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鉴于你我根本分离不开,这什么驱邪,就停了吧。”
原主松口气,好想说“谢主隆恩”啊。
☆、第34章 别样的见面
有那么十天的时间吧,唐辞被用链条锁着,闷在潮湿的地牢中。无相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道士,他梦想中的生活,必然有一条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耍一个人。但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太脆弱,理解不了他实验的趣味,所以他们大都死了。
现在不一样了——来自嘉定的这位唐姑娘,是和他一样的人,完全满足他的需求。
当他用刀子划破唐辞的肌肤时,她不会满面惶恐;
当用细管插向她的脖颈时,她不会害怕得大哭大叫;
当他撕破她的衣帛时,她不会像要被非礼一般翻白眼晕过去……
总而言之,唐辞真是位可爱的姑娘!
唯一可惜的是,唐辞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却扮演着惊惶的受害者角色,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尖叫。无相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唐辞一定要除去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他一点也不介意帮助唐辞实验那个魂魄的底限。
而在经过和唐辞的心灵剖白后,另一位唐姑娘原本以为唐辞会安静下来,不再试图伤害她了。可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多了。唐辞依然兴致勃勃地和无相大师一起,对这句身体极尽摧残之能事。
原主哽咽,“我以为我们达成和解了啊,你为什么还要自残?”
因为连续高压的忍受折磨,唐辞精致漂亮的脸蛋变得憔悴苍白,却浮起兴味的笑容,“亲爱的,不要害怕,我不是在杀你,我只是想知道,当身体的承受力到达多大的极限,我虚弱到什么程度,这身体可以由你来掌控,而我退居你现在的位置。”
“……”原主无语凝噎,如果她想掌控这个身体,那唐辞一开始的到来是为什么呢?虽然有些犹豫,有些不情愿,但唐辞的丧心病狂,她又不是第一天见识。如果、如果……原主不禁想着,如果唐辞仅仅是想做这个实验,那她努力配合她,也并无不可。只要这之后,唐辞不要再折腾她了!
原主低声,“希望你说话算数,之后不要再自残了。另外,你一定要保证你还能再回来,我是真的不想掌控这具身体。”
“啊,”唐辞眯眸,流血的手指轻轻抚摸冰冷的铁链,“当然。”不想掌控自己身体的人,她还是挺好奇的。毕竟,这一点也不像正常人的想法呀——如果是唐辞自己有这种想法,才不奇怪。
这一日,无相记录完唐辞新的身体状况,看着靠着墙壁垂眼假寐的年轻姑娘,沉吟片刻,“我想,你的状态快到极限了。再刺激下去,可能性命不保。”
唐辞眼皮跳了跳,抬起眉眼,露出一双噙笑的晶亮眸子,“那我要先出去一趟,有个人,我迫切要解决啊。”虽然关在黑牢里许多天,唐辞可一刻都没有忘记明光。
那个黑衣如夜的英挺青年,那个随时回头都在等着她的青年,那个特别关心她的青年,那个……轻而易举就背叛她的男人。
拿她的心情来开玩笑的人,她总要让他也变成一场笑话。
无相漫不经心道,“这几天,有个侍卫一直想下地牢看你,但都被一个丫鬟拦住了。不知道你要杀的是哪个?”
唐辞笑道,“两个都要。”
无相点头,对唐辞杀人的想法没什么压力就接受了,他反而很能理解唐辞的心情。他从那两个人每天都对话听出来了,原来是背叛了唐辞。他继续心不在焉道,“需要我帮你么?”以唐辞目前的状况,想杀人可不容易。
唐辞笑眯眯,“我怎么会把这种乐趣让给别人呢。”为了不被像前世那样关在精神病院,这一世,唐辞从未主动杀人过。现在有人撞过来了,她怎么能放弃呢?
唐辞温柔道,“劳烦大师把铁链松松,妾要上去,找亲爱的们谈谈呢。”
无相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蹲□拿钥匙,“写信让我留下你的人,是唐婉。把你弄残还是弄死,她并不在乎,只想把你留在这里。”
唐辞捂着嘴咳嗽一声,不置可否。她早就知道唐婉和自己不对付啦,但是对自己妹妹下这么重的手都人——哈哈,她喜欢!
无相为唐辞解开锁链时,似突然想起来般,颇为感兴趣道,“那个侍卫总想下来看你,难以想象都背叛你了,还这么关心你的人。”
唐辞柔声,“所以他才该死呀。”又蹙眉,“不过,总有点舍不得呢。”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人这般得罪她,她都讨厌死他啦;但是一想到他之前对她的忠诚,又很不甘心。
无相笑得阴侧侧,“有时候惩罚一个人,死亡哪里够呢。既然舍不得,就留下来慢慢玩。等不喜欢了,再解决就是。”
唐辞侧头,点头,“你说得对。”她制止了无相解开铁锁的动作,因为她心中,有了更妙的主意。
明光心中急躁,他每次想去地牢探望唐辞,都被若云或者无相法师的徒弟们拦住。他们的说辞很统一,无相法师在做法,如果不想出什么意外的话,就不要去打扰。
可是怎么会做法十天都没有结果呢?
