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梳笑容有点僵,挣扎一下后还是决定坦白:“团团,娘亲这次还得离开一段时间,你就在天界呆着。”
团团疑惑:“那爹爹呢?”
阿梳:“你爹爹他……他转世了。”
团团:“所以你要去找他吗?”
阿梳点点头,担心望着他。如果知道她因为慕卿又得离开,不知道团团会作何感想。
团团眨着大眼睛,突然温暖笑开,似大人般小手拍在阿梳肩上:“好,我支持你!你要快点带我爹爹回来哦!”
阿梳心中一片温暖,紧紧拥了团团。
慕卿才刚刚转世。这时候还应该只是孩童,虽然等不及想找到他,但阿梳还是怕认错慕卿小时候的样子,于是前往苍然天境,先将天境整理一番。苍然天境被三昧真火所焚,至今灰黑一片。阿梳踌躇一会儿。前往雨神殿找宵景誊。
“我想请你到苍然天境下一场大雨,洗去先前留下的火灰。”阿梳说。
雨神正在帮阮阮浇花,温柔的细雨绵绵洒下,似水雾喷洒在枝叶上。阿梳的要求,雨神一口答应,脸上抑制不住兴奋:“我很久没有痛痛快快下一场雨了!”
阿梳环顾四周,问:“咦,阮阮呢?”
雨神无奈说:“她最近犯困,一天之中有二十个时辰在睡觉。”
阿梳恍恍然,带着雨神来到苍然天境。劈天盖地下了场大雨。大雨过后,苍然天境一洗无尘,原本坐着苍然殿的地方只留下几块屋石残渣。阿梳将残石挪到别处,花了七天功夫开垦出一块土地,在上面撒了晗灵花种子。自主吸收天地灵气,生长开花。希望等她和慕卿回来的时候,这里能开满代表坚持和想念的五彩晗灵花。
最后,阿梳前往兜率宫,感谢太上老君在天帝面前替慕卿求情。慕卿能从八十一世缩减到只有两世,除了德高望重的太上老君能说动天帝,还会有谁。然后太上老君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不必谢我。当初慕卿希望司命将他每一世写成最平凡不过的人,他说他不想再回来当军师了。后来,我每日看到你伤心难过,同时自己也痛惜慕卿当时的决定,才自作主张请天帝只转慕卿两世。慕卿现在还不知道,等他回来了,还不知要怎么怪我。”
阿梳从太上老君这番话里惊愣回来,笑笑说:“也许他经历过两世,态度就有所转变了。我自私希望他能永远陪着我,所以我要谢谢你!”
太上老君神色黯淡,没再说什么。阿梳离开兜率宫,往玉锦殿偷偷瞄了眼,没发现团团的影子,想是去了学堂,还是不打扰他了,便转了方向去问司命慕卿现在何处。
司命翻开慕卿这一世的命薄,念到:“茅山,穆青。现在……在青丘附近。”
那不是夭华的地盘吗?阿梳问:“他去青丘做什么?”
“他这世是茅山道士,自然是去收妖的。”
“可青丘的不都是仙狐吗?”
“他凡人的想法,我怎么知道。”
阿梳背过身小声嘟喃:“不是你写的嘛,还好意思说人家。”
司命耳尖,提着笔威胁:“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阿梳回头讪笑,一路往外面走:“我下去找他了,司命手下留情啊!”
司命咬笔哼哼:想得美!
阿梳驾云来到青丘附近,在云头张望许久,终于发现一个酷像慕卿的白衣男子。男子穿一身褐边白衣道服,发髻用简单褐布系着,后背一把雕花铁剑,神色紧张地穿梭在树林中。
阿梳悄悄落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准备来个特殊的相遇。在上面蹲了不多时,果见来人到了,又细细打量一番,是慕卿没错!这一世和原本的气质差不了多少,可能是因为修道,所以身上隐隐带着几股仙味,但脸上却十分硬朗,少了亲和。
等他走近,阿梳大叫一声从树上跳下来。来人将头一抬,树上竟落下个姑娘,惊讶之余慌忙伸手接了。阿梳被他抱了满怀,心中欢喜不已,没等他问便欢叫道:“我在树上抓鸟,不小心落下来,还好道长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是之前就想好的台词,现在背起来十分熟络。穆青惊讶望着她,马上弯身将她放下来。见这个女子还紧紧锢着自己的脖子,师父平日教诲熟记于耳、牢记于心,惊慌之下立即将她大力推开。
阿梳没想到他会使这么大力气,一不防备摔在地上。
惊愣过后,穆青脸上带着一丝不解:“这位姑娘……”
眼珠一转,阿梳抱住自己的脚,紧皱眉头,痛声哀嚎:“我的脚好痛,好像走不了了!”
穆青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我这里有跌打的膏药,不如……”
“哎呀,真的好痛!我看是伤到骨头了,跌打药不管用的!”阿梳咬着牙,挤出几滴虚汗。
穆青无奈:“那我带姑娘去附近的医馆看看?”
