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格拉妄想症侯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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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格拉妄想症侯群-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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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黔侧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身体动了动,轻声道:“阿维,我想喝水。”
杨少君看到床头有一个装着净水的杯子,走上去摸了一下杯身,还是温的,于是拿起杯子走到床边。苏黔的眼睛已经重新蒙上了眼罩,为了防止再有突然情况,医生再次给他散过瞳了。杨少君扶着苏黔坐起来,动作温柔地把被子凑到他嘴边,慢慢喂他喝下去——这些天下来,杨少君已经比以前细致耐心了很多。
苏黔默默喝完了水,攥着杨少君的手慢慢摩挲。杨少君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苏黔侧身往旁边躺了一点,拍拍身边的空位:“阿维,你也累了,躺上来吧。”
杨少君不动。
苏黔的语气略微急促了一点:“怎么了?上来啊,陪我躺一会儿,我心跳的很快,睡不着。”
杨少君知道他最近都心悸、焦躁、失眠的很厉害。他想起自己以前有一次被犯人捅伤,肚子上开了个三寸的口子,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整天整天头昏脑胀,用了一种药物以后也心悸的非常厉害。疼痛、心慌、眩晕……这种种一切合在一起,真真让人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而如今苏黔也许每时每刻都受着这样的折磨,这究竟是怎样一种难过?能把人逼得毫无生念的痛。
他脱掉鞋袜和外套,慢慢躺到苏黔身边。苏黔靠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额头抵住他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苏黔微哽咽地轻声道:“我好难受。”
杨少君搂紧他的背,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上。
苏黔也用力地反搂住他,恨不得把自己完全揉进他的胸膛里。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哀戚:“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是不是很苦逼呢?于是小生生开了个治愈系的新文,温油攻X温油受,看完苦逼的内容可以移步去喝点糖水XDDD
32 第三十二章
杨少君紧紧拥着苏黔,不住亲吻他的发际,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哄他入睡。他不敢说话,怕打破这份宁静,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知道,苏黔心里很明白现在抱着他的人是谁,但是他太累了,需要一个怀抱来发泄。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放下自己的架子。
整个晚上,苏黔不停地翻身,时不时叹气,有时甚至会焦躁地坐起来。杨少君非常耐心地一次又一次用轻柔的拥抱让他平静下来,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继续尝试入睡。一直折腾到凌晨六点多钟,苏黔终于不再翻身,呼吸逐渐趋于静谧。
杨少君也累极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哑声道:“对不起,苏黔,真的对不起……”他做错了太多,如今看着苏黔在痛苦中溺水挣扎着,竟有种感同身受的心痛。还来得及弥补么?杨少君难过地想:这绝不仅仅是同情,是的,绝不仅仅是同情!当他看到苏黔在楼上摇摆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恐慌笼罩着他!当白天看到那个人骑跨在栏杆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像是在办公,正如戴煜所说,他的心是麻木的,即便是那人死了,他丝毫不会为此感到难过——他见过更亲密的人在他怀里满身是血的死去,那个轻视自己生命的跳楼者与他又有何干呢?在上去救人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想到,如果能救下这个人,在停职期间立下一桩功劳,对他尽快恢复原职是大有裨益的。然而当那人换成了苏黔,他的大脑就成了一片浆糊,完全当机了。他不会去想白天的跳楼者究竟为什么要自杀,但是他之前的几个小时一直在回忆过去,回想着苏黔的一桩桩苦,觉得他实在不容易。
等苏黔睡着后不久,杨少君也困了。因为生怕苏黔再有异动,他是紧紧拥着苏黔入睡的,一闭上眼,他就立刻开始做梦。
他梦到自己参加任务剿匪,匪徒手里有大批走私军火,他穿着防弹衣举着防弹盾牌冒着枪林弹雨冲上去寻找隐蔽点,时不时冒头向对方射击。“砰!”一个匪徒从他后方冒出来,一枪打中他的胸口,虽然穿着防弹衣,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震碎了他的肋骨。他疼得滚到地上动弹不得,对方缓缓走到他面前,拎起自动步枪对准他的脑袋,冷笑着叩下扳机……
他梦到自己悄悄尾随毒贩,跟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对方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数名手持棍棒的大汉冲进小巷围住他就打,一边打一边骂他可恶的条子。他反抗,撂倒了一名大汉,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赫赫生风的钢管落到他身上,他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击碎了一样。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流血,他看到自己正在死亡……
一幕……两幕……数不清他在梦里死了多少次,都是非常真实的画面和感受,甚至那种迷茫、无助和恐惧的情绪都那么真实,因为那些都是他曾经真正经历过或亲眼目睹过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睡的极轻的杨少君被脚步声吵醒,他警觉地睁开眼,只见苏颐和苏维并肩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杨少君紧紧拥着苏黔的睡姿俱是一愣,苏颐一脸吃惊,苏维则很快回过神来,走上前,对杨少君轻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杨少君小心翼翼地松开苏黔,眼看他并没有被吵醒,松了口气,跟着苏维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别墅,在别墅区的绿化带里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天才刚亮,清晨的空气很清新。杨少君以前住在嘈杂的闹市区,绿化不多,每天早上赶着上班都行色匆匆,从来没有静下心体会过清晨的美好。然而现在,自从他停职以后,自从苏黔目不能视之后,他开始注意身边的风景,才发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的美好。
苏维突然停下脚步,沉吟道:“我昨晚一直没有睡着,想了一个晚上……”
杨少君静静听着。
苏维转过身看着他:“我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情,但我不能接受你和我哥在一起。”
杨少君挑眉,忽而自嘲地笑了:“以前是你哥让我离你远一点,现在是你让我离你哥远一点——我跟你们兄弟命里八字不合么?”
