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嘴里却轻飘飘的说着:“父亲,你这是怎么啦?不会是又魔障了吧!怎么好好的人,说吐血就吐血了,父亲,您可不能有事呀!”
无忧对着屋子里的下人喝道:“你们是怎么照顾老爷的?看来你们这些人实在是留不得了。”
无悔一声暴喝:“知音,去请苏管家来,将这些不好好伺候老爷的刁奴全给我打发出去了。”
知音立刻领命而去,这院子里能进内室伺候的人,基本上都是苏老爷的心腹,无忧他们才不会傻兮兮的将这些人留下来给苏启明用,至于苏启明身边会用什么人,无忧早就帮他准备好了。
苏管家来了,那满室跪在一地的下人也被他带人拖了出去,而那暮云丫头哭的眼泪一大把呀,不停的叫着“老爷……”,她的姨娘梦到此破碎了。
苏启明又急又怒,眼看着自己的小心肝被拖了出去,想想那小心肝的玲珑有致的身段,那床上火热的娇媚,他是真的急了:“她……她……不能……卖……”
“为什么?”无忧站直身子,冷冷地看着苏启明,若是他今天敢说一个字,她立马仗毙了这妖媚的婢子,她母亲尸骨未寒,就敢动这样的心思,这人绝对的留不得,无忧可没有忘了,这丫头可没有少在苏启明面前挑拨他们大房的坏话。
苏启明还真的说不出口,有些事做的是,还真的说不得,若是他真的说了,只怕又为自已添了一个罪名。
苏启明不说,所以暮云只好眼泪巴巴的被拉走了,苏启明这次不是气,而是恨,从心底涌出来无尽的恨。
不过无忧三姐弟根本就不在乎他恨还是不恨,他扭曲的面容看在他们的眼底什么都不是,若不是他们无法改变自己身为苏家血脉的事实,他们改变不了体内流着这个卑劣男人血的事实,他们宁愿不做这苏家的孩子,不认苏启明这卑劣的男人。
可是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就是这个令人恶心的男人的血脉,这个事实常常让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骨肉割下来还给这人。
无忧找了一个雕花香木椅子坐了下来,对着气的发抖,恨的发颤的苏启明道:“父亲,为了你能好好的调养身子,明日你就去温州城的别院吧!我们三姐弟对父亲的身子很不放心,若是没有可心的人照顾父亲,我们还真的不太放心,所以五姨娘一直得父亲的欢心,我们就让五姨娘和您一起去吧,族长本来是想要了五姨娘的命,可是无忧觉得五姨娘虽然罪该万死,但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求了族长恩典,当五姨娘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行惩罚。车夫老赵赶车的技术一直很好,虽说现在手指受了点伤,但是女儿已经请了人和堂的周神医为老赵整治了,相信必不会留下后遗症,至于三姨娘和四姨娘,女儿一直忙个不停,还没时间去问,她们是去是留,由她们自便,父亲想必也听说了,那个万花楼的嬷嬷,带着五姨娘的卖身契找了过来,闹的江州城里都知道,父亲拐了万花楼的小牡丹。”无忧轻笑了两声:“父亲真是好福气,竟然得到未来花魈的倾慕,实在是令天下人羡慕。”
无忧说完就这样走了,而无虑,无悔也一直跟着走了,没有人再看苏启明一样,苏启明被无忧的话吓到了,他没有想到无忧手段这般的恶毒,让文氏,老赵伺候他,不是要他的命吗?尤其是文氏,已经明知道自己会死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只怕到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吧,而老赵经过这次之后,怕也是恨不得他死,他们这是在将他往死路上逼呀!
苏启明气的跳脚:“你们……你们……这些……孽障……不孝……的孽障……”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被无忧的眼光惊了,无忧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如同看到恶心的死人一样,然后,瞧着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才冷冷地转过头去,什么话都不说,自顾自的离去。
苏启明却又给她气的吐出一口鲜血出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懦弱的女儿逼到这样的地步。
无忧听到身后苏启明吐血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回头的,她已经让人请了文氏,她会好好的守护苏启明的,文氏现在的心里对未来充满希望,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而且是无忧请的周神医保住的,她现在对无忧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为她怕了:她清楚的看到,她的生死原来只是无忧的一句话,而她出自青楼的事也被揭穿了,她更怕了,怕的不得了,怕到将无忧的话当成了圣旨,根本就不敢提什么无忧买她进苏府的事,因为她知道即使她提了,无忧也会有一百种办法化解,她根本就斗不过无忧,何况她现在孩子保住了,她又有了盼头不是吗?何苦惹无忧不快,只怕到头来没命的是她。
无忧一边走,一边想,若是文氏生下孩子才知道那孩子已经是个死胎,会是个什么表情?
