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侍卫过来禀报,已经查明刺客的身份。
那些离得近的宾客顿时拉长了耳朵,想听听是谁那般大胆竟然敢来刺杀镇国公之子,甚至挑在他大婚的日子,怎么看都觉得那幕后指使者真是阴险致极,专挑这种时候,真是太不吉利了。而一些与镇国公府有间隙的家族及官员也瞪大了眼睛,想知道是镇国公府的哪个仇人特地来娱乐他们。
镇国公也注意到那些宾客的表情,心里极为愤怒。虽然他有心将此事私下解决,可是喜堂那一幕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若他遮遮掩掩反而落了下乘,不如光明正大地处理,他倒要瞧瞧是谁敢如此藐视皇威,天子脚下刺杀他嫡子。
等听到侍卫的回答后,在场的人皆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原来今日的刺客是北越派来的刺客。
北越王庭虽然对大楚俯首称臣,但王庭中逃出去的一些王子和贵族却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他们联合北越东部的一些部落,开始反抗王庭的统治,甚至更加的仇视打败了王庭的大楚。而众所周知,北越王庭被破,是温良所献的计策。经此一战,温良名声大噪,也成为那些北越人心中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此次刺杀,北越人筹谋许久,就想在温良婚礼之上将他出杀不意杀害,不仅能解决一个心头之患,更能打击大楚人的气势,一举两得。
只可惜,刺杀失败了,反而泄漏了那些逃亡在外的北越人的行踪。
当下肃王马上派人进宫将此事禀明皇上,派兵去逮捕隐藏在大楚的北越人。
见肃王的脸色森寒可怕,在场的人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表露什么情绪,就怕自己不小心惹着了盛怒中的肃王遭了无妄之灾。
、第 5 章
进了新房,满室大红,靠窗的桌上燃着龙凤喜烛。
温良环视一眼,便牵着他的新娘走到那张铺着鸳鸯喜被的床前坐下。
先前出了喜堂时,温良便弃了那条打着大红花的红绸,在喜娘和丫环们的惊异目光中,直接捞着新娘子的手,牵着她往新房里走。他神色坦荡,举止从容,让喜娘想说不合规矩的话硬生生吞下。而陪着的丫环除了两个是肃王府的陪嫁丫环,其他的都是镇国公府里的,自然也不敢吭声,就由着他一路牵着人进了新房。
“给三少爷贺喜了!”丫环们上前笑着说,看了眼温良的,又含羞带怯地低下头。
她们都是夫人安排在三少爷和三少夫人身边伺候的丫环,若是表现得好,将来得了三少爷的眼缘,成为三少爷的女人,那可是天大的福份。而且以三少爷的品貌才华还有家势,估计就算让那些贵女们委身为妾也是甘愿的,何况她们这些为人奴婢的。
想到将来的美好日子,丫环们个个笑得很甜。
因心情颇好,温良笑着应了声,见陪嫁过来的丫环青衣和蓝衣在旁伺候,其他几个丫环也小心翼翼地陪着,便有些放心。
“丫头,我去应酬宾客,稍会再回来。”温良略略弯腰,与安静地坐在床上的人说。
红帕晃动了一下,温良感觉到她微微抬起头,但因为沉重的凤冠,使得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温良抿唇一笑,伸手握住她搁放在双膝上的手,柔声道:“丫头,今天是咱们的大喜日子,安份点,不要让我操心。”
沉默了下,如翠回道:“温大人,你放心吧,我很省心的。”
省心么?温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或许省心,但却很能憋屈人。想着,看了眼那几个丫环,心头自然知道送她们过来的人打的主意,不由得在心里冷笑,有某个二货在,估计这些丫环也不会太好过。
“还有……”
听到新娘子似乎还有吩咐,喜娘和镇国公府的丫环都不由得微微倾身,心中暗忖,这新妇未免话太多了,这时候不是应该娇羞么?只有青衣和蓝衣忍不住暗暗翻眼,觉得某人的话估计不会那么好听。
“温大人,稍会不要喝醉了,你虽然歌唱得好听,但却每次都爬到屋顶去唱,我没法将你弄下来。”她的语气极为诚恳。
“……”
温良美男的形象成功地被新娶的妻子破坏尽殆,瞪了她一眼,憋着气道:“你别记得这般清楚行不行?我今天高兴,最多会贪几杯罢了。”贪杯不是错,错的是他喝醉后所做的各种风雅之事,可落在这丫头眼里,都能让她说出个五四三来。偏偏她一脸诚恳,说得你憋气不已,也没法同她一般见识。
“哦。”
在场的人垂下脑袋,当作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看起来还算是识相的。
温良又交代了几句,便出去应酬宾客了。
