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不发烫了,印痕消失了,可是心里却还耿耿于怀。
河天……洛河天……?
凤鸣心为什么也知道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辛辣甜苦
被玉一掌打晕之后,鹤凡音一直守在他的床边不曾离开,凤鸣心直到第二日的午时才睁眼醒来,当看得鹤凡音靠在自己床边假寐的样子时,凤鸣心捏了捏他的手,看鹤凡音睁眼,便道:“躺下,陪我睡会儿”
鹤凡音看他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便也侧身躺下,而后两手将人拉近怀里抱住:“你赶紧怎么样,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凤鸣心轻轻一叹,而后不知是想起什么复又微微拧起了眉。
鹤凡音看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亲吻下他的眉心,便与他相低着:“你怎么这么粗心,竟来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若是没有穆瑧在这里,这孩子,大抵也会糊里糊涂的弄没了吧”
“什么孩子?”凤鸣心一头雾水。
鹤凡音道:“昨日你受伤后,穆瑧给你把脉发现你这里……”将手贴在凤鸣心平坦的小腹上:“有个小孩,是你跟我的”
“这怎么可能?”凤鸣心惊呼撑起身来看他:“我又不是……”话没说完,凤鸣心就默了,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有着东夏人士的血脉。
将人重新抱在怀里,鹤凡音低声问道:“不喜欢么?”
“不是”贴在鹤凡音的胸口,凤鸣心蹩蹩眉:“只是觉得太过于的突然了,简直就是措手不及”因为压根就把这档子事给遗忘了,抬眼看他,凤鸣心问的有些小心翼翼:“那你……怎么看?”
掌心一下一下摸着凤鸣心的后背,鹤凡音道:“虽然跟你一样措手不及,但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学好怎么照顾你们的”
听了这话,凤鸣心心里滚烫,嘴角的弧一直隐不下来,可是转念间,突然想到之前的事,凤鸣心又颈子起来:“对了,玉怎么样?昨天的那个情况,是谁要伤他?”他只看见玉,而没看见那个出手的人。
鹤凡音眸色一僵,抚摸着凤鸣心掌心的手也顿了,半响才道:“他没事,大家都无恙,就只有你一个人伤了”
凤鸣心不能放心:“我想去看看他”才说着,便要起身。
鹤凡音忙将他拉住:“这都什么时候了,他都歇息了,要看待明日再去,你才刚好还是多躺着别在乱动,知道吗?”
凤鸣心默了一会:“今天我去看我哥哥了”
听凤鸣心忽而说道这事,鹤凡音神色平静倒是未见半丝异样。凤鸣心似乎也在组织语言,半响才拧眉说道;“可是……哥哥他很奇怪,他说你会杀了大家”
鹤凡音拧眉,在凤鸣心话音才落,便将人一把扣在怀里:“这种事,不会有”
“真的吗?”虽觉得哥哥的话几近荒繆,可凤鸣心还是有些担忧,因为哥哥从不会说这种胡话。
“真的,不会有”抱着人,鹤凡音虽答应着,可是心里却想起之前自己与他们两次想见的情况。
都是如此得剑拔弩张。
酒肆的大堂里,宫慕楠同玉对面而坐,中间的桌上放着一坛坛解封得酒,也不知这二人是喝了多久,项长亦在房间里面呼呼大睡,穆瑧站在二楼的围栏边,两手撑着下颚,面色不悦的盯着下面的人,不经意的错眸时,见得对面的柱子旁似乎也有人影,认真看去,才发现,那人是凤鸣心的哥哥,凤鸣清。
他……在看谁?
许是因为宫慕楠是从楼兰那边出来的,所以玉对他的好感也有不少,这个下午竟是难得的没有缠着凤鸣清,而是拉着宫慕楠在这里喝酒,两人有说有笑,仿佛相识已久了般,尽兴处时,玉更直接软软的朝着宫慕楠身上靠去,举止轻佻,又暧昧之极,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别人都听不见,只知道,最后宫慕楠是直接将人抱了送上二楼客房的,凤鸣清在旁看着,神色间虽不见的丝毫异样,可是掌心却似乎微微有些发疼,而后捏成一团,只是谁都没有发现。
卧床休养了多日,每日被穆瑧盯着按时吃药,凤鸣心的情况,倒是好了许多,只是连着几日以来午夜梦回总会有很多东西在脑子里面闪跃,很多人,很多事,十分杂乱,参差不齐,像是曾经丢失的记忆突然回笼了般,一下子蜂拥而至,让人接受不住。
这一晚。
凤鸣心好似癫狂。
原本在照顾他的小吉,被突然发难的凤鸣心一掌打出了房间,屋子里的东西全都被凤鸣心砸了个粉碎,鹤凡音匆匆而来,看着屋子里失了自控的人好似都认不得众人一般,心里大惊,却也只能上前,将人抱住。
“鸣心!鸣心!”
