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四周除了军队的整齐步伐,什么杂音也没有,由此可见王大爷练兵有术。
“神医,你怎么啦?”
不知道怎么地,周神医在行军途中,竟然倒地不起,无忧慌的停了下来:她是真的慌了,面上皆是焦急之色,两莫志聪都忍不住停下来关心。
“这神医是怎么了?”
无忧搭了脉,说道:“怕是年纪大了,吃不消这样的行军强度。”
“那现在怎么办?”莫志聪和周神医相处久了也生出感情,不忍心将他抛在这里:谁知道会不会有野兽出没,谁知道梁人会不会偷偷潜进来。
正在两人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办的时候,王大爷策马前来,果断的吩咐两位士兵:“神医年老体衰,你们两个先送他回保和堂!”
将令一出,即使有人认为不妥,但在行军途中谁敢不从,被点到的两位士兵立刻执行将令,带着周神医离去。
这个过程中,周神医一直急喘着气,紧拉住无忧的手不放,精明的双眼中,似乎藏了太过的东西。
无忧轻轻的拍了怕他的手,微笑颌首,他才念念不舍的松手离开。
王大爷亦回转身子,策马赶路,只是眼睛的余光扫过无忧,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莫志聪,见他眨了眨眼,才放心离去:他是元帅,三军的主心骨,在大战在即之时,还真的没有精力照顾无忧。
那一天,血染当空,悲鸣四起。
当王大爷领军赶到半壁山的时候,三皇子等人正被梁人的军队困住,王大爷瞧那形势十分紧张,骑在马上往三军将士们的身上一扫,朗声道:“梁人这些年屡犯我边境,今日又突犯我半壁山,意图我朝的皇子,意图我大好河山,这等狼子野心必受天遣!养兵千日就待此时,舍身卫国,建功立业才是我等男儿志向!”
军士们哄然应道:“愿随将军护卫皇子,护卫我朝大好河山,大败梁军!”
王大爷果断下令从四面包抄,再留一主力部队迎敌,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解三皇子之围,一连串命令连珠炮似的从他口中蹦出,见主将镇定自若指挥有方,众人信心倍增,各自领命照办不迟。
无忧立于山顶望去,梁人与王大爷的部队相距不过百余丈,双火箭飞舞,已有靠得近的,相互上前厮杀者。
一时间满山满谷喊杀声震天,浓烟四起,无忧看看形势,知道王大爷之部,士气如虹,一时间和梁人杀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巨鼓擂响,定睛一看,莫志聪一身白袍战甲,立于高巍,以鼓凝气,鼓声沉沉击响,并不激烈,但那雄浑之音却摄人心魄,透出一阵阵肃杀之气。
原来莫志聪推开鼓手兵,亲自鼓动士气,被鼓声激起士气的士兵奋勇抗敌。
无忧在山顶看得分明,梁人此次有备而来,以梁国实力居然能打造和王大爷兵力相当的队伍,而且人数颇多,在数量上显然得了优势,不过,王大爷的军队显然素质上优良,加之来得突然,渐渐地梁人明显处于劣势。
无忧瞧着莫志聪罢了鼓,冲进厮杀中,守护在王大爷的周围:王大爷原本要莫志聪守住无忧,但无忧忧心前世王大爷的命运,说什么也要莫志聪护着王大爷,比起牙尖嘴利,莫志聪哪里是无忧的对手,自然下了去,守在王大爷的身边。
无忧瞧着梁人已经显露败象,拿出怀里的信号,放了出去,早就绕道梁人身后的伏兵如雨后春竹出现在梁人身后,紧接着密急的鼓点“咚咚”传出,豪迈激烈,一声紧似一声,远在边城的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
无忧觉得一身热血都被鼓声唤醒,远远眺望山下,隐约见着王大爷舞出龙翔九天的气势。
心里一颤,大舅舅真的没事吗?她真的改变了王大爷的命运了吗?
此时,王大爷的军队双面夹击,加上三皇子的协助,敌人已无招架之力。
鼓曲似永恒的生命,生机勃勃,没有枯竭。
喊杀声全淹没在这鼓声之中,王大爷乘胜追击,将大半数的梁军歼灭,少数逃窜,阵营发出震天欢呼。
此一役双方各有损失,伤亡都不小,但王大爷之军却赢得了首战告捷的士气!而且狠狠地打击了梁人的猖狂之气,想来梁人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恢复。
无忧原本还可以设计将梁人全体歼灭,只是想到,若是全歼了梁人,只怕王大爷这张良弓就要被藏起来了,而且她也不舍将士们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此战,他们并不占先机,半壁山敌人准备充分,若要想全歼灭敌人,只怕他们亦要伤亡惨重。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笔账不划算。
而在她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相府也不能倒,王大爷更不能倒。
这是无忧第一次经历战争,到处残破的身体,血流成河,她被安置在山顶,一直瞧着两军对阵,瞧着王大爷浴血奋战,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就泪流满面:原来相府这些年来的尊贵,是王大爷,王小爷就是这样一次次带着三军将士用命换来的,她真的太自私了,总是享受,她有什么资格抱怨这些年她过得不好,她有什么资格为前世的自己抱屈,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她比起王大爷的遭遇都好上太多——或许宫家是刀山,可是王大爷每一天不都是处在火海吗?而他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自己却还可以仗着他们的疼爱,可以逃避,可以拒绝:无忧心里明白,若不是有相府这颗大树,即使她再胆大妄为,她也不敢抗了贵妃娘娘的懿旨。
无忧看着那如蛟龙入世王大爷的身影:大舅舅,你等着,总有一天无忧会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残阳似血,无忧不由得傲气万丈,她就不信,她两世为人,撑不起一片天!