明光心里不安极了,甚至隐隐有后悔之感。他终于等不得,当面色阴沉的无相离开地牢回去的时候,他一跃而下,挟持了无相。
面对刀架在脖子上,无相只随便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可是我观中人怠慢了公子?”
明光冷声,“十天了,大师的法事该结束了吧?敢问我家姑娘是否安然?”
无相无言,明光却从他眼中看到淡淡的蔑笑,顿时心中烦躁感更甚,“你为什么不答?”他手中剑压下,无相缩了缩脖子。
无相无可无不可道,“我给你下地牢的钥匙吧,你既是唐姑娘的侍卫,自己去见人好了。贫道说她好不好,公子也未必信。”
接过无相递来的钥匙,明光仍有些讶异。他觉得这个无相法师阴沉沉的,看着怪不舒服的。但拿到了钥匙,他也顾不上多想,直接越墙而去,动作如梭。无相面无表情看他背影许久,摸了摸脖颈处潮湿的血迹,唇角露出的笑更是阴冷——他很期待唐辞玩一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卫。如果唐辞心软,他不介意添把火。
且让他看看吧,这位唐姑娘是否如她自己所言那般,有资格让他认同。
当明光挟持无相取钥匙的时候,若云用面纱裹住半毁的容貌,在地牢外围犹豫。说实话,她很想下去看一看唐辞的惨状。想到唐辞之前那样对待自己,如今终于落到自己手中,若云心中就不禁一阵快感。
她可是知道这位无相法师的水平:哪家招魂或做法事的,回去了,可都变了个人似的。唐婉姑娘甚至讲,唐辞送入无相手中,真不一定能好好地出来。
而且在若云心中,她知道唐辞必然不能好端端地回去嘉定。否则,那就是她若云的死期!走到这一步,她早没有回头路走了。
……可是,想到唐辞那双冰冷噙笑的眼眸,若云又有些胆怯。
在她这么犹豫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道黑影到了地牢门前。
那不是明光么?
若云心中一颤,知道明光一直关心唐辞,她这些天也使借口不让明光去见唐辞,就是怕他心软,救了唐辞。
现在看到明光出现在这里,目光往四周一扫,她连忙躲到树后,心中已是万分慌张:明光不信任她了么?他居然骗开了她,要下地牢!怎么办?那个女魔头花言巧语,谁知道能不能被她逃出来呢。
等若云从树后再次探头看的时候,明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显然是下地牢去了。若云提着裙裾奔跑过去,地牢门未完全关上,里头暗沉,水声滴答,像沉睡着一头野兽。
若云被地牢里扑来的阴风一吹,打了个冷战,却咬咬唇,从门口闪了进去。她要看一看,明光要做什么;她更要看一看,那个魔鬼,是不是还活着!
唐辞闭眼,靠着墙壁,被伤痛和疲惫折磨,只有一动不动时,她才能养些精神。蓦然间,她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一阵风扑来,是谁声音涩然发哑,“姑娘!”
唐辞继续闭着眼。
四周铁锁有撞击敲打声,那谁声音里怒气腾腾,“他们竟敢这么对你!他们竟敢!”
他又万分艰涩地喊她,“姑娘……你是否已经不愿意看到我了?”
唐辞缓缓睁开眼,看向那被四周铁锁拦着的青年,看着他用手肘撞击铁锁,想进来,却进不来。见到她睁眼,他目中似有一闪而逝的喜色,向她伸出手,“姑娘!”
唐辞不说话,只木然地看着他。
明光心中一痛,像在剜骨割肉般: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万分珍惜的人,如今满目疮痍、蓬头垢面、鲜血淋淋。她用陌生又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难受得厉害。
一瞬间,好像什么都应该抛下不管。
他忘了自己在质疑她是否是自家姑娘,忘了她可能满手鲜血是个女魔头……他是那么不想看到她如今模样。
她应该光鲜明亮,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她不应该被关在地牢里,受着摧残和折磨。
他是多么不想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对着唐辞无神采的双眼,他轻声说话,怕吓着她一般,“别怕,我带你出去。”
“你带我出去?”唐辞终于开了口,却用一种嘲讽无比的语气。
她喃声,“不是你送我来这里的么?不是你要杀我么?不是你说我不是你的姑娘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她每问一声,声音就高一分,对面青年的脸就白一分。
☆、第35章 唐姑娘的补刀(上)
明光对唐辞一声声质疑,却答不上来。他只能重复,“我带你出去。”
“我不要你带我出去!”唐辞冷声。
她站起来,手脚都绑着锁链,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铛铛声。隔着铁栏,她一步步向明光逼近,目光炽热又疯狂,“没错,你猜的没错。我从来不是你的姑娘,你家姑娘,她早就被我杀死啦。我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把她的骨头剁碎,扔到了河里。她早就被我杀掉啦!可惜你这自诩最亲近她的人,却一点儿没察觉到。”
她笑容尖锐冷冽,迎着青年蓦然变得锐利愤怒的目光,“我欺骗你,我想进唐家的门!那些人全是我杀的!你的姑娘也是我杀的!”
