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笑了笑,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三公主请坐。不知三公主驾到,有何贵干呢?”
赵迎儿在桌边坐稳,喝了一口女婢递过来的茶。待到云思灵一屁股拍在凳子上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云二小姐,听说午后我二哥要带你回公卿府,他特地让我带你去买身新衣服。”说着还轻蔑地瞄了一眼云思灵身上的衣裳。
云思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和眼前的人相比确实有些寒酸,可是她一贯喜欢朴素一点的衣服。佟皓飞给她准备了好些衣服首饰,可是她都不爱穿,还是朴素一点的衣裳穿着舒服,行动起来也方便。
云思灵琢磨了一下,便笑着说:“谢谢三公主的美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迎儿也不罗嗦,站起身说:“走吧。”云思灵强压心头的兴奋,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出了驿馆门,坐上轿子,发现只有赵迎儿和一个丫头跟着自己,心里这个美啊。其实不是赵迎儿兄妹粗心,而是他们认为赵迎儿一个人足够看住不会武功的云思灵了,而且凭他们是表兄妹的关系,在王城里,量佟皓飞也不敢明目张胆来抢人,毕竟佟皓飞和云思灵的关系不如他们更名正言顺。
云思灵掀起轿帘往外看,街上热闹非凡。待轿子停下,下来一看,是一家裁缝铺子。赵迎儿先进去,云思灵四下瞟着地理位置,虽然街上人很多,可是她不确定能够摆脱会武功的赵迎儿。
赵迎儿回头看了看磨磨蹭蹭的云思灵,云思灵假意整理一下衣衫,跟了进去。赵迎儿在掌柜推荐的衣服中,随便选了一件十分华丽的衣服,也没问云思灵是否喜欢,就打算买下。云思灵正琢磨着如何摆脱她们,也没在意。
正往门外瞧着的云思灵,看见街边走过去一个人,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云思灵认得他,他叫武儿。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着冲赵迎儿说:“我说姐姐,这里的衣服我都不太喜欢。你若硬塞给我,我可不穿啊。”
赵迎儿白了她一眼,极不情愿地说:“那我们去其他家看看吧。”
刚出店门,云思灵往刚才武儿离去的方向张望,果见他尚未走远。便说:“公主姐姐,我们走一走好不好?我不喜欢坐轿子,有点晕。”
赵迎儿有些纳闷她怎么突然这样嘴甜了,转而一想:看起来挺清高的,也不过如此,等不急爬上王子妃的位置了。
云思灵故作一副看啥都新鲜的好奇样子,连跑带跳地往前走,这个摊子瞧瞧那个摊子看看。赵迎儿紧跟在后面,她是有武功的,跟着很轻松,可是身后的女婢累得气喘吁吁。赵迎儿看了她一眼,说:“你先回去吧,跟轿夫说一声,在街口等着我们。”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云思灵又跑出很远,街上人多,赵迎儿不便使用轻功,只能脚下加紧,快走跟上去。她可不想像云思灵那样毫无形象地乱跑,好歹也是个公主啊。
☆、第17章 逃走
没一会儿,云思灵终于追上了武儿,低声叫了一句:“武儿,别出声听我说。”武儿一歪头看见云思灵,差点没高兴得叫起来,赶紧又憋住了,机警地四下看看。
云思灵继续往前走,并说了一句:“跟上。”武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紧跟上去。云思灵边走边说:“赶紧去找佟皓飞,告诉他我被赵逸抓去了,赵迎儿现在后边跟着我,你打不过她的。我在这里多拖延一会儿,快去让你主子来救我。”
武儿一听,也不敢多耽搁,一侧身钻进旁边的小巷不见人影。
云思灵跑跳了半天,实在累了,转回身,刚站定一下下,赵迎儿已到眼前。看着赵迎儿一点疲乏的迹象都没有,云思灵有点挫败感。刚巧旁边又是一家裁缝铺,云思灵一拉赵迎儿:“公主姐姐,我们去这家看看可好?”
