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梳拉出一个笑,抬头正视。大阿折目光一柔,微笑的唇瓣轻轻触碰柔软的发丝。
阿梳答应嫁给大阿折。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天界,这是经二郎神和三公主之后又一桩大喜事。天帝十分高兴,加送一件佛光如意,热泪盈眶拉着大阿折说了半时辰话。
“他是不是谢你收了我,不必再想分殿子的事了?”大阿折从凌霄殿出来后,阿梳七分温柔三分威胁地望着大阿折问。大阿折抓抓后脑勺,本答应天帝不在阿梳面前提起此事……但面对这张气嘟嘟的小脸,无奈只好坦白:“其实不分殿子也是好事。”怕阿梳还是想要殿子,于是继续坦白,“原本要分你的是苍然天境,如果你硬要了去,恐怕慕上仙就没了去处。”
如果阿梳再要下去,岂不就是逼人风餐露宿。大阿折深信,阿梳不会。
果然,阿梳面有缓色,回答道:“我都有自家地方了,还要什么单独的府邸。”
大阿折满意将她搂入怀,给了深深的拥抱,牵手回了东陵殿。
写请帖这事,阿梳发誓是她遇到过最麻烦且最累的事了。“字要端正,这样才好看;墨水要浓,否则会渗出来;名字不要隔太远,否则不吉利。”大阿折每叠好一张就检查阿梳笔下的情况。战战兢兢写了十几张,阿梳手都酸了,但见大阿折期待的眼神。只好闷头继续。
终于将所有的请帖写完,阮阮按照地域派发给每个送帖人一手袋帖子,嘱咐不得丢失,务必送达。 阿梳将另一封交于阮阮手中,上面写有两个名字:“这一份送到苍然天境,请慕上仙和沈姑娘一同前来。慕上仙不轻易打开结界,所以只能让你去了。”
阮阮收下请帖,复杂看了阿梳几眼,咬咬牙揣进兜里,飞向苍然天境。
其实阮阮不喜欢阿梳和大阿折在一起。得知他们要成亲时一度怀疑阿梳是不是有意如此。但近日见两人举止亲密,真像是两情相悦,也不多说什么了。但要请慕卿参加婚礼。阮阮委实觉得不太妥当,转念又想,如果众仙都参加唯有慕卿不知道,恐怕更不合适。
婚事准备得有条不紊,继请帖之后。阿梳被忙于量各种尺寸。阮阮说,除了做新娘服,还要多做几套为人妻的新袍子。不仅如此,还得定制十套首饰,十套胭脂水粉,筹谋最漂亮的新娘妆。风风光光漂漂亮亮从这个院子嫁到那个院子去!
陪阮阮和各位仙子疯狂了几日,阿梳筋疲力尽,大阿折意味深长地投给她一个笑容。她忽然意识到明日就是婚期!
