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那个女人不肯。”当年她都派人去接孩子了,结果那个女人哭的凄凄惨惨,她的丈夫啊,那个女人一哭,就心软了,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重华长公主嘲讽一笑:“真是个眼浅的,那她后来怎么愿意把儿子女儿都送过来了,现在更是千方百计的要把新生的小儿子送进来。”
“这些年想必长了见识,知道出生的重要了。”嫡子,庶子,一字之差,地位却是千差万别。
“你是个心善,别人未必就那么好心,你要知道你和平邑候名下有二儿一女是有爵位可以继承的,若是他们心大一点,你说莫达是愿意那个姨娘养的做郡主,还是蕊儿做郡主呢?当年他们可是刚好两子一女啊!你还顾念着夫妻之情,人家可是未必。”
“他敢!”昌华长公主猛地拍桌道,女儿是她的命根子,若不是为了女儿,她哪里需要这么瞻前顾后。别说五皇子还没即位就是即了位又如何,她是皇姑,哪怕不得宠,碍于孝道,他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她是怕那些人对她女儿下手啊。
以前是从来没想过,蕊儿到底是他亲女儿,可是现在想想这些年,他只怕连女儿的样子都记不住,又哪里来的感情,就是有,和养在身边的女儿一比,怕也是没了。
看妹妹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重华长公主才道:“李代桃僵的事都做出来了,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是莫达做不出来的,今天你让他们送进来了一个尝到了甜头,难保他们的心不大起来。你我都是做母亲有女儿的,都知道郡主的尊荣对女儿的重要性,我看莫达倒是极宠那女人的,说到底也是位母亲,若是个心狠的。”后面的不用她说明白,相信昌华也能知道。
昌华长公主犹豫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微变,为难道:“那孩子在毅勇候夫人和五皇妃面前也说了要抱养,若是出了事。”
李嬷嬷在一旁补充道:“这两位姨娘都是毅勇候夫人劝我家公主给驸马纳的。”为这事,李嬷嬷对毅勇候夫人早已不满,今天有七公主做主,她岂会放弃这个告状的机会。
“呵,这世上哪有出嫁女插手娘家兄弟房里事的道理,更没有小辈管长辈的说法。我在南边就听说老五风头盛,没想到他媳妇都猖狂到这个地步了,这还没定下来呢就这么嚣张,若是成了事,只怕我们做这些姑姑的都该一尺白绫吊在公主府里了。”房中众人恨不得把耳朵蒙上。
重华长公主这般气愤不仅仅是因为昌华长公主,还有她两个儿子的原因在。
长子林延恩,出生尊贵,父亲是卫国公,母亲是重华长公主,亲舅舅是皇帝,亲外祖母是太后。可以说这天下,除了皇子他的出生最尊贵。
家世够好!
年方十五,长相可以说是长公主众多儿女中最好的,身姿提拔修长,气质凌然尊贵,五官俊美无俦,还遗传了皇族一双上挑的桃花眼。
相貌够好!
少年老成,自幼被皇帝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皇帝曾亲口夸过此子肖朕矣,满朝哗然。比那不得宠的皇子还有几分体面。
前途够好!
这样的少年儿郎,他还未曾婚配,谁家不心动。尤其是那些志在夺嫡的家族,林延恩背后站的可是卫国公府和重华长公主府,或许还能得来太后和皇帝的格外青睐,而且本身也是有能力的,谁不想拉拢。
这其中以毅勇候的三小姐刘敏最为主动,以前还可以以年幼遮掩,但是这位刘小姐今年已经十五了,月前刚办了及笄礼,那就是大姑娘了,交往中若是出个岔子,林延恩就必须娶人家了。
刚好恪郡王要出京办差,林延恩便向皇帝请了旨,说是要长些眼见,更主要的是为了避开某人,等他回来,他娘也回来了,有他娘在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他操心。皇帝很看好这个外甥,也乐意外甥多学点东西,自然应允。
林延思最是爱玩闹的年纪,知道哥哥要出远门,怎么甘心独自留下,好一通折腾,闹得太后和皇帝也不得不放行。
就这样重华长公主兴匆匆的回来想看儿子,结果扑了空,不知道还好,知道是有人逼得她儿子离京,恨不得揭了罪魁祸首的皮。
“你只管去做,若是她们敢来质问你,我倒要问问她们看,她们凭什么来管,我还要问问她们是哪门子的教养。”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果然是没规矩的,据说这位三姑娘极得毅勇候夫人和五皇子妃的宠爱,怪不得一个姑娘家那般行事,都逼走了她儿子。
