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直呼太费了,欲回了一多半:“这如何使得,柳姐姐你快拿回去,给一两块料子让她做衣裳已经是很好的了,何必还要恁多贵重的东西!”
月儿笑着推辞道:“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奶奶脾气的,她呀一向豪爽,比一个爷都响亮。送出去的东西,她怎么会收回。权当是给黄姑娘添点嫁妆吧。”
莺儿被最后一句话给羞着了,红着脸说:“姐姐你说的都是好远的事。”
月儿也笑了起来:“你也十五六岁了,快到找婆家的时候了,赶明儿我瞧着有好的后生,一定给你做媒。姨太太可别不舍得就行!”
莺儿小声的嘟囔:“我还要一辈子伺候我家姑娘呢。”
正在薛家为了宝钗能进宫有个好归宿而大把撒银子托关系,甚至不惜腆着老脸去求她姐姐的时候,宝钗却偷偷地来找了珂珂。
“妹妹好久不来,为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宝钗笑着说:“瞧凤姐姐说的,我能生什么气呢,你不生我的气就不错了。”
“咦?莺儿怎么没来,是不是被我给累怕了?”
这下宝钗才是掩着嘴笑的直不起腰,要是实话实说,不知凤姐姐会不会很尴尬。想想她那个爽利的性格,也是不会在心里结疙瘩的。“这个,还真的有点。”
珂珂也笑的不可开交,都是自己太爱玩,把人都给累怕了。
说话间,就看见宝钗眼底有一丝难言之隐,顿时让珂珂觉得今天她来不是玩一玩那么简单的。比较费解的是,这个宝姐姐性格和书上的相差太远。
珂珂使了眼色让平儿等人都下去,她方才问道:“妹妹今天来是有事和我说吧?”
宝钗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怨不得人家都说什么事都瞒不住凤姐姐你,今天妹妹真的是来找姐姐帮忙的。”
珂珂很豪气的说:“妹妹有话尽管说来,能帮的我绝不含糊。”
有了香菱的事情在前,绝没有人敢质疑她说的话是夸海口。
宝钗稍微带了一点羞涩说:“我想请姐姐帮忙,让我在大选中落选。”
“啊?让你落选?”珂珂不能说不吃惊,宝姐姐你没有搞错吧?难不成你是看上了这里的小屁孩宝玉?为了和他上演一场金玉良缘,你宁愿放弃选秀?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既然你都不想去,那为什么还要扔银子进去?不合情理。
宝钗肯定的说:“是的凤姐姐,我不想进宫!”
珂珂理一理头绪,问:“姑妈知道吗?”
宝钗摇摇头:“我妈并不知道,我只和姐姐一个人说了,别人也没有能帮助我的,也没有可以信任的。”
宝姐姐,你这样想你妈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伤心难过的,你妈都没让和你信任啊?
“妹妹既然不想去,大可和姑妈说说。不然,不知道还要白白的花多少银子呢?”
宝钗叹口气道:“也不怕和凤姐姐你说了,我妈是一心想让我进宫。姐姐也知道,我们家时皇商,银子虽有些,说出去到底没有官宦人家的体面。妈曾说过,我哥哥也就这样了,凭他也光耀不了薛家的门楣。女孩家就不同,嫁的好了,也许能拉娘家一把。”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不是和当年的杨玉环一个样了。为了能当上皇亲国戚,那是只喜生女不愿生男。
最后她又为宝钗的想法所折服,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太有见识了,都不是一般男儿所能比的。现在的人只知道宫里娘娘的无限风光,看过宫斗剧的妹子才知道宫斗是一件多么残酷的战役,搞不好你就成炮灰了。
也许她早就看到了元春的命运,亦或她根本就是参透了宫里女人的命运。宁愿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能相守一生相濡以沫。
同时,珂珂也默默地想:你千万不要选宝玉。
宝钗若真嫁了宝玉,必定又将成为王夫人的棋子。作为儿媳妇,她也不能不为婆婆所驱使。那时候荣国府将有一番天昏地暗的宅斗,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妹妹所虑极是,宫里的娘娘说白了就是表面风光内里苦啊,还有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最后能不能独善其身都不好说呢。”珂珂把看宅斗剧的经验总结了一下,说的有理有据。
这让宝钗很信服,凤姐姐果然见识非凡,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看来我找她是找对人了。“姐姐帮我也有许多要打点的地方,需要用银子尽管开口。”
皇商女子就是豪爽,这绝不是在炫富。俺家里有的是钱,根本就不用出去炫。难道你要我躺在金子上画一张靓画拿出去晒吗?俗气!
