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备点银子给她,也是个苦命的。”
“嗯。”
无忧打了一个哈欠:“大舅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绿如答道:“那人的行踪在王大将军的掌握之下。”
“云黛打探清楚了没有,厨房里当差的是哪位嬷嬷?”
“是宋嬷嬷的远房表姐陈嬷嬷。”
“这倒是巧了。”无忧轻轻道:“想办法将癫情之药,透露给陈嬷嬷知道。相信她会有办法的。”
癫情:是会导致人痴癫的一种药,无忧身为神医可不是只会看病呀!癫情的症状可是和失心疯不差半分,相信陈嬷嬷会帮着江氏成为失心疯的。
“小姐放心。”云黛点了点头,心下却为了小姐一叹:小姐终是为难了自己。
无忧挥了挥手,让众丫头退下,一人独自躺在贵妃榻上,瞧着自己的一双手:纤细修长,如同葱管。骨节分明,柔若无骨,细腻如玉,哪曾想到有朝一日,这样一双手,却要亲手慢慢地了结一个人的性命。
无忧不想一下子就给江氏一个痛快,她要慢慢的折磨她,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像这样死还死不了,天天活着受罪却让人自心底冒凉气。
其实无忧心底还有一种想法,就是她想给生命一个机会,若是江氏肚子里的孩子有福的话,或许还能到这世上走一遭。
无忧不认为自己是心慈手软之辈,但也不需要双手沾满鲜血,江氏与她是杀母之仇,而且她和无恨心思过于歹毒,若不是上次在医馆巧遇紫薇,她动了心思,那么今日被捉奸在床的人就是她了。
当日无忧承诺,只要除了二房,她就会还紫薇自由身,另外给她备一份体己的银子,从此再不用受江氏的打骂:紫薇是吓死了,想到紫清差一点就死在江氏的手下,她是看明白了,江氏不过是将她们看成一条可以任意打骂的狗。即使打死了也不会在乎。所以当紫薇听到无忧的条件后,她选择了日后为自己而活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江氏身上同样背负着命案,江氏害死的可不是只有一个富人,还有很多老爷看上的美貌丫头,所以她不用觉得对不起她。
那日送无恨回宫家的时候,她给无忧报了信,才有了无忧今日的幸免于难,无忧索性将计就计,对付起江氏。
无忧可以肯定,若是她被捉奸在床,绝对没有一丝生还的机会,估计当场就会被仗毙了,所以不管她想不想和二房斗,他们都不会放过她的,今日无恨,无仇都没有出面,无忧不觉得心喜,反而不安,他们太过沉得住气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害死母亲的仇人独留在小院子里,日后痴癫成性,无忧就有一种想要在地上翻滚着大笑的冲动,她真得没有想到今天能如此畅快,老天真得有眼,真得有眼啊。
恶有恶报!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无忧最开心。她最开心的事。明天族长就会带着人来查看江氏的病症,到时她会让江氏亲口承认自己的疯癫,那才是最让她想要大笑的。
想必江氏会真的气疯了吧!
第九十五章 藤刑(1)
阳光明亮,微风轻柔,水中的鱼儿也闲的摆着尾,今天真得是个很不错的天气,就算是有些寒冷,可是在这水边的小亭中还是有几分惬意。
无忧慵懒的倚在花亭里,并不起身,因为她昨日被惊吓到了,所以今日要散散心:二姨娘的蛇蝎心肠吓到了她,她原本丧母之痛还未曾消去,现在又被二姨娘口口声声污蔑,她自然吓到了。
“小姐,族长领着族里的长辈来了。”云黛踏步靠近,笑得两眼如月。
“来了好。”无忧伸展了一下身子:“想必老爷现在开始很头痛吧!”
惬意的氛围,可无忧的眼中却没有欢娱,也不见了往日的淡然,一双美眸幽深的怕人。
她不再说话,而云黛等人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守着她,无虑紧挨着无忧着,一双黑眸盯着无忧,如玉的小手,紧拉着无忧,亦不说话,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动作将她的温暖送到无忧的手中。
片刻之后,无忧,无虑明使人唤了过去,见了族长,无忧,无虑矩地行了礼,让族长及族里的长辈再次赞叹了一声:相府的小姐好家教,哪里是妾室能比的。
族长封推看到无忧姐妹十分的羞愧,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苏氏宗族不大也不小,也有千百户人家,他们这些族中的长辈平日里也不太管事,不过对苏启明宠妾灭妻的行为也所有耳闻,不过因为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何况之前王玉英一心瞒着,相府都不好出门,何况族里。
所以无忧,无虑对族里的长辈也没什么意见,可是这些人却一个劲的对着无忧姐妹二人反复说着:委屈你们了,让你们受苦了,是他们这些长辈无能这样的话。
无忧姐妹自然同族长等人客气一番,其实心中也明白:族里还有不少事情要靠苏府出力,自然也不好过于为难苏启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简单的道理,她们也是懂得的。
苏府在苏氏宗族里可是大户人家了,虽然说发达也不过是这十几年来的事情,但也不是苏氏宗族的其他人家可比的,只能说苏氏宗族在很多时候需要苏府的银子:这样的宗族哪里会真的为难苏启明?
