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快的方式赶到王宫时,他们在国王刚出生的房间里换了衣服,接着寻找男爵的踪迹。
他们最先找到的是法兰蒂斯,希尔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每次法兰蒂斯以老者模样出现时他就心里不舒服,总感觉这样衰老的样子其实也代表了自己种族的暮年。时间虽然善待他们,却没有给他们更多的仁慈。
“乐师大人。”一群人向他行礼,看着他穿过他们到了法兰蒂斯面前,弗塞斯紧随其后,这种场面以前演练过,他也经历过,只不过现在却有一种时过境迁的荒凉感。
也许这一切都来自于自己的那个占卜,他发现这件事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应该跟法兰蒂斯商量一下。
“父亲,我有事情想跟你聊聊。”他抬头看着法兰蒂斯的眼睛,专注的目不转睛,生怕发现他没有看着自己没有听见刚才的诉说。
“好,不过你先等我跟国王商量完战事再说。”
“他呢?他在哪里?我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希尔有些害怕,看着一整个屋子都是人,那种没底气的感觉简直要他淹没。没有了男爵在身边,希尔觉得似乎全世界都垮掉了。
“男爵大人已经离开了,你不用担心,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法兰蒂斯用老者惯用的慈祥看着希尔,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留下希尔和弗塞斯站在偌大的房间里发呆。
“大人,你看吧,男爵大人好好的没事呢。”
“嗯,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希尔还是惦记着那个预示,不知道法兰蒂斯什么时候才会有空跟自己聊聊。“走吧,我们回去。”
“好。”
男爵因为对战争贡献很大,既有出资赞助,也有对军事方面的建议。因为当时对国王献计被采用而使得战争几乎以一边倒的趋势进行着,英格兰大街小巷的人都觉得多亏了男爵才会有如今的战势。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了这场战争是为什么开始,也不知道怎样才会结束,如今的情况是大家都在为一战胜利而欢呼,接下来还要打到法兰西的那个州郡去,谁也不知道。
巴雷特伯爵似乎有些不愿意出征,可是国王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考虑到他的感受,只是知道又有一位将军要到前方支援了。
希尔在回到庄园时才想清楚那团火,其实就是战火。不安的感觉占据了全身,可是他没有办法找到可以让自己冷静的方法。
“大人,你说过不过问战事的,为什么?”
“我并没有过问,只是当时公爵问我要意见就随便说了,没想到陛下会采用,其实我也挺意外的。”男爵还是那样一副轻松自若的神情,可也看到了希尔的担心,“你放心,我是不会随便离开的,也没有人可以随便的让我离开。”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希尔的头发,双手插进发丝中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而且,这场战争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不必太在意。”
“嗯,那你对巴雷特伯爵做了什么?”
男爵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露出更多的表情。
“什么都没做,当时国王在挑选良将,我就推荐了一下。他本来就是战场上下来的,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大人,我总感觉不妙。”他抱住男爵,生怕会失去,“你一定要好好的。”
“抱歉,让你如此担心。”男爵抱住希尔,其实他不是很明白希尔的担心是源于什么,可他知道这份担心绝对有理由,于是想化解。
希尔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人,他不希望男爵再去冒险做那样的坏事,就算加深罪孽只不过是圣经上的宣读,可他仍然觉得这样下去他们会分开。
如果只是一起下地狱,事情就简单了。可是,世事难料,越想达成的,就越是多阻碍。
、chapter 98
那个被男爵送上战场的伯爵并没有那么好命,被人从成山的尸体堆里刨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穿胸的三箭要了他的命,而那规律的排列简直就像是谁拿他当草把子射出来的。英格兰十分不容易的输掉了一场看起来并不困难的战役,后来人们把原因归咎于巴雷特伯爵的领导失误。
海柔尔没有降罪于其家属,反到命令将巴雷特伯爵葬入教堂的墓地中,又让他的女儿继承了贵族封号,这使得英格兰又多了一位女伯爵。
而这个时候加官进爵的人还有一位,就是六年前继承了父亲爵位的艾尔弗里德布兰特男爵。国王念他在军事和商业上的才干和贡献,任命他为伯爵,海柔尔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比较好的称号,于是就继续使用布兰特这个姓氏,将它变成了伯爵的称号。
