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牵连其中,不得已亲自查清案件的来龙去脉,以洗清本王的嫌疑而已!”
三言两语,即奚落曼凝为忠靖侯府的事情迁怒旁人失了闺阁千金的矜持,又把火烧到了凤翔身上,可谓四两拨千金,巧妙之极。
曼凝完全明白他的用意,嘴角噙着凉笑,道:“忠靖侯府一案,兹事重大,人命关天还请两位王爷再三斟酌,莫要轻率下定论!”
正在慢慢品茶的凤翔闻言抬眸,邪魅的凤眸睨向曼凝,见她清丽的面容冷若冰霜,似乎一座冰雕美人,周身透着丝丝寒意。他能感觉她的愤怒与压抑,不禁微微一愕。也许,他想不到她会如此在乎忠靖侯府的兴亡,随即一股子火气涌上胸臆,绝魅的俊颜染上几分薄怒。
“忠靖侯府一案,本王会上奏父皇慎重查审,绝不冤枉好人!”凤天见曼凝如此在意忠靖侯府,连忙出言安慰。
然而,他话刚出口,就惹来两道冷凛的目光。一道来自凤绝,另一道来自凤翔。不过凤天并不在乎,他只是无谓地耸耸肩,然后对曼凝微笑以示安慰。
曼凝却没有心情说任何话,她面色冰冷地对三位王爷缓缓弯腰福了福身,然后扶着冰蝶的手腕,慢慢踱出了堂屋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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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孟珍带着贴身丫头站在砚宝斋的门外,见曼凝出来,连忙迎上来,“听闻几位王爷来了,宗王殿下也在吧!”
明晃晃的日头照得人头晕,曼凝抬手用绢帕遮住眼帘,方淡然道:“宗王殿下在里面!皇上陪娇嫔去逛花园了!”
“皇宫御花园难道还逛不够吗?专门跑到镇国公府里来逛,真真好笑!”苏孟珍很鄙视这种矫情的行为,不过心里惦记着凤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好意思进去找他。
“宗王殿下说他会奏明圣上,慎重调查忠靖侯一案!你帮我问问此事,记得私下里悄悄地问!”曼凝给了苏孟珍一个接近凤天的理由,既成人之美,又可多一个为忠靖侯府仗义直言的人。就算最终落人口实,说沈曼凝未出阁就如此挂念未婚夫婿之家有失矜持,她也不在乎。
苏孟珍显然有些吃惊,连忙问道:“忠靖侯府出事了吗?好好地到底怎么了!”
曼凝轻叹口气,没再说话。
“好吧,你别难过!我会私下里悄悄地跟宗王殿下说,让他帮着迟家!他这人很好,尤其是……”
她想说凤天对曼凝的事情尤其热心,不过省到不妥,便咽了回去。
“妹妹费心,我先回去了!”曼凝只觉阵阵眩晕,再也支撑不得,便扶着冰蝶的手腕缓步走向筑心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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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心苑门口,迟恩启仍然在不折不挠地等候着。
冰蝶放出云朵,舔他的手背,结果把他给吓晕了过去。不过苏醒后,他立即又来到筑心苑门口,以示自己对她的忠贞之心。
但他在等待的时候,却遭遇了一位疯狂追求者的示爱者,这倒令他始料不及。
沈婉儿去佛堂求沈曼凝让她做妾室跟着一起出嫁忠靖侯府到遭拒绝,她不死心,趁着府里众人去见圣驾的机会,私下里偷偷跑来找迟恩启。
她豁出去脸面,也顾不得丢人现眼,在迟恩启面前哭哭啼啼,非要他去找她的父亲,要求娶她为妾。
迟恩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痴缠的女子,一时间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沈婉儿好不容易见到迟恩启,哪里肯容他避躲,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哭道:“求迟公子怜惜妾!求迟公子怜惜妾……”
正在两个人拉扯不清的时候,曼凝回来了。看着正在抢人的沈婉儿,她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淡淡地道:“你若真心想嫁迟公子,本郡主可以成全你!何苦在门前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只怕忠靖侯府有个风吹草动,你到时不想嫁罢!”
见曼凝回来,沈婉儿只好放开迟恩启,怯怯地说:“如果大姐姐肯成全,妹妹定感激涕零,无论忠靖侯府出什么事情,都同患难共甘苦,绝无不嫁之说!”
“好!”曼凝哼笑一声,弹了弹手里的帕子,语气略含几分讥讽:“我即刻让人请父亲来,许你给迟公子作妾,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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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融为一体
沈婉儿见曼凝答应此事,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喜极而泣,当下跪地,磕头道谢:“婉儿多谢大姐姐成全,大姐姐的恩典,婉儿没齿难忘!”
“你先不必急着谢我!”曼凝冷眼瞧着惊喜莫名的沈婉儿,冷冷地接道:“只怕到时候别再同样哭着跪着求我说不想嫁!”
“不会的!婉儿永无反悔之意!”沈婉儿抹去眼角的泪水,忙不迭表白忠心。“婉儿不敢跟大姐姐争宠,只求能够伺候迟公子和大姐姐,就知足了!”
