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一阵的混乱,怎么办?怎么回答,我脑子里灵机一动,看着他们的后面说:“二阿哥吉祥,奴婢给二阿哥请安。”如今在宫里我只见过二阿哥这个主子,所以能想到也就剩他了。
那几个公公果然失色的转过身去行礼,我拉着芙蕖说道:“快跑!”芙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我拉着跑了,从身上掉下了一个馒头。
领头的公公捡起地下的馒头道:“原来是来偷吃的,给咱家多叫两个人追,这还了得,以后都给咱家看仔细御膳房了!”
后边果然追上来了五 六个太监,我只顾着跑着却没看到脚下凸起的地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上立刻撕开了一个伤口,往外流着血。
芙蕖停下了脚步过来扶我没曾想我俩都被抓住了,那公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跑,跑,叫你跑,还敢偷东西,你们是那个宫里的?”
“劳役局的。”我声音里透着倔强的说。
“原来是那鬼地方的,受了罚还不知悔改,给我打,狠狠的打。”
那公公话一出口,几个太监就拳打脚踢起来,如雨点般的落在了身上,我忍住身上的痛,只是紧紧的护住怀里的点心。
芙蕖扑在我身上替我挨打,身上因疼痛而颤抖着嘴里说道:“各位公公就饶了我们这一遭吧。”
我反过来将芙蕖护在我的身下,大声的对那太监说道:“打吧,早晚要你们统统还回来!”
“都住手,皇后娘娘在此岂容你们放肆!”一声响亮的喝声打断了他们的拳脚,通通的都畏畏缩缩的跪在了地上,直呼:“皇后娘娘吉祥。”
我低头只看了后边几个宫女和几个抬轿辇的太监的鞋子,只听到轿辇上一个威严的声音说对御膳房领头的太监说道:“盛公公,这是做什么,要处罚奴才应当送去慎刑司,在这里动手成何体统!”
那盛公公吓得头也不敢回的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不敢,这两个劳役局的宫女来御膳房偷东西吃,所以奴才一时情急就动了手。”
那声音依旧威严,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那就送去慎刑司,今后可要仔细了。”
皇后的话音未落,我张口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也是迫于无奈,我的姐妹生了病,她想吃如意糕,在劳役局里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里会有如意糕,奴婢没了办法只得来御膳房偷了,请娘娘恕罪。”我本着用诚心感动皇后的想法说着。
皇后思索了一下,说着:“重情重义之人本宫怎么会为难你呢。”又对盛公公说:“就给她如意糕吧,不许再打骂。”
我欣喜的看了一眼芙蕖,我还未来得及谢恩,皇后的轿辇就这样走了,我抬头看见了明黄色凤袍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激。
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我和芙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内室,将如意糕给了扶风,扶风抹去了眼泪拥抱着我和芙蕖说:“我这辈子没见过我的爹娘,没有任何的亲人,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我轻轻的拍了拍扶风的后背说:“我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第五章 太妃
与扶风说过了话,径自走了出来没走几步,听得低沉的哭声,一个宫女在角落里哭,双肩颤抖,我本不爱多管闲事,在宫里的岁月让我学会了沉默,仔细一看竟是芙蕖。
走到跟前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你没事吧,”
她慌忙的擦了一把眼泪,故作轻松地样子缓缓转过身子,我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心里有一丝怜惜的感觉,她一见是我,有些意外,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没事你哭什么?”我好奇的说,芙蕖想走开,见我还在那里站着看她,又折回来,说:“你是个好人,”我心里想:我也不算是个好人,但至少也不坏。
芙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低声自顾自的说道:“我十二岁那年就进了宫,为的是全家六口人能吃的上饭,我爹去年去世了,如今我娘病重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妹,我自己是无能,只能在劳役局待着。”她一脸诚恳的看着我。
我心里想到,难得宫里还有此真情之人,沉默了一会就说:“你比我幸运你至少还有家人,既然如此,你把这个拿着,”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塞到她手里。
阮府被抄,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对我东西了,如果不是贴身带着恐怕也被搜了过去,这是我十岁生辰的时候收到的礼物,拿在手里光洁润手,触手升温,是上好的玉质。
芙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一块值钱的玉佩,遂又塞回我的手里,连忙推辞:“这,这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我一个奴婢留着她能干什么,但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没了爹娘才知道有家人的好,你是个好姑娘你不收我会不高兴的。”