客气了一番,族长等人落座,苏启明命人奉上了新茶,族长就说明了来意:是为了江氏而来的。
族长们听了流言蜚语,江州城已经都在看他们苏氏宗族的笑话了,红杏出墙的小妾竟然还不去浸猪笼,还留下来,丢人现眼,实在是坏了整个苏氏宗族的脸面,虽说财帛动人,但宗族的面子就能不要吗?所以族长等人拼着得罪苏启明也打算要将江氏给浸猪笼,沉潭。
族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江氏你怎么处置?”他非常好奇,苏启明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按说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就是不将那苏氏交给族里浸猪笼,也该是打发出府,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将她关在了后院里了。”说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有这么一位名声显赫的小妾,他还真是在人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胡闹!”族长手中的茶盏就那样摔在了地上:若不是这些年族里没少拿苏家的东西,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很好,他一定狠狠地掷到苏启明的脸上——这还是苏家的子孙吗?妾室做出如此有辱门风,宗族名声的事情来,居然还将她留在苏府,难不成他真的糊涂了不成?
族长的拳头握了起来,指节都泛了白:他是又气又恼又羞,一时间还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其他的族里长辈也是一样满面通红,羞的抬不起头来,实在太丢人了,丢人极了,这苏启明的行为将他们的老脸都丢干净了,实在让他们无颜见人了。
这时,苏氏宗族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快快将江氏这个淫——妇除去,不然以后的苏氏子孙如何做人,以后的苏氏女子如何嫁人,这样的一个妇人将他们苏氏的脸面踩到地上了?
族长等人羞愧之下,没有人开口讲话,无忧看了一眼无虑,无虑起身站了起来,对着族长等人深深的施了一礼:“各位爷爷请为我们做主呀!二姨娘的……偷了大姐姐的御赐黄金三千两,还有太后恩赐,这日后大姐姐若是进宫,可怎么对太后娘娘,圣上开口呀!若是我们苏家连御赐的东西都保不住,皇上会怎么想?”
这言外之意,族长等人听的清清楚楚。
族长和宗老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向无忧姐妹二人:“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可有什么想法?”说完,族长等人都看了一眼苏启明。
族长等人是真的忌惮的人是相府:那可是望族中的望族,若是现在不为无忧姐妹解决了御赐黄金的事情,怕是相府此次真的会出头:这不是家务事,而是朝堂的大事,不同于女儿亲家的事情,御赐的黄金,太后的恩赐,说小了是被人偷了,说大了,那就不是什么偷不偷的问题了,而是对天家的不敬,可是要灭族的,天家的威严的容不得任何人亵渎的。
无忧听了这话,也站出来对着族长等人行了礼:“一切但凭族长做主。”
苏启明眼角抽了抽,也摆了摆手:“但请族长做主。”他不傻,到此刻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昨日被江氏贱人的气得忘了,现在才知道,比起江氏的丑事,这才是大事,天大的事。
“嗯,一时半刻也查不出那……贱人,先由启明垫上黄金,至于那太后的恩赐,先等等再说。”
这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黄金这东西添上去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御赐,只要无忧说它是,它就是,而太后的恩赐,就不好糊弄了,那可是实物,在内务府都有备案的,族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补上。
“族长,那可是三千两黄金!”苏启明肉痛,牙痛,三千两黄金可是要了他的命,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就是苏家一年的进账也没有三千两黄金。
“哼,要不是你招惹了那么一股祸端,会有这样的事情吗?”族长的脸色不好看了,他恼恨苏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原来因为苏府家大势大,他们族里仰仗他的事情不少,而苏启明又是相爷的娇婿,他们只能对他的事情劝谏,训斥为主,而苏启明对他的话根本是阳奉阴违,他们也只能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但是苏府的行事却让族里的人很不高兴,若是求了苏府办事,他们往往要索取大量的回报,根本就不念同族之情,倒是夫人每次心生不舍,帮着解决了很多,想到这些族长心中升起了惭愧,这次是真的惭愧了:有了对比,才会发现另一方的可贵,江氏对比起王玉英,还真是天壤之别,所以族长想要为无忧讨回公道的心,更加的强烈了——今日苏启明是无论如何都要陪无忧这三千两的黄金。
而其他的宗老对苏府原版就没什么好感,因为苏启明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以前的夫人多好,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却生生被他逼得和离了,这是多大的损失,要知道王相爷桃李满天下,又是帝师,若是他有心提拔苏氏的子孙,那是多大的荣耀,可是苏启明却宠妾灭妻,惹恼了相府,这样糊涂的男人,他们哪里会有好感,所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苏启明说话,反而皆道:那黄金是在苏府丢的,他不陪谁陪?
