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小公子,那苏启明魔障了。
无忧满意的笑了笑,她要的结果出来了,经过今日这一闹,江州城里的人都应该知道苏启明得了魔障,那么他以前的所作所为,皆是魔障作怪,他的不慈亦是魔障作怪,那日后谁都不能取诮无悔有个不慈的父亲,虽说这还真有点便宜了苏启明,但是为了无悔,她就忍了这一口气,只是她早已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了,即使这里便宜了他苏启明,但是别的地方,她一定会好好的孝顺,孝顺他的,谁让自己是他的乖女儿呢?
无忧嘴角弯弯,亮起一个冰冷,毫无温度的笑意:不是还有五姨娘文氏和四姨娘胡氏吗?再说了,还有那个老实忠厚的车夫,这些人会好好的替她这个女儿尽孝的,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府大门早就为无忧三姐弟打开,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苏家,族长召集了众人宣布了无悔当家的决定,一时间,苏家下人的脸色很精彩,害过大房的人,脸色苍白,而对大房自来同情的人则掩不住的喜悦,还有那些一心当差的人,倒是无喜无忧,不过最精彩的就属于二房和四房的脸色,那可是五颜六色,从大染坊里走了一遭。
族长也无心看这些人的脸色,宣布了族里的决定后,就让这些人散了,无忧三姐弟也就无法再欣赏无仇那精彩绝伦的脸色了,还真的很可惜。
等到众人都离了大厅,族长看了无忧三姐弟一眼:“你父亲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姐弟听得族长问话,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道:“但凭族长做主。”
族长深深看了无忧一眼:“我想让你父亲去别院养病。”
无忧感觉到族长的视线,抬起头来,不避不回,淡笑道:“族长说的是,父亲如今生病,在留在这里,人多口杂的,还真的不适宜父亲调养身子,只是那别院……”无忧顿了一下:“别院的位置是不是偏了点,父亲一向是喜欢热闹的人,若是去了那么偏的地方,只怕对父亲养病不利。无忧,记得,我们的温州城里似乎有套大别院,不但景色好,而且气候也好,还热闹,无忧觉得那地方还挺好的,对父亲养病应该有利。”无忧说着又停了下来,对着族长和宗老们笑了笑:“无忧是医者,总是会从病人的身体状况考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只是胡言了几句,各位爷爷就不要见笑,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爷爷们做什么决定,我们姐弟自然遵从。”
是的,她要将苏启明赶出这苏府去,绝不容许苏启明的手再伸进苏府,决不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今天,她要一劳永逸的痛打落水狗。
无虑接口道:“温州城的别院,父亲以前就喜欢,总是带着二姨娘和五姨娘过去小住,所以大姐才会这么一说。”
无虑故意提起江氏和文氏,就是想要提醒族长和几位宗老,江州城这些日子怕是要天天议论苏府了,而去苏府的脸面丢干净了,自然是因为这两个女人,而引着两个女人进门的当然就是苏启明,苏氏的脸都是因为他而丢干净的。
族长和几位宗老听了无忧,无虑的话,眉头都蹙了起来,那温州城四季如春,景色如画,倒是个养身的好地方,只是它离这江州城可是不近,怕是有千里之遥,这两姐妹是打算让苏启明从眼前消失呀!
可是,她们说的也有道理,离远了,或许耳根子还能清静点,苏氏还真的丢不起这脸了。
在无忧,无虑说话的时候,无悔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恭敬的站着,等候族长等人的吩咐,他的这种恭敬让族长等人有满意的笑了笑。
“也是,你父亲魔障了,也该去那温和的地方调养调养,或许对他的病真有好处。”
无忧三姐弟立刻遵命,忙道:“一切听族长的吩咐。”
族长又道:“那文氏心思歹毒,应该沉潭。”
无忧听了,却慌忙跪在地上:“族长爷爷,无忧替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公道,五姨娘心思歹毒,可是那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无辜的,眼看着那孩子离临盆不远了,能不能给五姨娘一点时间,让她生下孩子在惩治她,那比较是我们苏家的血脉。”
无忧说的情真意切,族长等人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但对留下一条苏氏的血脉,倒也不反对,当日处置江氏,那是没法子,败坏门风,那可是大罪,这文氏虽说是出自青楼,害无忧,但大错的是苏启明,那肚子里的孩子血缘还是纯正的。
于是族长点头:“好孩子,还真是个心慈的,就依了你吧!”
无忧谢了谢族长,起身,但她还没站定,无虑又跪了下去:“各位爷爷,父亲身子骨不好,病了,原本我们三姐弟应该随身伺候,侍奉汤药,但是母亲的孝期未满,我们不适宜远离,无虑想了又想,三哥哥与父亲感情深厚,是否由三哥哥随候一旁,省的外人说我们苏府的孩子没有孝道,再说温州城那边还有一些铺子,三哥哥去了也好打点,无悔毕竟年纪小,很多地方还需要三哥哥帮衬,不知道各位爷爷怎么看?”