阿梳直点头,伸出双手。可穆青却把身一转,往林子边跑,很快消失在树影中。阿梳目瞪口呆,心道慕卿这一世怎的这般没心没肺!正想着,只见远处又出现一个白影,推着一辆木板车快步跑来。
穆青推着木板车停在阿梳身边,示意她自己爬上来:“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是修道之人,碰不得姑娘一分一毫,还请姑娘见谅!”
阿梳深吸一口气,平息肚中怒火,装出委屈抱着脚坚持:“人家都受伤了,要怎么爬嘛!”
穆青:“用膝盖。”
好,算你狠!阿梳抿了抿笑,趴在地上。穆青将板车抵在地上,使她能顺利爬上。板车的斜度不多,但阿梳的裙子是丝的,搁在木板上有些滑。她无奈望向穆青,只见他眼中依旧淡然,纹丝不动,只好咬咬牙,一手攀住板车边沿。穆青就势将板车一抬,惯力将阿梳的下本身甩了上来,阿梳挣扎两下,狼狈趴在木板上。
还没喘过气,板车就开始移动,踩到不平的路上一抖一抖。阿梳扭直身子坐好,转头问后面的人:“你在外面私自拿了别人家的板车,你师父师母知道吗!”
穆青点点头,眼望前方:“板车是废弃在破屋里的,没人要了。还有,我只有师父,没有师母。”
阿梳没法争持下去,这一世的慕卿真是死板,一点都不动人!
离开青丘境,穆青不时回头,面色沉重。阿梳懒洋洋靠在车栏上,突然听到上头问了一句:“最近青丘有妖物伤人,村民早已不敢靠近,姑娘还是不要在附近逗留,早些回家。对了,姑娘家住何处,若伤的厉害,我好带你回去。”
阿梳嘴巴一撇,回头望着他:“有话便直说,别拐弯抹角。是不是你怀疑我就是妖物?可是你看的我样子,像妖物吗?不如你带我回茅山,让你师父鉴定鉴定?”
穆青眼色更重了,问:“你怎知我是茅山弟子?”
阿梳神色一顿,很快缓和:“你们茅山的道士服不就都是褐边白衣?我以前见过的。”
正文 【122】冷酷的穆青
穆青沉默,看不出任何神色。
阿梳想了想,接着说:“我老家在柳罗镇,不过家里人都各自散了。我此次出来,便是听闻有茅山的道长在这儿附近,所以想让道长带我上茅山。哪里知道,这个道长不通人情,一点儿都不好说话!”
穆青脸色黑了黑,直眼望着前方,加快脚步。下山的路颠簸,推车的人又毫不体恤,震得阿梳腰骨发酸。总算道了村道,往见前方的城门,阿梳发愁,若是被慕卿发现她是假受伤可怎么办?眼下又不得使用法术,就算千里眼顺风耳再放她一马,也不晓得以现在穆青的功力会不会察觉什么。
为不冒险,阿梳咬咬牙,想别的办法。
到了医馆,穆青首是进了门内请出大夫。老大夫见阿梳坐在板车上,立马让药童将她扶进来做在简榻上。阿梳佯装疼痛,一瘸一拐。听穆青说是脚摔伤,于是老大夫便脱下阿梳鞋袜,轻手推捏脚腕。期间,阿梳向老大夫暗暗挤眼色,想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奈何老大夫丝毫没注意她的神色,捏完脚之后拿出一小瓶药膏,笑眯眯说:“姑娘是擦伤,抹点药就好了。”
阿梳讪讪抬眼望了身旁的人一眼,只见穆青脸色铁黑,付了诊费转身就走。阿梳匆忙套上鞋袜跳下简榻,追上抱歉:“我……我不要故意要骗你的。”
穆青冷冷扫了一眼,薄唇微动:“走开!”
阿梳眉眼一弯,赔笑道:“我看你打扮是修道之人。我也想修道,所以才骗了你。”
穆青直直盯着前往,加快脚步:“修道之人不收谎话连篇的女人!”
阿梳紧随而上,一路嘟嚷:“你收了我吧。收了我吧!我是诚心诚意,才被迫撒了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穆青沉面不语,快步前行,出了镇子又到了青丘脚下。穆青见她还跟着,无可奈何好生劝言:“这附近有狐妖出没,你最好回去。否则别指望我救你!”
这地方属于青丘,在青丘的狐狸都是修仙道的狐狸,比如夭华和辛药。可是凡人都不知青丘乃狐狸仙地,都以为这里的狐狸都是修妖的。既然如此,那便更有必要跟着了,以防穆青伤着修仙的狐狸,或是狐狸伤了他。
阿梳摇摇头。
见她执意,穆青冷扫了一眼不再制止,顾自快速走向林中。阿梳跟在后面气喘吁吁,这一世慕卿的体力也太好了。才这么会儿功夫,两个人就拉开三百米远。阿梳紧紧盯着前方远远的背影,生怕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又跑了一个小坡,阿梳跑不过了,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打算过些时候上云去找。哪知刚喘了两口气。前方传来一声动物的尖叫。阿梳一怔,该不是穆青已经追到狐狸了吧!脚下生风,阿梳寻声飞去,看到影子的时候改为步行。只见一只雪白的狐狸嘴角淌血,凶恶露着尖牙,对面穆青持剑,怒目凝神。突然地,小狐狸一跃而上,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利爪处划开六道红光。
狐狸的暴利狂爪!若是被挠上一挠。皮开肉绽啊!
