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想要逼出德芳的激烈,那么父皇自己去做,休想他会帮忙。
然而,他却忘了,父皇要逼出德芳的争夺之心,必须利用他这个与德芳一向情同手足的兄长不可。
父皇竟也做起半路劫人之事,将兰儿藏匿起来。父皇的目的应该想要嫁祸于他从来加深他和德芳之间的矛盾。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意料之外的事,向来运筹帷幄的父皇大概也没想到吧?德芳对芄兰的信任、皇叔与皇后的私情、以及薛素心的突然病故和薛惟吉的离家出走。
事情发展自兰儿被父皇接进宫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原想约出薛素心询问兰儿近况,不料却阴差阳错地错过,还累她病发丧命,在这件事上,他一直保持沉默,他清楚知晓自己难辞其究。
经过几个月的周旋,他慢慢地平静下来,也渐渐发现自己做尽这许多,不但没有令兰儿想起一丝半缕的过往,反而使得她与德芳之间越发亲近。
他想,是他该收手的时候了……
却在他打算放弃时,父皇的突然驾崩和兰儿的莫名受伤,令他在震惊下得知了一件被德芳隐藏七个月之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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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若即若离 插曲:分付西风此夜凉(赵德昭下篇)
那个大雪骤降的夜晚,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自沁兰殿离开后,会发生那样一场惊天之变——父皇突然驾崩,而继承皇位的既非他也非德芳,而是他们的皇叔赵光义!
他不禁回想着那晚血淋淋的兰儿被赵光义抱进沁兰殿时的惊心画面,恨自己猜到皇叔有谋害父皇之意却仍是被兰儿受伤一事扰了心神,至使他没去万岁殿查明情况而直接出了宫。
他愤极恨极,想要不顾一切地质问那个莫名坐上皇位的赵光义,但是赵光义谴人送给他一封信件,一封让他的猜疑成真并为此心碎绝望的信——
现在秦王妃,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德庆公主,也不是他的“兰儿”,并且,她在宫变之夜受的伤在好转的时候却依然未有苏醒迹象,那是因为不属于德庆公主的灵魂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他的“兰儿”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重新回来,说明——以前的德庆公主已经完完全全离开,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他彻底绝望了。
浑浑噩噩地渡过了秦王妃沉睡的两个月,在得知她请醒并一切如常——她依然是她,却不是他的兰儿——的时候,他不由地生出了一份怨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并且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子,完全跟他最初见到她所说的一样,抢了属于兰儿的一切,他绝对不会让她这般轻松的拥有幸福!
所以当他得知德芳有意要退出政局偕妻远行时,他以自己性命做赌将皇后曾怀过当今皇上的孩子这个秘密告诉了皇上,如愿地利用皇上将德芳他们留了下来。
只是他低估了那个女人的决心,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怂恿德芳隐退,但父皇一直以来对德芳的期许,在父皇突然驾崩后已经转变成了他的期许——
他不会允许莫名其妙登上皇位的赵光义就这么安稳地坐下去!
沉寂了两个月后让他开始让自己变得颓废不堪,也成功地卸去皇上对他的忌惮,在他看来,皇上如果再无情一些除掉他这个侄子,对他将来的帝业应该比较有益,而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暗中查到德芳要带着妻子离京,而且非常巧合地要途径荣阳。他便利用了自己颓废的三个月和德芳的心软,成功地将那个夺去兰儿身体的女人留下,他只是想要更近地了解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一份心思,也想要试探她和德芳的隐退决心,所以他再一次上禀皇上德芳此次离京的目的是永不再回京,而皇上也没令他失望,当即下令将德芳召回京城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
他想,如果一个月内,这个女人依然如旧般坚定,而德芳自京城回来后也依然要维持原计划,那么他便放弃。
但是他绝对没想到,在发现那个隐在暗处的侍卫对那个女人的心思后,他只是想要用孤立那个女人的办法将对方引出,却发生了黄河缺堤的意外。
竹楼在暴发的河水中岌岌可危,他赶至河边,却听闻她宁愿淋着大雨赶回荣阳也不肯再见他,他怒不可遏,对她忽视自己身体的想法感到异常生气,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想过泽华若是知道她这么任性会有多担心?