昌华长公主咬咬牙,下了决心,为了女儿怎么着也要先绝了他们抱养的念头。只是这样一来和平邑候是真的决裂了,这她到不怕,怕的是五皇子,若是……便试探道:“说句诛心的话,若五皇子成了事,平邑候府水涨船高,哪里还有我们母女的好日子过,我倒是真心希望,甭管是谁,不是那位上位就成。”说完,昌华长公主直直的看着重华长公主,重华与宫里联系紧密,太后为了女儿说不定透露点风向。
重华长公主淡然道:“甭管是谁,咱们都是他的姑姑,为了外人为难姑姑,他就不怕这天下悠悠众口,你且安心吧。”
那到底是不是那位。昌华长公主手中的锦帕都快被绞碎了。
重华长公主不再多言,有些事就是她也不好多说,轻叹一口气拍拍妹妹的手:“蕊儿这孩子我瞧着是极欢喜的,你常带她来玩。”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昌华长公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目光直视重华缓缓道:“这孩子是个顽劣,今年都8岁了,还跟个假小子似的。”
“小孩子淘气些,才欢实,我家衡儿是个惫懒的,有蕊儿陪着正好,延意倒是个淘气的,两人兴许能玩到一块去。”
结为儿女亲家,昌华之前就向她透露过这个意思,她也有此意,原打算等过几年看看两个孩子的脾性再定下来,只是如今不得不早早定下,否则以昌华优柔寡断的性子,她和平邑候的事情有的是饥荒好打。
莫馨蕊家世上是弱了一点,但是对林延意而言,妻族力量如何对他影响并不大。至于性情,她既然存了选媳妇的心,这些年和昌华的信里也没少旁敲侧击,据她所知,除了肖母性子有些柔弱,倒也还不错。
重华以一个婆婆的眼光来看,柔弱也未必是不足点,对林瑾衡,重华致力于培养她强势的性子,省得日后受窝囊气。看她,但凡她性格软一些,对上卫国公府那群不省心的,不知道要吃多少亏。选媳妇,却喜欢性子柔顺的,这样儿子日后更顺心如意。
闻言,昌华长公主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事,她曾经写信试探过,在她看来再也没有比卫国公府更好的人家,她七姐是个好相处的,两人感情又好,她也相信七姐教养的孩子,蕊儿嫁过去再好不过了。
只是七姐一直没有正面回复她,她便淡了这份心事。也愈加为女儿的婚事发愁,这下好了,蕊儿的归宿有了,有卫国公府和七姐护着,她也不用为了女儿将来而瞻前顾后。
无论谁上位,以卫国公府的地位总是差不离的。
重华长公主又给昌华吃了一枚定心丸:“找个好日子,我便把定亲的文书给你送过去。”
这样就是真的定下来了,昌华长公主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一直笼罩在周身的郁气也一扫而空,哽咽道:“七姐”
以延意的身份就是娶一个公主也是使得的,现在却是定了蕊儿这个无权无势的郡主,这都是她七姐的一番爱护。
“好了,都当娘的人了又哭又笑的。”
“也只有在七公主面前,我们公主才会这样,也就您会心疼我们公主。”李嬷嬷知道她家公主最大的心愿了了,在平邑候面前再也不用忍气吞声,也是极欢喜。
、第6章 初相识
林延愈早就对府里的那片大湖神往已久,好不容易得了闲,便提议游湖。
林延意懒懒的坐在椅子吃着点心,时不时的看看左边好动的弟弟有没有把船捅破了,再看看右边的妹妹有没有掉下水,心理庆幸马上就有两个哥哥来帮他分担责任了。
“衡妹妹,你看,这鱼儿居然发光!”莫馨蕊指着水下一条巴掌大的鱼惊奇道,目不转睛的盯着鱼。
“这叫萤火鱼,是福建那边一个湖里特有的鱼,母亲极喜欢,这次回京带了一些回来,便养了一些到这里。”萤火鱼数量有限,重华长公主只上进了太后和皇帝,其余的除了在自己院子的池塘里养了一些便都放到了这湖里,这么大的湖拢共才一百多条鱼,居然被莫馨蕊看到了,不可谓不巧。
“萤火鱼,像萤火虫一样吗,萤火虫不是只有晚上才发光吗,这鱼怎么白天也发光?”
“我也不知道!”如果在现代她可以送去实验室研究下。
莫馨蕊也不追问,又好奇的问道:“它只发这一种颜色的光吗?”
“除了黄色的,还有绿色和红色的。”红绿灯!
“真的呀!!”莫馨蕊惊叹道,满脸向往:“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另外两种颜色的,呀!呀!它游走了。”语气相当遗憾。
林瑾衡安慰道:“晚上来看就能看到了。”到了晚上水下移动地点点的亮光也极有趣。
“母亲不会允我晚上出门。”莫馨蕊小小的脸上不掩失望。
“这个月十五母亲打算办一个赏月宴,到时候莫姐姐就能见到了。”这也是重华长公主回归京城社交界的讯号。
到底是小孩子莫馨蕊闻言立马就是笑逐颜开。
林延愈看她们说说笑笑遂跑过来凑热闹,对莫馨蕊笑嘻嘻伸手道:“莫表姐,你要吃吗?”