族长等人都是人精,也算是听出了无虑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无悔刚刚接掌家业,怕是那无仇心里不服,会趁机捣乱,他可是随着苏启明做了几年的生意了,要是真的出手对付无悔,只怕到时候损失的可是苏府,而温州城里也有产业,若是让他过去打理,也应该算是弥补了他那不平衡的心,苏家也就不会再闹出什么大风波?
只是无虑真的这般好心,愿意将温州城的产业交给苏无仇打理吗?
族长和宗老们看了一眼,心里,眼里看无忧三姐弟更加的顺眼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一再是为苏家的家和着想,这三个孩子真的没话说,族长点头:“那温州城的铺子就让无仇打点吧!”
无忧三姐弟心中一冷,面上却丝毫也看不出来,恭顺的道:“一切由族长做主。”
族长等人的算盘打的好,先拿无悔当探脚石,若是无悔年纪虽小却能担当重任,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无悔手段不行,自然有无仇顶上,可惜,可惜,只怕他们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姐弟三人各自恭顺的站着,无悔,无虑竭力压抑着想要看一眼无忧的心思,他们不知道为何大姐要安排苏启明和苏无仇去温州城,而且还不追究无恨的责任,其实不是无忧不想追究,而是她知道今日若是将无恨也捅出来,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一,无恨可以否认,即使那婆子没有被喂了晚声碎,供出了无恨,和文氏的话对上号,但无恨只要说她没做,还能在宫家找出几个人作证,她根本没有离开,那么这二人的话,就算不上证据,无恨和苏启明的情况不一样,苏启明是苏家的当家人,不能推脱,而文氏又是他的宠妾,也推脱不了,无忧可以拿着这些把柄胁迫他,可是无恨却不能。二,无恨现在的身份不一样,她是宫府的贵妾,地位尊贵,又深的贵妃娘娘的宠爱,宫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时半刻,无忧知道她还撼动不了,若是贸然的牵扯上无恨,只怕族长这些人,还不敢如现在这般干脆,得罪宫府,就是得罪贵妃,得罪三皇子怕是他们还没有这份胆子,只怕要和稀泥,对他们三兄妹更为不利,还不如果断的放弃无恨,先收拾苏启明,苏无仇,收拾一个算一个;三,无忧可从来没有忘记,宫家和苏启明那可是深仇大恨,她说过杀人有把不见血的刀,只要无悔接管了苏家,无恨就在苏家掀不起浪来了,留着她给宫傲天自已收拾,或许那才是最好的方法,她何必越主代庖,这么好的滋味,她前世享受过,何不让无恨享受,享受,不是听说宫傲天最近又抬了一个通房,这可是好现象。
因为这些,她放过暂时放过了无恨,但不表示她就不恨,她只是忍了下来,等待合适的时机,错待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二房的人。
族长等人自觉的圆满的处理了苏家的大事,无忧示意无悔又送了不少东西,礼多人不怪,钱财动人心,他们和族长之间,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利字在贯穿,互相利用,互相扶持罢了,所以无忧也不稀罕这么点东西,送了至少下次遇见事情能留一份情面。族长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而无忧三姐弟在亲自送族长到了大门口后,回来的路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父亲即日就要启程去温州城了,我们也该先送送吧!”
送送?当然要送送了,怎么能不去送送,他们等着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自然要去送送。
三个人的心底,都有点不是滋味,当然不是因为苏启明,而是因为薄命的母亲,恨极了,怨极了的母亲,竟然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天了。
为了这一天,他们付出的太多了,他们的泪,他们的血,他们的所有,他们以为等到这一天的时候,他们会快乐,他们会欢呼,谁知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没有欢呼,没有喜悦,只有真正的孤单和落寞,还有心碎,心碎他们所爱的人已经不再了,不能看到这个负了她,薄了她的男人得到应有的下场,这人哪里能配得上他们的母亲。
三人都不再说话,皆冷着一张脸到了苏启明的院子,他被气的不轻,不知道现在这个男人醒来了没有,这人有个毛病,一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就会昏倒,然后别人理所当然的要接手他的问题,做成功了,功劳还是他的,失败了却都是别人的错。
他们姐弟打算到他面前请罪去:呵呵,这错的人依然不是他,而是他们三个不孝的儿女,不是吗?
