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时,在你天天缠着鸣心的时候”凤明清说的,大约二十年前,玉还为西苑国师之时。将下颚搭在玉的肩头,凤鸣清眸光看向远处淡淡然的,却在编织着两人向往许久的未来:“这次,若一切都能结束,我们回到沁馨小湖,再重新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外面的事都与我们无关”
玉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你说真的?”
“恩”凤鸣清抚摸着他的后背:“自然是真的,到时候我还可以找些山猫来给你养着玩”
“养山猫不如养孩子”玉一脸笑意洋溢着幸福的气息,仿佛这个编织的梦已经不远:“这辈子,我虽然不能生,但是你可以啊,你看看凤鸣心都能有孩子了,你一定也可以”
凤明清的手一顿,垂眸看他:“想翻身?”
“不想”玉回答十分正经:“我还是觉得躺你身下比较享受,但是为了孩子,恐怕得翻一次”
这种话,正经单纯的人都说不出来,但玉经过这么多年,早已知道那些所谓的矜持不过是留给正常人的情趣,而他这种得来不易,却轻易失去的感情,除了每日时时紧抓一点一滴之外,其他的矜持全都是浪费。
久而久之,便也养成了这种放浪的性子。
马车在日跌时便停了下来,众人下车之后,日头似乎比往昔要毒烈一些,四周的景象与之前所处的地方并无太多的不同,唯一的差别,只是这里山石多了一些,风沙似乎也小了一些。
“那个什么琉璃洞,就在这里?”眯眯眼,项长亦扭头四处张望。
凤鸣心站在一旁,看着前方的山石,昨日消弭下去的不安,又涌了上来。穆瑧蹩着眉,四下看了看并不说话,宫暮楠只对小吉吩咐,将马车找到安稳的地方停好。
鹤凡音扭头看了一眼凤鸣心明显比前几天大了一些的肚子,蹩蹩眉,眸里透着肃色:“你跟穆瑧长亦还有小吉留在外面等我们回来”
“我不!”听得鹤凡音的话,凤鸣心当即一脸的紧张:“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到了这里都别想把我撇下!”
“鸣心……”鹤凡音叹。
凤鸣心却不听他说话,只扭头朝自己哥哥看去:“你们是为什么来这里,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在这里会出什么事,我跟你们是一家人,都是不可分的,你们可以有相互的秘密,我也可以不过问是些什么东西,但是你们不能让我留在这里眼巴巴的等,万一……万一你们有谁回不来的话我……”不吉利的话不应该说,可是凤鸣心却总是害怕着。
大家都拧眉垂眸,只有宫暮楠开了口:“鸣心就一起去吧,有事的话我可以在旁边照看着他”
项长亦跟穆瑧同时开口:“那我们呢?”
“留在外面”宫暮楠一脸肃色:“这种地方,人去多了,不是好事,我能照看鸣心,但照看不了太多的人,都别添乱”
项长亦努努嘴:“那我跟小吉在外面等你们回来”
穆瑧当即脸色阴霾,重重一哼,扭了头,就不再看众人。
宫暮楠虽知他心里不悦,可这时候也不能惯着,只能放任穆瑧气闷,有了协议,在凤鸣清跟玉的带领下,几人这才一起走向不远处的山石。
这一行,到底会出什么事?
凤鸣心也说不准,只是伸手紧紧拉着鹤凡音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山石脚下,几人停步,宫暮楠与鹤凡音还在狐疑之时,便在石墙上发现了一些刻痕,只是不知是否因为时间远久,刻痕的许多地方都被风沙磨的平了,只是隐隐约还能看见鱼鳞似得痕迹,与麒麟的模糊轮廓。
看着石壁上的痕迹,鹤凡音拧紧了眉,不经意的抬手捂上肩膀。
象征楼兰君王的麒麟,自己身上也有,这一切不知师傅是否知晓,若不然何故指使自己下山,更给自己下了封印?
鹤凡音心中所想,无人知道,凤鸣清只站在石壁底下摸索半响,而后随着哗啦啦的滑动声响,石门由中而分,上下开启,几人抬头一看,里面还有悠悠凉风卷席而来,通往洞中的道路,左右两边还放着一些类似晶石的石块,只是因为时间已久,石块失去了它原本的能力,独独留下的外形,只能当做普通玩石来欣赏。
“这里……有人来过了”
安静的周围,突然响起凤鸣清的声音,众人一愣,未能细问,凤鸣清便已经举步走在前头,眉宇微拧,身侧的手摸着剑柄,仿佛随时都有出鞘的可能。
玉紧跟在他的身侧,寸步不离,凤鸣清扭头看他时,玉朝他笑笑:“不许在丢下我!”
鹤凡音拉着凤鸣心走在两人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两人的手也都是紧紧拉着对方。宫暮楠跟在最后,看着四周的景象,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凉意,只觉得,这一路,他们仿佛是在朝死亡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琉璃洞中
琉璃洞的最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每个人都想要的解脱,在这里能否找到答案?