摆脱了沈婉儿纠缠的迟恩启躲到了曼凝的身后,他扯着她的衣角,小声地告诉她:“我不要她做妾!不要!”
曼凝直接忽略这个小小的反对声音,装作没听见。“二叔来了没有?”
“回大小姐,老爷来了!”有婆子恭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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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纪柯急匆匆地赶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等到弄明白过来,顿时气得胡子乱颤。“丢人现眼的东西,伤风败俗!你已经许配给了将军府,现在又要改许忠靖侯府……不行!”
“爹爹,求您成全女儿吧!”沈婉儿哭哭啼啼地哀求,见沈纪柯毫不松口,她干脆拔下头上的金钗,以锋利的钗尖对准自己的喉咙,绝决地喊道:“如果你不同意,女儿情愿一死!”
“你……你去死!”沈纪柯气得上前踢打沈婉儿,他怎么这么倒霉啊!三个女儿,两个已经身败名裂,只能送到卓家做小妾。就是这样,沈婉儿也不安份,居然吵闹着寻死觅话要重许给迟家。
挨了沈纪柯一顿脚踢,沈婉儿的性子被激上来,当真把金钗插进脖子里,捅了个血窟窿,顿时,鲜血染脏了衣襟,吓得旁边的丫环婆子都惊叫起来。
迟恩启捂住眼睛,缩在曼凝的身后瑟瑟发抖,他最怕鲜血,看到就晕。当下,对沈婉儿更恐惧了,打死他都不敢要的!
“孽障!”沈纪柯要气晕过去,无奈之下怒喝道:“忠靖侯府出事了,马上要被抄家,你要不怕嫁过去被充作官伎,就嫁吧!”
沈婉儿的哭叫声顿时停止,惊得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真、真的?”
“六王爷举报,四王爷亲查,忠靖侯府圈占封地,私买盐田,如果罪责查实,轻则抄家,重则满门斩首!”曼凝冰冷的声音不含丝毫的感情,证实了沈纪柯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可是她的嗓音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心里恨极,恨极了凤家兄弟,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牺牲无数性命!冷家,当初就是这样被沦为殉葬的牺牲品。
“啊……”沈婉儿顿时傻眼了,呆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迟恩启也吓傻了,他紧紧拽住曼凝的衣角,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得是真的吗?”
曼凝怜惜地看他一眼,轻声说:“是真的!”男人总要长大,尽管事实残酷了些,也得让他接受现实。“忠靖侯府马上就要被封了,你暂时只能住在镇国公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迟恩启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但下一刻,他马上挣扎着重新站起,转身向外跑去。他要回府,立刻回府!无论忠靖府侯将发生怎样可怕的变故,他都要回去,那是他的家!
沈婉儿瘫软在地上,彻底没了指望。忠靖侯府完了,她只能和沈素素一起嫁进将军府,下半辈子就生活地沈素素的淫威欺压之下,想想就有想撞墙的冲动。
“快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否则你去祠堂陪你二姐一起面壁!”沈纪柯说完,就气乎乎地走了,都不肯叫人请大夫来给沈婉儿瞧脖子上的伤口,可见他对这个女儿失望到极点。
等到眼前的人都走干净,曼凝松懈下来,清冷的瞳眸冰冷如霜,寒意侵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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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曼凝立于窗前,用锋利的短匕划开手腕,殷红的鲜血滴落玉瓷碗里,小墨吐出鲜红的信子,开心地舐舔着,边冲曼凝亲昵地摆摆蛇尾。
曼凝用自身血液喂哺小墨,为跟它心灵相通,灵蛇对她更加忠诚不离。小墨之所以背叛以前的主人凤翔,主要因为他不曾以自身血液喂哺它。而那些喂哺它的女奴身份卑微,不足以驾御灵蛇,所以小墨才会叛逃。
她很用心地做着这一切,就算身后立着一道颀长英挺的身影,仍然恍若未知。
修长绝美的大手抓住她纤细皓白的滴血手腕,生生将她拽过身去。
曼凝这才好像察觉到屋内有人,她缓缓抬首,眼底赫然一片血色的猩红。
男子微微一惊,却并没有说话。他深睇她片刻,从怀里抽出镶嵌珠玉的短匕,抛去外鞘,顿时寒冷的星芒映得漆黑的室内一片清冷之色。
他握匕的手抬高,刃尖划上另一只紧握着曼凝手腕的大手腕部。刃光划过,血流如注。
两只流血的手腕贴合,鲜血融为一体,滴滴嗒嗒滴落在玉瓷碗里,喂哺着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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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甘愿玩火
凤翔喜欢豢养灵蛇,以获取蛇丹提升功力,但他从没有以自身血液喂哺过灵蛇。通常情况下,他都是让处子婢女或者是各地贡献来的处子女奴做这些事情。
今晚,正值月圆之夜,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和曼凝一起喂哺小墨。从此,他们俩是小墨共同的主人!
