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松了口气时,项清春将周围观察了一遍,发现这里只有这群孩子,最大的便是安阳王世子,最小的竟然还有四五岁的,且都是长相可爱的女孩子,可见那些拐子的目的是拐一些俊丽的女孩儿卖个好价钱。不过,为何这里只有一群孩子?那些拐子呢?
接着,大宝便给他们解了惑。
看杂耍时,由于当时人多,他和贵贵一起被挤散了,刚到了一处街角时,就被人捂住鼻子,也因为那捂鼻子的布上沾了药粉,让他们一下子昏迷了,就这样被人带出了城。中途时,大宝醒了过来,发现他们在一辆马车里,车上还有好几个孩子。也幸好这些拐子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没有怎么防备他,倒也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到了树林前,三个拐子就将车上五个孩子一起扛下车,进入树林,然后那辆马车继续往陵安城而去。大宝等着迷魂药过去,积赞了力气后,便脱离了扛着他的那人,然后又凭着自己的力气大,将另外两个出其不意地制服了。等将他们制服后,才将几个孩子拢到一处,从拐子身上搜出了火折子,在这里升起火,等待救援。
听到大宝的叙述,楚三在不远处寻找到了那三个拐子,虽然还有气息,但身上多处骨折,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以后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不过他们胆敢拐走他们家世子,就算杀死了也不足惜,到底还是孩子,虽然力大无穷,但也是心软的。
项清春微皱眉,倒是他小瞧了这个男孩,只是,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此点火,就不怕吸引了林中的野兽或是林中的拐子的同伴到来么?
大宝朝他露出笑脸,小脸白嫩可爱,俨然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儿,说道:“项大哥不必担心,楚三他们不是吃素的,我知晓他们会第一时间找来,所以才会如此大胆行事。看,现在不是么?”最重要的是,他们若是胆敢来,大宝打算学他娘当年的壮举,直接扛起大树将他们都砸了。
倒是个胆大心细的,而且胆大妄为这方面,和他父亲安阳王极像。
见他们平安,项清清也不再说什么,和楚三商议着离开。
接着,楚三离开了会儿,放了个烟火信号后,对他们道:“咱们先离开这树林再说。”
几人点头,温彦平抱着贵贵,楚三抱了两个小女孩,项清春也抱了一个,大宝抱一个,众人便拿着火把着离开,至于那三个拐子,等会儿接应的人来了,再让他们将之押回去,交由衙门审理。
就在他们快要出了林子时,突然一阵箭弦破空的声音响起,楚三惊叫了一声“小心”,便猛地回声扑向大宝,在大宝原本的位置上,多了一支箭矢。随着楚三的警示响起,接而连三的箭矢在黑暗中射来。
温彦平将怀里的妹妹丢给了项清春,旋身而起,手中的火把疾射而去,一条人影从树上掉了下来,那火把也稳稳地插在树枝上,幽暗的火光同时也让他们看清楚那些潜藏在树上的敌人。
温彦平和楚三将他们护在身后,手中的剑格挡开那些箭矢。很快地,对方的箭用完了,温彦平和楚三分别往最近树上的敌人扑去,短剑一划,毫不迟疑地将之格杀,温热的、腥臊的血喷在脸上,让她有些恍惚。
敌人不多,只有五个,温彦平和楚三联手,很快就将他们制服。
众人惊魂未定,特别是那些孩子,吓得哭起来,很快便被反应过来的大宝给捂住嘴,楚三也皱着眉警惕地看着四周,怕周围还藏着敌人。
温彦平恍惚地看四周,黑夜、树林、火光、哭声……爹……娘……
“温少爷,小心!”楚三突然惊叫。
温彦平有些迟钝,刚想扭头询问,突然发现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温暖的人体将自己包围住,颤抖的身体完全被对方密密实实地圈在怀里。
“唔……”
一声闷哼响起,她侧首,脸蛋恰好蹭到他的下巴,血腥味在鼻翼间弥散开来,她以为是敌人的血,刚才她可是杀了人的,可是很快地,就发现这血腥味比先前还要浓。
“你在发什么呆?”虚弱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叫道。
温彦平仍是呆呆的,直到一声惨叫声响起,楚三将隐藏在黑暗中偷袭的敌人揪了出来,三两下卸了他的四肢关节,让他痛得惨嚎起来,还夹杂着那些孩子们惊吓的哭声。突然,她瞪大了眼睛,转身一把扶住身后的人,瞪着他胸前的那支箭,惊恐万状。
“狐狸精,你、你……”
“项公子,你没事吧?”楚三过来,看到项清春背后那支箭,脸色变了变,见她已经六神无主,拧着眉,说道:“项公子受了伤,必须要取箭,只是这箭的位置太偏,不能轻易取箭。”
“那、那怎么办?”温彦平一脸快哭了的表情,手上托着怀里人的身体。
“项哥哥……”贵贵跑了过来,用压抑的哭声叫着。
大宝怕她打扰了他们,少不得又是安慰一翻。看着这群号啕大哭的小孩子,大宝头疼极了,突然觉得自家两个熊弟弟虽然调皮捣蛋,哭声吓人,但吓唬一下也不敢哭了,可是这些小孩好说歹说都在哭,实在是头疼。
幸好,这时接到消息的安阳王府的侍卫终于来了,十几名侍卫团团将周围围住。
众人的效率很高,将那些孩子安置了后,查看了项清春身上的伤,也同样神色有些难看。此时项清春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透明,但因为未拨箭,倒也能维持神智,看着一副快要哭起来的小姑娘,勉强笑道:“别哭,我没事。”
“……那你不准死!”她声音沙哑地说。
若不是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对,项清春差点要被她气得吐血,咬牙道:“我不会死,我还要娶你呢。”
“……”
周围的侍卫们木着脸,当作没有听到这惊骇世俗的话:卧糟!两个男人怎么成亲啊!