各式用品都在今夜准备完毕,阮阮叮嘱她早些休息,带着仙子们轰轰烈烈退出院子,送她们回殿去了。
苍术观察大阿折伤情经常见到,但玉锦只见过一次。那天玉锦憋着脸不说话。坐在一旁似在等苍术,眼神却时不时往阿梳身上瞟。阿梳靠过去给她剥了一颗枇杷。玉锦倒不客气的一口吃了,这才压着声音开口:“你嫁出去了,可别后悔。世间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是你没经历过的,你这下嫁了,不仅要担起东陵殿女主人的身份,还要忙着生娃,接着照顾娃娃照顾娃娃他爹,担心娃娃上学和历劫。”
阿梳嘴张得圆圆一脸惊讶,玉锦得逞地挑挑眉,听得后面苍术叫了声:“玉锦……”
玉锦脸色一白,讪讪回头。苍术收拾好药箱,拽着她走了。
回想玉锦当时的话,阿梳的确很惊讶甚至……有那么点不想成亲了。自由了四万年,突然要背负起那么多责任和担心,于是说不习惯不如说不想要了。她坐在台阶上,背后是准备妥当的嫁房,大红喜服和各类首饰如意果安安顿顿放在房中,只等明日吉时。
头顶忽然刮过一阵风,上面传来一句幽幽的戏傥:“嗨,美人。”
阿梳惊吓抬头,见到来人面色一青,心更是跳得激烈,她镇静神色,挑着眼角哼:“明天才办喜事,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横梁上的白衣男子悠闲晃腿,一手杵着梁上三角木,好看的俊脸低出一个绝美的角度,称在月光下宛如幻人:“这就是对待宾客态度吗?”他一抿嘴角,从上面轻盈落下,“我来送最早一个祝福,阿梳。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他比她高一个头,此时他身子微倾,专注的目光盯在她脸上。阿梳纠结着神色,闻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清竹味,脸不由自主发烫,幸而自己是背着天上的月光,否则被他看了去真叫人没面子。
“沈姑娘呢?你把她一个人留在苍然天境,就不怕……不怕有别人贪恋她的美色?”阿梳问。
慕卿轻轻笑了笑,说:“她身体不适,路途遥远我怕她经不住。她很乖,只要不出苍然天境就没事。”
沈凄把慕卿迷得这般晕头转向,阿梳暗地叹气,越发觉得慕卿可怜。今日这个时辰还到东陵殿,想必他是没打算回去了,于是做主道:“你先去客厅坐坐,我安排阮阮布置客房。”
慕卿伸了个懒腰,却往里面走:“我看上这间了,我要睡这里,你去客房吧。”
阿梳不太镇定了:“这里头有我的喜服和头钗,明天是我大喜之日,我不想错过时辰。”
慕卿捏着下巴想了想,提议道:“那把这些红红的金灿灿的都搬到你要住的客房去呀。”说罢,挑手一指,喜服首饰盒围绕一圈银光,慕卿问,“快,你要哪间?”
阿梳竟跟着他诡异神差的指了一间:“就隔壁院子正对过去那间吧!”
“好嘞!”慕卿声调高挑,扬手一挥,红红的金灿灿的都飞向阿梳所指的客房。
正打算对慕卿的精准度表示赞叹,阿梳突然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房门一闭,里头灭了灯。
阿梳苦着脸,哼哼唧唧在门口徘徊一阵,最终还是去了客房。
清早,阿梳被阮阮疯狂摇醒。
“你让我好找啊!你不在自己的房里好好呆着,到客房来做什么,房里那个男人腿又是怎么回事?”阮阮连连发问,很是激动。
什么男人腿?哪里有男人腿?
阿梳揉揉眼睛,将房间扫射一圈,突然想起此时睡在自己房中的该是慕卿!
阮阮冲进阿梳房间的时候,只看见一条小腿露在被子外面。那不是一条普通的女子腿,那条腿看起来白皙娇嫩,但却比女子腿粗壮些,更像是条男人腿!
阿梳匆忙穿好衣物,踢踢踏踏跑到院子,看见一袭红衣的大阿折站在门前。心叫不好,呲牙咧嘴从大阿折身边的门空挤进去看里面的情况。
慕卿趴在床上半盖着被子,被子外伸着半条白皙的小腿,睡眼惺忪地望着大阿折。大阿折黑着脸,看看他的腿,再看看他的脸。阿梳上前一步,挽着大阿折笑:“昨晚客房布置不及,所以就让他先睡这儿了。我搬去客房住的,怎么,她们没通知你?啊哈哈,误会啊误会!”
阿梳冷汗直冒,昨晚居然忘记让人通知大阿折,真是误会大了!
床榻上的慕卿带着清晨特有的磁性懒洋洋发话了:“睡相不太好,见谅啊!”
大阿折终于从慕卿腿上拔回视线,对阿梳微微笑,伸手撩了撩她因奔跑垂乱的发丝:“我们现在去你……客房里,我想亲眼看着你如何变成我的新娘。”再转头向慕卿,微笑依旧,彬彬有礼,“慕上仙,打扰你清梦了。这里你随意吧!”