开口喊他,凤鸣心似乎听不见,只是两手死死抓着鹤凡音的手,双眼婆娑,眼眶里面全是血丝:“什么人!什么人!不……你们……我……你……”凤鸣心语无伦次,好似在受着什么煎熬,好半响竟生生逼得哭喊起来:“难受……好多人有好多!凡音!!!”大喊着,凤鸣心软下身来,只能痛苦呻吟。
穆瑧在旁看的提醒吊胆,又不敢上前,第一次这般慌乱无神,只能朝宫慕楠看去:“怎么办他这么样下去,恐怕孩子会不抱得”
宫慕楠面色一沉,果断就朝鹤凡音喊道:“凡音打晕他,别再让他这么下去!”
鹤凡音满脸阴霾,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扬起手正准备一刀劈下去时,忽而闻的一阵琴音如若泉水流淌一般倾泻而出,曲音轻灵悦耳,才刚响起,鹤凡音怀里原本失控的人却好似受到了安抚,渐渐平静。
众人心里狐疑,项长亦更是惊奇得双眼眨都不眨,就这般看着凤鸣心倒在鹤凡音的怀里渐渐睡去。
隔壁的客房里,玉又一次因为饮酒过多宿醉未醒,自然便也什么都听不见,而守在玉床榻前的凤鸣清却在听闻这阵琴音之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息猝然一沉,举手便是瞬间封了玉身上的穴道,确定玉不会被这琴音所蛊,凤鸣清抓了剑起身朝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而后,推开门,看着里面的人,凤鸣清凌空一掌,直接掀翻了女人指尖拨弄的古琴。
琴砸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琴弦却依旧丝毫未损,女人端坐琴桌之后一片平静不见半点异状,只是亲启朱唇惋惜轻叹:“好好的一首曲子,却被你这般打断当真可惜”
相比女人那平静的模样,凤鸣清却是一身寒霜:“是你在操控鸣心!”
“只是一个半路插足进来的小孩,也值得你这般生气?”女人只是微微摇头,淡淡够起的嘴角挂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再说我操控他作何?无非便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别碰我的东西罢了”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之人,一直以来,在凤鸣清心里坚定不移的某个事实似乎开始出现了偏差。
受这琴声安抚,凤鸣心入睡之后便没再出什么情况,只是要不容易才养的安稳一些的胎像,在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又变得不稳起来,直把穆瑧弄的提心吊胆,就害怕着凤鸣心什么时候会再来一次。
不过庆幸得是,凤鸣心之后醒来时,已经恢复正常,没在发作任何异样,甚至他都不记得之前几近癫狂一般的举动。他不记得,自然没人会敢提问,只是让穆瑧与宫慕楠两人私下细细观察,寻找根源。
将近一个月后,凤鸣心的伤势似乎已经差不多将要痊愈,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的他,这晚上精神抖擞的赖在鹤凡音的怀里,像只偷腥的小猫一样,一直在傻笑不停。
鹤凡音担心许久,此番看他午时,嘴角不禁也染上笑意,两手将人搂在怀里,几乎是贴在他的耳边:“什么事这般高兴,一直在躲着傻笑”
朝他怀里蹭了蹭,凤鸣心双眼闪闪发亮:“这些日子,哥哥都没逼着叫我回去,我真怕,他什么时候就说又不准我跟你在一起了”想了想,凤鸣心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不如趁着我哥哥没有察觉,我们先去楼兰怎么样?”凤鸣清那日的立场,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刺。
鹤凡音只是低低叹息:“现在不是上路的时候”将手摸向凤鸣心的腰腹,鹤凡音有意转移话题:“这几日,孩子有什么动静吗?”
“没感觉”凤鸣心拧眉,也跟着将手摸向肚子:“都这么久了,这里还是没有反应,你说会不会是穆瑧医术不好,把错脉了?”
鹤凡音轻笑:“这话若叫他听到,指不定又得生气了”
凤鸣心点头,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件事:“对了,那只小老鼠呢?都好久没见它了,不会是饿死了吧”
“这些日子你一直病者,我没功夫管它,便把它交给小吉了,你想见,待会我便让小吉拿过来”
“好了”才笑着,凤鸣心撑起身,趴在鹤凡音胸口看他:“这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好你想过么?”
鹤凡音失笑:“这个时候想名字会不会太早?”
“不会!”凤鸣心拧眉,一脸的严肃:“不准叫猫,要是将来真被小狗吓得爬树上下不来了我跟你拼命!”
鹤凡音好笑:“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给他起名叫小猫?”
“因为你叫小耗子!”凤鸣心十分严肃。
鹤凡音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区别?”
凤鸣心戳戳他的胸口:“可是你父亲叫四不象!你自己说得”
鹤凡音:“……”
凤鸣心拧眉,再用力戳了两下:“而且象怕耗子,耗子怕猫,猫怕狗!”所以必须不能叫猫。
这番逻辑让鹤凡音啼笑皆非,最后只是将人压在身下的被褥里面狠狠吻了一番。
这么可爱,怎么会舍得伤他?