鲜血嘀嘀嗒嗒,片刻间的功夫就滴满了半只瓷碗,已够小墨哺食。
而曼凝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她眼底的血色更盛,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如鬼似魔。
雪白的棉纱缠绕上她受伤的手腕,层层裹缠起来。等到给她包扎好伤口,凤翔从贴身的玉瓶里倒出一颗新获的蛇丹,送入她的口中。
蛇丹异香扑鼻,入口即化。曼凝噙了,缓缓阖眸。
他趁机点了她周身几处大穴,将她抱到了窗边的一张铺着苇席的凉榻上。双手抵住她的大脉,以自身雄浑的内气慢慢注入她的体力,为她疏导紊乱游走的气息。
曼凝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周身游走的刚罡之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正痛苦的时候,忽觉有股甘冽的凉泉沽沽而入,舒缓沁入她的五脏六腑,熨帖着她的周身经脉。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曼凝额头渗出一层晶亮的冷汗,滚烫的身体恢复正常温度。她再次睁开眼,漆黑的瞳子一片清冷之色。
见凤翔与她亲昵依偎在凉榻上,小墨仍然在开心地哺食着瓷碗里的鲜血。一些零散的记忆涌上脑海,曼凝沉寂无语。
良久,她推开凤翔,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手腕,不禁“哎哟”出声。低首一看,腕部已经被细心地包扎妥当。
凤翔若无其事地起身,从内襟撕下洁白的纱布,将自己受伤的手腕粗略地包扎了一下,对她招呼道:“过来搭把手!”
曼凝只是用清冷的瞳子注视着他,没动。
某男只好叹口气,自己包扎完毕,下了凉榻,自嘲般逗弄喝饱鲜血撑得肚儿滚圆的小墨玩耍。
“你练的什么功?好像有走火入入魔的征兆!”凤翔抬起魅眸,漫不经心地瞥向她。
曼凝并没有看他,开口时语气极冰冷:“晋王殿下似乎有夜闯女子闺房的怪癖,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凤翔毫不介意地一哂,道:“如果你不怕影响你的清誉直管传出去,本王不在乎!反正忠靖侯府很快就要完蛋了,你没了婆家正好跟着本王吧!”
提起此事,曼凝有再次疯狂的冲动。睨着凤翔的清冷黑瞳射出冷冽的寒意。“你故意借着凤绝的手毁掉忠靖侯府,对不对!”
“没错!”凤翔毫不避讳,冷笑道:“本王早瞧着迟恩启那小子碍眼,不想再看到他得瑟!”
“你……”曼凝睇着他,目眦欲裂:“你和凤绝都是同一种人!”
“哦?”凤翔挑了挑尖锐的眼尾,哈哈大笑,但他狭长的魅眸却寒若冰魄,不见丝毫笑意。“跟他同一种人?你恨他!”
曼凝转过身去,竭力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她不能再面对着凤翔,否则会被他察觉到更多不该暴露的真相。
“你什么时候跟他结下了梁子?他给你保大媒让你嫁给迟恩启,你不是很满意这门亲事!”凤翔若有所思的目光逡巡在她的身上,而她却背对着他。
有时候,脊背更能暴露人的内心真实感情。她的脊背在颤抖,那么纤瘦的娇躯似乎弱不禁风,却总能带给他无比的震憾意外。
绝美的大手轻轻搭上了她颤抖的香肩,语气仍然桀骜,却无端地多了几分他都未察觉的柔情:“本王可以保住忠靖侯府阖府上下的性命,恐怕保不住他们世袭的侯爵之位!”
闻听此言,曼凝娇躯一震,眼底的悲忿变成了讶然。她缓缓回首,惊诧的黑瞳正好对上他温柔的魅眸。
他眼底含情,对她柔魅一笑,足以颠倒天下众生。
寝室内没有点灯,淡淡的月华从窗户洒落进来,铺了一层冰冷的银霜。男子长身立玉,绝色无双的画颜宛若刀刻般完美,找不到丝毫的暇疵。那双狭长斜挑的凤眸像工笔画描出来的,每一根线条都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曼凝微微张睫,樱唇轻启,似乎怔住了。
而他把她此时的表情看作是邀吻,便俯首噙住那两片令他觊觎许久的诱人唇瓣。
吻,缠绵而细腻。他从没有对任何女人如此温柔过,带着小心奕奕的试探和诱哄,好像生怕再次遭到她的拒绝。
然而,她还是扭头拒绝了他,但并没有推开他。
凤翔拥着她,铁臂松松地拢着,并未多用力,她只需轻轻一挣就可以离开他的怀抱。
“这种时候你替忠靖侯府说话,难道就不怕凤绝趁机反咬你一口惹火烧身吗?”曼凝转回眼眸,静静地觑着他。
他伸指勾起她秀美的下巴,在她耳际凉凉吐气:“为了你,本王甘愿玩火,陪你玩到满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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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整座紫云城似乎都沉浸在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
凤绝亲自坐阵调查忠靖侯府,列出几大条罪状,每条都是诛九族的大逆之罪。如果所查属实,将会是抄家灭族的命运。
然而,凤翔继续发扬着喜欢处处跟凤绝作对的风格,竟然力保忠靖侯府。虽然并没有否认忠靖侯府圈占封地,私买盐田的事实,却列出了不得已的理由,总之罪不于死。
两位皇子的争斗已从暗地发展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