在气愤中出手欲将她带回四合院,却没想在与蓝武争斗中竟害她失足跌落河中,他心惊不已,正打算跳入河中将她救上来,身边的蓝武却比他快一步地飞身跃下,而他则火速找到小路子和苏离,吩咐他们一个随他去救人,另一个则快马加鞭上京将此事告诉德芳。
五天过去,他们听着地方官的报告着有多少人遇难多少人失踪,然而那个被洪水带走的女子,却一直未曾有任何消息。
汴河畔,听着德芳决绝的话语,他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上前一步便要劝他:“德芳,此事——”
“大哥,请你不要说话……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怕我会后悔,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恨你……”
看着眼前隐着深沉痛楚的惨白面容,赵德昭的气息猛地一室,他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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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已经知道她不是公主,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觉察到的,但是你相信了,所以你才会向我提那样的要求,我之所以答应让她留下,也是猜想你可能知道了。”
袖中大掌缓缓握起,赵德昭僵着一张脸咬紧牙关,以免自己控制不住震烦不已的身体,他静静地听着眼前人清润和缓的声音带着掩不去的痛悔。
“我想后悔,是曾答应让她留下,我想恨你,是你不仅没保护好她,还让她陷入险境……你知道吗?她身怀一个多月的身孕,遇上如此凶险的洪灾,她连保护自己都困难,何况孩子?”
眼前人最后一句话生生将他击溃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猛地抬头,然后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爆发,他狠狠扯过身后的女子怒吼: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你是怎么服侍她的!该死的奴才!”
“爷……奴婢……并不知道……这件事啊……”
“你不知道!她是你的主子!你竟然如此忽视她——”
“大哥,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既然你知道她不是公主,往后与你也没有任何瓜葛,她与你之间的纷纷扰扰到此结束。”
赵德昭剧颤了一下。
其实从几个月前他便知道——兰儿和他之间的纷纷扰扰早在他成亲的那一刚便已结束,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他所坚持的,只是企图在虚幻中抓取曾被自己放弃的东西。
“皇叔,这一次,不管能否找到芄兰,我都不想再回头了,你若真心为我好,就依了我这最后一个要求。”
听到眼前人与另一个人的话,赵德昭霍然瞠目,然而不过眨眼,他便慢慢地垂下眼去,未再开口。
“德芳,你不需要——”
“不!皇叔,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朝中一些思旧的老臣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就当……给我解脱吧。”
解脱……
德芳竟被他和父皇逼至如此地步了吗?
静静看着头也不回的弟弟孤身继续寻着下游而走,赵德昭抿紧唇,猛地转身大步而去。
德芳或许淡薄到几乎无欲无求,然而他却比谁都固执,他执着想要得到的和想要做的,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他在离开前,还得去弄清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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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若即若离 第94章、触目凄凉多少闷(1)
“站住!”
身后传来的冷叱声仅是令芄兰抿了一下嘴,往前急行的脚却未做半刻停留。
她回荣阳,可不是为了见这个男人的。
“你不是来找德芳的吗?现在又想去哪?”
芄兰蓦然止步,狠狠闭了闭眼,转过身去,扬起没什么诚意的微笑,“燕王殿下,您要给小女子提供线索吗?”
赵德昭负手冷睇着她,“我有些问题需要你解答,你若配合,我便将德芳的下落直接告诉你,省去你的周旋,若不然——”他哼笑了一声,“你大概不知道,皇上也来了吧?”
暗暗咬牙,芄兰紧了紧袖中的手掌,笑颜却不改,“你有什么问题?”
赵德昭侧身退到门边,以眼神示意她进屋,“进去再谈。”
离开一个月,四合院带着被暴雨冲刷过的萧条,残败不堪地迎接他们。芄兰走前带着身后人直接进了大厅,从容地坐上主位,唤过蓝武便道:“你出去打听王爷的消息,回来时带些吃食。”
“夫人,我——”
“你不相信我?”赵德昭冷笑一声,撩了撩衣袖在旁侧的椅中坐了下来,“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德芳的下落我会告诉你。”
芄兰淡淡睥了他一眼,看向迟疑的蓝武,微笑道:“你去吧,我没事的,回头带我们俩够吃的就行了,燕王殿下应该马上就要离开了,是不是?”最后一句,她转向赵德昭,似笑非笑地询问。
“别白费力气了,城里的百姓自己存的粮都不够吃,哪里有余粮卖给你们?”赵德昭看向蓝武,淡淡道,“小路子和苏离在后院做饭,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去看看。”
小路子和苏离在做饭?