温彦平看着他气息奄奄,不由想起幼年时的记忆,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语无伦次地说:“你不准死,你不准像爹一样,我们马上拨箭,拨了箭后就会好了……呜哇哇……爹也是这样,被箭射中,很快就死了……后来,娘也死了……呜呜……如果你不死,我就嫁给你……”
项清春脑子有些晕眩,到底听到了她呜咽的话,神色一震,勉强扯着她的手问道:“真的?”
她此时哪里还知道自己说什么,满脸泪痕,胡乱地点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他脸上,像是将幼年时的委屈恐怖悲痛全部都宣泄出来。
一会儿的时间,侍卫终于在附近的人家中找来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将项清春给抬了上去,温彦平也趁机挤了进去,呆呆地看着黑暗的车壁,手里一遍一遍地放在怀里人的鼻子下,就怕突然没了气息。
侍卫护送着他们回城,大宝抱着贵贵坐在另一匹马上,安慰着怀里的小萝莉,“别担心啦,项大哥会没事的,你没有听到么?他说他不会死,还要娶你大哥呢……呃,娶你大哥?”大宝尖叫一声,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大宝身上。
楚三低下头,心知他们世子爷终于犯二了,这种事情,是可以如此大声嚷嚷出来的么?若是传出去,项府和太师府会成为京城中的笑柄。若是温府义子的身份原来是个女孩子,那更不得了了,温府同样会成为笑柄……所以说,大宝你就别犯二了。
贵贵懵懵地反问:“项哥哥怎么能娶大哥?难道项哥哥要当我们大嫂?”
“……”
大宝也风中凌乱了。
就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已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但是此时城中大门未关,灯火通明,一群侍卫守在那里,其中还有安阳王夫妻和温府众人。
见到他们回来,众人松了口气,安阳王和温良疾步上前,一人抱住儿子,一人搂住女儿,比孩子他们的娘还要激动,看得两个迟了一步的女人和四皇子皆无奈不已。
“贵贵。”四皇子担忧地唤了一声,生怕今晚的遭遇让心爱的小姑娘受到惊吓。作为皇子,元宵节他是在宫里陪父母过的,后来听到安阳王府使人进宫找皇帝拿令牌开城门时,才听说了安阳王府的世子和温府的小姐一起失踪了,顿时急得不行,便自动去接了这任务,领了令牌送去给安阳王。
小贵贵看到他,抽了下小鼻子,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四哥哥。”
这时,侍卫也过来告诉他们马车里还有伤患,听闻是自己的弟子,温良脸色大变,将女儿交给眼巴巴地看着的四皇子,忙过去查看,就见马车里,小姑娘呆呆地坐在那儿抱着已经昏迷的青年,脸上身上四处是血渍。
“彦平,你怎么样了?”
温彦平呆呆地看向他,然后眼眶红了,又是委屈又是脆弱,哽咽地唤了一声:“爹……”
温良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清春会没事的,咱们马上让宫里最好的太医来为他拨箭。”
温彦平却摇头,“直接去清平巷的季府,找师公!师公一定能救他的!”
听罢,温良这才想起还有个季太医呢,这季太医虽然是个奇葩,但是医术却是值得肯定的,当下也不啰嗦,让人赶紧将马车赶到清平巷。
、第 154 章
天微曦;一抹鱼肚白出现在天际边;整个世界光线昏昧。
温彦平突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涣散的双目呆呆地看着前方;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梦里的一切;突然忍不住哽咽一声;两行泪落了下来。
“爹……娘……”她呜咽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泣音,绝望又悲痛。
这时,一道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在床前停了下来。来人没有冒然地掀开帐幔,只是有些迟疑地问道:“温少爷;您可是醒了?”