苏维很平静:“我想,我哥会突然得了这个病——当然,病因或许是overdose——但我相信心理压抑也是脱不开关系的。也许是我断章取义,但我认为你们这段关系对他的伤害很大。”苏维毕竟不是苏黔,他的态度比之十多年前的苏黔要温和很多,并且摆证据讲道理,试图从理智上说服对手。这也是他一贯让杨少君懊恼的性格。
杨少君两手插口袋:“这我不否认。”
苏维微微一怔,问道:“你同意?”
杨少君不答应也不否定:“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无权来管。”
苏维微微有些吃惊,但旋即感到不悦,正要开口,杨少君却上前一步说道:“苏维,昨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喜欢你哥,虽然我很喜欢跟他作对,虽然我讨厌他身上的很多缺点,比如傲慢,但从一开始我就是喜欢他的。我不敢说我到底有多喜欢他,有多少决心跟他在一起,这是我昨天之所以迟疑的原因。等他病好之后,我会重新考虑这个问题,怎么处理这段关系是我跟他的事情。”他盯着苏黔的眼睛:“这是我跟他的事。”所以,你无权干涉。
苏维皱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以前我哥逼得你去参军,我曾经怨恨过他。虽然我明白他是为了我好,但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谁也没有权利自认为对我好就来改变我生活的轨迹,我有权自己决定——即使很久以前我就不因此而怨恨我哥了,但这个观点我一直坚持着,就像我做精神分析师,我们的职业原则是不能给访客任何有倾向性的建议,必须要让他自己做出选择。”他顿了顿,道:“但是现在,我看到我哥精神恍惚地躺在那里,我真想说——去他妈的,所有让他不好过的人全都给我滚远一点!”
杨少君哑然失笑——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从苏维嘴里听到脏话。
苏维冷冷地看着杨少君:“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你喜欢他,跟我有没有关系?”
杨少君即刻矢口否认:“没有。说真的,我一开始的确有点恶劣的念头,出于一种——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只跟他的性格有关,直到我追求他了一段时间,我才想起来他是你哥。”
苏维眯起眼盯着他看。
杨少君苦笑。诚然跟苏黔在一起之后,他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苏维,这让他产生一种禁忌的快感。他无法否认自己的龌龊,但在最初,当他把苏黔困到墙角里,痞笑着的跟苏黔说“你这么讨厌同性恋,是不是恐同症?要不要我替你验证一下?”的时候,他心里很明白,眼前这家伙就是他十几年来的老冤家。
过了一会儿,苏维叹了口气,又开始往前走:“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的确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干涉。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我对你很不放心。从某方面来说,他从小都是个单纯执拗到幼稚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关于戴煜说杨少君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死亡的事情。当然大家没事不会想自己怎么死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们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死亡,没有遇到很危险的事,没有亲眼看着身边人死去……如果是离死亡非常近的人,比如杨少君,他亲眼看过很多死亡,但是他不去想,那就有问题了~
33 第三十三章
杨少君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回房间躺了一会儿,死活睡不着。苏黔那里有他家人看着,他去了也是多余,于是拿了件外套出门了。
戴煜赶到杨少君说的小饭馆,一坐下就很新奇地盯着杨少君看:“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他看看杨少君的脸色,“昨晚睡的不好。”
杨少君双手交叉,呈放空状,言简意赅:“缺觉。”
戴煜并不意外,喝了口咖啡,道:“那么说吧,你找我出来想谈什么?”