芙蕖感动的一塌糊涂,我顺势把玉佩放在她的手里,把手合上。她哽咽的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想了一下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进宫一直以来,除了扶风以来你是唯一一个对我笑的人吧,可能你不记得,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很高兴。”
还记得那天,我蹲在木桶堆里,因为洗的不干净便被来领桶的公公骂了一会,我只能忍受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公公就把旁边还未洗的的桶里的肮脏东西倒在了我的身上,我一动不动的站着,我的忍受换来的就是这种下场。末了,“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拂袖而去,留下了肮脏不堪的我。
我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尽量不去闻,不去想。往前走了一步,踉跄的摔倒在了地上。倒下的那一刻,脑海中想着:就这样躺下了永远不起来,该多好。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我扶了起来,微笑的看着我。轻声的说:”你没事吧?“我睁开眼睛看见芙蕖微笑的看着我,彷佛一道阳光照射进我的心坎里。我记住了那个善良的她。
芙蕖说:”你也是除了文真太妃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可是她人好,命不好,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说着又哭起来。我惊讶对她说:”文真太妃,你哭也是因为她吗?“
芙蕖叹了一口气说:”我原本是文真太妃房里的人,文真太妃在先帝在世时很受宠,可她跟别的娘娘不一样,对待宫里的奴婢都很好,她知道我家里清贫,所以每月例银总是多给我,后来太后遣散了文真太妃宫里的奴才,不许人伺候她給近身的侍女胡乱加了罪名,“
说着她环顾着四周,没人注意她,就放心的接着说,”我就到了这里,如今文真太妃病了,也没人给瞧。“
我不解的问:”为何没人瞧?“
芙蕖小声的说:”你还是别问了,反正是因为太后,太医院的人碍于太后的威严谁也不敢去,都是一群势力小人,这后宫里哪里还有心地善良的人。“
听见这话想起来扶风生病时,我在太医院受的屈辱,心里很愤恨,又想起了陆从勉,我说:”那也未必,还是有好人的,走,带我去见太妃,我有办法。“
芙蕖犹豫了一下,”好吧,走。“
跟着芙蕖来到了文真太妃的荣晖堂,一个偏僻的宫殿,院子里都是些残枝败叶,倍感凄凉,用凄凉惨败这个词形容在贴切不过了。跟西南方华丽的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有一个小宫女迎了出来,见到芙蕖,很高兴,芙蕖问道:”太妃可好些了?“
那宫女无奈的的对我们说:”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一日比一日重了。“
文真太妃身边只剩一个小宫女伺候,进了殿内文真太妃安静躺在床榻上,年纪不过四十多岁,虽是一脸病色,却也掩盖不住当年的姿色,可见当年也是位绝色佳人。
宫女无奈的又说太妃病了几日了,也无人来瞧,是太后嘱咐的。
我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让,人命关天。〃
〃这其中的原由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敢过问,〃那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敢多说。
芙蕖扑通一声跪在文真太妃床榻下,哭了起来,文真太妃醒了过来,我赶紧跪下,见到我们俩,文真太妃语气虚弱的问我:〃你是谁?怎的以前没见过?〃
芙蕖赶紧回答说:”回太妃,她是奴婢在宫里的好姐妹,跟我一起来看望太妃。“
〃你抬起脸,我瞧瞧你。〃太妃指着我说。
我抬起了脸看着太妃,太妃仿佛被惊得了一下,又掩饰的说着:〃好久没有人来过了。以后也不用人过来瞧了,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
话毕,那宫女和芙蕖拭去了眼泪忙说:〃太妃洪福齐天怎么会说这种丧气话。〃
我见如此,对太妃说:〃太妃等着,我在宫里认识一位太医,人品还是好的,或许可以过来给太妃瞧病。〃芙蕖一脸感激的看着我,我退下后往太医院去了,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只是想见见陆丛勉,陆丛勉见到我的出现,欣喜之余感到意外,一听是文真太妃,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他犹豫,赶忙说:〃我记得大人说过众生皆平等,都是有情感和生命的。〃
他下定了决心说:〃走吧,〃一路上我偷偷看着陆丛勉的侧脸,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到了那,先是把了脉,又仔细询问了太妃的饮食起居。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心里很是欣慰。为文真太妃瞧了病,也说不打紧,只是陈年老毛病,身子底子不好,如今是并发症,归根结底还是心结所致,开了方子就走了。
陆从勉恭恭敬敬的对太妃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望太妃日后放宽心,才能不药而愈。〃太妃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