凤鸣清话……未免有些言辞过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他们的事
许是因为凤鸣心现在的状况,完全打乱了大家原本的计划,前往楼兰的事不得已被暂时搁置下来,就连一心不准他与鹤凡音在一起的凤鸣清此时不敢再说些什么来刺激弟弟,毕竟不久前,凤鸣心还受过重创,如果不是他们三人用力异能对凤鸣心运功的话,可以说凤鸣心腹中的小孩,当场便会不报,更别说,作为一个平凡人的凤鸣心根本就没有资本能够受得住鹤凡音施以异能挥出的剑气,所以这些日子,沉默,是他唯一的立场。
不过也是这样的时候,凤鸣清发现了一件事。
“你又在说什么?”
“衣服!”
房间里,玉手拉着布料又是研究又是裁缝,又是比尺寸的似乎心情十分不错,一直挂着的嘴角,在拿了这些布料回来之后就没有隐下去过,这些料子,还是两天前,宫慕楠陪他去街上买回来的,而后,玉就一直拿在手里不停的捣鼓。
“你会做?”如果不是凤鸣清过于漠然,换做旁人问这话的时候基本都得诧异了。
抬头看他,玉一脸的笑意,十分明艳动人:“我想给鸣心的小孩做衣服”虽然颜色都是粉红浅紫淡黄或者是亮丽的天水碧,但这些颜色都是玉十分喜欢的,做起来也更有兴趣。
凤鸣清随手拿了料子细看,触手柔滑一模便知价值不菲:“现在做还早了吧,为何不等日后直接是衣饰店里买?”
“不一样的……而且也不早了……”凤鸣清的话,不知是让玉想起什么,原本笑靥妍妍的脸庞忽而多了几分晦暗:“我现在,已经快双十了,没遇到鹤凡音的话大概就只剩下九个月了,可现在还剩多久我都不知了……”
话题过于沉闷,凤鸣清眸色一闪,而后拧了眉放下手里的料子。
吸了口气,玉耸耸肩膀:“以前在西苑的时候,看得最多的,就是皇家小孩,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跟棂也可以有个孩子的话,该多好,可是……虽说是不死人,可到底每一次也都只有二十年的命,只是用来找棂,就几乎已经用掉了全部的时间,即便是我想要,也不可能……”说到这里,玉不知是想起什么,忽而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其实有一世的时候,原本我跟棂是可以有个孩子的……”
隐忍着沙哑的话音,像是突然丢了个炸弹出来,炸得凤鸣心浑身猝然一僵,瞳孔已变。只是玉并不知道,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面,回想那是什么时候,可是却想不起了,最后便也只是叹息:“那一次大概是八十年前的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那时候转生去了东夏,第一次在十七岁的时候找到了棂,可是……没多久,他就走了,之后,我才发现东夏男子居然可以受孕,就是因为这样才知道那时我肚子里也揣了一个……”将手摸向小腹,仿佛口中说得孩子依旧还在,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玉的双眼却开始起了雾气:“那时候的感觉好难得,总觉得我跟棂不长的生命似乎有了延续,心里有了希望那一次我几乎每天都很开心,日日跟着母亲学做这些,多做了好多,可是慢慢的,我忽然开始认识到一个问题……”话于此,脸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我已经没剩多少时日了,即便是生下孩子我也养不了他,更照顾不了他,留下只会让他变成孤儿,所以后来我瞒着大家偷偷打掉了……”五个月的孩子,滑出体外时,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孩子,玉从没觉得,这几辈子里有那一次像那会一样这么难过过……
那是玉唯一一次,跟棂的纠葛,有的结果,可这结果只能变成无果。
轮回的次数太多,每一次他们都是在别人人生的起点终结性命。太多次的成长,太多次不同的坏境人生,让他们都记不得事发的具体时间,只能隐约记得一个大概,每一次的记忆回潮都承受头疼欲裂的痛苦,而后回想了全部的过往,又是不尽的无奈。
凤鸣清自小便是心性漠然,不是大事基本都看不见他有什么感情的起伏,而这一次,听着玉的述说,他却是眼角微润,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将人轻轻揽进怀里,垂了眼睑,看着玉这脆弱得像个小孩的模样,他拧了眉,脑子里似乎开始想了别的东西。
两百年前,古楼下,那次的粉身碎骨,并不是一切的开始,所有的一切是何时起得,谁都记不得了,恍惚间,只觉得至少恐怕是不下千年……而古楼下的那一次,才是造成他们之间追逐躲避的开始……
每一次的转生之后,他们都有一个新得名字,与新得身份,也许是怕如此久了,会忘记很多,所以当得他们记忆回笼的之后,他们都会复用自己最初的名字……玉玲珑,郑鸿棂。
算是一种默契,想证明脑子里疯狂涌来的记忆不是梦魇,而是实事,而后便开始了相互的寻找对方,一次一次都没有结果,就在即将放弃之后,才终于找到了彼此,也是第一次,让他们都尝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
“不怕的,这次没了,下次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那时候,许是因为过于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