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爷和你家丫环小桃的关系果然是不一般,连定情信物都相送了。”县丞说道。
石京的脸色一白,“县丞老爷,你可千万别胡说,我家夫人现在就在后面的轿中,若被她听见了,动了胎气,我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的不敢承认?”柳七眼底闪过一丝讥屑!
“我对我家夫人一心一意,连妾室都不曾纳过,又怎么会对一个丫环有私心呢?”石京辩解,他今天只是过来领尸的,没想到还要被人污蔑,心里认真很不舒服。
柳七墨眸微敛,广袖一扬,目光清冽,“那这丫环腹中已有三四个月的身孕又作何解释?”
“什么?”石京的脸色一变,似想到了什么,又马上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这么说来,死者不是你府里的人!”柳七拿起解剖刀,对梁全说道:“梁爷,咱再接着来,完了功算你的,过算我的!”
梁全挥了挥手,“赶紧的!这实在是太臭了!”又指挥几个衙役,架好幔帐,隔离解剖现场,挡住那些围观者的目光。
柳七解开死者的衣裙,手里的刀缓缓的朝死者的腹上划去。
石京一个哆嗦,反应了过来,“这不可能!那件衣服的布料只此一件,本来是运来上贡的,我特意让商队多买了一块送给我夫人。”
柳七手上的动作一停,清冽的声音响起:“那你府上可有丫环怀有身孕?”
石京摇头,“绝对没有!府上除了贱内怀有三四个月的身孕,没有其他有孕之人!”男人一惊,扑向幔帐,“你等等,死者为大,你们怎可冒犯死者?”
黄大人坐在轿中捂着口鼻,他亲自出来本就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他虽然有些昏庸,但身边的县丞却还算个正直的人。
罗县丞言道:“大人,我看这件事情透着蹊跷,梁全还在检验,反正我们也想找出死者的死因,若真是被人谋杀,大人若查出这桩大案,能给留在城里的那位大官的亲信留下好印象,也未尝不可!”
黄大人皱眉,抬袖挥了挥,“县丞说得有理!”他当县令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谋杀的案子。
石京被衙役架开,心里焦急道:“大人,不可剖尸啊。”
黄大人白了他一眼,“那死者又不是你府上的,你着急什么?”
里面正准备解剖的柳七言道:“绝对有可能是他府上的,一双玉佩和死者的衣服便是铁证!”她举起手里的刀,开始给死者开膛!
“呕!”梁仵作双目一瞪,额头有冷汗,从幔内扑了出来,扶着一颗歪脖子树呕吐不止,柳七举刀开膛的那手法,简直比屠夫还凶悍!
他这么一呕吐,那两个掌着幔帐的衙役也受不了柳七开膛破肚那凶悍的刀法,幔子一扔,齐齐跑出去呕吐去了。
柳七抬头漠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乖乖,刚刚还围满人的广场,此时一半人在呕吐,一半人在抽搐,还有一半人已经开逃了。
而石京已经瘫软在此,一张白净的脸,毫无血色,他身边的两个家丁扶着断墙的墙垣,吐得稀里哗啦。
柳七切开死者的胃,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道:“死者生前吃的是韭菜炒鸡蛋和黄金肘子!”
赵六道也是一身冷汗,看到柳七在翻动那堆腐烂之物,胸口也是一阵的翻腾,咬了咬牙,言道:“如意!”
“啊?”柳七回过头,看着赵六道,少女暖暖一笑,接着翻看死者的腹腔。
赵六道抹着冷汗,后退了几步。心底一阵阵的发毛,感觉全身里里到外都凉凉的,凉彻骨髓!
“六道,拿镊子和盘子给我!”柳七清冽的声音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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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搞毛?都吐到肾亏
赵六道在那堆验尸工具里找出一把镊子和一个银质的托盘来,递到了柳七的手里,看到柳七掏尸体肚膛的模样,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直立着,实在是太惊悚了!六道咬牙忍着要吐的冲动!墨眸里有着一丝仓皇!
柳七也没注意六道此时的痛苦表情,伸手将盘子接了过去,用镊子轻轻的夹起死者腹中一块物体放在盘中。
银盘里放着的是一个胎盘,胎盘已经解剖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已经成形的婴儿,柳七放下手里的工具,端着盘子走到梁全的面前,“梁爷,你看呢,这要再发育一下,还是个男婴!”
梁全抬头瞟了一眼,再次扶着歪脖子树吐得稀里哗啦!
石京的头脑已经是一片空白,梦呓般喃喃自语:“这不可能!不可能!”
