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撅起嘴巴佯着怨道:“妈妈想来是进惯了高门大屋,瞧不起咱们这小户人家,便只管带这些人来糊弄咱们,算了,咱也不讨这些个没趣,另找别家人去买吧。”
牙婆子心想果然猜中了,这小丫头子还有点心思,便忙赔笑:“小姐不要着急,我那还有的是人,只是不好一下带太多来,一会一定选那□得最最乖巧又身家清白的人给您送来瞧瞧。”
小满笑道:“不敢多劳烦妈妈,咱当不起。”
牙婆子恨不得把那张脸笑得像菊花:“看小姐说的,应当的,应当的,只个来回的功夫。”
说完便要带了众人回去,便见一个脏兮兮小女娃跳了出来,朝小满哭道:“小姐,你便买了我吧,买了我吧,求你了,我娘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躺在床上快死了,你就买了我吧。”
小满被她这一扑通的一跪吓了往后闪了闪,回过神来,便问:“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的话,我今年十一了,我什么都会的,在家帮我娘打水做饭种菜锄地都行的,你买了我吧。”
小满心里便有些不好过,比她差不了半岁,身子骨看起来倒像是才八岁的样子,只是这样粗野的娃子,她倒不怎么想要,看着对面小娃眼巴巴望着她,便对孔妈妈道:“给她脸擦干净了,我看看。”如果模样长得还行的话,她也乐意好好教导一下。
孔妈妈点点头。
等那小丫头擦净了脸,小满看了,却是着实呆住了,这不便是前世的自已的陪嫁丫头雅梅?那时凌霜被林检要了去,等出嫁前,身边便没了丫头,林检想着毕竟嫁了个有头面的人家,便临时给她买了两个极便宜的丫头,这雅梅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前世买她时在一年之后的时间,没想到她竟在外漂落一年多也没个买了去,还是被人买了又发落了出来?
看着面前这张可怜巴巴的脸,小满气得胸口真疼,头上两额也只觉得在突突的跳,本以为可以当前世的事情是场恶梦,却不想眼前这人却冒了出来,直刺得她心口被绞着般疼痛。
这雅梅倒是个踏实肯干活的人,却是怎么待她好,都养不忠心的那种,那时她为了将儿子夺回,扑着张明俊着实的狠狠的咬了几口,被恼怒的张明俊关进了柴房不给吃喝,那时她眼巴巴望着柴房门口,指望着有人能帮上她一帮,一整天却不见一个人,喊得嗓子哑了时,便瘫坐在地上,只管朝外招手,好不容易见到一人,还是自己的陪嫁丫头,也便是面前的这个雅梅,提了个小篮子过来,便像落水将溺的人见着了救命的稻草,忙打起精神来招了她过来,要她放自己出去,却是这个雅梅,只知道在那摆手,道:“姑父知道了人生气的,会将奴婢赶出去的,奴婢不想被赶出去,被人卖来卖去,挨饿又挨打的……”
那时自己苦苦救了她好久好久,那丫头依旧不肯帮她,到最后,竟一跺脚又哭着转身走了……
想到这,小满便闭眼道:“你走吧,我不想买你。”
那小丫头一听,便扑上前抱了她的腿哇哇一顿乱哭,边哭边求她,小满见她的鼻涕眼泪全撒在自己衣服上,便很是生气,抬头望着牙婆子,那牙婆子想着她一个小姑娘心肠必定是软的,便也只是装模作样在旁劝着。
小满朝孔妈妈喝道:“都眼瞎了吗?还不快把她拉走。”
孔妈妈也是个心软的人,上前又拉又劝的,半天才将这丫头拉开,正要劝牙婆子将人带着时,却见梁氏从屋里出来,朝她问道:“怎么挑个几个丫头挑得这么哭天喊地的?”