宝钗那是经过场面的,早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张银票。
珂珂立马就变了脸:“你要当我是姐姐,就把这个收起来,不然,咱们以后也别说话了。”
珂珂和王夫人不一样,她有自己的原则,有些银子能拿,比如王夫人亲手送来的。可有些银子是不能拿的,比如宝钗。她们在这里就是表姐妹,珂珂还不至于为了银子连亲戚都不顾。
宝钗也很坚决:“凤姐姐,我知道宫里的人黑着呢,想送进去人你要拿银子,想出来人你一样也得拿银子。我总不能让你出力还出钱吧。”
珂珂一锤定音:“银子的事不用你管,我既然敢答应,就不会说三道四。能不能成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尽力是一定的。”
最后宝钗也没有拗过珂珂,只好把银票重新收了起来。
当贾琏知道珂珂答应了宝钗的请求时,他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一是吃惊宝钗的转变,在一个就是他觉得媳妇怎么有点不靠谱了。谁都知道,他们和宫里没有交情,你就是拿着银子都不一定能找到人帮忙。但是,男人嘛总是要有点担当的,有了事你不能撒丫子走人。
“宫里除了大姐姐,咱们也没有其他能求得上的人。二太太求的是戴权,咱们要是也去求,事情就会露馅的。要不我等明天去求一下北静王,说不定他能帮上忙呢。”
珂珂朝他说:“这个何用去求北静王,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干看着不出力就行了。”
“哎……”你这不是放人家鸽子吗?要是不想帮你就别答应人家吗,答应了你总该去争取啊!媳妇,这个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这样不好吧,你都答应宝钗妹妹了。”
珂珂乜了他一眼,你死心眼啊!“看看二太太在忙什么,你就知道该不该忙乎了。”
贾琏这才恍然大悟,你呀,每次都做黄雀,可别把母螳螂给气死了。贾琏大笑了起来:“怨不得你这样若无其事的,你还真是个人精!”
珂珂自豪的说:“哼,你该说我辣才对。”
说归说,贾琏对这个还是没有把握。“你能确定二太太这次会出手?就算她出手,又一定能成功吗?”
我当然不确定了!
“能不能成要看天意,但是她要不出手我就不姓王!”
贾琏白了白眼睛,这话说的,你咋不说王字倒着写呢?你就知道你不姓王才敢这么说,你咋不说你不姓方呢?
貌似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他很正经的说:“宫里的人她是认识几个,可是毕竟不是手眼通天。我看戴权上次来的意思,圣上只怕是对宝钗妹妹高看一眼呢。”
珂珂就笑道:“你既然看出这个,还能不明白吗?就是拼着老命,二太太也不会让宝钗进宫的。”
此时,贾琏才顿悟,他终于明白这一场闹剧是为了什么。香菱的事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二太太有意而为之。
当新年悄悄来临的时候,薛家母子三人因为宝钗进宫参选的事,而不得不留在贾府过年。苦巴巴的养了半年病的王夫人忽然间就容光焕发起来。元春给她的信里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宝钗已经不可能进宫了。薛蟠的事被人揭发,在宫里已经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凭这一点,她再也和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无缘了。
王夫人很放心,花出去的银子终于没有白花。只要能达到目的,花多少都行。
因为这个,她对宝钗也越发的好了起来。仔细瞧瞧,这丫头论相貌、论品行,都比李纨高出几个头来。特别是管家的能力,那更是甩李纨几条街。她忽然灵机一动,要是把宝钗许配给宝玉该有多好啊!她缺钱,薛家就是有钱。她没有了权,或许利用宝钗还能把失去的权利给收回来。噢耶,这个想法不错。
恩,年龄貌似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大概的算一下,宝钗比她的宝贝儿子大了两岁,没问题,大四岁都没问题。没有共同语言?这都不叫个事,以后在一个屋檐下,没有也有了。
李纨知道宝钗不能进宫的小道消息以后也很雀跃,她还指望有朝一日元春能坐上妃子、贵妃的宝座,让她好在贾府有扬眉吐气的资格。
总之,这个新年过的很愉快。
只是,李纨并不知道王夫人欲用薛宝钗来代替她,成为二房的领头羊。
更要命的是,大年刚过,宫里就传来一个诈破天的绝好消息:贾元春封贵妃了,还加封贤德妃。
这是一次质的飞跃,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好事。
、疗妒汤
因为元妃的晋升;王夫人的自我感觉也跟着上了一个层次。每看一眼大房的那个一品诰命,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九分九的不屑。NND,用不了多久,我的金龟婿就会给我一个超品的诰命;气死你!哼!