杨少君始终盯着天花板:“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早上,我梦到自己死了。死了很多次,用了所有我能想到的死法。不过现在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噢?”戴煜挑眉:“昨天被刺激了?因为那个跳楼的人?”
杨少君摇头:“我回家以后,看到我朋友骑在五楼的阳台上。”自嘲一笑,“一天中连续看到两个人要跳楼,还真他妈有够衰的吧?”
戴煜显得兴趣盎然:“什么样的朋友?”
杨少君看了他一眼,静默了三秒后给出答案:“爱人。”
戴煜愣了一下,问道:“那他怎么样了?”
杨少君摇摇头,动作懒散地掏出烟,叼进嘴里,却没有急着点火:“救下来了。他最近,精神有点问题,抑郁症。”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掏火,来来回回摸了半天才想起来zippo已经被苏维丢了,于是沉郁地向戴煜伸出手:“借个火。”
戴煜拿出打火机凑过去替他点上火:“带她看过心理医生了吗?现在抑郁症是城市里的常见疾病,一定要重视。”
杨少君苦笑,慢吞吞地答道:“啊,看了——一直治着呢。”
戴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找来服务员点了两杯茶水,然后问道:“说说你的爱人吧。难得你愿意提她。”
杨少君像坨烂肉一样瘫软在椅背上,两腿在桌子下长长伸展着,几乎侵入到戴煜的领地。他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吞云吐雾:“他的病,我觉得和我有点关系。”
戴煜饶有兴致地挑眉,不出声打断,等着他说下去。
“我以前跟他有点过节,后来好上了,我就总喜欢跟他过不去。比如吧,我用了一首他特别讨厌的歌曲当闹铃用,他生气砸了我两个手机,我还接着用。那时候也真不觉得有什么,一首歌,能怎么样,有时候我真觉得他矫情。但后来他病了,我再想起这些事,就特别过意不去。”
“你很内疚?”
“……有点吧。这事搁谁身上都……但我也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戴煜笑了:“她真是你爱人?杨队长,你今年几岁了?”
杨少君仰起头莫名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就说你这件例子,你们两个住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过日子。你用一首她不能接受,甚至是强烈反感的一首歌当闹铃,还是大清早把人从睡梦中唤醒的歌,真的,如果你是我家十四岁那个正在叛逆期的侄子,我都会嫌你太不懂事了。”
杨少君嘴角抽了抽,又重新靠回椅背上仰头望天花板。
戴煜用手轻叩桌面:“能说说以前你们究竟结下了什么梁子,能让你对待枕边人施加如此精神暴力?”
杨少君把手里快抽完的烟掐了,又重新掏出一根,戴煜把火机从桌上推了过去。他一边点烟一边说话,袅袅白烟罩的他眼神迷茫:“我以前,喜欢过他——他妹妹,那时候他看不上我,硬把我们拆了。”
戴煜大感惊奇:“难道她对你早有所图?不然怎么……”
杨少君吃吃笑了一声,摇头:“没有,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也就上中学,都还未成年呢。我也算是被他刺激的,去参了军,后来当了警察。”
“十几年前的事情,你依然感到因此怨恨他?”
杨少君摇头:“他的性格就是这么招人。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想着要报复之类的,但是一接近他,他的态度就让人情不自禁想……哎,想跟他作对。”
“那你喜欢她吗?”
杨少君无奈地深深叹气:“喜欢。不喜欢,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了。但是……大概就是不够喜欢吧,所以才会故意跟他过不去,而不是让着他。”
“噢?”
“说实话,在我知道他这病以前,我还在想,是不是要跟他分手。但他病了以后,我反而觉得离不开他了——不是责任感,真的,不是同情,你不知道,他折腾起来的时候,我守着他十几个小时都要保持高度集中注意力,就跟执行盯梢任务似的,要是没感情,我做不到这一步。”
“那在此之前你为什么会想要跟他分手呢?是什么让你无法忍受了?”
杨少君闭上眼:“我看着他,有时候总是想起他弟——妹妹,产生一种错觉,搞不清他到底是谁。太刺激了,有时候真的受不了。”
“愧疚?”
他嗤笑:“大概吧。感觉像乱。伦一样,刺激是够刺激,但多了就承受不起了。”良心上的谴责,时时在扪叩他。
“那你现在,对他妹妹是什么感觉呢?还喜欢吗?”
杨少君终于坐直了,木然地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摇头,迟疑一下,又摇头:“一年前,我还喜欢他——妹妹。但是一年多没见,这次再见到,就不是那种感觉了。说起来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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