刺拉一声,亮光陡扬,长剑架在了唐辞的脖颈上,青年喘息剧烈,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着仇人般——他恨不能杀了她!
唐辞高扬修长脖颈,反而向他逼得更近,笑容讽刺无比,“想替你家姑娘报仇么!那就杀了我呀!”剑尖微颤,她逼着青年的目光,大声叫道,“杀了我!”
少女料峭生寒的目光深处,却有一汪水泊静静流淌。表面的骄傲讥讽后,却有悲伤和难过。她多想大声哭泣,却对着剑,扬着脖颈,一点儿也不屈服。
明光冷静下来,将剑移开。他听出来了,她是在激自己杀了她。他低声道,“那些,出去再谈。”
唐辞看着他半晌,蓦得凉笑一声。不知为什么,她那声笑,让明光心中不安极了。
唐辞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看自己手脚上的拷链,声音那么轻,“我铁锁加身,伤痕累累。我日日夜夜被拷打,时时刻刻被逼着认罪……”
“明光啊,”她低下头,一滴泪水溅在手指上,“你们没有问我一声,没有听我解释,却已经为我定罪。我不是你家姑娘,我该死么?我追捕背叛我的人,我该死么?我对你信任有家,我……”她手覆上面容,大滴大滴的泪水却还是从手指缝间滴落,“该死么?”
明光面色灰白,张张嘴,却说不出话。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只听若云的一面之词,为什么不听一听她的话,为什么要伤害她。他恨那些在地牢中折磨她打伤她的道士们,他更恨将她逼到这一步的自己。
明光用剑劈开铁栏,大步走进牢中,又劈开锁着她的铁链。他去拉她的手,想带她走,她却往后退。
唐辞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你知道么?他们本来要把铁链穿过我的琵琶骨,和我的骨肉长在一起。这样,我每动一下,就痛千万分。”她低声,“没有被那样对待,已经是我极力争取的。所以……”
唐辞抬眸,含泪的双眼包含恨意,“我恨你。”
明光心口抽痛,难发一言,只能沉默以待,咬紧牙关,握紧双拳。
唐辞声音似也带着一层湿意,“有人要杀我,有人要囚禁我,有人要我永远留在这里……这都是你带给我的,你知道么?”
“我……我知道。”青年声音沙哑。
“我曾经很是喜爱你,你知道么?”唐辞哽咽。
“……我、我不知道。”明光心头突地跳得厉害,猛地抬头向她看——她喜欢他?!她喜欢他?她喜欢他!
他心有雀跃欢喜之情腾然而生,但对上她哭泣的双眼,又立刻心痛起来。他颤颤地抬手,她却惊了般向后躲。
明光咬牙。
唐辞仰着尖削下巴,“我生而骄傲,只为感情所困,你不该借着我对你的喜欢来伤害我。”
“……”明光知道他应该更加痛恨自己,可有这种情绪的同时,他又忍不住生出一种诡异感——他何时借着唐辞对自己的喜欢伤害她了?他根本不知道唐辞的感情啊!
唐辞顿一下,感觉到自己太兴奋串词了,在明光发现前,她及时补救,“明光,我曾经对你毫无怀疑。”
明光的心揪起来,痛成一团乱麻。这明明是他家姑娘的模样,可她这样陌生的眼神,让他沉默。
唐辞看着自己血迹结成疤的手腕,“因为你从小看着唐辞长大,所以唐辞必须由你处置么?”
明光道,“不、不是…”他走向她,向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哄她,“我们先出去,给你治伤。剩下的,等你好了再说好么?”
唐辞躲开他的手,目光冰冷又讥诮,轻蔑又孤独,她一直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的身体,随你处置,但我的灵魂,你不可以动。”
明光点头。
唐辞继续,“不可以控制我,不可以左右我,我愿意听你的,只是我愿意。如果我不愿意,不应该强迫我。”
明光再次点头,重复点头。他感觉她在哭,而自己也是跟着难受。
唐辞低声,“我知道你从这具身体很小时就照顾,我很感谢你。”
明光呆呆地看着她,别……不要……我不想要你的感谢。他感觉他在失去她,一点点地失去。
唐辞还在说,“我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剜骨割肉还给你。”她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刺向自己手腕。
明光心神恍惚,慢了一刻才反应过来。等他扑上去夺过她手中匕首,已经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