虽然这一战耗时颇多,本朝的损伤也不算少,不过最后的结果稍微宽慰了天下人的心,因为王元帅用兵如神,竟然预先设下埋伏,所以梁人被歼灭过大半数,而最尊贵的三皇子也没有受到任何危险,因为王大爷来的太快了,梁人根本来没有来得及对三皇子发起攻击,就被王大爷给打退了。
一切都很美好,无忧的心病了结了,王大爷的命运改变了:他没有惨死在半壁山,他们的军队也没有覆灭在半壁山。
三皇子在看到王大爷马上的神威之时,似乎惊讶了一下,心头闪过疑云:他不是出气多入气少了吗?怎么会如此神勇?
不过当三皇子的目光扫过无忧晴朗的脸庞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阴霾地笑了起来:到底轻视了这个少年!
不过心中闪过一丝趣味:不知道那个人知道自己苦心布置的一切坏在了一个小小少年手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很期待,期待的不得了。
但比起这份期待来,三皇子对无忧升起了一股志在必得的心:这样的人才,他怎么可以放手,而且他有可能是她?这样的好事,他可不能容许别人得到,一把锋利的剑已经出鞘,他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
三皇子一直都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所以他才会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他很聪明,脑袋也很清楚,所以他已经瞧出来:王大爷的病已经好了,不,应该说王大爷的毒已经解了,而他若是估计不错的话,这背后的解毒之人绝不是那个颇负盛名的周神医,而是这个口口声声感恩戴德的莫言愁。
有趣,非常的有趣,这么精心布置的局,就这样三两下被这小子解决了:不管是他的,还是背后那人的,不得不说,这莫言愁值得他好好关注一下。
那天入夜,边城到处是一片欢腾,困扰多年的梁人这次被重重的打击了,估计一年半载里,他们不会再来生事,边城的人民至少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大获全胜,所以那夜军士们的情绪也很高,王大爷的情绪很高,三皇子的情绪也很高:三皇子双丰收,与公与私都值得开怀!不但有了军功,还发现了一块旷世珍宝,他的情绪岂能不高,而这珍宝很快就会被他秘密收为己用,这才是件让人情绪更高的事情。
在边城的夜空下,震耳的欢呼声响彻天际,人们高歌,军士们唱起嘹亮的军歌,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乐。
而此时的无忧已经带着一份喜极而泣的心情站在了边城的西门外:三皇子的用心,她岂会看不出来,所以她在秘密动手的那一日,就开始为自己准备了退路,她怎么会让自己落入到三皇子的手中。
“你真的就这样离开,连元帅都不去告别一下!”莫志聪现在对无忧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这天下怎么会有这般聪明的少女。
谁能想到这所有的计策都是出自这样一位娉婷柔弱的女子口中:不管是设计为元帅解毒,还是歼灭梁人,这一切都是这个看起来弱弱的女子策划的。
故意设计他们二人的矛盾,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二人不和,却利用他买醉之日,到保和堂取了解药,也该王大爷命不该绝,无忧原以为解药异常难寻:毕竟水毒芹属寒,它的解药属热,是南方地带的橄榄,加明矾,川贝等物,后面的好寻,但橄榄却很难得,谁知道保和堂的周神医祖籍属于南方,世代良医,这橄榄也就不足为奇了,无忧旁敲侧击之下,喜出望外,设了局,自己出不了营,但莫志聪出得了营不是吗?
无忧原本担心莫志聪不够机灵,对他获取解药还不太放心,但王大爷四个字打消了她的犹豫:大智若愚!
果然,王大爷识人善用,他不负所托,以买醉之机,取得解药。
王大爷为了迷惑敌人,将计就计,继续装病,从而有了半壁山的全胜之面。
到了现在,莫志聪都以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不敢置信这个比他还小的少女,可以这样用兵如神,谈笑间,飞灰湮灭,这份谋略怕是王元帅这个年龄时也做不到:她真的是养在闺中的女子吗?
