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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林瑾衡就听到喜鹊在叫,下午这喜事就降临了。
读书郎比朝廷命官还可怜,林延意和林延愈还在无逸斋,林延恩和林延思却是休沐,不过林延思又闯祸了,被林晋海勒令在家好好反省,外加一篇反省心得。
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夫妻俩各有事情不在府中,偌大的公主府只剩下两个闲人:林瑾衡和林延恩。
林瑾衡是以为只有自己闲,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大忙人林延恩大驾光临,“妹妹这阵子学管家好些日子没出门,今天可要出去”
林瑾衡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林延恩,声音那叫一个甜,“三哥你真好,等我去换身衣裳!”家居穿的衣服、外出做客穿的衣服和外出玩的衣服可不一样,说完就小跑着进内屋换衣服。
很快,林瑾衡就出来了,穿的一身衣裳颇似男装,但是做的还是女儿家的打扮。这衣裳是最近新出的款式,适合骑马又不像骑装一样只能骑马的时候穿,深受一些小姑娘喜欢,“我要自己骑马!”
林延恩笑着颔首,“不许跑起来!”
林瑾衡连连点头,这点她还是知道的,除非有要紧事,一般人也不会在大街上跑马。
林延恩打量林瑾衡这身新装扮,“妹妹这样穿着显得更英气。”
林瑾衡喜上眉梢,微扬下巴,“我也觉得这样好看!”
林延恩嘴角的笑意柔和,“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林瑾衡奉送一枚大大的笑脸,哪个女孩不喜欢听人夸她好看,哪怕明知是对方哄人。
“哎呀,这样更好看!”刚刚摸过来的林延思乐不可支地指着林瑾衡,“缺了大门牙的小美人!真新鲜!”
林瑾衡下意识捂着嘴,又窘又恼的瞪着林延思。她的大门牙明明长出来了,现在换的侧切牙。
林延思笑眯眯的迎视,“妹妹真漂亮!”
林延恩无奈的看一眼林延思,都多大了,见天的逗林瑾衡,每回不把人弄急了不罢休,“你反省完了?”
林延思一挥手,“我已经深刻意识到我的错误!”一本正经道,“下次要把人揍的连告状的心都不敢有。”
林延恩眉毛都不动一下,只问,“文章写好了,你打算把这个写给父亲看?”
林延思顿时苦了脸,没注意到林延恩不知何时近了身,冷不丁林延恩一抬右腿,带起一阵风,直往林延思下盘来。
林延思没做防备,好在身体条件反射灵敏,下意识往后一闪,得意,“踢不着!三哥……”
林延恩微微一笑,刚收回的右腿直踢前胸,来势汹汹,林延思见状,不敢再玩笑,向后一跃,握手成拳,直击林延恩左肋,屈膝上顶。
林延恩左手下沉,擒住他的手,扣住他的麻筋,趁林延思身软的时候卸了他的后招,膝盖抵在他腹部的时候收了力轻轻一推,“反应慢了,不想在书房待着,便去练武场活动活动。”
林延思捶胸顿足,愤愤不平,“妹妹,你看你三哥这是在给你出气呢,可见我是捡来的。”忽的右腿横扫。
林延恩早有准备,一跃闪过,开始反击,几招之后,林延思便躺在了地上,一脸郁卒的望着天,嘟囔,“三哥下手可真狠,就不怕打坏了我。”又可怜兮兮的看着林瑾衡,“妹妹,六哥我骨头都散了,你快来拉我一把!”
林瑾衡扫他一眼,断然拒绝道,“不要!”
“由他躺着,我们先走!”林延恩拉了林瑾衡要走。
顿时,林延思唉声叹气起来,“父亲在衙门,母亲也不在府上,十弟、十三弟在宫中,你们两出府游玩,我这个可怜见的,躺在这里都没人愿意搭理。”唱作俱佳,那叫一个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虽然明知道林延思在做戏,林瑾衡也被勾起了同情心,觉得自己和林延恩出门,把林延思丢在家里的行为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林延恩见林瑾衡的神色变化,无奈的摇头,给林延思打眼色,示意他适可而止。
林延思本就是逗趣,用现代词来说就是有表演欲,可不是真的要困住两人,一跃而起,贴身小厮忙上前掸灰尘和草屑,冲林瑾衡笑,“我说着玩的,妹妹和三哥只管出门,记得给我带些好些好喝好玩的回来,若有那新鲜事说来我听听。”
林瑾衡问,“六哥有什么特别要的?”
