底也是内奸。”殷晟道,“不过不知道重案组那群人是怎么找到他的,又是怎么说服他帮忙的。”
邱骆也点头:“确实,比起让其他人去卧底,让一个通灵师去做卧底,更减低金大钟的警惕性。尤其是在他需要这些人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事情好办多了啊。”殷晟看着项季轩的背影,男人慢条斯理打开冷藏库的门,刚开了一半,电话又响了。
趁着这个时机,他微微侧身将打开一半的门缝让开,顺手接起电话。
“喂?”
他明显感觉到有谁擦着他的衣服钻进门里去了。
“你在冷藏库干什么?”说话人是程启杓。
项季轩看向对着自己的监控器,冷着一张脸:“检查。”
“金老板说过任何人不能随便开门。”程启杓声音里都是不满,“你这种行为我会告诉金老板的。”
项季轩脸色不变:“即使我说我看到殷晟了?”
程启杓一愣:“哪个殷晟?”
项季轩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将电话挂了。约摸两秒,电话又响起来。
项季轩反正是跟他拖延时间,慢条斯理接起来,“什么事。”
“你说殷晟?!”程启杓吼道,“这种事怎么不早说?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怎么知道。”项季轩冷冷道,“看错了也不一定,为了以防万一我才来检查。如果是真的,却被我放过去了,这个责任要你背么?”
程启杓被堵住了,随即咬牙道,“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项季轩走进门里,将门关上。这里没有监视器,他看见殷晟三人解开了结界。
“一开始就用的话,我也不会发现你们了。”项季轩道,“如果坐在这里的是金大钟或者程启杓……”
“一直用结界太耗费体力。所以说,人的运气也是很重要的。”殷晟回头看他,“能拖延多少时间?”
“不超过五分钟。”
项季轩走上前,仓库的几排货架后面,放着三个黑色的大口袋。
殷晟最近跟警局走的近,一眼看出是法医室里常有的裹尸专用袋。
项季轩走过去,将口袋打开。三个人都没见过,陌生的面孔,苍白的脸,头发和眉头上冻的凝结了一些冰霜。
“三个女人。”乐章走过去,拿出树胶手套扯了三人的头发包进纸巾里,“DNA有了。”
邱骆在一旁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还顺便录了像。把四周围的景物都拍了下来。
“证据!”
“这算不上什么证据。”殷晟摇头,“不过比什么也没有好多了。”
至少可以让金大钟焦头烂额一下。
“项季轩?!”
门外响起程启杓的声音,“开门!”
冷藏库的钥匙只有两把,其中一把是程启杓和项季轩共用。
项季轩看了三人一样,乐章没和他的眼神对视,兀自抬手撑开结界。项季轩这才走上去开门。
男人皱着眉,眼神凶狠的进来,“有什么发现?”
他的鼻子动了动,仿佛是嗅觉灵敏的野兽,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一旁货架附近。乐章三人正悄悄往门口移动,突然就顿住了。
难道他看得到?三人齐齐在心中想。
“……”程启杓慢慢走上前,伸出手探出去,他的手指离邱骆的衣服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虽然结界能暂时迷惑人的眼睛,却无法真的让实体消失。
连项季轩的心都提了起来。但是他表情很镇定:“没发现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
“殷晟那个男人不好对付。”程启杓转头道,“之前他还打乱了我们在医院收集魂魄的计划!”
趁着男人转头收回手的空荡,三人赶紧朝门口移去。只是刚走了几步,程启杓突然转过了头来。
他的目光几乎是锁定在三人所在的位置:“我总觉得……”
他慢慢走了过去,狐疑的看着那处空气,“总觉得有一种十分讨厌的味道。”
项季轩抬腿朝外走去了,表面看上去仿佛是懒得搭理男人:“金老板让我跟你换班。”
“哦……”程启杓想起这件事了,“是新的魂魄收集方式,需要你帮忙。上一次我的鬼使差点被殷晟收拾了,这一次我们要多加小心。”
“你的鬼使会被收拾,是因为不中用。”项季轩走到门口,故意将门拉开的大了点,回头不屑的看男人,“我不会犯这样的错。”
殷晟三人噔噔噔的冲到门口,刚从项季轩身边过去,程启杓也跟着走出来了。
“是因为有那个擅长结界的小子在。”程启杓话一出口,项季轩顿住了。他趁这个机会多在门口停了一下,因为他不确定三人有没有出来,同时有一部分原因也真的是因为对方的这句话。
“你说乐章?”他问道。
“你认识?”程启杓不屑道,“不怎么靠谱的风水师,一天到晚不好好测他的风水跟着警察转悠什么?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他也不先帮他自己算算,否则也不会受伤了。”
“受伤?!”
