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人一身艳丽的衣裳衬托出了晴贵人的“清水出芙蓉”,如果兰贵人是那芍药花,那晴贵人便是那默默盛开的瑞香花,清香不俗。
我正思绪着,一阵凌冽的风吹过,花朵摇曳,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寒冷,永琰握着我的手感觉到了我的颤抖,转身从鄂罗里手中接过衣裳披在了我的身上,永琰含笑嗔道:“都是马上要做额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注意自个儿的身体。”
我含笑不语,信贵妃等人都在这,我便不好在说什么,眼睛不经意的瞧见了绿萼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有羡慕,有嫉妒,当然也有恨。绿萼幽幽的福了福身子,便说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
永琰淡淡的“嗯”了一声,绿萼转身离去,晴贵人起身随后离去。
进了万春亭,我与信贵妃相对而坐,永琰正欲坐下,如妃宫里的方公公便来请皇上,如妃说身体不适,希望皇上去看望她,永琰眉头紧皱,我含笑握着永琰的手说:“皇上还是去瞧瞧娘娘吧。”
永琰点了点,便起身离去。信贵妃随口命身边的侍女将点心呈上来,信贵妃含笑的望着我,我突然想到了好久没有见到雪嫣了,便问道:“好久没有见到雪嫣格格了,不知格格还是那么的调皮吗?”
信贵妃用手帕擦拭过嘴角,放下茶杯,方才开口:“本宫的这个格格,连太后都说她原先应该是个男孩子的,临了就是投错了胎了。”
听闻此话,我和信贵妃一同笑了,信贵妃打量着我的腹部,道:“真心的希望能是个皇子,这样,咱们也算是有了依靠。”
信贵妃的话不无道理,如今后位悬着,如妃又一心想登上后位,如果再不制衡如妃将来后果不堪设想,我叹了口气道:“娘娘,但愿能如咱们所愿,我心里也巴望着能是个皇子。”
信贵妃良久无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侍女端上来了几样精致的点心,信贵妃含笑说:“这几样点心我吃着不错,是宫里的新花样,瞧着这个是糖酥栗子糕,这个是佛手金糕。”信贵妃一一介绍着,我瞧着果然是些稀罕的样式。
我指着面前这叠颜色有两种的点心,问道:“这个是什么。”
信贵妃打量了一眼,“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如妃送我的鸳鸯双色糕吗。”她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女喝道:“怎么把这个端了过来,本宫不是说过丢掉的吗!”
那侍女本来气定神闲的站在身后,看到贵妃的怒容吓得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刚才慌了手脚便装错了,求娘娘恕罪。”
“娘娘何故生这么大的气。”我在一旁忍不住劝解道,信贵妃拂袖摆了摆手,那侍女像得了救似得慌忙退下。
信贵妃打量了那鸳鸯双色糕一眼,拿起一块就放进了嘴里,原本不悦的脸突然舒展开,不禁说道:“没想到这味道还是不错的,你也尝尝。”
我顺势拿起了一块红色的,还未放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桂花香,入口即化,我便含笑点了点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与信贵妃欢快的聊着天。
绛雪轩门前的五株海棠开的正旺,有风吹过,花瓣纷纷飘落,宛如红色雪花飘落一般,透过楠木窗棂看着窗外西斜的太阳,扶风在身边轻轻的说:“主子,下凉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会着了风寒的。”
我听闻此话遂点了点头告辞离去,刚进了咸福宫的宫门,便觉得一阵的眩晕,若不是扶风扶着几乎跌倒,小腹胀痛不止,我顺手扶在了墙上,扶风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惨白如纸的脸,大滴的冷汗往下流,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便昏了过去。
朦胧中我睁开了双眼头痛欲裂,芙蕖倚在榻上打着盹,桌前坐着的梁太医在信手写着什么东西,我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芙蕖便惊醒赶忙跑了过来开口:“主子,你醒了。”
“我怎么了?”我有气无力的开口说。
芙蕖脸色掠过一丝担忧,道:“主子从御花园来了以后便昏了过去,太医说你是中毒了。”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什么,那孩子呢,孩子没事吧,怎么会中毒了?”我紧张的问着,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我视这个孩子如生命,怎么可以失去他。
梁太医起身施了一礼,宽慰的道:“瑾答应不用担心,腹中的龙胎无碍。敢问瑾答应今日下午可有进食?”