一颗少年的心,不知怎的就热了起来,却也知道,天和地,云和风,注定了此生只能将此心藏在肚里,任它发芽生根,却不能被她知晓。
其实无忧哪里是用兵如神,她只是用了心,又知道前世的痕迹,所以才能将梁人打退,她为的不过是王大爷的命,三军将士的命。
或许这样对梁人的将士很不公平,但是她顾不了啦,她今生只为家人而生,那天地间所谓的公平,她顾不了也不想顾,她心里明白,这世界总有一些特权分子的存在,所以谈不得什么公平不公平,只要她在乎的人能够好好的活着,什么样的债她都甘心背着。
“不了,大舅舅会了解我的苦衷。”无忧不认为大舅舅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若是说这个世界有谁最了解她,这人除了王大爷,还真找不出来:王大爷现在不正在努力帮她牵绊住三皇子不是吗?她出来的时候,王大爷正拉着三皇子痛饮,王大爷可不是贪杯之人,这般行事足以说明一切。
她的舅舅,她心中的父亲,必然将她看的很透,所以虽然不舍,却毅然放开手,让她离开,这份心她记下了。
无忧心微暖,实在舍不得王大爷,只是边城她真的不能再留了:这一战,她已经无法再隐瞒身份了,三皇子那样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这些是出自她的手笔?无忧可以肯定,三皇子的人现在已经在来追她的路上,若是被他追到,即使她不入宫家,也要入三皇子府。
入三皇子府,不是三皇子喜欢她,而是三皇子不想错过她这把锋利的剑,当然,这只是最下下策,贵妃和三皇子还是会先逼她入宫府:贵妃懿旨在那里,她还真的推不掉。
无忧自然不愿意进宫府,也不愿意进三皇子的府邸,不过她没有拒绝的权利,苏老爷会高呼着,欢庆着,将她送进地狱,来换得他的荣华富贵。
“莫大哥,我走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半点也不能出错,记住了没有?”无忧踏上早就等候她的马车,明知时间紧迫,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她是不放心呀,王大爷身边那人还未曾找出来,危险就还没解除,但她定了计谋,只要莫志聪遵照她的计谋行事,那人很快就会现行——耐心好的话,至多三天,耐心不足的话,今晚此人就会出手。
“放心吧!我记住了。”此事不小,他怎么会记不住?
“那我走了!”无忧踏上马车,不再留恋,让车夫赶着车离开。
莫志聪看着无忧的马车消失在夜空中,淹没在夜色里,也转身离开:即使他想一直看着,可是时间不等人,他要做的事很多。
莫志聪回到军营,众将士已经各自散去,睡了,而他却未曾睡去,正穿着哨兵的衣衫等候着有心人的光临。
雪初霁时的夜晚月朗星稀,一道黑影鬼鬼祟祟靠近王大爷的帅篷,一柄狭长短剑在手,身子猫一样偷到了哨兵身后,剑身乌黑,他轻轻一挥如切豆腐般划断哨兵的脖子,并用准备好的袋子一笼,刀锋如纸般薄,连血都没喷出。
他东张西望的片刻,什么动静也没有,学着边城的野鸟,鸣叫两声,足足过了两刻钟也没有动静,暗处才走出来一人,二人点点头,进了王大爷的帐篷。
进了帐篷,王大爷似在酣睡,二人相互对看一眼,举起手中的武器,就向王大爷袭去,谁知沉睡的王大爷双目一睁,飞身而起,躲过二人的攻击。
“两位让本帅好等!既是熟人,为何要蒙面而来。”王大爷身散发着冷意,嘴角扯出的笑也是淡淡寒寒的:今日他定要拿下这两个恶贼。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看来是中计了。
二人转身,准备离去,而门口亦站着一人,正是那个被一刀毙命的哨兵,只是现在二人才知道这哨兵是莫志聪所扮,这时脚步声传来,正是王大爷的贴身护卫队。
“有人说你们的耐性不足,今天或许就会来刺杀,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
莫志聪摇头,燥兵必败,这来两人太急躁了,被无忧说个正着。
莫志聪的心里,对无忧的心机,智谋佩服的不得了,几乎和王大爷是一个档次了。
而那两个黑衣见形势不对,竟然哈哈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技不如人,心服口服。”说完,二人身子一倒,口吐白沫。
莫志聪恨恨地上前,掀开他们的面罩——正是他们营中的两位偏将,其中一位还一直与王大爷交好。
王大爷也不惊讶,只是神色莫测,半响,挥挥手:“拖出去好生安葬了吧!”
夜又恢复了平静,两条生命的流逝,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了边城的泥土中,只是第二日,阵亡名单中,多了两名偏将。西门
在莫志聪转身之后,他自然没有看到马车停了一下,从马车上跳下一个小巧的身影,小巧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