谁说天下的好人只能傻傻的坐等着被坏人害了,她这个好人就要去害坏人——不然,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万花楼的密室里,嬷嬷拿着一万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大主子,小主子,这是苏府公子苏无悔买那张卖身契的银子。”
嬷嬷恭敬的站着,脸色再也没有半点风尘之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犀利。
在她的面前坐着的两个男子,一个尊贵而出尘,一个温和而高雅,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张翼和张仁和。
张仁和挥了挥手,道:“你去吧!这事,你办的很好,我自会记下的。”
那嬷嬷面上一喜,躬身道:“谢小主子!”
然后转身按了墙上的一块暗砖,离开。
今日,有人递来文惜的卖身契,让她带着满楼的姑娘去苏府门前走一趟,报酬是一万两银子,她觉得此事古怪,就回禀了两位主子,谁知道一向不爱生事的主子,却答应了,她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领命而去,更没有想到小主子竟然说要给她记功,这真是怪事!
不过主子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该猜测的,她只要办好主子吩咐的差事就好了!
她这么多年,主子的信任不衰,就是因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静谧的密室,只剩下张仁和和二皇子二人,二人并不说话,只是瞧着桌上的那万两银票。
二皇子轻笑了起来:“景,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
张仁和以轻轻的笑了起来:“翼,她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胆的多。”
青楼,她也敢来,敢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为自己的父亲纳妾,而今日为了打击自己的父亲,竟然铤而走险,让嬷嬷却苏府闹腾,白送一万两银子,她可真大方!
二人轻笑之后,却都不再说话,只是瞧着对方的脸,眉头闪过一丝复杂:这苏无忧世间也只有一个呀!
二人的目光盯着那桌上的银票,想起那个胆大包天,却又聪慧可人的女子,心头更添了几许复杂:有些事发生了,谁也无法阻止,不是吗?
只是将这样的无辜女子牵扯进他们的战争中,实在不是他们所愿!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尽力而为!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前途莫测
无忧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位姨娘,三姨娘宁氏一如以往的那般冷淡,一张娇好的容颜因为冷漠而少了几分温和。
倒是四姨娘胡氏还是那般笑嘻嘻的,像个没心没肺的人,似乎那日苏夫人房前被整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无忧也懒得再理会胡氏的装疯卖傻,那日之事,无忧也知道胡氏是受了二房的指使却探探消息,出来打头枪的,不过念在她为曾真的伤害过王玉英,她也懒得计较,不过明日苏启明要去温州城了,她还是希望胡氏能识时务,自觉的跟了去,倒是宁氏,她真的是随她自便了。
宁氏在苏府里几乎是足不出户,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就是苏启明也一样,无忧不知道这人是真的无所求,还是别有居心,这些都要通过时间来验证。
无悔的话音刚落,四姨娘胡氏就答道:“我还是跟着老爷去吧,老爷现在心智魔障了,更需要人尽心,五妹妹自己也受了伤,老爷身边没一个手脚伶俐的,可怎么行?”
无忧心头明白,这五姨娘是想利用这段时间争宠,不管今日苏启明落到什么地步,只要苏家不倒,他就是苏家的老爷,虽说没了实权,却因着一个孝道,物质上,他们三姐弟都不会亏待了苏启明。
无忧淡淡的看了宁氏一眼:“那三姨娘,您呢?”
宁氏眼皮子亦没有抬一下:“我自从生了无怨之后,身子骨弱,不能长途跋涉,我就留下来吧!想必老爷也是知道我的身子,相信定然能理解的。”宁氏的声音极淡,似乎是寒冬里的冰棱,生不出一丝热气,尤其是提到苏启明的时候,那种冷更甚,无忧几乎可以肯定,这凝视的心中是恨极了苏启明的。
她不动神色的又瞧了宁氏一眼,递给无悔一个眼色。
无悔的声音响起:“既然两位姨娘心下都了主意,那就按两位姨娘的想法吧,不过四姨娘,父亲明日就要动身去温州城了,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收拾吧!”
