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只听“嗤”的一声,一道蓝色火焰,从十余丈外冲夭而起!
慕容修心中微微一哂,忖道:“这大概是他们围攻的信号了!”
心念方动,瞥见七八条灰影,疾奔而来!
慕容修抬手出剑,大喝一声道:“站住!”
那七八条灰影来势极快,瞬息之间,已掠到身前,那是八个身穿灰色长衫,手握铁尺的老人。他们在慕容修喝声之中,四个在他面前停住,另外四人,倏然分开,抢到了慕容修左右两面。
毒沙峡,江湖上只闻其名,实际情形,谁也弄不清楚。
慕容修眼看这八个灰衣老人,身法奇快,眉眼之间,冷漠阴森,心中不期暗暗一怔,暗想:“不知他们在毒沙峡是何等身份之人?”不觉修眉一轩,大笑道:“就凭你们八个,想和慕容修动手?”
那八个灰衣老人并不作答,其中一个突然口中发出一声低啸,八柄铁尺陡然间一齐发动,尺影纵横,合围而上!
慕容修朗笑一声,长剑疾起,一招“千军辟易”,剑光飞卷,护住全身,只闻一阵金钦交鸣,攻到他左右前后的点点尺影,尽数为长剑震荡开去。
但慕容修也同时感到八柄铁尺,竟然沉猛无比!不,八柄铁尺竟然都有一股极强吸引力,差幸是自己,要是换了个人,长剑非被他们吸住不可。心头不期大吃一惊,暗想:“这八人纵然内功精深,也不可能会在出手攻敌的招式上,暗含吸力,莫非他们铁尺是磁铁做的?自己倒确实不可大意!”
他终究见多识广,一下就猜出他们手上是磁尺了。
那八个灰衣老人第一招上,就被慕容修长剑震荡开手中铁尺,各自微微一愕,但他们似是极善合击之术,手上铁尺虽被慕容修荡开,但身形却凝立不动,毫无退让,铁尺一抡,在相互援救之下,不让慕容修还击,再次急攻而来。
这一下,八人之枷乎已分出了四个人专门截击长剑,和慕容修记记硬打硬砸,另外四人却专似主攻,分由左右前后下手。
慕容修身为万剑会青穗总管,剑上造诣纵然精湛,但在这八个灰衣老人分工合击之下,却也感到大受威胁,剑势变化,被他们中途截住,硬打硬砸,自然难以尽展所长。
这一场激战,当真凌厉已极,但听剑尺交击,“锵”“锵”之声发出连珠般暴响!就在慕容修独斗八个灰衣老人的同时,四周呼哨乍起,二三十条矫捷黑影,奇快绝伦,纷向林中扑去。
慕容修手下的青穗剑士个个都是千中挑一的剑术高手,一旦发现强敌来犯,纷纷挥剑迎击!刹那之间,偌大林中,登时响起了一片刀剑击撞之声。
抱剑书生慕容修在八个灰衣老人磁尺环攻之中,剑势不时受到拦截。他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这一发现对方八人绵密无间的分工合击,再加上他们手中铁尺,又是特制磁铁所铸,心头登时明白过来!
毒沙峡这些人,分明是针对万剑会设计的,由此可见他们处心积虑,已非一日,那是把万剑会当作了他们称雄武林的唯一强敌。
“今晚自己纵有将计就计之心,但不给你们一个厉害,岂不弱了抱剑书生的威名?”
慕容修在他们一味的反攻之下,自然止不住心头冒火,但他心中早有安排的“将计就计”,究是如何,谁也无法知道。他一面挥腕运剑,一面默察八个灰衣老人的轮番攻势,似有一定变化。
四个和自己硬打硬砸的,虽是阻截自己剑势变化,但主要还是配合四个向自己进攻的人,因为自己剑势受阻,才使他们有隙可乘,话虽如此,这八个灰衣老人武功之高,确也非同小可!
慕容修冷冷一哼,剑势陡然一紧,一记“疏影斜横”,攻向右侧老人!另一个老人一看慕容修挥剑攻来,立即横尺拦出,右侧老人尺头一点,乘隙而入。
慕容修这一剑是有意诱敌,眼看对方一攻一砸,同时袭到,不觉大喝一声,剑势直出,暗运功力,突然加快,身形同时一偏,疾欺过去。他这一偏身欺进,右侧老人攻来的铁尺自然落空,慕容修的身法又是何等快速,那还容他撤招,左手疾落,一把抓住尺身,其他几个老人睹状大惊,急待掩护,已是不及!