在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罗县丞走了过来,抬袖捂着鼻子,看到那银盘中全身发青的死婴,老县丞那目光渐渐变得犀利起来,走到黄县令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黄大人点了点头,扶着一个衙役的手,接着吐,吐到满脸铁青,一脸肾亏
老县丞走了过来,语气严肃:“依照证尸体身上的物品可证明,死者是石老爷府上的,很有可能是石府的丫头小桃,石老爷和丫环小桃互生情愫、暗渡陈仓,倒致丫环小桃怀孕,小桃以腹中孩子儿逼迫石京纳收自己为妾。只不过石夫人知道后不同意,丫环怀恨在心,便卷走了石夫人值钱的首饰和衣服逃出石府!被石夫人发现,派家丁追捕,结果小桃匆忙逃跑之际,不慎失足落水!”
柳七走到此时已经毫无血色的石京面前,“石老爷,你可辩解!毕竟县丞只是一个猜测。”
石京摇头,“简直胡说!小桃不见了,夫人也是两天后才发现!况且我对小桃根本没有其他想法,更加没有碰过她,我与夫人一向感情很好,夫人一家本是书香世家,嫁给我一个商贾,完全是委屈了她,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计较,夫人淑良,也给我物色过几个妾室,被我拒绝。如果我要纳小桃为妾,以夫人的贤良,不可能不同意!更何况我与小桃根本就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
梁全此时吐得一脸肾亏的模样,踉跄着走了过来,“那这死者就不是小桃!”
老县丞那颇有深意的目光望向柳七,“那死者会是谁?”
柳七漫不经心的抬眸望向众人,言道:“既然不是石夫人,那肯定跟石夫人有关!”
石京就更加不相信了,“你是谁?!怎么在此胡说八道,我夫人现在就在轿内,死者怎么可能是我夫人!”
柳七见石京欲言又止的模样,上前将石京扶了起来,“石夫人给你纳妾,是否是因为怀有身孕,不能伺候你的缘故?”
大夏已婚的女子有个奇怪的风俗,就是一旦怀孕,便会给自己的丈夫物色小妾,以免因为自己在孕里不能伺候夫君,夫君要解决需要,会跑到外面风流!
连柳七她娘,还有她的那些嫂嫂们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凌家的家风很严,父亲和哥哥们又一个个的都是痴情种,倒都是一夫一妻!
不过四哥那风流坯子除外!
石京一瞬间有如一道惊雷从脑中劈过,懦懦的言道:“没错,贱内确实怀有四月的身孕。年前贱内的双生姐姐还过来看过她,在府上住过些日子,不过后来被夫家接回去了。”
柳七走到黄大人的面前,揖了一礼,语气清冽认真,“大人,人命关人,我建议请轿中的石夫人过来,然后亲自认认。”
黄大人皱眉,脸色有些不悦。
县丞眸色微沉,“大人,臣觉得此事也有蹊跷,渔阳县城在大人的管理下,百姓作风一向严谨,很少有什么鸡鸣狗盗之事。这死者的身份明显指向石夫人,可是石夫人还好好的活着,依我看,不是这死者有问题,就是石夫人有问题!”
柳七觉得这县丞倒是个明白人,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按理说普通的大夫要诊断女子是否怀有身孕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柳七擦了擦满是污血的手,指着石京手里的一双玉佩,若有所思道:“石夫人的姐姐可有身孕?”
石京怔住:“听夫人说过,家姐比她早有一个月的身孕!”
“那何不叫石夫人出来问问,问她是否将与石老爷定情的玉佩送给了自己的姐姐?”柳七敛了敛宽大的袖子,一双清冽的目光里映着睿智的光芒。
梁全正端着手中的银盘,陷入了沉思,突然眼睛一亮,惊愕的叫道:“这死胎全身发青,怕是母体曾经中毒后来蔓延到胎盘所致辞,县令大人!死者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谋杀!”
柳七嘴角一扯,拍了拍梁全的肩膀,“梁爷果然是慧眼独特!”
丫的总算看出来了!不容易啊!
梁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柳七,听柳七话中的意思是,把所有的功劳都送给自己,梁全脸上有丝尴尬的神色,将验尸体的报告,赶紧重新写了一份,递到了县丞的手里。
此时已到中午,柳七抬头,春日里的暖阳直泻,她修长的手掌挡在额头,眯眸对着阳光,缓缓而道:“黄大人,您要不要看看死胎的颜色?”
一帮围观的人,除了赵六道忍住没有吐之外,其他的人已经吐得连爹娘都认不清了。
赵六道为了生计,连尸体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扒过,自己比其他人的承受能力要强一些。
黄大人摇了摇头,“不必了!老县丞,你去看了就便可以。”
轿内一直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此时轿中的妇人已经全身都在颤抖,唇角苍白,手指绞着绢帕,冷汗涔涔!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掀开了车帘,少年一身灰布葛袍,目光清秀,眼中似有着洞穿一切的锐利之光。
柳七那锐利的目光盯向妇人的腹部,从体型上看来,的确是有四个月以上的身孕。
轿中妇人脸色苍白,突然一声惊叫。
石京反应过来,赶紧扑入轿中,将妇人抱在怀里,狠狠的盯着柳七,“大胆登徒子!来人,把这个意图侵犯夫人的贼子给我乱棍打死!”