赵迎儿不置可否,跟着进入店铺。云思灵深呼一口气,还好她没疑心。云思灵装着四下挑选,赵迎儿便坐到店家准备的椅子上等待。
云思灵边看边褒贬着,一点也没有立即离开的样子。赵迎儿只当她没见过世面,看啥都新鲜,心里还在鄙视她,喝着茶四处瞟着。
就在赵迎儿马上就失去耐心的时候,云思灵指着一件天蓝色的衣服说:“老板,把这件衣服包起来,我要了。”
赵迎儿终于换上了一副稍好点儿的表情,说道:“妹妹选好了?一件够不够?”“好像……”云思灵话还没说完,看见赵迎儿眼里透出的不耐烦,赶紧改了话头:“够了,谢谢公主姐姐。不过我想再买点首饰,要不下午去见我爹,也太寒酸了点儿。”
赵迎儿说:“这个不用妹妹操心,首饰可以戴我的,喜欢哪件就送你又何妨。要不是我们两个身材相差太多,本来也不需要出来买衣服的。”说着还瞟了一眼云思灵的头顶。
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赵迎儿,云思灵心里这个气呀,腹诽道:“个子高有什么了不起?大个儿不是物,多穿二尺布。”又忍不住有些自怨自艾:这个身体确实矮了些,最多一米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长点了。
跟在赵迎儿身后慢吞吞地走出店门,因为有意拖延时间,就走得很慢。赵迎儿以为刚才自己的话刺中了她的痛处,冷哼一声也不理她。
过了一会,云思灵似乎对街边的小摊子来了兴趣。纵然表情仍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却依然这里瞧那里看的。
赵迎儿摆出一副“真没见过世面”的态度,干脆走几步,站下等她一会儿。要不是为了二哥的前途大业,依她的性子,早拖着云思灵回去了。
得知赵逸要来公卿府提亲的时候,云清也不太想女儿远嫁,玄敏才想出让吴王赶紧指婚的办法。赵逸退而求其次,愿娶庶出之女,云清说已经丢了,况且年龄还太小。
机缘巧合,让赵逸发现了丢失的云思灵。本来可以将消息告诉云清,然后再提亲。担心云清还拿‘年龄小’来搪塞,所以才想到先说服云思灵自己愿意嫁,那云清就没话说了。
如果赵迎儿一时脾气上来,得罪了云思灵,那他二哥去求亲就更没机会了。
云思灵一边逛着,一边拿眼四下瞧人。突然一个戴面具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她丢下手里正在摆弄的东西,露出一个松口气的笑容。赵迎儿只离自己两米左右,那边佟皓飞还没发现自己,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出岔子啊。
想着如何才能吸引佟皓飞看见自己,又不被赵迎儿察觉。可巧看见旁边摊子上摆着几件粗陶器,顺手拿起一件瓶子,假装欣赏着。摊主一看有人喜欢自己的东西,便开始推销起来:“这位姑娘,您的眼光可真是独到啊。这是小的家传之宝啊,要不是日子过得太紧巴了,我还舍不得卖那。您要是诚心买,算您个便宜价,二两银子怎么样?”
云思灵心里骂了一句“奸商”。佟婉儿是佟家的头等丫头,一个月的月钱才一两银子,这么个破瓶子就敢开价二两银子,欺负我不懂行啊。嘴上却说:“老板,你这瓶子都哪里好啊?”
老板一听,唾沫横飞地白话起来:“这挑选陶器可是门学问。”叭啦叭啦说了一堆,然后又说:“咱这东西虽算不得上等货色,可好歹也是前朝的东西,也算有年头了。”
云思灵一想,这不跟现代大街上那些骗人的家伙差不多嘛,拿几个劣等瓷器冒充古董,专黑那些不识货又贪财的有钱闲人。
云思灵心里想着,手上没闲着,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听着摊主吹嘘。赵迎儿正想过来催她赶快回去,她的脚刚抬起来,就看云思灵一个手抖,“啪”,陶瓶落地,跌个粉碎。
摊主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赵迎儿也站住了,竟饶有兴趣地抱起手臂准备看云思灵如何解决这个意外。云思灵堆起一脸假笑:“对不起啊,老板,没拿好,碎了。”往佟皓飞来的方向一瞥,果然他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急冲冲地赶过来。
云思灵几步来到赵迎儿身边,把她拉到摊主面前,说着:“好姐姐,我把人家东西弄坏了,你帮我赔钱给他好不好?”那摊主本来要发作的,一看有人赔偿,便说:“姑娘,二两银子,一个子儿不能少。”
云思灵看赵迎儿准备掏荷包,马上叉起腰冲着摊主嚷道:“老板,你也太黑了吧,就那么个破花瓶,哪里值二两银子?你碰瓷儿啊?”那摊主也不饶人:“你认为不值,有人认为值,你嫌不值我也没逼着你买呀。现在你把它打破了,我想卖给别人都卖不了了,你赶紧赔钱吧!”