林延思想说随便,见林瑾衡眼巴巴看着他,转念道,“寰坊斋的肉脯做的不错,妹妹都给我带一些回来。”
林瑾衡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林延思看她乖巧的模样,眉眼间俱是笑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林瑾衡的耳垂,“妹妹再戴一副耳环就更漂亮了。”语气中没了那股促狭的味道,时下,五六岁的小姑娘就开始带耳饰,林瑾衡这样九岁还耳朵空空的,在世家贵女中实属少见,装扮上到底单薄了一些。
林瑾衡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她围观过十五姑娘打耳洞,拿绿豆在耳朵边揉啊揉,然后一针穿下去。她是因为自己正要穿才故意去取经,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于是至今还没穿,不过重华长公主下了最后通牒,十岁之前必须穿,十岁之后打扮就要郑重起来,再不带耳环不成体统。
“没有耳洞,就带不来漂亮的耳环了,六哥那里藏了很多好东西,就等着妹妹穿了耳洞送过来。”林延思诱哄。
林瑾衡笑嘻嘻道,“现在也可以给我啊,我看着也喜欢。”眼珠子一转,“我知道六哥是要留着送给未来六嫂。”
林延思捏她的脸,“人小鬼大!你放心,哥哥们的好东西都是你的。”
这话可真好听!林瑾衡眨巴眨巴眼睛,笑脸怎么都忍不住。
难得的,林延思也没打趣。
兄妹几个笑闹了几句,林延恩和林瑾衡正要走,便有丫鬟报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如画来了。
林延恩眼神一闪恢复如初,林延思脸上的笑意却是明显淡了几分。
如画躬身行礼,“给郡主、世子爷、六爷请安!”
林延恩问,“祖母可有吩咐?”
“老太太想念郡主和两位爷,特命奴婢过来请几位主子过府。”老太太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把孙辈聚在自己身边说笑玩闹。
林延恩道,“父亲罚延思思过,回府就要检查,我和妹妹有事要出府,怕是不能够过去了,请祖母恕罪,改日亲自去向祖母请罪。”
如画心下一跳,仔细瞧林延恩的脸色,这阵子她代老太太过来邀请长房少爷和郡主,十次中有三次能将人请过去。
林延思嘴角一翘,“我要去写功课了,三哥和妹妹也快点出门吧。”
老太太经常让他们兄弟和二房、六房、杨婉月亲近,存的就是让他们将来扶持的心思,这无可厚非,他们兄弟也对这些兄弟姐妹另眼以待。只是这两年,老太太是完全让他们和六房与杨婉月亲近,大姑娘一出嫁,二房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就更低了。
这样的厚此薄彼,身为同样不怎么遭老太太待见的长房,心里自然不舒服。于是有空就去点个卯,尽尽孝,没空那就算了。
老太太听了如画的回话,心中微微不高兴,但还是勉强笑着对下首坐着的九爷、杨婉月道,“他们既没空过来吃婉月做的水果羹,如画你送几份过去。”
如画顿了顿屈膝应是。
“婉月表妹的水果羹味道这么好,三哥他们是没口福了。”九爷在一边笑道。
老太太脸上立时浮起了满满的笑容,“你喜欢明儿让你表妹再给你做,只是今天可不能用多了,凡事过犹不及。”眼神划过九爷和杨婉月,某种念头一闪而逝,又马上被狠狠压下去。
、第77章 俞姑娘
“我们先去古方斋,再去醉欢楼;吃用完膳游湖。”林瑾衡骑在马上喜滋滋的说着自己的安排;满满当当。
林延恩笑;“今天凡事都由妹妹做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迎面有一行人疾驰而来,发现还是熟人。
“你这是怎么了?”见周誉脸色微沉;林延恩也是收了笑。
周誉沉声道,“宋姑娘病情加重!” 宋家姑娘是周誉未过门的妻子,去年定亲,原本今年初夏就该过门的,不想临出嫁的时候;竟是染了怪疾;这婚期也就被拖延至今。
林延恩一顿;道,“若有什么,你传个话过来。”周誉本该在西山大营,这样赶回来,宋姑娘恐怕情况不妙。
周誉点点头,“我先走一步。”
宋姑娘缠绵病榻,林瑾衡也知道,便道,“宋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誉表哥宽心。”
周誉扯了下嘴角,“借衡妹妹吉言了。”拱手之后打马离开。
林延恩和林瑾衡对望一眼,宋姑娘这病,到了如今大家心里多少都有数了。周誉生而母亡,宋姑娘又如此,外面传的可不好听,不过那些流言蜚语又马上被压了下去。
林延恩朝林瑾衡宽慰一笑,“我们先去古方斋。”古方斋是京城有名的洋行,里面经常有各种西洋玩意,林瑾衡淘了不少宝贝回去。
林瑾衡选了一个望远镜,两个八音盒,一套钻石首饰,钻石很稀少,价格也不低,但是主流还是没有把它作为重要饰物,大家还是习惯珠宝玉石,钻石不过是一种稀奇的玩意罢了。
这套钻石首饰包括五款珠钗,三对耳环,一条项链,,一个胸针,一对手镯,还有两枚戒指。
林瑾衡取了一支流云簪,对着阳光,光芒璀璨,忍不住笑起来,自然是不能和现代的相提并论,但是比她在福建见过的已然好了很多。
“姑娘,这簪子真漂亮!好亮啊!”