无忧静静地坐着,而一直未曾开口的无仇终于开口了:“大姐姐是苏家的嫡长女,那里分什么大姐的,还是苏家的,大姐的金子还不就是父亲的金子,那需要补上不补上的。”
苏启明一听,眼睛一亮,忙不及的点头:“一家人分不出两家话,那需要垫不垫的?”
“胡闹,御赐的黄金那是你能消受的吗?”族长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启明,又冷冷地看了一眼无仇:“长辈说话,多听少讲。没家教!你就是那个……那个……苏无仇!”语气是说不出的轻蔑,还带着一丝了然:淫——妇的儿子怎么会有家教?
无仇面色一红,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
无忧瞧了一眼,眼前的状况,心中又细细琢磨了一番,出言道:“族长,还是无忧进宫自行请罪吧!”
“不行!”
族长猛的站起身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御赐之物才刚进苏家门没几天就不见了踪迹,那还了得,虽说那黄金也是可以化用的,可是这去的也太快了,所以只要悄悄的补上,日后谁还管你金子花掉没有,关键是将眼前这关给撑过去,至于太后的赏赐,比起御赐的黄金好说点。
“可是父亲一时半刻哪里拿得出这么些黄金?”无忧有心担忧的看了苏老爷一眼,一副为父考虑的样子。
“那就卖掉几间铺子。”族长一锤定音,也不管苏启明的反应:事情有大有小,天家的事情却无大小,所以他才懒得管苏启明的情绪怎样,可不能为了他的情绪端了一族人得性命,这黄金他一定是要筹出来的,谁让他娶了一个扫把星进门。
“那无忧就谢谢族长,谢谢父亲了。”
无忧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刚刚既没有因为苏启明不愿意陪黄金而面色不虞,现在也没有因为得到黄金而面露喜色,一直是淡然平静。
族长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看样子,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无忧低着头回到座位上,暗中和无虑交换了一个眼色:当初会那般大张旗鼓带着黄金和太后的恩赐回苏家,就是等今天的机会,三千两黄金以后就是无悔振兴苏家的资本。
苏启明的脸色沉的如同黑夜,他想到三千两黄金就这样随手一丢就没有,他能不黑脸吗?而这一切都是江氏那个贱人的错:苏启明从心里升起对江氏的恨,恨她让他失了这么一笔财富。
三千两的黄金,让苏启明对江氏最后的一丝情分都消失了。
无忧抬头瞟了一眼苏启明的黑烟,她冷笑,这男人十几年专宠的情分也不过就值三千两黄金。
这个世界靠山、山也能倒,靠水,水也能干,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才会永远不会放弃,也不会被放弃。
三千两黄金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于是众人的问题转到了如何处置江氏的上头来。
此刻,无忧和无虑倒是一言不发了,只是听着族长和宗老们要砍要杀要浸猪笼,苏启明虽然还有几分不乐意,不过三千两黄金已经让他恼怒了,所以语气倒也不太坚持。
无忧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不过还是注意到了无仇,他的表情始终很沉静,可是这种沉静却让无忧生出一丝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看起来斯文清雅的无仇会产生一种堤防的错觉,她记得离家的时候,他还不能给她这种感觉,看来这快两年的时间里,成长的不只是她一人。
无忧心中对无仇产生一种深深的戒备,这是女人对危险的直觉,而无仇对无忧同样亦产生了深深的戒备,他发现无忧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仅仅是温柔敦厚——她的温柔中带着疏离和客气,敦厚中带着低调和隐忍。而最让他觉得心惊的是,无忧从来不发脾气,即使是那日处置宋嬷嬷,她也没有发一丝丁点的脾气。
不管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还是听到了不堪的流言,她都沉静如水,不燥不急,不发脾气……说起来,大姐受的委屈可不是一点半点,但是她却从来没发脾气,即使是苏夫人去世,她回到苏家还是一脸的笑意,似乎从来都没发生过什么!
每当想起这一点,无仇心里就隐隐有些害怕。
如果无忧发起脾气来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无仇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听着众人要将江氏浸猪笼,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就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