也许能,也许……不能。
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向通道的最深处,这过程全无半点异样,让人一直紧张的心,在松了口气之后,又更加的悬了起来,总觉得,越是安静,后面的风浪便是越大,而后,当众人快到达之时,却是猝然听得,悠悠琴音竟从洞中传了出来,音符的清澈悦耳,是众人全都熟悉的曲子,当初的旗亭酒肆里,他们都有听过。
幽幽琴声突然在这本该无人的洞中突然回响,一时间竟满是让人说不出的惊悚与诡异,众人绷起了心,一身戒备,带停步时,只见得,洞里中央,一名衣裳半解的女人端坐琴案之后,案桌角上,檀香青烟缭绕,女人芊芊十指拨动琴弦,露出的左边肩背之上印着一个复杂的图文,乍看之下,竟与凤鸣心身上的似乎还有些相似,只是她这个图文是呈鲜艳的血红之色,外围并无束网封印,炫目而又妖娆。
鹤凡音与宫暮楠,看得女人单薄的衣衫几乎都遮挡不住什么,面色一怔,虽有尴尬,但两人都拧紧了眉只顾装作没有看见,玉惊诧的眸子大睁,仿佛见了鬼魅一般,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凤鸣清却满脸寒霜,抓了玉的手,下意识的将人拉入身后,凤鸣心却一脸茫然,盯着女人,脱口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解下眼上布带的女人,完全呈露出来的面容十分姣好,在听的凤鸣心的声音时,女人脸色当即便露了笑意:“在客房等了你许久,一直不见你来,想来比是你忘记了我,所以我便干脆来这里等你了,如何?看见我,可还意外?”
这话,让凤鸣心狐疑的扭头朝鹤凡音看去:“你认识她?”
“只见过一次”鹤凡音老实回答,然而音才落,女人却笑了起来:“我们之间,可不只是仅仅一次那么简单而已啊……”
鹤凡音面色微拧,眉宇轻拧:“你不该在这里”
“为什么?”女人面色狐疑:“当年便已经说定了,不论之后的人生路程如何,你都要回到这里来找我的,可如今我却为何不该在这里了?”
四周里沉默了半响,鹤凡音忽而又道:“虽然你名唤云清,也……但你不是云清”微冷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回音在四周的回响,说出的话不知明的,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怎么便不是了?”琴声断却,女人一脸的悠然:“莫不是与你分别太久,所以便认不得我了?”
鹤凡音只拧了眉,垂下的眼睑,似乎在思索什么。
玉站在一旁,盯着女人看了半响,忍不住喃喃自语:“当年的不死人不是……只有我们三个吗?”扭头看向身边的凤鸣清,玉满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凤鸣清只是闭了双眼,并不回答,或许这个问题,连他都不知道。
洞中沉默半响,鹤凡音面色阴霾:“你想要什么?”女人眸色一闪,鹤凡音的面容愈发冷冽:“用琴音引我过去,让我出手伤了玉玲珑,更是误伤鸣心,你想要什么,抑或,斩天剑上记载的事其实不止是洛河天与郑云清那么简单,整件事里被关联得更不止是我与凤鸣清他们,这当中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比如说……你?”
得此言,女人娇声好笑:“你怎知斩天剑上的郑云清便不是我……?”
“但据我所知,郑云清不是女人”不待女人的话完,鹤凡音便兀然打断。
“如何不是?”女人反问,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话有何不妥。
直到此时,凤鸣清才抬眼看她:“虽时间已久,但我仍还记得,当初杀了玉的,是我兄长,郑云清……”而不是一个女人,可是这记忆太久,久得连凤鸣清自己都有些模糊,记不得很多,记不得太清楚,只是模糊隐约的有那么一回事。至于玉,恐怕连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都已经给忘了干净吧……
“知道这一切有多少年了吗?”女人轻叹,抬眼,露出的眸子一片白色,全无眸珠,诡异中而又透着惊悚,直把鹤凡音与凤鸣心还有宫暮楠都给惊吓一番。女人却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将“视线”看着几人,女人忽而叹道:“有一千多年了吧?十国分立又统一而成,那么远久的事,你当真还能记得这般清楚?”