慕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蒙进被子。
两个时辰后,宾客逐一到达,阮阮和仙子还在为阿梳装扮,有人来请大阿折出去迎客。阿梳顶着沉重的金冠子挥挥手,大阿折这才依依不舍到了前厅。
首先迎上的是小阿折。小阿折抱着他大腿,小脸又圆了一圈,抬着头眨巴水溜溜的大眼睛:“师哥,娶媳妇是什么感觉?”
还没等到回答,后脑一记栗子,太上老君吹着胡子气:“好小子,贼乎乎的!你师哥生性害臊,你也好意思问这个!”
闻此,大阿折大囧,两颊尴尬红起来。小阿折深有感悟的看了他两眼,站到旁边东看看西摸摸。太上老君可惜望了望大阿折空荡的右袖,鼻子又酸了。大阿折见老君目有湿意,顿时慌了神,拿了帕子随时准备递上。太上老君摇摇头,张了张眼眶将泪干下,欣慰笑:“徒弟里,我最喜欢你!从前一直愁着给你找媳妇,现在你真要成家了,我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他又快速瞥了眼右袖,苦口婆心叮咛,“你切记,往后你莫非再太冲动,你一冲动,我这心呀就放不下,时时刻刻提着。唉,唉!”
正文 【064】慕卿酱抢婚(粉红票加更)
。。。
大阿折明白太上老君话里指的是什么,他强颜笑了笑,叫来个人去取一件东西。东西被大红布裹着,大阿折单手打开,露出一只深紫色的茶壶:“这是徒儿亲手烧的紫壶,送给师父。手艺比不上壶仙所烧,但也是徒儿一片心意,等会儿叫人带去兜率宫。”
太上老君点点头,将大阿折往怀里抱了抱。那厢,小阿折挥着小橘子清脆脆叫着老君,老君叮嘱几句后同小阿折入座,和后来的仙人话聊。
另一边,新娘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插上头钗后大致是完成了。阿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嫣红,眉黛如烟,眼角处勾勒几分柔媚,真真叫人痴醉。这般打扮成熟许分,虽看着漂亮,但阿梳不习惯这样的自己,左看看右瞧瞧捏不准主意。
“噔噔噔”有人扣了扣门扉,阮阮跑过去开门,一道白影迅速穿进来,大大方方站在房中。
此时这间客房已成为阿梳的新娘房,新娘房是不允许有男子进进出出。但眼前的人是慕卿,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好第一个出声劝出去。慕卿毫不在意地略过她们的目光,坐在离阿梳不远一张椅子上,在首饰盒里找了一把小钳子磨指甲:“瑶莲仙子出嫁,我也算是她的兄长,进来叮嘱几句要紧的。你们都出去,我要跟她说说这后面的规矩。”
阮阮还是偏向慕卿,所以带头先出了屋子,仙子们见此,也马上紧跟出去。
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气氛让阿梳感觉压迫,两只爪子东摸摸西蹭蹭。慕卿磨完十只指甲,抬头问:“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开心吗?”
阿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干脆把繁琐的钗子重新插一遍:“开心啊……”
因为紧张,钗子安的不是位子,珠金打造又很是沉重,发髻支撑不住,硬生生把阮阮花费一个时辰梳好的新娘髻勾出几束杂乱的头发,弯弯曲曲地垂在耳边。镜子里照出慕卿的身影,他将钗子从打结的发丝中小心取下,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温和说:“最后一次,我带你兜兜风。”
阿梳正奇怪:“什么兜风……啊啊啊!”