右侧那个老人铁尺被人抓住,眼看剑锋如电,直刺而来,不得不放弃铁尺,身向后跃,但还是迟了一步,剑锋划过,肩头顿被划破,血流如注。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慕容修左手铁尺入手,立即猛向砸来的铁尺砸去,但听“当”的一声大震,那灰衣老人只觉手腕一麻,铁尺被直荡开去,身子也不禁斜过了半步。
慕容修一剑得手,朗笑一声,剑随身转,一记“倒撤天罗”,寒光暴长,疾洒而出,左手铁尺同时向身左两支铁尺挥去。他这一借势反击,剑光如轮,光芒大盛,逼的其余几个灰衣老人,纷纷倒退,八个老人,有两个兵刃脱手,六个老人也难挽颓势,立时被逼的次序大乱。
他们敢情没想到慕容修竟能如此快速,就解去了八人合击之势,不禁心头骇然,连连后退!就在此时,只闻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竹哨之声,旷郊黑夜,这哨声听来份外刺耳。
哨声处,八个灰衣老人突然身形后退,同时攻入林中的二三十名灰衣汉子,也纷纷退出,如飞而去。
慕容修不知他们突然退去,原因何在?同时更关心的是韦宗方是否已在这场激战中,被他们掳去?不觉大喝一声:“还不给我站住?”
八个灰衣老人似是有意掩护那些灰衣汉子退却,是以虽在后退但退得较缓,其中一个忽然阴声道:“阁下剑术虽然厉害,但也莫想留得住老朽等人。”
慕容修朗笑道:“慕容修纵然留不住你们八个,至少也可留下你们几条命来。”
那老人阴嘿道:“慕容总管是否还有再战之力?”
慕容修道:“不信你们再试试看!”
那老人冷冷的道:“我看不用试了!”
话声方落,八条人影突然破空飞起,去势如箭!
慕容修才知他们只是怕自己追击,故意拖延时光,不由瞧得哈哈大笑!
这时他身后一片林中,陆续走出十三名青穗剑士,垂手肃立。
慕容修回过身去,看到自己手下,只有少数几人负了些轻伤,人数一个不少(来时明明有十六名剑士)这就点点头道:“韦少侠呢?可曾被他们掳走了?”
一名领头的剑士躬身道:“属下未得总管命令……”
慕容修目光一瞥之间,业已瞧到韦宗方躺在一株大树之下,依然昏迷不醒,不禁微微皱了下眉,没待那剑士说完,挥手道:“没被他们劫走就行了!”
就在这一回顾,瞥见几条人影,疾奔而来!慕容修剑眉一剔,冷冷哼了一声,左手微扬,暗向身后剑士示意。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只听一个沙哑的大笑,传了过来,道:“慕容老哥还没走么?”
慕容修冷笑道:“毒沙峡高手还未必困得住我,沙兄去而复返,有什话说?”
原来来人正是黑煞星君沙天佑,和他门下四个道重!
沙天佑奔到相距一丈来远,便自缓了下来,一面拱手笑道:“兄弟听说咱们老大手下八公,败在慕容老哥剑下,连二十八宿,也全数败在老哥领率的青穗剑士手下,负伤累累,兄弟特来祝贺。”
慕容修暗暗皱了下眉,忖道:“此人狡猾如狐,不知又想使什么花样了。”
心念转动,口中只是沉哼了声。
沙天佑在说话之间,人已走近,但就在此时,十三名青穗剑士突然疾快无比的把沙天佑五人,围了起来!十三柄长剑,剑尖颤动,寒锋闪光,只要慕容修一声令下,沙天佑五人武功再高,也非伤在剑下不可。
沙天佑神色自若,徐徐说道:“慕容老哥何用摆出这等阵仗来?”
慕容修道:“沙兄方才不是也给兄弟看过阵仗了么?”
沙天佑大笑道:“兄弟久闻老哥麾下青穗剑士之名,看不看阵仗,都是一样。”
慕容修冷冷的道:“沙兄身历其境,可要实地试试?”
沙天佑道:“兄弟看是不用试了。”
慕容修道:“那么沙兄此来,究有何事?”
沙天佑橘笑道:“明人面前,也毋须说假,兄弟还不是为了姓韦的,想和老哥商量商量。”
慕容修冷笑道:“姓韦的人已落在万剑会手里,沙兄那是对镂文犀还没死心?”
沙天佑阴笑一声道:“岂止是镂文犀,还有一颗引剑珠,不瞒老哥说,兄弟奉命行事,实在情非得已。”
慕容修点头道:“姓韦的就在这里,沙兄有本领,只管把他带走就是。”
沙夭佑连连拱手道:“承情,承情,老哥既然答应,兄弟就不客气了。”
慕容修见他被自己手下剑士,围在中间,居然说出这等话来,除非他是疯了!不觉微笑道:“沙兄有把握么?”