胡氏听了无悔的话,心中一喜,也不再和无忧三姐弟磨叽,干脆利落的去了:这苏府她自然不会再留了,她可不想好了伤疤忘了疼。
宁氏也淡淡的道了别,转身离去,那窈窕的身影说不出的美妙,无忧瞧着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做了苏启明的妾,还真的委屈了她。
忙好了这一切,天色渐渐地淡淡下来,偌大的厅里只有无忧三姐弟,三人环视着苏府富丽堂皇的大厅,到此刻还有着恍然一梦的错觉。
想着日后,在这苏家终于不用再看人脸色,再受人白眼了,三姐弟眼中都有了一份光彩。
他们三人这些日子走的艰难,但总算是熬过来了,这一步一个脚印走来,遇上的磨难虽多了些,可他们心中的目标终于是实现了,在心中对母亲发下的誓言,总算是实现了。
无悔让人吩咐了晚宴,姐弟三天到了偏厅用餐,无虑对着满桌的菜色落下了泪来,无悔也坐在桌边发呆,无忧见二人神色悲苦,心中一叹。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们这是做什么?”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别扭,怎么会都过去,只怕这往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无悔回过神来,看向无忧,有些黯淡:“大姐,你说二皇子和七皇子救你,是巧合还是……”
无忧没有想到无悔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微楞之后,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飘忽:“是巧合,还是什么,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了。我们是商贾之家,朝堂的纷争离我们很远,何必多费那心神,去思考是巧合,还是……”
无悔听了无忧的话,倒也有了几分释怀:“也是,只要我努力支撑好苏家,谁管那朝堂之事。”语气还是有几分牵强。
无虑也擦了擦泪,脸色没有什么表情,瞥了无忧一眼:“大姐说的是,我们商贾之家,怎么会招惹皇室,倒是妹妹我多虑了。”这话说的底气不足,只是谁也没有拆穿她。
无虑想起那日无忧的教训,心中总有一种不安,似乎大姐有事情瞒着他们。
无忧瞧着二人的神色,强打起笑意道:“今日是无悔接掌苏家的日子,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她又笑了一声,举起自己包裹成馒头的手,“大姐今日可不好用餐,就刁蛮一次,让你们两个伺候我一回吧!”
无虑,无悔二人,也不悲秋伤月了,赶忙站起身子,捡着无忧喜爱的菜色,喂起了无忧,刹那间,什么都远离了无忧,烦扰一扫而空,身上暖暖的,如同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中,通心透着暖。
无忧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红袖,绿如已经站在院子的门口,提了只灯笼探出半边身子,照着路面,见到远远走来的三人,还没等无忧和云黛,杜鹃三人靠近,就张口扬起声音:“小姐,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你今天受了这么些折腾,也不知道早点休息。”
无忧不恼,只觉得心头的拿到暖意更浓:“和五小姐,六少爷一起用了餐,才迟了点。”
两个丫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云黛开口给岔开了话题:“小姐的药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就等着小姐了!”
“那就先泡一下身子,那可是通筋活血的好东西。”无忧感激的瞧了一眼云黛,这红袖,绿如什么都好,就是爱唠叨一点,或许是呆在王玉英跟前多了,对王玉英的弱身子骨见多了,所以对她的身子异常的担心。
这个药浴一泡便是大半个时辰,浴桶里泡了这些药材,屋里点了薰香,差点睡着的无忧迷迷糊糊被人扶出来,当脚下的落地的时刻,无忧的心神也就清明了,她淡淡苦笑:重生后的她,几乎是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晚风吹来,带着几分寒意,药浴过后的无忧坐在窗前,窗子里外各挂着一层淡绿绡纱帘,中间挂着层褐色绣梅树梅花的绨绸帘,在晚风中轻轻飘拂着,透过纱帘看着窗外的月亮,她的身子很痛,手也很痛,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今日的事情,她很累了,但是她却还没有丝毫的睡意,她不敢睡,很多事情她都需要重新想一遍,一点差错都不能有:不管是温州城的,还是江州城的事情,她半点也不敢马虎。
今日之事,已经不是寻常的家斗,牵扯进来三位皇子,她不得不小心,也不能不小心,三皇子是否知道真的知道今日之事,无忧可没有以为自己可以美到让一个皇子如此念念不忘,甚至做出这样的事情,强迫民女,应该三皇子做不出来,首先怀疑的就是——无恨的自作主张。
无恨应该是从宫傲天或是贵妃娘娘的嘴里探得的消息,但是显然这是应该是宫傲天或是贵妃娘娘给她的误导,三皇子或许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但那绝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应该是男人对一个不算太笨的女人的好奇。
只是七皇子和二皇子的到来一一他们是如何得知她被抓了消息?七皇子那里她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但是二皇子是如何知道的?
蠢女人?
无忧想起二皇子那唇语,心跳陡然加速了一阵,窗前的夜风带着几分冷意,她却觉得热了起来:她实在太蠢了!——因为今日她太急了,或许她今日痛快了,只怕过两天就不要痛快了——因为她已经想明白了,今日之事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了。
那晚声碎可是后宫女人经常用的招数,这太像贵妃娘娘的手笔,而晚声碎也异常难得,就是她这号称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