陌生的声音让她浑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这时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陌生。赶紧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痕迹,温彦平打开床幔,就着晨曦的光看向床前肃手而立的婢女,恍然想起这是季府里的丫头。她经常来季府,有时候跟着师父学武得累了,在季府歇下也是常有的事情,自然对季府的丫环都能认个脸。
她在季府……蓦地,温彦平想起了昨夜之事,脸色顿时煞白。
昨晚,将项清春送到季府后,又是一翻忙乱,已经歇下的季太医夫妻被叫了起来为项清春医治。项清春中箭的地方太惊险了,稍一不小心就可能撕扯到心脏,如此才让那些侍卫不敢为他拨箭。她当时呆呆的,只是看着众人忙碌,直到季太医亲自为项清春拨箭,那喷涌而出的血再一次沾到她脸上,然后……没有然后了。
记忆是一片空白,让她惊恐起来,忙抓住床前的丫环的手,问道:“我项师兄呢?他怎么样了?”
丫环被她的大力弄得手臂一阵生疼,面容扭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温少爷,你、你……”
温彦平此时只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根本没耐心听她吞吞吐吐,甩开她的手,抓起挂在屏风上的外袍随便一披,就冲了出去。
晨光中,季府里早起的仆人正在悄声干活,然后就被一阵风似的刮过的人给撞到一旁,原本以为是哪个冒失的下人欲骂几句,发现撞了他们的人直冲向客院,背影还挺熟悉的,便体谅几分,这也得益于温彦平在季府里的好人缘。
呯的一声,门被大声推开,温彦平冲了进去,直扑床前,看到床里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人,颤抖地伸出手放在他鼻子下面,然后哇的一声扑到他身上大哭道:“狐狸精,你别死啊,快点活过来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
外边正在打磕睡的丫环被开门声惊醒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等听到这声大哭,顿时懵了,同时也有些惊恐。怎么会死了呢?他们家老爷不是说已无大碍么?只要预防伤口感染发热,人就没事了……
就在丫环六神无主、温彦平大哭中,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痛死了,我还活着啊……”
“……”
温彦平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睁开眼的男人一脸痛苦的表情,脸庞扭曲,满脸冷汗,眼眶赤红地瞪着她,咬挤出一句话:“你压着我的伤口了,是不是真的想我死?”
温彦平啊的叫了声,赶紧跳开,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你真的没死”的表情。
项清春无法起身,瞪着赤红的眼睛,心说自己就算没死,也要被这熊孩子给气死。可是,当她又扑过来,将脑袋拱到他肩窝中哭泣时,只能勉强抬起右手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别哭了,我没事……”
温彦平哭了很久,哭得项清春原本的怜惜变得了暴躁。心爱的人哭得这般委屈,是男人都要心疼得要死,但是他好说歹说她仍是在哭,哭得他心疼得要命后,也气了,她是要害他心疼到死么?
就在项清春忍受着身心都在疼时,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走了进来,早已看呆了的丫环见到,忙过去请安,“夫人,小姐。”
季夫人冷淡地点头,端着托盘的药走过来,摸摸仍将头埋在床上哭的人的脑袋,对项清春道:“项公子,该吃药了。”
项清春伤势过重,实在无法自己起身,只能躺在床上对季夫人道:“季夫人,辛苦您了。”
温彦平抬起脸,双眼哭得红肿,见是季夫人,扁了扁嘴叫了一声:“师父。”
季夫人看了眼她身上胡乱套上的衣服,那外袍下的女子玲珑曲线一览无余,眼角余光瞄见床上的青年显然也发现这点,心里摇头,将她拎开,换自己上。
丫环醒觉地去打来水给她洗脸,跟着季夫人前来的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有些腼腆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哥哥不哭,爹说项哥哥没事。”
温彦平抽了抽鼻子,对可爱的小女孩勉强笑了笑,说道:“嗯,我知道,谢谢布布。”接着丫环递来的热毛巾擦脸后,回头便看到项清春已经被扶坐起身,身后垫着个大迎枕,端着药碗慢慢地喝药。
温彦平拉着小师妹蹭到床前,小声地问道:“师父,他会没事的,对吧?”
季夫人淡淡地点头,清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不过就是这种淡然清冷,永远处事不惊的态度,才让温彦平安心下来。
在项清春喝完药时,就见那个跟着季夫人前来的小女孩捧着一个小罐子过来,腼腆地说:“项哥哥,吃糖糖~~”小女孩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十分可爱,听得人心里都软酥了。
“谢谢布布。”
项清春含笑地应了一声,没有怫了小家伙的好意。小家伙名季白芍,小名布布,是季府的掌上明珠,却是个与其父一般性格腼腆的小家伙,十分惹人疼爱。至于有没有继承其父的不着调,京城的人都在观望着。
等项清春吃完了药,季夫人叮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