这件事对艾尔弗里德造成的影响并不是十分巨大,至少心理影响不大。不过希尔心里就那么轻松,自从弗塞斯告诉他艾尔弗里德和佛罗那的谈话之后,他始终有一种艾尔弗里德背地里一定做了什么才会形成这样的局面。
作为伯爵的栖息地,兰特里斯庄园进行了一次扩建,艾尔弗里德准备在庄园东边以外修建一座城堡。兴建土木是大工程,尤其是权贵们看重的,兰特里斯庄园里只有少量的奴隶,这让工程的进度减慢了。国王派了人员支援,并希望能早日看到新晋伯爵可以入住进去。
在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作为首都的伦敦却发生着这样的事,如果在前方作战的将士们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后果可能有些不敢想。
希尔在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只猫,在伤势痊愈之后他去见过亚历克斯,还是那样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希尔看到他跟佛罗那比试,剑法确实比之前进步了太多,想必艾尔弗里德看到了一定会十分高兴。
最后佛罗那想让亚历克斯,被识破了,激怒了自尊心十分强的少年。亚历克斯看到佛罗那一剑刺过来,瞄准的位置是自己的心脏,佛罗那知道亚历克斯一定会往右闪,而这一招的下一步是剑往左,那么继续下去的话佛罗那就是自然的落后。
而出乎意料的是,亚历克斯没有躲,而是丢掉了剑站着不动。屋顶上的希尔和弗塞斯看的起劲,觉得十分有趣。可佛罗那却被吓了一跳,诧异的抬头看了看亚历克斯接着想收回剑,却来不及了。
在大家都以为亚历克斯会受伤的时候,艾尔弗里德出现了,用随手掰下来的树枝挡住了那一剑。大家都看着他,换了行头的他风采依旧,站在亚历克斯身边却让他觉得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大人。”佛罗那收回剑低着头道歉,“抱歉,差点出意外。”说着抬头看着亚历克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总不可能在比试的时候还能听到艾尔弗里德到来的脚步声,他没那么厉害。
艾尔弗里德并没有责怪佛罗那,而是侧过身看着亚历克斯,想知道如今的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大人,我猜,这其中有问题。”
听到弗塞斯的话,希尔板着一张脸说,“什么猜不猜,本来就有问题。你看那里。”
弗塞斯跟着希尔的眼神看过去,果然在亚历克斯身后的那一片草丛里看到了那只多日不见的猫。蓝色的眼睛正专心的看着亚历克斯的背影,猫不会像狗那样轻易许诺,也不常露出自己的忠心,所以街上的流浪猫才会比流浪狗要多得多,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猫儿们本身就喜欢那样的生活。
在水相族里,有五成的成员流落在各大城市的街头,而他们最喜欢的职业就是吟游诗人,这样既能赚到糊口的钱,又能满足他们对世界的好奇心。
现在这只猫露出的眼神无疑是特别的,就连弗塞斯都不曾对希尔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对法兰蒂斯是畏惧,而对希尔,他当他是朋友,并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的让一个具有猫性的人或动物像佛罗那对亚历克斯那般认真。
“哇,好特别。我之前并没有这么觉得过,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
希尔没有笑,继续看着那三人,而那藏在草丛里的猫显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脑袋回过来看了看。希尔回了一个波澜不惊的眼神,那猫儿像看到什么似的跑开了。
亚历克斯回头看着猫儿离去,再回头看着艾尔弗里德,低头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亚历克斯,我是你哥哥。有什么事需要你这样躲着我,你变成这样我以后要怎么向父亲交代。”
希尔看得出艾尔弗里德对亚历克斯的关心,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在长大成人之后还跟兄弟姐妹之间保持这样亲密的关系,大多数都会各自独立。而亚历克斯对艾尔弗里德的依赖,却是那个时候艾尔弗里德的支柱,让他慢慢成熟。
“没有什么,你说让我学着打理事务,我一定会十分用心的学。”转身之余,他继续那样淡淡的说,“你是我哥哥,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艾尔弗里德皱皱眉叹口气不说话的看着他走了,然后挥手让佛罗那跟过去,他对这个人放心到自己都觉得奇怪,但一次都没有怀疑过。
希尔跟弗塞斯对对眼神,跳下房梁从草丛里往回赶。
、chapter 99
城堡在庄园里微妙的气氛下慢慢建成,住进去的不是艾尔弗里德,而是亚历克斯。