芄兰错愕地瞪着他,这个人不可能知道她今天回荣阳,那么他住进这四合院想做什么?打算在这里等她还是等泽华?
“蓝武,你下去。”
“夫人……”
“去后院帮忙,我饿了。”她倒想看看赵德昭到底还想要如何。
蓝武踌躇地看了一眼赵德昭,沉默地退身出了大厅。
芄兰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赵德昭定定地看着她一脸闲适,启唇:“你的目的是什么?”
看他一脸冷漠问出这等问题,似乎她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芄兰不禁莞尔,“我的目的?什么目的?”他在跟她打哑谜吗?
“帮皇叔坐上帝位的目的,把德芳带离京城的目的,以及今**分明没事却宁可孤身找寻德芳也不愿向李大人寻求帮助的目的。”
芄兰垂眸淡淡一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相当的敏锐,不管何时都能洞察一切,不过既然如此——“你不是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据我所知,先帝驾崩那晚,太后原本召入万岁殿的是德芳,你当时既然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又为何让皇叔抢先了一步?你受的斧伤是皇叔所为,当晚的你是为了德芳还是为了皇叔才受的伤?”
都不是。
芄兰扯了扯嘴,“你现在来问这些,不觉得多此一举吗?毫无意义。”
“那么为什么将德芳带离朝堂?”赵德昭立刻追问,“你真的只是因为怕德芳的存在碍了皇上的眼吗?”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芄兰反问,轻笑了一声,这个男人到底在怀疑她什么呢?他这种态度到底是希望泽华离开还是不希望泽华离开?“燕王你身在朝堂难道还没有我一个妇人看得真切吗?伴君如伴虎,我不管皇上曾经对泽华是如何的疼宠,他现在是皇上,就算他能暂时容忍朝中一些依然拥护泽华的老臣,却也不代表这种情形会一直延续下去。”
赵德昭抿紧嘴,“如果德芳自己坐上那个位子,你完全可以略去这些忧心。”
“就算他坐上去,也必定不会长久。”芄兰咬牙转开眼,眼前男人语气中的指控如此明显,她不会听不出来,“何况泽华志不在此,我不会任你们逼迫于他。”
“啪”地一声,赵德昭拍案而起,冷声喝道:“自私的女人!德芳他完全有能力做的事,你却如此冠冕堂皇又自以为是地将他拉离轨道,你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目的,除了夺去兰儿的一切,还要夺走德芳的一切,是也不是!”
芄兰脸色刹白,她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眼前一脸怒容的男人,握着桌角的手指蓦然一紧,咬牙道:“赵德昭,你当真以为泽华走上那条路会有个善终吗?皇叔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对帝位无动于衷,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那又如何!若是那晚出现在万岁殿的是德芳,我就不信他赵灵还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芄兰整个人僵化住,脑中在被逼得一片空白之后反倒慢慢地平静下来,眼前的男人从来不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他或许有着自傲和自负,但像这样愤怒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却绝对毫无道理。
“赵德昭,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叔他现在是皇上,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赵德昭抿紧嘴,握紧手掌猛地转过身去,冷硬道:“父皇对德芳有着极高的期许,当年朝中因为父皇迟迟不立储君一事闹得不可开交,父皇在烦不甚烦中曾问过我,但是我知道父皇一直属意的人是德芳,所以拒不接受,我们都在等德芳成年,向所有人证明他的能力。”
“就因为先帝的期许,你要罔顾泽华的心思吗?就因为先帝的期许,你也就轻易放弃?”芄兰无力地靠着身后的桌子,有些气虚地道:“皇叔做得很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甚至当初你为什么要拒绝储君之位?我不管泽华有什么能力,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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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昭背对着她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芄兰下意识地轻抚着腹部,重新坐回椅中。
“你有没有想过……”他很慢很慢地开口,“如若不是你的出现,德芳今天不会是这个样子,他当年既然接受了皇叔的安排娶了德庆公主,就说明他根本没有反对皇叔的意思,如果他一直走下去,今天他也不需要因陷入两难而远走,生命自然不会受任何威胁。”
芄兰垂眸盯着自己抚着小腹的手,静静地问:“赵德昭,你这么执意要我认罪的目的是什么?直接说出来,别再拐弯抹角了。”
赵德昭缓缓回过身来凝着她垂首的摸样,薄唇轻启,淡声道:“我不许德芳隐退。”
“即便他身在朝堂会有危险?”
“他离开才会有危险!”赵德昭冷叱,“就像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