我去送陆丛勉,走了几步,〃你我两次见面,你都是为别人而忙碌,宫里像你这般诚心为别人的如今是找不到了。〃他仔细看着我,好像想看穿我的心一般。
“说大人:过奖了,奴婢不过是觉得人心本善,对别人好亦是对自己好,〃我看着他。
他一脸赞同的说:〃与君共勉。〃我俩相视一笑,只觉得心情格外的好。
陆丛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严肃的说:〃太后素来不喜欢文真太妃,你还是在荣晖堂少走动为妙。〃
我心里一热,他是在关心我。我微笑着:〃谢大人提醒,奴婢会记住的。〃送出了荣晖堂,我便走了,陆丛勉转过身子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直至成为一个黑点看不见为止,方才回去。
文真太妃见我如此关怀她,对我很是感激,当我问起她和太后之间的事时,她也直言不讳,
原来文真太妃是当年先帝的宠妃俪妃,太后也是当年的皇后,先帝的宠爱将俪妃推到风口浪尖,皇后自然是嫉妒,怎耐丽妃虽受宠但膝下无所出,先帝驾崩,俪妃没了依靠,太后就为一雪前耻,将俪妃迁到了荣晖堂,因不喜欢俪妃的封号,就叫了文真太妃。此意是让他老老实实的守在宫里,不可以有非分之想。
文真太妃将我唤到跟前,仔细端详着我的脸:〃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儿,模样如此出挑,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甘心做个宫里下等奴婢。〃
我跪在地上低头说:〃奴婢是罪臣之女,不敢有逾越非分只想,只想在宫中求个平安终老。〃
〃听芙蕖说,你是个好姑娘,如今又帮了我,他日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虽然我被太后幽禁于此。〃文真太妃躺了下来无奈的说。
“奴婢谢过太妃,奴婢不求回报”我说。太妃是个深宫里寂寞的女人,日子过得凄凉艰苦。
从荣晖堂出来,我走在铺满青色地砖当我路上,脑海里都是太妃的话,我心里对自己说:〃当我进宫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背负的太多,我不能为自己而活着。〃
、第六章 致命之殇
自从帮了文真太妃以后,我与芙蕖的关系也变得亲密了,一个忠心为主的人,是值得深交的。从此我就有了芙蕖和扶风两个好姐妹,她们就像黑暗里的一道阳光,在这浑浊不堪的后宫里是我所有的依靠。
天渐渐的凉了,双手泡在冰凉的水里刺骨的疼,一直疼到骨髓里,我已经习惯了,每年都是这样。我在那里手不停的洗着,扶风突然蹲在我旁边,盯着我脖子看了一眼,说:“棠如,你的脖子怎么有几个小红斑点?”
我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摸了一下脖子,是有几个小疙瘩,我没有在意,“哦,大概是昨晚什么虫子咬的吧。” 她不说倒不要紧,说过以后,我就感觉到有些痒,时不时的得挠它一下,身体一发热更是奇痒难忍。
跟扶风回去的路上,见几个太监慌慌忙忙的抬着一个人,身体上盖了一块白布,路过的人都赶忙避让,那几个太监也是一脸恐怕碰到抬着的人的样子,嘴里说着:〃快走,快走,都让开,传染的昂。〃
扶风拉着我缩在墙角,当尸体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天公不作美,正巧一阵风吹过,吹起了盖在身体身上的白布的一角,我猛然看见了那张布满红疹溃烂的脸,心里一惊,只觉得惊悚至极。
平生第一次看见死人的脸,我抓紧了扶风的胳膊,扶风见状拉着我赶紧走开了。我一路心慌,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张惊悚的脸,后回去听说是劳役局里的一个小太监得了天花,会过人的,乃是不治之症。
回去后,见芙蕖一脸心事的进来,然后放下手里的衣服,坐立不安,我坐过去一看是一件太监的衣服,芙蕖在这劳役局里是专门给宫里太监宫女洗衣服,所以有这些衣服不足为奇,
我关切的问:〃怎么了,你拿着这衣服做什么。〃
芙蕖一脸担忧的说:〃我方才在洗衣服时,不知是力气大了些,还是怎么回事,衣服被我撕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我拿起来一看,果然被撕裂了一个口子,边角的线炸开来了。我说:〃不就是个太监的衣服吗,又不是龙袍,你怕什么?〃
〃我倒是想不在意,可是这是敬事房首领刘公公的衣服,听说他素来阴狠,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动辄打骂。〃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为她担心,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她更害怕了。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了她几句,“你先不用担心,你去拿针线来,我试试能不能缝上,几年前在府里跟娘亲学过女红和刺绣,这些难不倒我。”
芙蕖像得了救星一样,飞快的跑去拿了,我熟练的在那缝着,开心的和芙蕖聊着天,说着过去在阮府里的事,芙蕖问了我的生辰,遂高兴地对我说:“咱们俩是同月同日生的,只是我比你大三岁。”
我高兴的说:“那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我与你还有扶风,虽不能同富贵,但也是同患难,所以我们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芙蕖高兴的点了一下头,说:“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挺身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