温良走后不久,新房又来了一群年轻的姑娘,都是与镇国公府有些关系的女性,长辈或姻亲都有,连镇国公府里未出阁的几个小姐也过来了。她们来这里一是为了见新娘子——虽然有盖头盖着根本见不着,二是教导新娘子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及一些生活的小经验。这样既可以让新娘子放松,又能见个眼缘心里对家族的女性有个大概印象。
当然这一过程都是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新娘子听就行了。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众人都不太说话,房里人虽多,可架不住气氛诡异啊。
青衣和蓝衣侍立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在场的人的表情。对于她们的沉默两人也能理解一些,多是酸葡萄的心里,又羡慕新娘子原先不过是个丫环却攀上了肃王,嫁了这么个京中贵女们最想嫁的男人,好运得让她们羡慕嫉妒恨。不过新娘子现在的身份再高,也无法掩饰她以前的丫环命,不免有些瞧不起,甚至一些清高的,端着矜持的架子,似乎不屑一顾的模样。
最后,还是镇国公府的长媳秦氏开了场,将气氛调节起来。
众人边聊着天,边说着一些不着痕迹的八卦,至于教导新娘子什么的,只字不提。
如翠姑娘没嫁过人,而某位肃王妃当年嫁人时情况极为特殊,也是个半调子,根本没有人同她说明一些情况,所以并不觉得自己被这些妇人明着排斥,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些妇人八卦唠叨呢。
等听了会儿,她突然觉得这些妇人的话有点指桑骂槐的意味儿,很快地,如翠姑娘就知道她们真的在骂她。
“夏姑娘,你说我们说得对不对?那陈家媳妇,不过是个卑贱的小商户之女,因当年陈老爷喝醉了酒脑袋不灵光,才会为两家小辈定了亲,造成了悲剧。你瞧那陈家公子,每次出门去参加友人举办的宴会,都不敢携带他夫人出门,若是带个小妾嘛,又失了身份。可那陈夫人也是个不知趣的,竟然敢厚着脸皮跟着夫婿一起出门,使得陈公子每每被人指指点点……”
众人安静地听着杨家媳妇慢条斯理的叙说,脸上隐隐露出些许轻视的表情。青衣蓝衣见状,心里有些愤怒,但因在场的人都是有身份的妇人,而今天又是她们家小姐的大喜日子,她们自不敢说什么。
“夏姑娘,你觉得呢?”那杨家媳妇貌似询问她的意见一样,轻言细语地问道。
红帕微晃,众人可以感觉到新娘子的脸转身了说话的云家媳妇的方向,只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说:“哦,陈家媳妇做错了什么吗?”
众人面上一愣,以为她没听懂,便又说了一遍。主要表明的是,那陈夫人的身份太低了,嫁到陈家来实在是给陈家丢脸,偏她又是个不知趣的,没有因此而避着人,反而十分高兴地游走在夫人们的聚会中,暴露出小户之家的小性子,暗地里不知给人看了多少笑话。
某人继续淡定道:“既然没做错,又没有犯七出,她做什么不能出门?娶她的又不是我,我没意见啦。”
“……”
不知道怎么地,在场的夫人都觉得某人在装傻,分明是在耻笑她们管得太宽了,一时间都有些讪讪的。更因为如翠没有按着她们的剧本走而有些愤怒,觉得自己被个丫环出身的女人鄙视了。
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哎呀,你们不要欺负我三嫂啦,小心我三哥不高兴呢。”
“四小姐这是心疼嫂子了呢。”一个夫人掩着嘴笑道。
“才不是,我是心疼我三哥,不准欺负我三哥的新娘子!”那姑娘大声说着,听声音似乎不过是十二三岁。
“婉婉,别这么和长辈说话。”秦氏说道。
夫人们没有计较,这温婉是温府的嫡小姐,是任性了点儿,但她也有那个任性的资本。
夫人们陪在新房里消磨了好长时间,等天微微发暗时,终于陆续地离开了。
此时,如翠姑娘也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头上顶着的凤冠更是重得让她恨不得脑袋直接磕到床柱上。
见她有些坐不住,青衣低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如翠伸手扶扶凤冠,无辜道:“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啊?”
“这个……”青衣有些无措地看向喜娘。
喜娘无语地看着她们,第一次见到进入新房的新娘子这么理直气壮地要吃的。
“夏姑娘,请再稍等一会儿,新郎官很快就会回来了。”喜娘劝道,不能让某人坏了规矩。
“很快是多久?”如翠问。
“这个……听外头的声音,应该还有一两刻钟吧。”
一听,如翠姑娘失望了,打着商量说道:“那我每样都悄悄吃点,你们当作不知道就行了。”
“……”
喜娘实在是无奈,这种犯二的问题就表要问了。作为个新娘子,你不觉得自己太多话了么?