三个月过去了,战争还在继续,人们很快就忘记了战争开始那会儿的寒冷,只是为春暖花开而激动。前方战壕里的士兵们正喝着啤酒吃干娘,接下来他们要趁夜渡过五英里外的那条河,天亮后又会有一场恶战。
法国人已经开始气馁,很多贵族因为联姻的关系都和英国皇室有着丝丝血缘关系,这成为了法国贵族们倒向英国的一个理由。见到这一现象,笑傻了海柔尔,他自以为自己的国王当的是相当成功。
艾尔弗里德看着桌子对面的陌生人,这个号称是自己表兄弟的法国人打扮的十分华丽,带着自己的家眷连夜逃到了伦敦。艾尔弗里德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过来的,因为一口带着佛罗伦萨口音的英语是十分惹人怀疑的,而他似乎也不喜欢英国人的装扮,始终穿着法国贵族的服饰。
都这个时候了还穷讲究什么尊严,大多数的军人都不喜欢俘虏,觉得气节上有些丢分。艾尔弗里德不是军人,可他父亲是,从小受着那样的教育,让他逃不开那一套思想。
刚想开口说话,却想起自己并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吸一口气缓解内心的尴尬后,艾尔弗里德重新开口说。
“表哥,我们布兰特家族虽然跟国王陛下有着血缘关系,可终究也只是算得上商人。”喝了一口红茶,他继续说,“大多数就是做些茶叶的买卖,算不上什么大家。”
说这话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海柔尔知道了他的庄园里藏了一群法国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们特勒斯家族也是世代经商,并不参与政事。”法国人留了一小戳胡子,看起来有些像舞会上的花花公子,艾尔弗里德想这个人年轻时一定是流连于名媛裙摆的轻浮之人。“所以从根本上跟表弟的家族来说是有些相似的。”
果然,看着他放下杯子的模样就知道。艾尔弗里德对这种人有一种特殊的好感,并不是他喜欢轻佻之人,而是这样的人其实比较好说话,虽然不见得句句都当真,但也能获得比较多的信息。
就因为那一个动作,艾尔弗里德留下了特勒斯一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希尔没有继续跟艾尔弗里德保持着之前那样亲密的关系,倒不是为了掩饰,而是艾尔弗里德实在抽不开时间。
闲下来的希尔经常跟弗塞斯一起“商讨”各种计划,自从亚历克斯搬进城堡后庄园里多了很多乐趣。希尔想亚历克斯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人,私底下的斗争一定会有第二回合,但是他却想不通亚历克斯吃吃不实施的原因。
“难道是顾忌到这群法国人?”咬了一口新鲜的红鱼,弗塞斯瞪大眼睛冲着赫班尼斯说,转头时甩了他一脸的水。
“威廉,你太天真了。”赫班尼斯看着爪子上的鱼还在动,于是用爪子挠挠它又松开,发现它动了又抓住,松开,抓住,如此往复,直到鱼不知道因为缺水还是运动过度而死了,他才动口开吃。
“那是为什么?”
一遇到食物和美人,弗塞斯的智商就几乎为零,希尔已经总结出了这一条定律,于是决定不再选择用餐的时候跟他讨论这种事情。
“我想,大概是因为还没准备好吧,他其实主要依靠力量就是佛罗那和那只不知道来历的猫。这段时间大人那么忙,佛罗那自然抽不开身为他准备,那么他也就不敢做什么了。”饱餐之后回到庄园,他们悠闲的学着艾尔弗里德的样子在阳台上喝着红茶。
“这倒也是。”弗塞斯喝了一口后舔舔嘴唇看着希尔,“我们把那只猫收拾了吧,这样亚历克斯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希尔笑了笑看着阳台旁边已经准备发芽的树枝,摇摇头说,“不会的,亚历克斯头脑聪明,没有了这些外界条件,他会重新制造。说不定他比我们先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先预备好了后路。”
“说的也是,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希尔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做事越来越像法兰蒂斯,就说,“如果法兰蒂斯在,一定会建议把亚历克斯直接打倒,除掉根源就不会再有事端。”
“这倒是好主意,但是族长没有你对伯爵大人的感情,所以你不会那么做的。”
“嗯,这事情其实难就难在这里。算了,步步为营其实也不错,还犯不着动脑筋去思索大局。”
喝掉最后一点茶水,希尔感觉到艾尔弗里德正在往这边走过来,而他还端着那杯子端详着上面的图案,抬眼间对面就只剩下了弗塞斯的衣服。希尔慢慢起身把弗塞斯的杯子往上扔到了房梁下,然后慢慢拿起那一堆衣服回房间。他突然想到,弗塞斯以前之所以能够有那么多情人,约会的时候应该大多是采用的这种方式吧。
“乐师大人。”艾尔弗里德从后面叫他,趁他还没回头从后面抱住了他,然后在耳根处留下一个吻,“下午这么好的天气,跟我出去透透气吧。”
“好啊。”
艾尔弗里德从背后拿出一顶有饰带和羽毛的皮毛帽子戴在希尔头上,然后笑着说,“这是特勒斯从法国带过来的,法国绅士都这么打扮。”
“下午好,伯爵大人。”希尔学着法国人的样子用法语向艾尔弗里德打招呼,礼节中透露着不习惯,却看得出他很高兴。他抬头冲着一直在笑的艾尔弗里德说,“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