凤鸣清拧眉并不作答。
凤鸣心跟宫暮楠听得不解,但都知道此时不是细问的时候。
不得回答,女人复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跟玲珑一直想摆脱这种生不得,死不得的折磨,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我能力不足,所以便一直未曾露面,比起你们短短的二十年,我的一辈子却很长,但这却也是种折磨……”语气一转,女人说出的话音随即又透着不尽的诱惑:“而今这一切都该做个了结了……”
十指拨动琴弦,发出的音符激烈得仿佛带有一种催眠的魔咒,凤鸣清听得眉宇微拧,抬手一只便立马封了凤鸣心与宫暮楠的听觉。
鹤凡音淡淡蹩眉,心里突然升起的异样让他面若寒霜,身体猝然发热,衣襟下的肌理,黑色的印痕开始隐隐若现,猝然间,身后一股杀气逼来,让鹤凡音下意识的揽住凤鸣心闪身避开。
几人惊诧,猝然扭头一看,只见得凤鸣清身旁的玉,突然如若变了个人,满身杀意,模样狰狞,好看眸里满是血丝。
“我要杀了你!要杀了你!!!”怒吼着,玉突然发动攻击朝着鹤凡音逼去。
鹤凡音闪身避开,未免连累凤鸣心,便转手将他交给一旁的宫暮楠,宫暮楠神色惊诧,被封了听觉得他与凤鸣心一样根本不知四周发生何事,只见得玉突然发狂了似得扑朝鹤凡音招招要命,两人心里发急,却又无可奈何,宫暮楠更是只有一把将凤鸣心拉住,免得被玉所伤。
玉突然的发作,让凤鸣清眸色一怔,闪身上前,才刚将玉抓住,却被玉一掌狠狠劈在胸口,运足了内力与异能的攻击,当即打的凤鸣清面色发白,嘴角迅速出现殷虹,玉楞了一瞬间,而后好像更加失控,凤鸣清一把将人抱住,同时朝鹤凡音大喊:“别让她在弹了!!!”
明白缘由所来,鹤凡音长剑出鞘,剑花一挽,便朝女人的方向挥了过去,轰隆一声,中央猝然炸开,宫暮楠忙将凤鸣心藏在怀里,后背却受浪气所击,顿时疼得犹如火烧。
鹤凡音傲然而立,看着眼前的烟雾弥漫,正以为琴声已毁之时,尘埃散去,朦胧中,又见得女人怀抱长琴,站立一旁丝毫未损得样子,指尖依旧还在拨弄琴弦。
“棂……棂的……棂的情丝……还给我……”
女人的琴声,不知是让玉的脑海里浮现了什么画面,惊怕惶恐的模样,挣扎着,口中一直在低喃着这个,凤鸣清听得双眼湿润,只将人紧紧抱着:“玉……不要听……不要听,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被琴音勾起的往昔,都是心底里最脆弱的地方,轻易的跃不过去。
当年的失败。
他丢了情丝
他死后不全,只有漫天血雨飘洒而下。
玉过不去,凤鸣清更过不去……
只不过,没有情丝的牵绊,这么多年,反而愈发炼得凤鸣清的承受能力更强了不少,可是玉……一次次的得到中失去,追寻中无果,只是愈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如走钢丝,如今终于拾得,又怎堪再次被人拉回曾经……
杀戮与抢夺,是他此时唯有的理智。
听不见琴音的拨弄倒也无恙,可能听得琴音的迷惑,谁都躲不过一番心里深处的挖掘,哪怕……是被遗忘的曾经……
怔怔的看着前方的女人,鹤凡音眸色闪烁,身体的滚烫似乎超出了前所未有的温度,仿佛是要将人炙烤而死一般,而后,那些被人收藏起来的曾经,似乎在一点点的回笼……
寝宫里面的人影。
枕在自己膝上的少年。
被人偷偷的王玺。
突然间的背叛。
而后……整个王朝顷刻崩溃。
只留下石洞中的诅咒在一世世的验证着。
“我将以身上流出的生命立下诅咒,若有来生相遇,世世都将命丧你手!我要让你尝尽心痛的滋味,一次次都不得解脱”
“你就这么恨我吗?”
“是呀,好恨……所以来世最好永不再见!否则既然都不得解脱,那就一辈子生生世世的纠缠,谁也跑不掉”
谁也跑不掉,当真是都跑不掉,与之相关的人,一个都没能解脱。
十分之狠。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忙死,刚坐下一会就又得忙,刚坐一会又得忙,都没什么时间码字,今天松缓多了,所以来更两章唔……别嫌弃我啰嗦就好……
、第四十六章:如此结果
决绝的话语,恶毒都诅咒。
不带一丝的迟疑。
仿佛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散发到极致。
毫不留情。
这个人……是谁?
握着手里的剑,鹤凡音厉了眸色,身上的衣袍,无风自舞,一袭的白色本该是飘飘若仙,不惹尘埃,然而此时得他,却周身都散发着刺人心脏的气息,那是一种杀气,浸透骨髓,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
仿佛是积累了太久,总想做些什么来宣泄一番,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却又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里,还有重要的人。
一旦失控,恐怕便是永久失去。
石洞中,琴声不止。
玉跟鹤凡音都受这琴音所扰,即便凤鸣清能撑着让自己不去乱想,可是没了情丝的心,敏感之极,怨恨无限放大,想要挥剑杀人,却又只能硬生生得强忍着。
凤鸣心被宫慕楠护着,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才刚动手便已经失了大半,心里慌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耳中虽然什么都听不见,可是却好像能听到他们心里痛苦的呐喊,最后转眸看向一旁衣袂翩然怀抱长琴的女人,咬着唇,凤鸣心猝然抽出长剑纵身而上,在宫慕楠惊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