莫馨蕊脸上原本受宠若惊的表情在看清林延愈手上的物件之后,小脸突然变得雪白,身子微不可见的颤抖起来。
“这糖可甜了,里面还加了核桃。”林延愈热情地把手往莫馨蕊面前伸。
林瑾衡见莫馨蕊几乎要晕过去的模样,后悔,应该早点拦着林延愈。
这里不是福建,是京师,莫馨蕊可没有福建女孩的强悍神经。
这招的创始人是林瑾衡,她画了各种模样狰狞的昆虫,然后让厨房的人做成形状逼真的糖和糕点。
一开始除了林晋海,重华长公主、林延意和林延愈都被吓了一跳。
将之发扬光大的是林延愈,她是只吓唬府里人,他拿出去吓唬外人。后来莫名其妙的福建各府年幼的少爷和姑娘都爱吃,还比赛,谁的最恶心,最可怕,林瑾衡这个创始人反倒被吓白了脸,真正理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福建一些小少爷小姑娘,最喜欢做的就是,拿着自家的‘糖’请人吃,或者吃给人看。
想到这里,心生不妙,想阻止,已经晚了,林延愈嘀咕:“虽然它长得奇怪了一点,味道真的不错,不信,我吃给你看。”说到做到,把蜈蚣状的糖塞到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莫馨蕊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林延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莫馨蕊,撇嘴:“胆子真小!”说着把剩下的半块糖扔到嘴里,磕巴磕巴的嚼。
莫馨蕊哭得更大声了,似乎有背过气的征兆。
丫鬟忙不迭的上前低声安慰,忍不住含着怨气偷偷瞪林延愈一样。
林延愈抬眼,倨傲的看着那个丫鬟,“小爷也是你能瞪的,给我掌嘴。”作为小儿子,还是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的小儿子,他也是被捧着长大的,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丫鬟,生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那丫鬟白着一张俏脸,目光惊惧的看着林延愈,在林延愈的目光里,她知道,这位小少爷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要罚她。连忙跪在地上,辩解,“我怎么敢对十三少爷不敬,我”
“放肆,一个奴婢也敢自称我!”走过来的林延意冷冷的看着那个丫鬟,他将经过看的一清二楚,本来是打算出面训斥弟弟,只是如今一个丫鬟敢对林延愈不敬,自然要先给弟弟撑腰。
气氛紧张,闭着眼哭的莫馨蕊止了声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林延意。
“姑娘!奴婢知错了!”丫鬟哀哀地向莫馨蕊求救。
莫馨蕊噙着泪,弱弱的开口,“香芹她,香芹她,她”
林延意含笑道,“心善是好事,只是莫表妹切不可太过心软,否则就纵得那些奴才忘了身份,这反而是害了她们。”一个敢瞪主子的奴婢,一个敢自称我的奴婢,未免太过托大了。
对上林延愈,正了神色,斥责,“胡闹,你以为谁都像妹妹一样,莫表妹是女孩子,你怎么能请她吃这个,还不向表妹道歉。”背对着莫馨蕊,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心。
林延愈皱着小脸,露出痛苦的神色。林延愈回府短短几日,已是闹得国公府鸡飞狗跳,单单是靠着这一手,吓了不少兄弟姐妹。林延愈也被林晋海罚抄家规。林晋海下了最后通牒,再犯就打手心。林延愈下意思的握紧了手,林晋海可是要亲自动手,半点不放水。
林瑾衡扯了扯林延愈的袖子,眼神瞄向莫馨蕊,拿了手帕给莫馨蕊擦泪,笑道,“我很喜欢吃这个,小哥以为你也喜欢,这才吓到了表姐。” 林瑾衡舍不得林延愈挨打,只好指黑为白。
林延愈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就着兄长和妹妹搭的梯子,乖乖道歉。
一时之间气氛融洽,如果忽略跪在一边的香芹。
莫馨蕊错眼看见香芹求救的神色,下意识看向林延意。
林延意微微一笑,“她是表妹的奴婢,自然是表妹做主,”他到底比林延愈长了三岁,又随了林晋海的谨慎,不会越俎代庖惩罚别人府上的奴才。想起母亲对九姨母多有惦念,又加了一句,“只是这丫鬟委实没规矩,在我们府上无碍,若是在别处,少不得损害府上名声。”想来在梁郡,看在平邑候和昌华长公主面子,众人不与她一般见识。在京城,四品不如狗,勋贵遍地走,再不改了性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馨蕊感激的看着林延意,低声道,“多谢意表哥提醒!”
事情圆满解决,林瑾衡笑嘻嘻的拉着莫馨蕊往前走,“那里养着鸳鸯,刚产下一窝小鸳鸯,可好玩了,我带表姐过去看。”
莫馨蕊欣然应允。
林瑾衡拉着莫馨蕊嬉笑玩闹,只是期间都注意,和林延愈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谁晓得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少爷又出什么幺蛾子。林延愈看莫馨蕊的目光可不是很友好。
事后,莫馨蕊也没有告状,就是昌华问女儿怎么回事,也说是玩的时候,迷了眼睛。
林延愈松了一口气,林瑾衡和林延意对视一眼,没想到莫馨蕊看着娇娇弱弱,人挺仗义。
林瑾衡觉得这个表姐以后可以常来常往。
重华见几个孩子的模样,心中一转,也不说破,