项季轩冷漠的面具上迸裂了一条裂缝。
程启杓疑惑看他,“你很关心?”
“不……”项季轩下颚紧了紧,“怎么受的伤?”
“他自己注意力不集中,被鬼使硬撞开了结界导致气息大乱,算是内伤吧。”程启杓看了看表,“你现在去目标地,地图我会发你手机上。”
“……”项季轩没答话,他的脸色努力维持在镇定上。但乐章却看到他的手指收紧了,仿佛在忍耐不当场宰了程启杓。
殷晟拉了拉乐章的袖子,跟他使了个眼色,三人从另一头的安全楼梯溜了。
从后门出去回到商场里,殷晟解开结界,呼出口气。
“项季轩很紧张你啊。”殷晟漫不经心道,“除了程启杓那个瞎子,其他人都看得出来吧?”
邱骆比较好奇,“乐章哥,你和那位先生……”
“他和我一样大好不好。”乐章翻个白眼,“不过我长得比他年轻。”
邱骆和殷晟对视一眼,见对方显然在转移话题。也不再多问了。
三人快速朝商场外走去,穿过大厅时,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们:“那位先生!”
好巧不巧,在二楼栏杆边的售货员一眼看到了乐章。
“你的东西……”
三人这一转头,刚好在摄像头下面。程启杓此时刚推开门进到监控室里。
“啊!”
程启杓猛的抓起对讲机:“距离A区最近的保全!把电梯下面的那三个人抓住!”
81、Ghost。81 。。。
殷晟的一句话,让程启杓突然紧张起来。他谨慎的朝后面退了一步。
“你……想……”
殷晟眼角挑起一丝冰冷,“嗯,我想……”
程启杓突然摘下了墨镜。
殷晟愣住了,原来程启杓之所以带着墨镜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两只眼睛瞳孔颜色不一样。
“阴阳眼?”
殷晟皱眉。
程启杓的左眼是灰色的,右边是金黄,看上去十分恐怖怪异。
“是,但又不是。”程启杓拿眼睛死死盯住殷晟,“我拿我自己做实验,好不容易才成功的。和普通的阴阳眼可不同。”
“实验?”殷晟从袖口落出两张黄符来夹在手指间,“难道是……”
“死亡之咒,听过吗?”程启杓往前走了一步,殷晟往后退了一步,程启杓笑起来,“看来殷大师是听过了。”
殷晟面色微变,他的目光盯住男人的额头,却是不看眼睛。
“你成功了?”
“你可以试试看。”程启杓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对视的话。”
殷晟慢慢道,“死亡之咒只能用一次。”
“如果能拉上殷大师陪葬,我也死的划算。”
殷晟手指紧了紧,程启杓敢下这个赌,他却不敢。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牵挂,就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把什么都看的淡了。
殷晟沉默半响,最后将黄符拿了下来。
“你走吧。”他别开眼,“总有一天你和金大钟都不会善终。”
“善终这种东西很早起以前我就不奢望了。”程启杓带上墨镜,冷嘲,“没想到殷大师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啊。”
殷晟的脸色不好看,此时远处有警车乌拉乌拉响起。程启杓远远看了一眼,转身跑了。
小二从楼上下来时,刚好看到程启杓冲进一个巷口的影子。他看向殷晟。
“殷先生?”
殷晟不发一言,转身走了。
…………
整整一个月,殷晟都没有出自己的房门。
司徒在他家养伤,胡叶和小二轮流上门给两人喂食。
到司徒拆石膏的那天,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晟,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把月来他们两人的对话少的可以用手指头数出来。
司徒从小二那里听了个大概,但是因为小二没有在场,除了知道殷晟将人放跑了具体情况却是完全不知。
殷晟会将到手的人放走,司徒觉得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是没有办法才将人放走了。而这么多天来的沉默,也许是内疚,或者自责,或者不甘心。
不过按照殷晟的性格,不甘心也许占据了绝大部分。
他以为放男人自己安静几天就会好起来,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夏天都轰轰烈烈的开始了,男人依然不冷不热,仿佛回到了之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时候。
司徒拆了石膏后,拿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在房间里追着殷晟四处转悠。
“晟,跟我说说啊。”
“晟……”
殷晟被他闹得烦了,干脆在躺椅上坐下,拿眼罩往脸上一带。
之前司徒因为不能下床,只能趟床上,所以他只要待在楼下,司徒想烦他也烦不到。现在情况就不同了。
殷大师居然也有躲起来做鸵鸟的一天……
司徒简直觉得大开眼界,他叹气的坐到旁边,伸手想摘下男人的眼罩,却被殷晟一把抓住了手腕。
司徒也不放弃,就那样跟他暗暗较劲,对峙了一会儿,司徒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