孔妈妈笑着将事情说过,梁氏笑着拉子小脏娃子的手道:“看这眼睛便知道是个老实的娃,你也别嫌弃她,我看倒是个好的,可怜见的,便留下吧,你要是不喜欢,便留给我使唤好了。”
小满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梁氏止住,再回头看了看那小雅梅,心想:便留着你,让你吃些苦头,也报报你当年弃我而去的仇。便朝梁氏点点头。
梁氏扫了剩下众人,也跟着摇头,确实不像样子,便朝牙婆子道:“劳烦您了,再去领些人来我们看看,这丫头便先留下,回头一起付银两。”
牙婆子忙回去了,不一会便领了一拨人过来。
梁氏便又挑了三个丫头,两个婆子,再托牙婆子另去寻妥当的一家子来,男丁好着守院子,牙婆子高兴得去了。
丫头分了小满两个,她便依旧给铁梅改名叫雅梅,另一个改名叫碧荷,先只管叫她们跟着凌霜学着些规矩。梁氏身边除了孔妈妈,也是加了两个丫头,一个名叫红薇,一个名叫绿菱。
另外两个婆子身强体壮,一个在厨房,一个在院子里种些花草小菜一面看着院子。
梁氏不放心,一心想着再找个壮些的男人,好看着院子,又不放心这一屋子女的,便想找一家子的,左寻右寻不放心,倒是小满想起替她赶车的赵旺顺来,倒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只过去一说,旺顺便应了,这事转眼便成了,那旺顺又养了两头大黄狗在院子里,小满便放下心来,与梁氏开始安安心心计算起将来的日子来……
小满一边跟着梁氏打量家里一些小事情,一边也出门去唐老头那学学本事,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只是在新屋子里过了不到一个月,这天一起床便又听到了熟悉又万分厌恶的声音。
“哎呀,嫂子乔迁之喜,早该来道贺的,只是才分家,咱们两家也着实忙了一阵子,才拖到了今天,嫂子莫见怪啊。”是她二婶陈氏。
“二婶家里忙,也不用特意过来,只是眼瞅着家里小辈们长大了,没地方住,才出来租了这屋子住着。说什么乔迁,我与小满还在守孝,便不要张扬办了,等改日我这边安顿好了,请几位叔叔婶婶过来吃顿饭便是了。”梁氏依旧笑着回应。
“我看着大嫂这屋子实在是整齐,就这几天功夫,家里家俱也齐全了,下人也多了不少,这日子看着呀,过得实在是殷实,真叫人羡慕呀。”小满不知吕氏何时又与陈氏连成一气了,真是个墙头草,又用一双红眼来看着这个小院子了。
梁氏便道:“不过也是撑着过罢了,说到底,我没了你大哥的倚仗,住这院子不放心,才多置这几个下人。”说完便面色泣泣然。
陈氏便笑道:“嫂子不要伤心了,瞧瞧我带了贺礼来的。说着便与吕氏将东西摆上了来。
小满进了厅里,伸过头一看,心里不免一阵冷笑:这样的东西,她们也拿得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急性子,一回头,却看到已经写了十万字了,我男主还没粗来呢……呃,养狗,码完字回头看到亲的留言,便又加了句话进去,那狗,咱便养着吧
☆、教训丫头
陈氏笑着说:“这是你二叔特意挑的,说是最上等官窑烧造的,瞧瞧,多好看。”
小满看看面前一套茶具,笑着上前拎起一只茶杯,入手便觉沉重粗糙,虽是绘着红鲤戏莲图,看着好看,近了一瞧,却是色泽晦暗,图工也不见精细,杯子内壁还可见一两粒瑕疵,一看就是最劣质的货,将手指轻轻一弹杯子,小满倚着梁氏笑着看陈氏:“二婶也不用客气,送这么好的东西来,咱们倒不知道怎么用了,只是,二婶上次借了咱们屋里一套德化白瓷的碟子,还求二婶记得还回来才好,咱们如今也只能用些素净的东西,这套看着是好看,倒也只能空放着,不能用的。”
陈氏心虚,知道她说自己的东西不好,面上也没什么异样,笑着说:“你二叔很喜欢那套碟子,上次还惦记着给嫂子您送回屋子里去,又给忘了。”
梁氏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放着就放着吧,难为婶子惦记着。”
陈氏便回头对吕氏笑着说:“也让嫂子看看你的东西。”
吕氏忙打了手中的画轴,小满抬头看去,是一幅新裱好的松鹤延年图,画功倒是一般,看了看落款,笑道:“竟然是三叔亲笔,想来花了不少心思吧。”
吕氏笑着说:“是呀,你三叔没别的强的,就会这几笔,他说了,别人来求可没轻易许过。”
小满笑着喝茶。
陈吕二人将屋前屋后仔细瞧过一遍,便说要回去,梁氏只虚留了几声,便送了她们走。
小满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转身朝自己母亲道:“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梁氏只笑而不答。
“瞧她们刚才那双眼睛,放着贼光呢。”
“不许瞎说。以前是一家子,不好分得太细,如今咱们分开了过,她们要想从咱们这拿到钱或别的东西,只能是借,这借不借呢,自然咱们说了算,你也别太担心这些个,小小年纪,太计较了,养成性子了不好。别人怎么个心思不用管,咱们只管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小满只自顾自笑着,回头问她:“娘亲有什么打算?”