沙天佑阴笑道:“老哥麾下剑士,此刻已经没有搏斗之力,兄弟自可把人带走了?”
慕容修听得一怔,问道:“沙兄可是暗中使了毒么?”
沙天佑耸肩笑道:“慕容老哥垂询,兄弟不敢隐瞒,诸位早已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如果不运气和人动手,要待三日之后才会发作,到时功力尽失,但诸位经过方才这场激战,此时药性已经行开……”
慕容修暗中运气一试,果然觉得腹中稳稳作痛,不觉怒声道:“我早该防你这一着了!”
沙天佑道:“慕容老哥不可误会,这毒药不是兄弟下的,诸位来时,早已中毒了,不过……”
慕容修道:“不过什么?”
沙天佑阴笑一声道:“不过这种慢性毒药,纵然行开,目前只是不能运气,三日之内,决无性命之忧。”
十三名青穗剑士此刻都已试出身中剧毒,一个个手仗长剑,肃立不动,但二十六道目光,却一齐朝他们总管投来,似是要等他下令。
慕容修目光一掠,徐徐说道:“不错,咱们都中了剧毒。”话声一落,突然目射精光,大笑道:“沙天佑,本座和所属剑士,纵然中毒,但咱们拼着毒发,仍可搏杀于你。”
沙天佑诡笑道:“慕容修老哥可是要兄弟交出解药来么?”
慕容修道:“兄弟正有此意。”
沙天佑阴笑道:“慕容老哥请想,咱们易地相处,老哥会带解药来么?”
慕容修嗔目道:“沙兄那是逼兄弟动手了!”
沙天佑道:“兄弟如无把握,那会涉险?”他语气一转,阴声说道:“诸位已无再战之能,我不愿有伤两家和气,只要把姓韦的带走就好。”一面回头朝四个黑衣童子喝道:“咱们可以走了!”
慕容修急怒交迸,大喝一声,一掌朝沙天佑直劈过去!
抱剑书生慕容修不但精擅剑术,就是内功修为,已臻上乘,这一掌含愤出手,该是何等威力?
沙天佑明知对方身中剧毒,却也不敢硬接,身形一闪,轻巧的避了开去。那知慕容修一掌出手,陡然脸色大变,“砰”的一声朝地上坐下去!
十三名剑士眼看总管出手,同时长剑一挺,朝沙天佑师徒攻来。
沙天佑忌惮的只是抱剑书生一人,眼看抱剑书生已经跌坐了下去,不觉哈哈一笑,右手疾挥,拂尘绕身一匝,但听一阵“呛”“呛”连响,十三名青穗剑士的十三柄百炼精钢长剑,齐皆脱手坠地,闷哼不绝,一个个跌坐地上。
沙天佑瞧了慕容修一眼,拱拱手笑道:“慕容老哥休息一回,就会好的,兄弟失陪了!”
一挥手,四名黑衣童子,立即有两个向大树底下昏迷不省人事的韦宗方奔了过去,正待把韦宗方抬起。
沙天佑道:“且慢,先把他身上的东西取出来。”
一名黑衣童伸手朝韦宗方身上,一阵摸索,起身道:“他身上没有东西。”
沙天佑听得一愕,回头瞧去,果然躺在地上的韦宗方,连长剑都已不见,不觉阴哼一声道:“大概是被他们搜去了,你们快搜搜他们身上。”
慕容修和十三名青穗剑士,方才一经运气,但觉内腑欲裂,真气顿散,此刻正在凝神调息,无暇他顾。
沙天佑亲自动手,在慕容修身上一阵掏摸,四名黑衣童子也分别在十二名剑士身上搜索了一遍,那有镂文犀和引剑珠的下落?
沙天佑暗忖道:“这小子方才只有和南海门及天杀门下的人会过面,莫非东西已被这两拨人取走?哼,南海门那小丫头对这小子暗生情愫。天杀门的人也和这小子早有勾结,那么这两拨人,决不会中途劫去他的东西,说不定是这小子自知引起江湖许多人的觊觎,要他们代为携走。”
想到这里,不禁一声乾嘿,道:“好小子,就算你最狡猾,人落在咱们手里,还怕追不出东西来?”接着挥手道:“带他回去。”
话声一落,身形当先纵起,四名黑衣童子抬起韦宗方,如飞而去。
就在沙天佑离去不久,大路上鸾铃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