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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椅子上也被吵醒的驸马起身迎接昌华。
昌华看着驸马不觉叹一口气,夫妻二人相处和谐,遂昌华对着驸马也能说些心里话,加之她也需要一个人给她出出主意。
“蕊儿歇下了。”驸马问道,莫馨蕊常做噩梦他也知道,还知道是为什么做的噩梦。
昌华一点头,坐下后道,“这孩子爱胡思乱想。”
驸马瞧一眼昌华,其实母女二人这点有些相像,都是心思重的,斟酌了下道,“林家的情况怕是不适合蕊儿。”
昌华不悦,她最烦别人说这种话,只是对着驸马到底忍住了,“门第尊贵,家风清正,婆婆是亲姨妈,几个妯娌都是和气的,小姑子也合得来,你瞧延恩和延思至今可有房里人,这样的人家哪里不好了。”
驸马到底瞧得不忍,莫馨蕊虽是郡主之尊,但是对他这个继父历来尊重,对他这边的儿女也不摆郡主架子,想了想道,“可是林延意他走的注定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蕊儿这般下去,身子可如何挺得住。其实蕊儿是郡主,嫁到别人家里,婆婆妯娌小姑难道就敢对她不和气不成,郡马敢有异心不成。反倒是林家,蕊儿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咱们也没能力替她出头。”
昌华不以为意,女儿怎么会在林家受委屈,换做别人家才未必肯给莫馨蕊这个郡主面子,谁让她这个长公主没实权,连带的女儿也不如人。驸马又家世一般,好在为人厚道。
只是林延意的将来实在是让她悬心,喃喃道,“两人可是有婚约的。”难道要她退婚不成,这是万万不能够的,要是林延意不去战场就好了。
驸马见她模样,只得无奈一叹,“公主也莫逼她太紧!有人爱牡丹,有人爱兰花,何必逼着兰花做牡丹呢。”莫馨蕊这样着急,昌华有着不可退却的责任,只是他的身份到底不能管太多。
昌华有一瞬间的狼狈,不自在的撇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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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长公主府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访客,这次林家父子攻下黔屼,为大历开疆扩土,这样的功劳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再瞧瞧林家几位少爷的本事,这林家只有越来越兴旺的理,这样的菩萨怎么能不来烧烧香。
不说重华便是林瑾衡也忙得团团转,她得应付各位贵女啊,这次重点探望的是林延意,偏林延意婚事没有公布,遂众位贵妇投在林延意身上的目光,那叫一个火辣辣,就是林瑾衡也被热情波及到,恨不得逃了。
还是重华直接说了不想谈这些事,众人才有些收敛,林瑾衡松了一大口气。
周颖也来探望过,她代表的是恪亲王府,落落大方的关心了林延意几句,不过年纪大了因要避嫌,只停了一会儿便走了。
林瑾衡瞧着周颖是真的放下了,她本来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而且恪亲王亲自上阵给女儿选婿也不是秘密,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踏平了。这样挺好的!
这段日子,周颖也只来了一次罢了,只因恪亲王妃老树开花,四十三岁高龄上又给恪亲王添了一个大胖儿子,喜得素有阎王之称的恪亲王整日笑不合嘴,惊得锦衣卫一干人都以为老大被那个那个附体了。
恪亲王妃到底年纪大了,这次生产有些亏元气,精力不济,一直在调养中。遂周瑶把整个王府大权都接了过来,还要照顾母亲和幼弟,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其中昌华和莫馨蕊来的较为频繁,这也正常。
只是林瑾衡瞧着莫馨蕊的憔悴肉眼可见,心下担忧,问她,也只是说没什么,弄得林瑾衡更担心了。
重华也知道莫馨蕊这段日子噩梦缠身,听着传来的话,知道是因为儿子之故。
重华看在眼里,心中叹气,作为外甥女,莫馨蕊这样无妨,她多看护点就是,但是作为三儿媳妇,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又有昌华几次三番在耳边念叨,话里话外就是林延意这样太危险了,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
另一边白太医还是不能给她一个准确的说法,这么多治疗和药下去,林延意半点起色都没有,重华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
重华本就是为儿子的伤牵肠挂肚,再有昌华的屡次歪缠,说林延意将来如何如何危险,实在是恼了,便直接说道,“既如此不若解除婚约。”
昌华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看着重华,她是觉得林延意这样的有些不适合女儿,林延意什么都好,就是他走的路太危险了,想起女儿噩梦惊醒的模样,昌华是真的想打退堂鼓。可是女儿一颗心都挂在林延意身上,她也是犹豫不决,就想林延意要是不上战场就两全了,忙道,“七姐,我没这个意思,你知道我历来胆小爱胡思乱想,我也是忧心意哥儿安危。何况蕊儿又这么些年,你让她情何以堪。”说着嘤嘤哭泣来。
“那你想怎么样?你不想延意上战场,我还想蕊儿能坚强些,你说该如何?”重华冷声问道。
昌华被重华的冷脸吓到,咽了咽口水,才嗫嚅道,“七姐,七姐……”却是接不下去,这话怎么应都是不妥当。
、第165章 一六五
“延意将来要走的路绝不会改变,你也看见了;蕊儿整日噩梦连连以泪洗面。我也有私心;不想延意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还得为家里的事情分心。”重华绝不想自己儿子若是好不了的情况;她的儿子怎么能够就此折翼。