林瑾衡偏头,就见一名五官端庄秀丽的姑娘俏生生站在那儿,穿着金丝织锦衣,撒花纯面百褶裙,身后站着两个十五六岁大的丫鬟,都含笑看着她。说话的丫鬟目光惊艳的看着林瑾衡手中的流云簪。
林瑾衡微微一笑。
那眼神灵动的丫头脆声问伙计,“你们这里还有这样的首饰吗?”她看出她们姑娘也有兴趣。
伙计笑着道,“这样搭配好的一整套是没了,要过一段时间才有货,不过各种独件儿的首饰还有。”
另一个机灵的伙计已经端了两个大盘子上来,里面都是闪烁着光芒的首饰。
伙计嘴皮子利落道,“这师傅是我们专程从西洋请来的,和咱们自己的师傅合作,做出来的首饰那是整个大历朝头一份,姑娘来的可巧了,今儿是头一天拿出来。”
林瑾衡觉得自己运气更好,最后一套搭配好的首饰被她挑中了。
那位姑娘开口,吴侬软语,应是江南人士,“你们一整套的头面什么时候出,能否给我留下一套?”
伙计自然连声答应了,一整套下来起码百两银子,这样的大生意怎么能不接。
林瑾衡想着钻石首饰如今挺少见,她在福建见过的切割技术远没有这样好,看来中西合璧,非比寻常,便想给重华等长辈和几个交好的姐妹准备一套,便问眼前的伙计,“我能不能自己画样式,你们照着我的图纸打。”
伙计知道林瑾衡的身份,很想接这份生意,不过,“这要看样式如何?”留下三分余地,万一不成,得罪了贵人,他们可承受不了后果,又道,“不如郡主将样式给小店,让我们师傅看一下,再给您回复。”
“那好,等我画好了,送过来。”林瑾衡点头。
伙计眉开眼笑,见林瑾衡爱不释手的把玩面前的首饰,便安静的站在一边随时准备回答这位娇客的提问。
那位姑娘猛地转头,看着林瑾衡,眼神复杂。
主仆三人离林瑾衡不远,也听到了郡主的称呼,京中这个年纪能称一声郡主的只有两个,昌华长公主的女儿莫馨蕊丹阳郡主,另一个就是重华长公主的女儿林瑾衡琅华郡主,尊号跟着长公主一辈的‘华’字走,可见这两个郡主身份上的差别。丹阳郡主守孝,眼前这个应该是琅华郡主了。
林瑾衡似有所感的偏头,对上那位姑娘恬淡自若的眼神。
那姑娘带着温和的笑容,上前行礼,“臣女俞氏拜见琅华郡主。”
林瑾衡示意芷言将人扶起,不是正式场合,这种大礼显得太郑重了。又想俞,想不起来,这姑娘也面生的紧。
“我家姑娘是俞阁老府上的大姑娘。”俞姑娘的丫鬟脆声自报家门,她家姑娘一直随着大老爷外放,才刚回京城。
阁老那真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招牌,内阁是朝廷文官阶级的权力中枢,里面的人相当于以前的丞相,也被人称一声相爷。
京里炙手可热的豪门,林瑾衡多少都听过一耳朵,俞家有这么一位简在帝心的阁老,自然也算的上豪门,何况俞家可不是俞阁老一枝独秀,家族在朝为官者不在少数。俞家这家族史颇为有趣,祖上也是开国功臣,老祖宗是侯爷,不过如今爵位已经没有了,华丽丽的从勋贵世家摇身一变成了书香门第,是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纯臣。
多少勋贵人家想成为第二个俞家,只是开国百余年,俞家只有一个。
两人这就算认识了,就着里面的玩意,闲话了几句,林瑾衡发现俞姑娘懂的可真多,一个花瓶一方砚台,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并且似乎是顾忌着她的年纪说的不仅浅显易懂还趣味横生。
“这套首饰倒是不错,还有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群人。
正听的兴味盎然的林瑾衡转头发现,果然是熟人——周瑶,就说耳熟呢!
伙计也认识周瑶,知道这位不是好性子,手上还拿着马鞭呢,心中叫苦,面上还是微笑,“周姑娘,对不住了,最后一套就在郡主手上。”
周瑶一挑眉,“她付银子了吗?”这是明知故问,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去账房结算,鲜少当场付银子的。
伙计深知这一点 ,都要急出汗了,他们最怕就是遇上这样的情况,谁也得罪不起,一个不好就拿他们发火。
“买东西自然要当场银货两讫,她没付银子,自然不算她的,给我包起来,我带了银票。”周瑶一抬下巴,示意身后的丫鬟上前。
道理如此,但是伙计要哭了,支支吾吾,“这,不是,我们铺子允许先拿货再付银子。”
周瑶一笑,“你们这样是不是该关门了。”
这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
伙计把求救的目光的投向林瑾衡。
林瑾衡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笑容和煦,“打开门做生意,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贸贸然改了,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阿瑶还是莫要强人所难。这规矩定出来就是让人守得,不守规矩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瑶愣了愣,委实没想到林瑾衡今天把话说得这么透,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直接骂她不守规矩了。
关于林瑾衡和周瑶之间的纠葛,重华长公主只告诉了林瑾衡一句话,别人畏大皇子之势,他们家可不怕。
重华得给她皇兄面子,不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