这边正嚷嚷着,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佟皓飞也挤过来了,看见云思灵旁边的赵迎儿,没有冒冒然地闯过来拉人。
他不想正面冲突,一怕误伤了灵儿,二是他曾经跟她交过手,能不能速战速决,他一点底都没有。再者说了,民不与官斗。毕竟那是堂堂的齐国公主,真闹僵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最好的办法是不惊动她就把人带走。
云思灵看见佟皓飞时,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吸引他看见自己,是担心他打不过三公主,再把赵逸引来。所以在他看见自己以后,马上把赵迎儿拉在身边,目的也是提醒佟皓飞,这里还有个难对付的人。
赵迎儿看着与摊主纠缠的云思灵和围上来的人群,感觉有些丢面子,赶紧掏出一块银子,往摊子上一丢:“不用找了。”那摊主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谢谢!谢谢!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赵迎儿伸手来拉云思灵就要走人,云思灵抬手指着摊主,顺势躲开赵迎儿拉过来的手,似乎余怒未消地说:“这次就便宜你了,哼!”赵迎儿也不理她,径自先走。云思灵冲着人群里的佟皓飞眨眨眼睛,露出一个苦笑,见佟皓飞点了点头,便跟在赵迎儿身后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散了。
走了也就几十步远,云思灵猛地一猫腰,双手捂着肚子,挤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唉哟,唉哟,我肚子疼。”赵迎儿不情愿地转回身:“你又怎么了?”云思灵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要上厕所。”
赵迎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四下瞧瞧,可以隐约看见街口停着她们来时坐的轿子。这一上午差点没被云思灵给烦死,不耐烦地说:“我去轿子里等你,你方便完赶紧过来。”说完也不等云思灵答复便往街口走去。她本以为云思灵思急于爬上王子妃这个位置的,所以就有些大意。
云思灵往旁边的小巷口走去,佟皓飞正在那儿等着她,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云思灵冲过去,给了佟皓飞一个大大的拥抱。佟皓飞愣了一下,转瞬抱起她飞上墙头,翻墙而去。即使戴着面具挡住了半张脸,云思灵也看见了他的俊腮飞红。
那边轿子里的赵迎儿,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吩咐丫鬟去寻找云思灵,可是过了半天,得到的答复是这条街上根本没看见人影儿。赵迎儿直后悔为啥没跟紧她,但是也没办法了,只好回到齐国驿馆去向她哥请罪。
赵迎儿向赵逸汇报完云思灵失踪的前因后果,本以为赵逸会怪她,却没想到赵逸深思了一会儿,却笑了,并无责怪之意。
待赵迎儿离开,赵逸拿出那个小白玉坠儿,别有深意地盯着看。虽然这个小表妹和她小时候的样子大相径庭,但似乎越来越有趣了。既然她喜欢玩猫抓老鼠,那就陪她好好玩儿玩儿吧。
☆、第18章 邀请
宫里,一黑衣蒙面人正向玄明汇报:“主子,昨夜属下在天下客栈买通了一个伙计,探到那男的是天下镖局少当家佟皓泽的亲弟弟,叫佟皓飞。说那女孩儿是三个月前,佟皓飞保镖来王城的时候,在城外救下的,名唤‘云思灵’。”
玄明愣了一下,又故作镇静地问:“可还有其他消息?”
那黑衣人瞟了一眼玄明的脸色,小心地说:“先请主子饶了属下死罪。”玄明思索了一下:“你且说。”
那黑衣人额角有些见汗:“属下知道公卿府的二小姐名唤‘云思灵’,曾在官办私塾里读过书的,属下也曾在那里读过几年,对其有些印象。昨夜一时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此人,便偷偷潜进了天下客栈。摸到他们的休息之处时,刚巧遇见另一伙人也在窗外偷听。我便隐在暗处,看到他们将佟二公子引开后,似乎使了迷香,将那女孩劫走了。”
玄明晃过一丝担忧,又淡淡地问:“后来呢?”
那黑衣人说:“属下一路跟踪过去,看见他们往齐国驿馆方向去了。属下就……”说到这里有点结巴,“你就怎样?”“我就私自调动了一队御林军,假说宫里逃了个女奸细,奉命搜查齐国驿馆。可是折腾到半夜什么也没找到。”
玄明“啪”一拍桌子:“梁雍,你可知罪!”那黑衣人立即叩首在地:“属下知罪。”
玄明“哼”一声道:“本王叫你去查查他们的底细而已,你竟然私调御林军?!还敢搜查齐国驿馆!是不是本王平时太宠着你了?竟敢如此胆大!”
这黑衣人叫梁雍,当年和云飞扬、玄明都是不分彼此的哥们。当初刘子鸣轻薄云思灵,就是他带头修理的刘子鸣。对于云思灵失踪四年的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还帮云飞扬四下寻找过呢。
梁雍见玄明发怒了,也不辩解,只说:“请王子息怒,属下知罪了,作为王子的暗卫,应该躲在暗处保护王子安危。不该一时糊涂,仗着王子对属下的信任,胡作非为。还请王子治罪。”
玄明外表看起来柔弱,却是个功过分明的人,做事绝不优柔寡断。听了梁雍的叙述,他也是有些担心被掠走的就是当年走失的云二小姐。就冲着和云飞扬的关系,也该把她救下来。可是齐国驿馆怎么能随便搜查呢,那齐国二王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梁雍之所以这样大胆地调动御林军,也是深晓其中利害,清楚即使王子知道此事,冲着云飞扬,也会派人搜查的。当时如果先来汇报,怕错过救人机会所以才擅自做主。玄明深知梁雍是忠心不二之人,这几年作为他的暗卫,已经两次把他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功不可没。可是这次如果不处理他,也担心他下次出现更加胆大妄为的举动。
玄明这里思索半天也无动静,伏在地上的梁雍已经滴下汗来。小时候他们都是不分彼此的哥们儿,可是现在玄明已经开始参与处置国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新任吴王,现在他已经越来越摸不透这个‘老朋友’的喜怒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梁雍的身体都开始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