昌华见重华的模样是认真了;方寸大乱;退婚;那是她实在心疼女儿的时候才冒出来的想法,不过也是一闪而逝。无论如何;这婚也不能退;不说莫馨蕊对林延意的情意;就说除了林家,女儿哪里能寻到好人家;连忙改口道,“蕊儿只是还不习惯罢了,过段日子就好了。”恨不得把打算引重华怜惜而说莫馨蕊担惊受怕的话收回来。
重华定定的瞧着昌华,徒然一叹,“你瞧着,她能适应吗?她若是不能适应,你打算让她下辈子就这么过了。”自小的生活经历让莫馨蕊缺乏安全感,需要人精心呵护着,而林延意做不到。自从林延意上了战场以来莫馨蕊是什么反应,她不是不知道,这次受伤,更是让她的担忧害怕全部爆发出来。
林延意不改其志,莫馨蕊能不能适应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昌华自己也没底,可是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喊,不能退婚!不能退婚!昌华捂着脸哭起来,哽咽道,“蕊儿这么喜欢延意,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泪眼朦胧的看着重华,“蕊儿也是担心延意,这有错吗?正是因为蕊儿有心,才会如此啊!作为一个未婚妻不想未婚夫涉险难道有错吗?”一直都是莫馨蕊在适应林延意,为何不能让林延意迁就女儿一下呢!
重华摇头道,“这些都没错,只是延意做不到给不了,两人不合适。延意要的是一个能支撑门户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妻子,蕊儿要的是一个能时刻呵护照顾她的丈夫,才子佳人于她而言才是良配。把两人强扭在一起,最终两个人都过不好。”哪怕被说背信弃义,这门婚事也不能继续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了。
“七姐……”昌华提高了声音道。
重华打断昌华的话,“我意已决,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这门亲事外面没人知道,知道的也都是口风紧的,你放心不会有损蕊儿闺誉。只是终究是我们耽误了蕊儿,你若有什么要求,能应的我也不会拒绝。幸而她才十四,再选人家也不晚,你要是信得过我,有看中的便来与我提一声,我给你瞧瞧。”这意思也是她愿意出面替莫馨蕊的婚事走动。
昌华的眼光,她真不是很相信,第二任驸马她选的并不是现今这位,那一位身份前程是够了,但是为人有些急功近利,不择手段了一些,昌华应付不来。她也没明面上插手,而是暗地里动了手脚,昌华才选了如今这位驸马。
莫馨蕊的亲事她是不敢撩开手,她实在是怕了昌华的眼光。对这孩子,到底心中有愧。
昌华哭的动作一顿,然后又嘤嘤哭起来。
重华被她哭的烦了,一拍桌子道,“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到底想怎么样?”遇事只会哭,若是她这个做娘的榜样做好了,莫馨蕊怎么会是如今这样怯弱多思的性子,这也都是昌华这个娘造的孽。摊上这么一个不省事的娘,真是前世作孽。
“蕊儿怎么办,蕊儿怎么办?蕊儿以后可怎么办?”昌华被吓了一跳,哭的更厉害起来。
重华看着昌华升起一股无力感来,感情无价,可是感情不代表能把日子过好了。若是能过得去,难道她想悔婚吗?“你放心吧,做不了儿媳,她也是我外甥女!”
最终重华被昌华弄得满心疲惫,只会哭,就一个劲在那哭,问她话也说不出什么章程来。好在走的时候昌华总算不哭了。
重华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情绪来,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林瑾衡见昌华虽然被收拾过,但是还是能瞧出哭过的模样,于是探头进来道,“九姨又哭了!”这大半个月来,她也撞上几回,说来她还撞见过几回莫馨蕊偷偷擦眼泪的模样。她的承受能力已经被锻炼出来了,昌华母女两人到底还差点,被林延意这么一吓,到底是手足无措。
重华看着林瑾衡幽幽一叹,忽然说了一句,“不动心不伤心,我也不知该盼着你怎么样了?”昌华怎么样,重华是懒得管了,令她难受的是莫馨蕊。
听的林瑾衡一头雾水,直到后来才明白是为了什么,眼下她找重华是来报喜讯的,林晋海和林延恩马上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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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七个月,林晋海终于率领大军凯旋归来,同时回来的还有李忠义。
积了一肚子火终于能发泄的林延思冷笑道,“他可算是回来了!”要不是李忠义横插一脚,他们怎么会连仇人都不知道,总不能把所有可疑的皇子都揍一顿,林家还没这底气。但是收拾一个李忠义还是绰绰有余的,把尾巴清干净了,御史也没话说。
重华看了看林延思也不出声制止,出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看看有没有人会心虚之下忍不住动作,知道是谁,才好报仇,如今皇帝在位,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但是她可以秋后算账。
就算是砸了上书房,重华这一口气还是没消。找不到幕后真凶,她就是死了都不甘心,叮嘱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把握点分寸,不弄死了就成。”不死,皇帝也不好追究。
林延愈在一边摩拳擦掌道,“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我也要去!”林瑾衡毛遂自荐,把李忠义套麻袋揍的主意可是她提出来的,看着她十哥一碗一碗的吃药,每天针灸熏药不停,林瑾衡就恨不得也要幕后之人尝尝林延意的苦,可是皇帝包庇,连凶手的毛都没摸到。
林延思顺手一弹她的额头,道,“成!”