只是,超品诰命的圣旨迟迟没有颁下来,大事小事上;她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站在邢夫人的后面。过了半个月,王夫人的牙根开始疼了;只好请了宫里的吴太医;吃了许多的祛火药也不大见效。最后,吴太医说,二太太你这是心火,所以吃药不管用。
吃药不管用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不行,你说不管用就不管用了,找到了你,你就得管我看好。银子我给,一个子儿都没少你的。
吴太医无奈的想,我真倒霉,怎么就遇上了这个症候,遇见了这个人!被人黏上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每天看医书,找一找有没有好的办法。
好的是,这个吴太医和王道士是好朋友,时常在一起吹吹牛、发发牢骚。关于‘疗妒汤’其实不是宝玉去问王道士才诌出来的,原来是这两个老顽童一起整出来的。
为何呢?因为吴太医的老婆好妒,以至于他不能娶小老婆。到了最后,不娶小老婆也不行,吴太医的老婆说你在外头一定看了别的女人,这也是不忠。一通大闹,把吴太医气的半死。他又无可奈何,只好找了‘男闺蜜’倒倒苦水。
这个王道士还是很可爱的,立即就给吴太医出了一个方子。
吴太医吐血,我才是医生,你也会开药方?充其量就是个江湖郎中的料。
为了不和‘男闺蜜’闹红脸,他还是听了一下这个‘疗妒汤’。
其实,王道士也知道吴太医不信服他的医术,就说:“你老婆得的是心病,所以就不能用一般的药来治。我这个方子简单实用还美味,你老婆吃了一定会爱死你。”
吴太医来了兴趣,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吗?忙问:“你赶紧说,是什么方子?”
王道士说:“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最后三碗蒸做一碗水,每天喝三次。”
吴太医傻眼,这个不是行气化痰的方子吗?
回家之后他还真的试了试,出乎意料的是,他老婆吃了后连说好吃,吃了一个月之后就对吴太医百依百顺,再也不打骂他了。
吴太医觉得这个方子在此时用起来一定是不错的,他提笔就写下了这个方子,然后嘱咐二房的丫鬟说:“就照这个方子每天吃三次。”
金钏问:“那要吃多少天呢?”
吴太医也傻眼了,他自己的老婆吃了一个月,让王夫人也吃一个月有点离谱了吧。算了,就半个月吧。
王夫人吃了半个月依旧不见好,让人去找了吴太医,一顿好骂。
因为是贵妃的娘,吴太医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然后去找王道士,问他为何同样的药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
王道士说:“这就叫因人而异。”
出了正月,宫里就有消息说,皇上体贴宫里的妃子见不到父母,特地恩准够资格的人可以回娘家省亲。别人听了还犹可,荣国府里就有两个人因此而睡不着觉。
一个是王夫人,她高兴啊,自己的女儿黄袍加身,坐着凤辇往荣国府一站,让那起压制她的小人都哭死去吧。听说周贵妃的爹都已经开始看宅子,打算不日就要开工了。不行,我们堂堂的荣国府也要建一座宅子,风风光光的接我的女儿。
另一个睡不着的就是贾琏了,他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看样子又要盖省亲别墅了,苍天啊,你是要累死我吗?皇上啊,你要让她们母女见面就让见好了,干嘛还让回娘家!你赚够了好名声,可苦了我们了。劳民伤财!
王夫人找了一个适当的时候,把这件事给贾母提了一下。贾母也没说不行,当时就召集了她的儿子儿媳来商量。当王夫人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静极了。
因为事关重大,与会者是贾赦夫妇和贾政夫妇,外加贾琏夫妇。
贾赦没好说不行,不是他的女儿,他说了不妥,他的兄弟媳妇也不会同意的。真的撒个泼,他也不好兜。
邢夫人更是一言不发,箭在弦上的事,她基本上不做无谓的挣扎。她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二太太要是不达目的,一定是不会罢休的。
贾琏和珂珂是晚辈,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没有表决的余地,他们也就是跟着听听,然后回去准备准备,该干嘛就干嘛。
贾政这次没有驳回媳妇的意思,他也很想接自己的女儿回来看一眼。也许只能隔着珠帘远远的望一眼,那也是天大的福分。想想都心酸,他都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嗯,把院子加宽一点,然后再盖上几间漂亮的小房子,弄个亭台楼榭,奢侈一点的话,可能要花上个几万两。咬咬牙,贾府还是能拿出来的。不行的话,他就自己出一半,想他的哥嫂也不会有别的话说。
贾母看看儿子和儿媳,然后语重心长的说:“接贵妃省亲的事,不能怠慢了。宁愿咱们上上下下节省点,也要把这件事儿给办好了。”
贾府的老太君一发话,此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贾政说:“咱们府里都是琏儿家的在管事,庄子上的事又是琏儿在管,索性这件事也交给他们去办吧。”
王夫人一听不乐意了,她才信不过这个侄子呢。万一他要是以次充好、从中渔利,岂不是让他们占了便宜。想想尤氏很会奉承她,贾珍和贾蓉父子大概也是能托付的人,不如就托了他们。要是可能有点好处的,大上不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的分赃。
“琏儿和凤丫头都是忙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