无忧他们到了苏启明的院子时,他正在气的乱扔东西,他一边扔,还一边骂这无忧三姐弟,他咬牙切齿的骂着,恨不得一下子将他们的血肉给咬了下来。
他刚刚醒来,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现在再次醒来,他已经不打算再晕了,他要砸,他要扔,因为这些现在都不是他的了,都变成无悔那个小孽种的了。
苏启明今天吃了无忧的大亏,这个大亏吃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身的怨气,他从来都是算计人的人,谁知道今天竟然被无忧算计了,而且是栽的一个彻底。
无忧用自己的一顿苦难,就换走了苏家的所有,他不但没有能利用无忧赚到半分便宜,反而一下子就变得什么都没有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失去了苏家,他苏启明什么都不是,正如十几年前的一般,什么都不是一一他能不急,能不怒吗?
苏家就等于是他亲手奉上的,是他亲手将当家的位置送给无悔的,他能气的吐血吗?
到了现在,他只能砸,只能扔了,因为他恨得不只是无忧三姐弟,不只是文氏,其实还有他自已,他混了这么些年的商海,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他都挺过来了,谁知道今天竟然在无忧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阴沟里翻了船,而且翻的彻底。
苏启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当苏启明举起一个古董花瓶再准备扔时候,无忧非常有礼貌的让丫头推开门,三姐弟进去了,而那苏启明手中的花瓶想也不想的扔了过来:“孽障!”
他气的要死,却也不忘在无忧面前改口,他可没忘记无忧反问过他的那句,孽种的父亲叫什么?
无忧三人看着那花瓶倒也不算惊慌,因为他们身边丫头,婆子下人一窝蜂的跑到他们面前替他们来挡了,谁都清楚,现在苏家的天变了,讨好小主子们可比老主子重要的多。
其中的一个婆子,很英勇的挡下了花瓶,身子受了点轻微的伤,无悔很大方的赏了二两银子,同时还不忘加冕其忠心,气的苏启明双眼再次发黑:真的翻天了,若是往常谁敢挡了他的花瓶,苏启明清楚的意识到苏家易主了,有什么打击比自己亲身经历更让人无法接受,更让人痛苦呢,这就是无忧三姐弟不曾躲开的原因。
苏启明恨的难受,从手边再抓起一只花瓶,谁知道花瓶刚刚拿到手,无悔一旁的小厮丫头就抢了过来,一边抢,还一边惊慌的嚷嚷:“老爷,你可要小心,莫伤了自己。”雷声大,雨声小,说是担心苏启明伤了自己,但手下的动作可不轻,怎么看叶不像担心苏启明的样子。
无虑含笑:“忠心护主,赏!”身边的知画立马打赏了那丫头,小厮几百个大钱,苏启明的喘气声几乎如雷,他狠狠地仇视着无忧三姐弟:“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儿女?”他笑,只是那笑如同冬天里的寒风,看在人的眼里冷飕飕的。
无忧见到苏启明后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是在让无虑,无悔发泄,她那日让云黛探了无悔在宫家这些年的情况,不探不知道,一探才知道,不但无悔,就是无虑,这些年没少受二房的白眼,没少受苏启明的责打,他们的童年比她过得凄惨多了,她是苏府的嫡长女,又身受相府的喜爱,他们不敢对她过分,所以所有的委屈都由她的两个弟妹受了,尤其是无悔因为是嫡子,好几次都在鬼门关里走了几遭,可恨前世的她愚蠢的只是以为是意外,却原来是有心人动的手脚,而这一切都被苏启明看在眼里,却从不曾说过什么,这个男人揣着聪明装糊涂,这是可恶之极。
所以今日,她会好好的再当一次好女儿,任由弟妹们发泄,反正她就是来打落水狗的,这一点,她早就让无悔,无虑知道,有什么不舒服的趁着今天发泄,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不过现在苏启明对她们这般褒奖,她还真的不能不说话了,她不但要说话,而且还要说的她的好父亲心里痛痛快快的,不是吗?
无忧很恭敬的对着苏启明福了福:“女儿谢谢父亲夸奖,女儿和无虑,无悔来就是来表示我们的孝心的,我们已经请示过族长了,族长和各位宗老说您身子不好,同意您去温州城的别院调养身子,族长还说无仇一直孝顺父亲,就和您一起去,顺便打理温州城里的铺子,父亲,您看我们姐弟多孝顺,什么都替您想的好好的,也难得父亲愿意承我们的儿女的情,也不枉我们忙活了一场。”无忧的声音一点也不大,只是带着一种让人冷到心里的寒意。
苏启明紧紧地盯着无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一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温州城,那别院虽好,只怕这一去,这辈子都难以回来了,而无仇——他最爱的儿子,怕也是回不来了,这孽障的心思太过歹毒了。
无忧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嘴里却轻飘飘的说着:“父亲,你这是怎么啦?不会是又魔障了吧!怎么好好的人,说吐血就吐血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