、第 6 章
好不容易天黑了,终于闹够了的宾客方放过今天的新郎官,又簇拥着他往新房而去,摆明着要闹洞房。
温良喝得有些高了,但理智还在,被一群男人推着往新房走,心里实在是恼怒,含着酒意的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那些男人,这些人都是温良以前在军营里共过事的同僚,大半受过他的捉弄也被他狠狠地折腾过,对他可谓是又敬又怨。今天难得是他的大喜日子,这些人不趁机整回来,以后估计就没机会了,所以根本不理会他的瞪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将他往新房押去。
还未离去的女眷们微蹙着眉头目送那群鲁男子,眼里不掩对他们这些武人的鄙夷之色,几个年轻的姑娘们甚至心中咒骂起这些粗鲁的男人,生怕已经醉了的温良被他们粗鲁的动作弄伤。倒不是她们有多担心温良,纯粹是觉得站在一群粗鲁的男人中间,俊美高华的温良就像男神一样发光发热,自然会成为众目焦点。
直到他们在转角消失,女眷们方收回了目光,心头有些怅然若失。
新房里,饿得有些垂头丧气的如翠姑娘听到外头传来的喧哗声,木木的没反应时,等听到喜娘高兴地说“新郎官回来了”,如翠姑娘顿时像战斗的公鸡一样抬头挺胸,坐得端端正正在望向门口的方向。
青衣绯衣见那满血复活的模样,忍不住脸蛋扭曲了下,开始觉未来的日子她们有得劳神了。
喜娘见一群人拥簇着玉面微红的新郎官进来,不由愣了下,但反应也快,赶紧让丫环端来醒酒汤让他喝了,免得喝得高了稍会出了差错就不利吉了。
待温良喝了汤后,众人又开始起哄着要看新娘子,那豪迈的大嗓门,让后头跟来一同看新娘子的女性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温良深吸了口气,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柄绑着红绸带的金色秤杆,轻轻地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一张端秀的容颜映入众人眼帘,柳眉杏眼,端丽的瓜子脸,中上之姿,但那双眼睛特别的灵动,微微一眯,笑容喜俏,让人打从心底想要回应她的笑容。
厚脸皮地挤过来闹洞房的都是一些军中武将,呆在军营久了,母猪也能赛貂婵,此时见到如此清新喜俏的新娘子,自然个个叫好,听得温良喜滋滋的,拱着手说客气,很快又被男人们骂他脸皮太厚之类的,一片热闹。只有远处的女眷颇不以为然,暗暗比较,觉得自己比个丫环出身的家伙有资本,可温子修却因报恩而娶了这么一女,心下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过了半天,笑闹声才停下来。
喜娘笑容满面地为新人们送来了吉利的食物,如翠姑娘此时看到食物双眼发光,送来什么就吃什么,也没有嫌弃它半生不熟,倒是每次喜娘问食物生不生时,她嘴里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咽下,哪里顾得及回答,只能含糊地说了生,惹得众人发出了轰笑声。喜娘例行说了些吉祥话后,又给他们倒了两杯酒,笑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这时周围的哄笑声越发的大了,如翠姑娘看了他们一眼,依然很淡定,接了酒杯,与男人手臂交叉,脸颊相依,将一杯酒咕噜咕噜喝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喝水呢。
温良看她将酒当水一样牛饮,实在是有些无奈又好笑。
众人又闹了一下,最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温良放了狠话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不过让人挫败的是,他们闹洞房,应该娇羞无限的新娘子却一直很淡定地随着他们闹,这等淡定功夫,让他们叹赞一声,莫怪婚礼上面对刺客能不惊不乍,从容应对。倒是新郎官几次红了脸,衬得那俊颜越发的迷魅,连作为男人的他们心里都有些吃不消,赶紧撤了。
见状,喜娘也颇为识趣地过来又说了些吉祥的话后,温良给了她一个大红包,便让她下去了。
没有喜娘在旁指挥,如翠一下子没了束缚,伸手就将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跳下床去伸了个懒腰。转头便见到自家新上任的夫君的手伸在半空中,表情颇为怪异,不禁歪了下脑袋问道:“温大人,怎么了?”
温良看了眼那凤冠,慢吞吞地收回手,咳了声说道:“没事,饿了吧?先去吃些东西。”
听到有东西吃,如翠姑娘更不客气了,迈开了两步后,想起自己嫁人了,赶紧退回来,一副温良恭顺地站在温良身边,笑道:“温大人,咱们去吃东西。”
温良哂然而笑,拉着她的手坐到摆着各色食物的八仙桌前。
施施然地填饱肚子,再去将妆卸了,又在丫环的伺候下沐浴,已到了歇息的时间。
回到新房,温良并不在,只有青衣和绯衣在旁伺候,问了她们,方知道温良在外间的耳房里洗漱去了。
趁着姑爷没有回来,稳重的青衣悄然在如翠耳边说道:“小姐,王妃交给你的图集放在那边抽屉里,说洞房前看看。”
如翠眨眨眼睛,疑惑道:“看图集做什么?”
青衣虽然还没嫁人,但听府里的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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