“我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觉着还是多置些地的好。”
小满摇摇头:“咱们手上的地够多了,娘不好抛头与人打交道,咱们现如今也没有信得过的人,地置的多了,没得被人糊弄了去,且被二叔他们知道了,也不知道背后怎么说咱们呢,我想着,不如还是托周管家置几间铺子,托给签契约的掌柜看着来得方便实惠。”
怕是被林检知道梁氏手上还有钱去置地,不知道会想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呢,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偷惦记。
梁氏听了也没立刻说好,也没说不好,小满便想着等过两天去信问问周管家的意思才好。
这边小满却又有了自己的打算,周管家的小菜馆经营得还好,算下来,这一年也有近六七百两的流水,虽说后来投进店里不少,也比种庄稼来着顺当。这个店一则托了周管家能干,另一则因荣富街镇西将军府的动工带动了整条巷子也跟着富贵起来。
仔细思量一番,如今正是新帝惠孝文帝在世时的最繁盛时间,如果说惠孝文帝在位期间,哪家最为得宠,自然是皇后亲弟弟宁远候府。先前因先帝晚年疑心太重,文帝在即位前一直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的,连带着自已的近亲们也都十分的低调。如今文帝即位三年了,帝位坐稳了,孝期也过了,宁远候府的喧闹富贵也便要开始了。
还有谁家将是文帝的红人,自然是相爷陈昶。陈昶先前被太祖记恨,远发贵州任刺史,年前才被召回,却是只这大半年时间,便爬上了右相的位置,仅次于左相丁广涵。却是后来两年时间,颇受文帝宠爱,左相乞骸骨,陈昶便升为左相,且右相之位一直空置。文帝曾在宴会上亲口说过陈相是他的臂膀手足。传言陈相在宫里哪棵树下休息过,文帝便下了圣旨,那棵树便再不许人再砍了。如果说宁远候府有富贵,那陈相手上有的却是实打是的权力与皇帝的信赖,这种权力与信赖延至五年后文帝崩逝,一直在万人之上的最高处,丝毫不曾减退。
想到这些,小满便忙忙捉笔写信与周福,尽快寻着与宁远候府与右相府在一处的铺子,越多越好,置办下来,越破烂的越好。
回头又愁起手上可信赖的人手不够,很是发愁,一般凌霜正在将林桧的画左右摆着,不知道放哪好,便笑着招手道:“凌霜姐姐,你过来。”
凌霜忙放下手中东西,笑着小跑过来问:“小姐可是要喝茶?”
小满摇头,问她:“你觉得院子里那旺顺为人如何?”
凌霜一听,面上如同仙人施法,迅速招来一片红云,只转眼间便将整张脸变得通红如身后年画上的红艳艳的莲花,扭捏了半天,小声问:“小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满扑哧笑开:“我倒没什么意思,也就我刚才问那话字面上的意思,你倒是说说,你想是什么意思?”
凌霜抬眼瞪她一眼,一跺脚:“小姐你……,我不知道,跟他不熟。”转身抓了先前放在桌上的画儿走了,一会便见碧荷进来道:“小姐,凌霜姐姐说身子有些不舒服,叫奴婢在小姐身边听吩咐。”
小满笑着点头。
那碧荷便上前,半跪在她跟前,抬起了双手,要给她捶腿,小满眼中划过不满,收起双脚道:“我年纪还小,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用不着这样。”
这是在她面前邀宠呢,这丫头是个灵活的,只是这心思也太过灵活了些。
碧荷便收了手,起身站在一边,眼里水汪汪的,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如今小姐身边最得力的凌霜年岁大了,只怕过不两年便要配人,雅梅模样心性都比她差了不少,只怕不到两年,她便可做到小姐的贴身丫环,如今正好有机会,还不好好讨得小姐的欢心,只是这小姐性子也太怪了些。
小满见了她那样,火气便蹭的上来了,她从上辈子到如今,见不到女人装可怜,装委屈。陈氏,是狠毒的女人吧,每回来糊弄她娘亲的东西时,不是哭得好可怜,前她骗上花轿时,不是哭得好可怜,那张明俊的一堆妾室,不也都个个可怜兮兮的,时时在自己面前受委屈,只盼着他回来了给个说法……。依小满自已的看法,这些看似可怜巴巴的人,是最可怕的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她们便咬自己一口,还是致命的一口,前世里那个与雅梅一起的另一个陪嫁丫头清竹,一直在她面前一副可怜的俏生生的模样,到张明俊面前也是我见犹怜,后来,她不是爬上了张明俊的床……,所以,谁要在她面前摆可怜委屈的模样,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
一想到以前的事便头疼,便冷面如冰霜问碧荷:“我适才不是叫你去看着给我娘煎的药来着,去吧,我这边不要人守着,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碧荷站着不动,说道:“我刚才叫雅梅去了,我帮小姐收拾桌子吧。”说完便要将小满适才写信遗下的笔与纸收起。
小满笑问:“那雅梅我不是叫她洗衣服去了,怎么又去给你看药了?”
碧荷抬头见了坐上小姐眼中的冷光,不敢说话,小满便道:“去将她叫来。”雅梅去了,不一会身后便跟着雅梅,脸上还有一道乌黑黑的烧火留下的印记。
“我叫你去洗衣服,你却去替碧荷煎药了来着,是不是?”小满对面前这个丫头也是一腔恨意。
“是,碧荷姐姐说,小姐你叫她,要我替她看一会。”雅梅抬头看着小满,眼光虽清净,却是一片茫然无知的单纯样。
小满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唬得面前两人都惊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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