我思忖了一下,道:“今日下午我一直在御花园待着,至于吃了什么,对了,我吃了鸳鸯双色糕。”临走时,信贵妃看我爱吃还给我包了一些带回来,我便命芙蕖去取。
梁太医拿起糕点一闻,点了点头说了句:“果然。”看着我好奇的目光,梁太医缓缓的说:“这里面有瑞香花的味道,想来应该是用瑞香花蒸制而成,许多人都不知道这瑞香花好闻却有毒,而它的树皮比花瓣更毒,食用后会发绕、脉象凌乱最后肺腑便会充血而亡。”
听闻梁太医的话,手心里紧张的出汗,梁太医顿了顿接着说:“这瑞香花原本可以入药而用,活血祛瘀,止疼祛湿,可是如果是孕中女子服用一定会胎儿不保,庆幸的事瑾答应吃的少,所以并无大碍,只要安心休养便会没事了。”
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心下道:不知道信贵妃有没有事,点心是如妃赏赐的,她难辞其咎,她如今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我攥紧了拳头,冷冷的一笑,唤来了小安子道:“去禀告皇上,有人居心叵测的下毒谋害皇上的孩子!”小安子惊讶的一愣,看我的样子便也不敢多问,便匆匆去了乾清宫。
、第六十九章 双色鸳鸯【中】
小腹还有些微微的疼痛,我心里暗暗的担忧,顺手从针线筐里拿出了绣花针,轻轻的刺破了手指,在芙蕖诧异的目光中将血滴在了贴身的亵衣上。
院中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永琰焦急的走了进来,不等永琰走到跟前我便低声开始痛哭起来:“皇上,臣妾对不起皇上,差一点没有保住皇上的孩子。”
永琰本来铁青的脸色稍稍缓和了许多,握着我的手道:“玉玦,朕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
我点了点头,身子不经意间的动了一下,永琰看到了血迹眉头紧蹙,“梁太医,瑾答应怎么会见红了,胎儿可否受到影响?”
梁太医躬着身子回道:“回皇上,瑾答应乃是中毒所致,那罪魁祸首便是鸳鸯双色糕,里面有瑞香花。”
永琰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沉吟道:“听说点心是在信贵妃那吃的,去将信贵妃请过来。”
我听闻此话,迟疑的说:“皇上,这点心并不是信贵妃宫里的小厨房里做出来的,是如妃送的。”
“将如妃也一同请过来,不得有误。”永琰冷冷的开口。
信贵妃被身边的明珠搀扶着走了进来,脸色也甚是难看,我心里知道信贵妃比我吃的多所以才会这般,信贵妃轻声咳嗽了一下,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也是受害人,没想到就此连累了瑾答应,还好瑾答应没事,否则臣妾就是死十次也不顶用。”
我宽慰的看了一眼信贵妃,“先起身吧。”永琰的语气缓和,信贵妃才放心的起了身,遂又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环佩作响,一阵扑鼻的香气传了过来,不用看便知是如妃来了。一身水蓝色的百花纹装,衣裳前绣着大朵的牡丹花,鹅黄色的束腰显得落落大方,鬓边的瑶池珊瑚簪子垂下来的步摇随着身子摆动着,摇曳生姿。
如妃大方的行了一礼,道:“皇上吉祥,不知这么晚了召臣妾来迁翠苑做什么?”如妃打量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冷漠不语的信贵妃心里更加的疑惑了。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如妃,有那么一刻真的想一刀便结束了她的性命。永琰转过身子喝道:“跪下!”
如妃微微一愣,看到我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乖乖的跪下了,委屈的说:“皇上,臣妾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皇上,还是有什么人像皇上进了谗言。”如妃不怀好意的眼神示意着我。
我别过脸去不愿意再看见她那张脸,永琰缓缓的开口,声音里透着寒冷:“如妃,朕问你,那鸳鸯双色糕可是你给信贵妃的,你安的是什么心,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了瑾答应腹中的龙胎!”
如妃眼神似乎是迷茫的看着永琰,摇了摇头,道:“臣妾不解,昨日臣妾见到了雪嫣,雪嫣可爱懂事臣妾看了非常喜欢就随手将点心给了雪嫣,臣妾不知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将瑾答应牵扯了进来。”
信贵妃在一旁冷冷瞥了如妃一眼,开口:“这么说来,如妃是准备害本宫的格格了,稚子何辜,如果雪嫣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本宫在这里给你赔罪,但是没想到你会用这么阴险的法子,瑞香花不是毒药,即使出了人命也察觉不到。”
如妃眉头紧锁,华丽而尖锐的护甲指着信贵妃猛然的说:“你胡说什么,什么瑞香,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宫从没想害雪嫣,更没有想过要害瑾答应。”
屋内一片寂静,隐隐约约的听到琉璃瓦上的水雾滴下来的“嗒嗒”声,紫禁城的夜晚还是依旧如初的安静,透过窗户似乎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侧耳倾听着,心里猜测着今晚发生的事。
心中忽然想起信贵妃身边那个慌了手脚的宫女,我便对永琰说:“皇上,臣妾忽然记起,当时在万春亭里那个给臣妾和信贵妃端上点心的那个宫女,按照她当时的说法是无意的,可是现在看来事并非如此了,所以臣妾觉得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永琰点了点头,对鄂罗里说:“去将瑾答应所说的宫女带过来,朕要问清楚。”
鄂公公身边的人手脚快,不一会便匆匆的进来,鄂公公一脸难堪,拂袖擦了一把汗,回:“皇上,那宫女名叫迎春,听信贵妃娘娘宫里的人说那迎春自下午从亭中被娘娘呵斥以后便失踪了,奴才就派人去寻,结果,结果在繁芜院后院的井中被发现了尸体。”
鄂公公低头说着全然没有看到永琰脸色的变化,信贵妃“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没有站稳的说道:“什么?死了,那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我幽幽的看了一眼如妃,她的脸色依旧坦然,嘴角的讽刺之意若隐若现,我冷笑:“皇上,看来是有人杀人灭口了,原本还以为真的是一个意外,看来,迎春是一个知道秘密的人。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已经有了成见,可是今日之事绝非臣妾所为,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与瑾答应是有些误会但没想过 要害她,臣妾也是做额娘的人,深知孩子在自己额娘心中的重要性。”如妃恳切的对永琰说着,手里拉着永琰的衣角。
永琰看着如妃诚恳的目光,眼神渐渐动摇,如妃趁势:“皇上别忘了当日雪洳格格之事,静婉当时就是被冤枉的,皇上怎么对静婉怎么冷漠,皇上为何就是不相信静婉呢!”