既如此,重华也不好阻止,只吩咐注意了安全。
打听到五日后李忠义正好要去城外办公。当日林瑾衡兄妹三人便以去为祖父母上香的名头出了城,然后乔装打扮去寻李忠义的晦气,自然不好真身上场,殴打朝廷命官,这名声可不好听。
李忠义也带了不少好手,他素来铁面无私,帮皇帝办了不少事情,自己仇敌也不少,所以历来小心谨慎。
只是林延思等有备而来,带的都是公主府一等一的好手,有心算无心,李忠义只有被压着揍的份。
照着计划是把李忠义单独绑起来里揍一顿,作为皇帝的心腹,严刑逼供对他也没用。
他们就是揍一顿出气,外人猜到是林家所为不难,他们也不怕人猜到,更想让幕后黑手这么想,希望对方做贼心虚之下会不会认为李忠义有露出什么马脚,且李忠义被揍,皇帝肯定会想起林延意的事情,幕后之人难道不怕吗?他们就等着他慌乱出错。这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架势,实在是了无头绪了。
林延思把李忠义带到一边揍,林延愈则缠着李忠义的护卫打得欢。
京城代有霸王出,各领风骚五六年。
早些年是林延思、周腾和萧二几个京城霸王带头领着勋贵子弟之间的互殴,不过随着几人年纪渐长,林延思更是成家立业连儿子都有了,自然退位让贤。
然后林延愈、萧永宁这两个霸王继承兄长的衣钵,继续让京兆尹头疼。
这大半年守孝,林延愈只能和侍卫对打,对方也不敢玩真的,顿感扫兴。今天可是能尽兴了。
站在远处山头拿着望远镜看戏的林瑾衡瞧着,有点乐不思蜀的劲头。
作为姑娘家,林延思能带她来现场观摩已经是开明了,可不会允许她亲自参战,且林瑾衡也有自知之明,她能赢府里的侍卫,是他们让着她,下面这些人可不会让她。所以她还是好好看戏兼放哨的好。
正拿着望远镜东张西望,林瑾衡猛地站直了身子,远处那尘烟滚滚而来的人马是怎么回事!再一细看,是禁军制服,为什么会有禁军出现,可没见人发信号啊!他们先是小规模捣乱,李忠义也没当回事,遂没有发信号,否则太丢人了,等近了身之后,就没机会发求救信号了。
被她爹的手下抓到是他们几个捣鬼,那就玩脱线了。林瑾衡想起林晋海那一张黑脸,赶紧拿起哨子按着约好的节奏一吹。
训练有素的公主府侍卫就开始有条不紊的边打边撤,林延愈满脸的不舍。
林瑾衡继续观察禁军的情况,忽然发现不对劲,好几个方向有人过来,这不科学,原定的路不成啊。还好这情况早有预料,忙又吹起哨子来,不觉眉头紧皱,难不成李忠义算到他们会来找茬。
事实上这些人真不是李忠义安排的。
黔屼被灭,定有一些不愿归顺之人。这些人便去劫囚,想救他们的大元帅,而朝廷也想趁机揪出潜伏在境内的所有探子,遂演了这么一场戏,由着他们劫囚成功,然后所有人都聚在了一块,正好来个一网打尽。
这不赶巧了吗!
、第166章 一六六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瑾衡估计说的就是他们;来的人比预想中多啊!
撤退的时候居然还遇上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的黔屼人,黔屼人见蒙面人,没有两眼泪汪汪,都是一愣。那个大元帅被一路装在囚车里押送进京,林瑾衡去迎接她父兄的时候可是围观过的。
黔屼人不知他们来历,可看这架势,匆忙用大历语对一看就是领头的林延思道,“壮士,我们合作突围!”
合作你妹!林延思的反应是一个滚字;要不是不能被抓到;他就要亲自上阵抓人了。不过眼下还是跑路要紧;他们丢不起那个人。
林延思看这情形;也琢磨过味来;泪流满面,天时地利人和都没占上啊!这群人自有禁军收拾,他还是带着弟弟妹妹先撤为妙。
看着林延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