赵六道回过神来,清瘦的身影已经挡在了柳七的身前,少年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泛着警惕危险的光芒。
柳七却不慌不忙的说道:“石老爷,县令在此,似乎还轮不到你随随便便的妄动私刑吧!”
黄县令轻咳起来,眸色冷厉,指着那些欲动手的石府家丁,怒道:“住手!本官在此,哪里轮得到你等草民动用私刑!”
柳七赶紧奉承一句道:“黄大人威武!”
赵六道抚额,只想拉着柳七赶紧离开,“如意,我们回家吃饭了!”他怕她再这么下去,就会引起公愤了!
柳七抬眸看了一眼赵六道,在他的耳边轻笑,低语道:“心肝儿,你先回去做好饭等我回来!”
今天这事,她可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赵六道踉跄了一下,咬牙切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心肝儿,这柳七是有要作死的节奏啊!虽然旁人没有听见。
、第三十一章、六道崩溃了
“不要这么叫我!”赵六道恨恨的说道!
“好的,心肝儿。”柳七清澈的眸子里泛着明媚的光芒。她那笑得嫣然似火,完全没有理会赵六道的抓狂,淡淡而道:“中午不如吃韭菜炒鸡蛋吧。”
赵六道的脑海里突然呈现柳七剖开死者胃腔,翻出来的一堆黄黄绿绿的物什,蓦然脸色一白,一股闷气从喉咙迸涌而出,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吐了。
柳七拍着赵六道的后背,笑得那个缭乱,“骚年,定力不够啊!”
赵六道一脸黑青的抬头,愤然的抬头,墨黑的眸瞳瞠向柳七。
柳七抬袖,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痕迹,眯眸笑眯眯道:“我还以为我家六道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柳七刚刚给腐尸开过膛,手上虽然戴着手套,不过宽袖上却留有臭味,赵六道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闻到那臭味,连隔夜吃的都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六道兄踉跄着……踉跄着……
嗯……崩溃了!
然后暴走!
柳七见赵六道离开,这才将目光望向窝在石老爷怀里的女人,言道:“石老爷,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令夫人有一双生姐妹,曾经在府上住过一段日子,后来被家人接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石老爷愤愤的盯了一眼柳七,都是他把自己的妻子吓得这样的!便气呼呼的吼道:“你是什么人,诉师还是捕快?县令大人都没有问我话,你凭什么问?”
柳七愕住,只得走到黄县令面前,认真的揖了一礼,“县令大人英明神武,想必也是想问我刚刚问过的话吧,柳七要向县令大人认罪,不应该抢了县令大人的台词。”
柳七这么奉承县令很是受用,县令大人冷哼,大方的挥了挥手,“无事,本官不会跟你一介草民计较!”
县令走到石夫人的面前,居高临下,“本官问你,令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石府的!”
“年……年前。”石夫人一惊,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冷光,吓得缩进了石京的怀里,委屈的言道:“夫君,妾身不舒服,肚子很痛,怕是动了胎气!”
县丞脸色一寒,这明摆着是装病的事情,看来其中确实是有不为人知的奸情。
石京对自己夫人极其宠爱,见石夫人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紧,对县令言道:“黄大人,贱内身子不适,请大人不要再刺激贱内了!”
柳七若有所思,拉过黄大人的衣袖,言道:“呐……大人,石夫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动了胎气了?分明就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啊!”
县令气呼呼的甩开柳七,愤道:“我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本官审话,还要你来教?”
柳七讪讪的一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石夫人是否动了胎气,只要大人一句话,让我给石夫人把个脉,便清楚了。”
黄大人鄙夷的看了一眼柳七,哼道:“你懂医?”
柳七点头,“略懂,略懂。黄大人这两天是不是睡眠不好,经常起夜,精神萎靡不振,偶尔还有耳鸣的症状?”
黄县令微愣,指着柳七,问了问旁边的县丞:“罗县丞,他是这这个村子里的?”
罗县丞恭敬道:“刚刚听村民们说,他是村子里有名的兽医。”
黄县令的脸色一冷,“你妈逼一个兽医,还敢在这里造次,快滚,否则本官就断你防碍官府办案,把你抓入大牢!”
柳七凤眸微挑,瞧见罗县丞给她使的眼色,闭上了嘴。
黄县令冷哼,走到石京的身边,语气威严十足,“石京,既然令夫人动了胎气,那就先回衙门请大夫看看。”
黄县令又接着言道:“死者既然是被人谋杀,先带回衙门开公堂,待调查清楚了再做定论,来人啊!回衙门!”
梁全收拾着验尸工具,走到柳七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走开。
柳七心里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走到石府的轿子前面,大声道:“停轿!”
石京掀帘探出来,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