如贵妃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平静的说:“如妃是不是冤枉的臣妾不知道,这件事是因臣妾的宫女而起,皇上这件事就交给臣妾来调查吧。”
永琰怒视着如妃:“朕就是平时对你太过放纵所以你才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也就罢了,如果是你,朕决不轻饶。”
如妃抬起脸对着永琰寒冷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环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我开口:“皇上,这件事还是交给臣妾吧,臣妾定会让它水落石出,也好不冤枉了如妃娘娘。”我将“冤枉”两个字重重的吐了出来,轻蔑的看了如妃一眼。
永琰无奈只得拂袖摆手,“就交予你们二人罢。”
我心里默默:这次若真是她所为,我再不会给自己留祸患了。
、第七十章 双色鸳鸯【下】
繁芜院里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久了没人打理便杂草丛生,难怪迎春会死在这里,我心中默默的想着,走在院中观察着这里的环境,繁芜院是咸安宫中一个不起眼的院落,百年前曾经禁锢过一个太子,自那以后便没有人住过,就此荒废。
扶风一旁搀扶着我,小安子则在前面带路,以防止有蛇出没,越接近那口井心里越是觉得诡异,我紧张的握住了扶风的手,扶风则劝道:“主子,你有身孕见不得这些东西,奴婢替你看看就行了。”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走到井边观细细的看着,手抚摸着井沿儿,直觉告诉我迎春是被人推下去的,而我便是来寻找证据的,脑海中浮现如妃那张阴狠的脸心里便更加的坚定。
竟不知昨夜下了一夜的春雨,心想就是有什么也会被冲刷的一干二净,“主子,有发现!”小安子巡视一圈后兴奋的说着,在地上的污泥里捡到了一块碎掉的羊脂玉簪,兴奋的拿到了我的跟前。
只有半根手指头那么长,细细看时觉得应该是落在地上摔断的,我心里默默的想:一个宫女怎么会有这样的玉簪,井边的泥土上尽是些慌乱的脚印,这玉簪如果不是迎春的那就是凶手不慎落下的。
宫里还未将迎春的尸体埋葬,梁太医素来比旁人大胆些,检验过尸体后遂来告诉我,道:“迎春是溺水而亡,她的手至现在依旧是挣扎状,而在她的背后有一道明显的擦痕。”
“小安子,你在站在井边。”我随口说着,小安子站了过去,我心中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半晌,开口:“那道擦痕是在井沿边留下的。”
此时的小安子正背对着井口,我指着小安子:“当时迎春大概就是这么站着,而凶手是正面将她推到井里,所以她的背后才会留下一道擦痕,迎春当时一定挣扎了。”众人略微思考的点了点头赞同。
我淡淡的对小安子说:“小安子,去悄悄的装作无意的放出消息,就说瑾答应今日在井边有所发现,但不要说出去是什么东西,明白了吗?”
小安子二丈摸不着头脑,连连的答应。
信贵妃在繁芜院外张望着,看见了我便拉着我的手道:“本宫猜你也会来这里,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扶风摊开手帕将碎玉簪呈到贵妃面前,信贵妃似乎是惊到了一下,随后便淡淡的说:“这是什么?”
我含笑道:“娘娘,咱们就得靠它捉到凶手。”信贵妃疑惑的打量了我一眼。
夜晚凌冽的寒风吹过,埋伏在繁芜院内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猜测着我口中所谓的“瓮中之鳖”到底会不会过来,我亦是紧张着,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繁芜院的门口多了一抹淡黄色的光晕,一个宫女提着一盏昏暗的宫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的的情况,随后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