只见穆青长剑一挥,劈出一道银光,强大的力量将六道红光一与击碎,白狐狸也受剑气一击,哀嚎拍飞。
穆青再打下去。这只狐狸必死无疑!阿梳看得出,这只狐狸修的是仙道,使用的法术并非邪门!穆青持着利剑,一步步迈向白狐狸,阿梳飞奔拦过狐狸抱在怀中,阻止道:“这只狐狸这么可爱,你不要伤他!”
穆青仍指着长剑,冷声道:“刚才你也看到了,这只狐狸会使用法术,修炼成精之后不知会伤害多少人,留不得!”
阿梳问:“你怎知他使的是妖术不是仙术呢?如果会使法术的都是妖,那你也岂不是妖?”
被她一问,穆青自嘲一笑,眸底似有暗潮起伏不定:“说来惭愧,我未修炼到家,闻不出他是妖还是仙,随身携带的指妖盘也被市井流氓偷走。但我听说,这地方前日就有一只狐狸伤了一个人!”
阿梳想了想,低头望小狐狸。小狐狸眉间有一道小小的雷记,这是历过雷劫的标致,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也证明这的确是只修仙狐。小狐狸也闻出阿梳身上的仙气,赶紧用仙音传声说出来龙去脉。阿梳了然,对穆青说:“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听说,那个人是个猎人,是来抓狐狸的!如果有人主动攻击你,你为了防备而不小心伤了他,大家就认定都是你的错要杀了你,你说冤不冤?”
穆青秀眉一拧,毫不迟疑道:“不冤!伤了就是伤了,就要付出代价!就要尽责任!”
“好!”阿梳放下小狐狸,挺胸叉腰,“你当时把我推开,摔伤了我,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你!”
“说啊,该不该对我负责?”
“你的伤没有大碍,你可以拿走我药膏……”
“谁要你的药膏,我要你!”意识到还不太合适,阿梳话锋一转,“我是说,我要你带我回茅山!”
穆青眸色一暗,坚决拒绝:“不可能!我不会带一个来历不明,满口谎言,胡搅蛮缠的人回师门!”目光一闪,大叫道,“狐狸呢?”
远处的草丛蹿出一丝动静,小白团飞快向林子深处跑去。穆青举剑欲追,阿梳大臂一伸拦在前面:“不准追!狐狸明明是自卫,为什么要抓他!你不是不杀生吗?为什么还要对付一只小狐狸?我看这山上都是好狐狸,你是看走眼了!”
穆青提着剑,又不能对她下手,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姑娘,要不你自己上茅山吧?别跟着我。”
阿梳轻轻握上他的剑:“我认得路还缠着你干什么。”
穆青彻底青了脸,那剑的手也不敢乱动:“你一路走,一路问,就能到了。”
阿梳握剑摇了摇:“你……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穆青板着脸终于亲手拿开长剑的手,淡淡朝她手中望了一眼,看到没什么伤痕松了口气,肃起脸色铮铮道:“怜香惜玉?我乃修道之人,对不住姑娘!”
话落又要赶入林中,如果穆青扰乱青丘宁静,夭华身为青丘之王一定会出面阻止。到时候夭华认得她和穆青,可穆青却不认识夭华,不知这样的尴尬局面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烂摊子。
情急之下,阿梳只想拽住穆青,不想伸手又握上脱鞘的长剑,穆青力道一带,手里立即传来一股猛烈刺痛!
“啊!”阿梳痛叫,手掌处流下鲜红粘在银白的剑壁上。松开手,白嫩的手心被划开一条半指头长的血红刀口。
穆青一惊,赶紧收回剑,拉过她的手拿帕子轻轻压在她手心:“对不起。”
刀口不深不浅,此时被穆青轻轻按着顿觉疼痛难忍,嘶嘶咬着牙,满眶泪光,忍着哭腔怪:“小狐狸是正当防卫,你又非要和一只狐狸过不去!”
擦干净手心上的血,拿出常挂嘴边的茅山药膏,细细擦拭在伤口周围,最后撕下衣角包上。穆青紧盯被包扎的手掌,抿了抿嘴唇,不甘不愿答应:“罢了罢了!不追便是!”
阿梳稍稍将眼皮抬了抬,穆青这神色分明带着痛苦和疼惜,莫非是前世旧情难忘,所以今生见她受伤还有所感觉?心里正为此喜滋滋的,就听穆青转而道:“真可惜!下次你不在了,再追!”
阿梳说:“这可是你逼我跟着你的!”
穆青抬眼望向她,若有所思。阿梳哼了一声,别过脸,捂着自己的受伤的手。
离开青丘后,穆青一路向南。阿梳记得茅山应该在东面,穆青这次除了青丘还要去哪儿?再者,远远望去,南面未见村庄,眼看天色渐暗,难道要露宿野外?
一路上,穆青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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