还没说完。慕卿横腰抱起她,从窗口飞了出去。突如其来这一遭,阿梳吓得冷汗直流。双腿打颤,闭死眼睛连连尖叫,腚下突然结实,身体随之晃了晃。睁开眼,双脚悬在百米的高空。整个东陵殿尽收眼底。
虽然是神仙,腾云驾雾什么的是常有的事,但像这样脚下空无一物还是第一回。东陵殿前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前来庆贺的仙人一批接一批,十几大桌几乎都坐满了人。而阿梳所在的这个位置。是东陵殿最高的古树,树龄上十万年,高约百米有余。若非阮阮平日修剪,恐怕长得更高。
慕卿戳戳她:“你不是喜欢爬树吗,抖什么抖。”
阿梳浑身一震,差点摔下去,死死抱住旁边的枝干。舌头打结:“谁谁谁说我喜欢爬树了,这老树太高。我害怕!”
慕卿坐近,虽很小心挪动但还是让树枝颤抖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断。阿梳绷着神经一动不动,面对慕卿的忽然靠近竖起一身寒毛。慕卿说:“你实话告诉我,当初我和蓝莺走的近时,你像这样爬到树上偷看是不是心里不对味?”
阿梳没法思考,盯着树底下哆哆嗦嗦:“你你你,你先放我下去再说!”
抬手蒙住她的眼睛,慕卿七分温柔三分威胁:“你先说了再放你下去,我要听实话,否则我就从这儿不小心把你推下去。”
“要……要不小心推下去啊!”阿梳总觉得这话哪里好像不对。还没想完,背后一股大力,腚下打滑,往前一扑从树上坠下。“啊喂喂!我有有有有有!”阿梳失声尖叫,风中袭来一阵竹香,整个人被抱在怀里,耳边是带笑的男声:“吓得不会自己用云了吗?非要死到临头才承认,下次可没这么走运了。”
衣袂飘飘,如一朵绽放的芙蓉花,娇白的花色中带了一抹火红,掀卷纷飞中娇妍似火,和白衣相互交缠,翻飞一树青叶。
阿梳从他怀里拔出脸,满眼挣扎:“你这算逼我承认吗?”
对方问:“你这算贪生怕死吗?”
阿梳闭口,待稳稳落地后双手叉腰“坚强”道:“谁说的,我不怕!”
慕卿抱着手臂,似笑非笑:“那就是说……你承认是实话。”什么实话不实话,是说她不怕还是之前又说了什么,还没反应过来,慕卿抓着她的往后走。
阿梳变扭的甩甩手,没能甩开:“去哪里?我还没成亲。”
慕卿挑眉,阴森森笑:“成什么亲,逃婚更刺激!”快步绕开东陵殿几条主道,前面的男人还在唠唠叨叨,“世间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是你没经历过的,你这下嫁了,不仅要担起东陵殿女主人的身份,还要忙着生娃,接着照顾娃娃照顾娃娃他爹,担心娃娃上学和历劫。”
阿梳问:“这是谁教你的?”
慕卿答:“哦,这是我教玉锦的。”
东陵殿上空有结界,唯有后院湖心亭附近开了个天洞。站在湖旁,今日从洞口吹进的风着实很大,慕卿白衣轻薄,一派飘飘欲仙模样。阿梳喜服厚重,被风一带活生生摔了两步,吃了一嘴泥巴。慕卿吃笑拉起她,擦去她脸上的黄泥,将她护在怀里,抬头望着天空:“雨神酱也来捧你的场了,死苍术重色轻友终日被美色诱惑忘了劝住那个蠢蛋!好好的天气被搅成这样……”
阿梳唱起来:“慕卿酱!打雷要下雨,雷哦!”
慕卿一脸轻笑:“阿梳酱,你可以一路伴我欢唱。”
此时距离阿梳离开新娘房已经半个时辰,仙子们再到房间时发现两人皆没了身影,慌里慌张去寻大阿折,说阿梳和慕卿私奔了。
大阿折正在敬酒,听闻此事杯盏跌落碎成两半,趔趔趄趄返回房间果见无人。一颗心从云端刮落到悬崖下,掉在半空任寒风吹冻,那感觉简直比玄武崖还要冷上数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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